【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吾名奈落(综漫) 作者:墨上清风 文案 人类所谓的神……不过是拥有着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力量的人类…… 作为一个“神”,要满足两点,第一,有着接近于无限的时间和生命;第二,有着超越所有人的力量,能够掌握他人的命运。 因为……你能够一直保持自己的本心,一颗人类的心…… 这是作为一个“神”,最根本的条件 内容标签:综漫 女强 重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奈落 ┃ 配角:猎人,死神,棋魂,血族,网王,犬夜叉.etc ┃ 其它:综漫,穿越时空,微无限流,总体正剧微暗黑   吾名奈落   ——奈落,梵语释其为地狱,乃无限坠落之虚空。——   奈落之底,幽深迷魅,仓皇凄茫,永无解脱之日的地狱,挣扎,复而坠落,绝望的悲命。   暗黑的奈落之火微微透着血红,灼烧着此处的一切灵魂,无一幸免,这般的痛苦,狂躁喑哑的嘶吼划破浑浊肮脏而灼热的空间,隐隐透过深厚的土地,渗透着,杂糅了纯黑色的不洁。   此处,为奈落之底,丛生着的红得发黑的火焰,名为奈落之火。   “汝,渴望救赎吗……”   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让火中宛如沉睡般平静安详的女子微微睁开眼,深黑的瞳眸中清明一片。   “无谓。”   女子张口,却是不同于这般境地中该有的清冽宜人的嗓音,宛如夏夜门檐上悬挂的风铃,叮咚作响。   “是吗……”同样的声音带出几分笑意和几分了然,“那么,汝之渴望为何?”   “……”女子似乎是认真思考着,淡淡回应,“无何。”   “呵,在此几百年的你已然无欲无求了啊……”声音中夹杂着几丝讽刺和不知名的情绪。   女子闭上眼睛,不予理会,那沧桑沙哑的声音却并不放过她:“去旅行吧……有趣的孩子……你的命运不该如此无趣……”   厚重有力的声音继续纠缠着她:“赐汝名,奈落,从这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恶魔……”   “剥夺了选择的机会吗……”浅浅的语气,不辨喜怒。   “是……那么,现在,让这地狱之火献与汝最初的力量,经由炼狱的痛苦,锻造最为纯洁的身体……”   一阵让人无法忽略的烧灼感席卷了女子的身心,这早已习惯的灼热此刻竟变本加厉地侵入骨髓。   “你是故意的吧?”即便是忍受着剜心刻骨的痛苦,女子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清澈。   “啊,被你看出来了呢……汝之命运本不该如此无趣……何况,吾也受够了此般平淡。”   女子闭上眼睛,感受着地狱之火的力量充斥了娇弱无力的身体,嘲讽地笑了笑:“说吧,代价为何?”   “去我想让你去的地方,完成一些任务,如此而已,于你来说,已是简单至极。”   “那么……”女子的身体发生着变化,深黑的瞳眸和长发被漂去了颜色,“我同意,为满足您寂寥的心,我愿奉上一场盛大的戏剧。”   “……去吧,”苍老的声音透出几分感慨,“作为代价,我会赋予汝等价交换的能力……现在,将汝此后所要接触的所有人的命运轨迹刻入你的记忆里……”   “最后……汝可称吾为,神……”充斥着老态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丽柔软,宛如含苞的海棠,在凌晨三点,悄然绽放。   女子皱皱眉,疑惑着这个不期然的改变。   柔和轻软的声音带上丝丝笑意,调笑般的语气:“哎呀呀,不小心露出真声了~刚才那种情况下,还是那样的声音更有威慑力呢~好了,该去睡觉了,拜——”   声音消散,火焰中的女子,奈落,陷入昏迷中……   猎人1   浓墨重彩的火焰中映着女子过于白皙的脸。   她淡漠地看着这些人扭曲着面孔,凄厉地哀嚎着化作烟尘消散,躯体,连同灵魂。   被奈落之火灼烧的人或者是灵魂,已经失去了进入地狱的资格,他们,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银发,银眸,一袭白衣。   这是她醒来后,最初的形态。   圣洁而苍白。   火光闪烁,女子依旧淡淡看着,仿佛迷失在这沉血色的华光中,银色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怀念。   那些置身于地狱的日子,除却宁静,除却这样残忍灼烧着的烈焰,她一无所有。   可仍旧是怀念着的呐……   埋身于奈落之火中的人,壮硕丰满的躯体不出几秒便像风干的茄子一般干瘪萎缩。   焦黑的残渣伴着黑红的烈焰,静静消逝在空气中,耳畔,仿佛依旧萦绕着他们哀号的声音,那样的绝望而恐惧的嘶吼,像极了地狱中那些煎熬的灵魂。   在他们的脚下,是干净如新的橙红色地板,温暖舒适的感觉,丝毫看不出方才历经的那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人消失的地方,转过身,在桌子上的一个黑色的本子中记上几笔。   “奈落。”推开大门由远及近走进来的男子,声音深沉优雅,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女子转身,银色的眸子扫过他,面无表情:“库洛洛,你来了。”   “恩,”黑发黑眸的暗夜帝王留着清爽的短发,干净的学生装和规整的领结,像一个纯洁无害的青年,带着一点点笑意和无奈,“又有人来找麻烦了?”   奈落没有看他,只是合上本子,点点头,垂下眼眸,整理着桌子上摊开的书本,细腻而认真。   银白的长发滑落到脸颊,衬着她的脸愈发苍白。   却是美丽的,极具欺骗性的美丽,在这个流星街不可思议的柔弱哀伤的美。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呐……我们都要遵守的,规则……”库洛洛微笑着,温柔的,又带着一丝狡黠,“强者生存。”   “……”这个名为奈落的女子,有一张毫无波澜的美丽的脸,是冰凉淡漠的,并不温暖,“依照约定,教我念吧。”   ……   ——【任务:找到库洛洛·鲁西鲁,让他教你念。】——   很简单的任务。   奈落醒来时,脑海里便被添加了这个世界的所谓剧情。   是一个男孩子找爸爸的故事。很有毅力和生气的孩子呢,奈落淡淡想着,并没有加以注意,将洒落到胸前的银色长发扫到背后。   而那个任务中名为库洛洛·鲁西鲁的男人……   她想到,那个男人喜欢书……   伸出白皙平滑的手掌,一朵小小的火焰绽放在掌心,奈落毫不费力地解决了一路上围住她的有着垂涎贪婪的眼睛的几个男人。   在一旁观望的众人惊异于这种强大的力量,收回了迈出的脚,躲在一边。   在流星街生存,不仅需要力量,也需要适时的退缩。   什么都比不过活下去。   奈落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银色的眸子定在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少年身上:“过来。”   少年愣了愣,随后带着一脸灿烂明亮的笑容走了过来:“美丽的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银发的女子秀眉微蹙,显然是不适应这样的说话方式,却也只是冷冷说道:“带我去这里的图书馆。”   “你说‘这里’?”娃娃脸的少年抓住了她的用词,“小姐你不是流星街人……”在奈落冷漠的注视下,少年摸了摸鼻子,灿烂一笑,然后收声。   ……   她最初的力量源自于地狱,地狱深渊中的无穷无尽的奈落之火,灼烧灵魂的力量。   奈落并不喜欢杀人,她是个人类,珍惜着这样的存在,何况这种毁灭性的力量足以抹杀他们所有的痕迹。   可她也会漠然地看着他们在暗黑的火中挣扎着消失。   最初是有点反胃的,纤细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可人类的心真的可以很强大,也很会保护自己,当她迅速习惯后,内心便没有了一丝波动,只是会在本子里划上一些痕迹,用以作为微不足道的补偿。   她并不排斥杀人,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抹去他人的生命,不论是什么理由,都是残忍的。那是她曾经挣扎着渴望的生命啊……   掌管了十三街唯一的图书馆,奈落静静等待着库洛洛的到来,顺带解决了一些用着似曾相识的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她的人。   像库洛洛这种嗜书如命的人,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不出两天,这个男人便出现在她面前,睁着幽暗深邃的黑曜石的眼眸,状似好奇地看着她把刚刚杀死的人记在那只黑色的本子里。   “哟,流星街的‘银色火焰’也会做这样无聊的事呐……”纯粹是感慨的语气,库洛洛看到本子上从一到上百的编号,挑挑眉。   “只是一些弥补。”女子睁着漂亮异常的银眸耐心地解释,被奈落之火烧毁的灵魂,即便有多么不堪,也要为抹去了他们下地狱的机会而稍稍遗憾。奈落之火,不是该在这世界上随便使用的力量,所以,她需要尽快学会新的力量,不仅仅是为了任务。   “哦?”库洛洛听闻不置可否,他并不认为这个漠然的女人是在为他们忏悔,即使那个黑色的本子封面上镌刻着两个大大的字:圣经。   “做个交易吧。”奈落看着他,银色的眼眸苍白无物,她张开略显干涩的毫无血色的唇,轻轻念出他的名字,“库洛洛·鲁西鲁。”   那个时候,图书馆壁顶上的彩色玻璃透过灰白的天光,银白的女子仿佛是从无尽的虚空走来,没有色彩,全然的白,明明是圣洁的颜色,库洛洛却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也许正在面对着一个漠然的恶魔,这样虚无的,苍凉虚假的面容,向他邀请着,清冽薄凉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回响着,她说:“库洛洛……做个交易吧。”   ……   “依照约定,教我念吧。”奈落静静看着他,银发银眸一身白衣,有一种圣洁的悲凉。   库洛洛晃了晃神,随即答道:“可以。”他从来都明白,流星街的人,没有资格悲伤,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情。   她提供他这个图书馆随时借阅的权限,与之交换的是,他所有关于念的知识。   等价交换而已。   这是她的另一个的本源力量,等价交换,在交换完毕前,无法违抗的承诺,无法背弃的契约。   库洛洛并不会问,她既然已经如此强大,为何还要冒险。   在这个世界生存,只有不断增加自身的筹码,才能更加肆意地活着。   谁也不敢说,自己是最强的,那么,便会一直有潜在的束缚,而唯一的方法便是变得更强。   库洛洛看着女子全身的银白,饶有兴趣地想着,不知道,奈落会是什么系,有点期待呢……   猎人2   带她来图书馆的娃娃脸少年几天后折了回来,然后硬是赖着不走,被拒绝后,碧绿的眼眸浮起委屈的雾气朦胧地看着她。   “……”奈落冰冷地扫视着少年,没有一丝情绪。   少年似是觉得自讨无趣,嘿嘿一声,立刻恢复了乖巧的笑意,配上金色的短发,这样刺眼的笑容,宛如夏日的向日葵。   很是突兀地,空气瞬间凝滞,也只是那么一刹那,奈落转身,不再看他,摊开手边的书,静静读着。   “呼……”少年夸张地拍拍胸口吁了一口气,刚刚真的以为要死了呢,少年挠挠头,有点庆幸,她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杀他,那种在死亡边缘喘息的感觉,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侠客?”低沉优雅的声音让少年惊讶,转过头,睁大了绿色的眼睛:“团长,你怎么在这里?”   “和奈落小姐有约。”库洛洛这样解释道,继而用肯定的语气,含着丝丝笑意,“原来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呐,真巧呢。”   侠客嘟嘟嘴,驾轻路熟地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掏出手机把玩着,眼睛偷偷向那边瞄过去。   “那么,今天来测一下念系吧。”库洛洛走到奈落旁边,把一只透明的盛满水的杯子放在书桌上,上面漂浮着一片干枯的叶子,“试着用‘炼’。”   “恩。”奈落放下书本,把手掌覆在杯子上,银白色的醇厚念气从掌心散出渗入水杯中。   侠客早就凑了过来,看着杯子里发生的变化,有点吃惊:“看来是特质系呢……”   小小的玻璃杯里,一朵银白的火焰安静地燃尽了干枯的叶子,银色的流光在水面缓缓流动,并不因水火相克而熄灭。   “是啊。”库洛洛看着杯子中的火焰,抬起头对她微笑着,“很抱歉,看来我帮不上忙了呢。”   银发的女子点点头:“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不必这么急着划清关系呢,奈落桑,也许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帮到你,”库洛洛坐到椅子上,笃定地说,“奈落你的近身攻防很差呢。”   他说的没错。   并没有在意他直接的称呼,奈落浅浅开口:“那与之交换的是……”   “在流星街也不是什么都需要交换的,奈落,”库洛洛黝黑的眸子真诚而温柔,“交个朋友也不错。”   侠客听闻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嘴角抽了抽。   “恩。”奈落表示同意,声音清澈淡然,“那明天见吧,还有,”她揪住侠客的衣襟丢给库洛洛,“把他也带回去。”   这是在下逐客令呢,侠客鼓着一张委屈的娃娃脸,顺从地跟着库洛洛走出十三街唯一的图书馆。   回到旅团的基地,库洛洛勾起唇角,高深莫测地笑着,他伸出手掌化出一本印着血掌印的紫黑色封皮的书,翻开,轻轻摩挲。   这个黑发的男人微笑着喃喃自语:“真是期待呢……”   ……   奈落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越走越近的那个人,安静地思考着。   承诺是由库洛洛做出的,但为什么来的人会是侠客。   金发碧眼的少年抬起赤着的胳膊,粲然一笑,很是自来熟地冲她打了个招呼:“嗨,小奈,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昨天才见过。   奈落漠然地看着他,平静的心中却生出一丝无奈和冰冷,那样灿烂的笑容,她曾经也拥有过。   “小奈很讨厌我吗?”侠客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不行哦,我以后就是小奈的陪练了。”   “小奈……”奈落浅浅开口,仿佛刚刚反应过来,“好难听。”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把侠客打击了,他趴在橙红色的地板上,画着圈圈不肯起来,明亮的大眼睛雾气迷蒙:“小奈真是坏人……”   不得不说,侠客确实很会讨人喜欢,对于不同的人他总是有不同的办法让他们对他放下抵触排斥。   融入到人群中的侠客,将旅团的新老成员联系到一起,聪明冷静有条理,确实是当之无愧的蜘蛛的“脑”。   “开始吧。”奈落的视线从趴在地上的少年身上移开,转身向外走去。   这个图书馆,还得留着。   ……   “你好像更适合武器呢。”侠客看着疲惫的女子倚在墙上喘息着发动绝恢复气力,已经是遍体鳞伤,那鲜红的血染透了洁白的长衣,可她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苍白的银眸里什么也没有,淡漠得让人心惊。侠客不禁想,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努力,明明就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啊,就连活着,在她眼里也好像是不值一钱的样子……   “恩。”奈落冰冷漠然的目光移向被她弃置在地的歪歪斜斜的树枝,撑起身体,“再来。”   “诶?”侠客苦下一张脸,“还打啊……好累了……”   她已经很厉害了,短短几天,从几乎是对近身战一窍不通到现在已经能够对他造成伤害了。   可是,侠客郁卒,呜,可是为什么要打脸啊,都流血了呐……   这个时候的侠客并不知道,那个苍茫空白的女子并不是毫无情感的,最起码,她会有讨厌的感觉,譬如,在看到侠客那张灿烂笑颜时,银色的眸子里会流露出一丝冷冽杀意,她讨厌那张脸。   “不要总和我一个人打啊,你缺少实战经验,和不同的人接触会更厉害哦~”侠客想了想建议道。   奈落默然,其实她是有一点精神洁癖的,并不愿亲手接触那些人,也许,她真的更适合武器。   看向被她丢到一边的树枝,伸出手掌,感受着念的波动,一簇银白的火焰窜了出来,却不是地狱之火,而是由她的念形成的念火。   银白的火苗窜上歪斜的树枝,仅仅是一瞬,便将其燃烧殆尽。   “哦……”侠客愣愣看着空空的地面,“特质系的能力?”   奈落打量着掌心的小巧的焰火,轻轻眯起银眸:“要试试吗?”   不待侠客反应,一小簇银白蔓延到他的衣角,侠客伸手扑打着,一只手上已经捏上了天线,淡金色的念力顺着手指注到天线中:“干什么呢小奈,好烫啊!”   “果然……”随着她的话,银色的火焰慢慢平息,消失不见,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出现的另一股被束缚的念,奈落握紧手掌,“真是特别的能力呢……”   ……   幻影旅团的基地中,围坐着一干众人,侠客手上拿着几张薄薄的纸向大家解说着什么。   “火焰吗……”库洛洛坐在椅子上单手撑起下巴。   “哟,飞坦,和你一样呢。”信长在地上擦着刀,听到侠客的报告,冲着那个墨蓝色头发的少年说了一句。   少年哼了一声,狭长的金眸泛着杀意:“何必那么麻烦,抓来便好!”   侠客笑眯眯的:“她可是很强的哦,飞坦。”   “切……”说话间,飞坦抓起一旁的黑伞,向外走去。   “侠客,跟过去看看。”库洛洛深黑的眸子里流转着期待的光芒,“那火焰,恐怕也只是施展能力的工具……”   “诶,我去啊……”侠客有点为难,“可是她总打我的脸呐……”   空气静止了一会儿,而后爆发出哄然大笑。   侠客瞪着碧绿的眸子狠狠看着笑得最厉害的窝金,摸摸自己的脸,挫败了。   “那就不要笑,”库洛洛嘴角弯起优雅的弧度,“我想,她讨厌的是你的笑。”   ……   猎人3   侠客离开后,奈落迈着有些艰难的步子走回图书馆,找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   她做出的食物实在是难以入口,不论什么东西在她的料理下,最终都会变成焦黑的一团,所以只能在流星街资源紧缺的商店里弄点吃的,凭着她图书馆管理者的身份和流星街闻名的“银色火焰”的称号。   整座图书馆只有她一个人,前任馆长在她没有掌握新的力量的时候,不幸地被地狱之火抹杀了灵魂,手下们也作鸟兽散,之后不断有摸不清自己斤两的无知而狂妄的人来挑衅,也都化作灰尘随风飘散。慢慢地,这个图书馆的常客便只剩下一个人,库洛洛·鲁西鲁。   街长那边不断派人来游说她,显然是打算将“银色火焰”纳入麾下,被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后,来得便也少了。   这样的生活仿佛宁静了下来,可她知道,只是还没到时间而已,十三街的那些长老们是不会容忍她这样的独行者在他们眼前晃荡,在他们眼里,没有服从的强者,是潜在的威胁。   不过,她从来没打算一直呆在流星街,也不会,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   所以那些人的心思,她也不在乎,反正他们总会被幻影旅团灭掉的。   馆内专门辟出了用于管理者休息的小房间,房间里空空旷旷的,只有一面薄薄的板床和一张破旧的书桌。   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休息,奈落闭上眼睛,沉黑的火焰渐渐蔓上被染红的白衣,修复她淌着血的伤口。   侠客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看起来对剑术很精通的样子,手上却连薄茧都没有。   她当时没有回答,也不会回答,所以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所看到的这副纤弱娇软的身躯是虚假的,这并不是属于她的原本的样子。   其实这也没什么要紧的。   暗黑的火慢慢平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部消失了,白皙的皮肤滑嫩柔软,看起来如同新生儿的肌肤般娇贵水灵。   真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   奈落闭上眼睛浅眠,自从来到这里,她一直保持着浅眠的习惯,在流星街,永远不能放松警惕,即使是强者。   伸出手掌,浅金色的念力缓缓浮起,又像被什么压制住一般猛地沉了回去。   倒是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呢……   她所谓的特质系能力,不仅仅是那可以燃尽除却灵魂的世间一切物体和生命的念火,还有那连她自己都有点期待的未知的能力。   平淡漠然的心被这样的一份未知牵引,竟萌生了一丝兴趣。   “也许,会很有趣……”女子口中说着有趣,神情却依旧淡淡的,和这冰冷空旷的房间融在一起,然后,糅合在夜的浓黑中。   ……   纤细的女子站在图书馆宏伟的大门外,似乎是在对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她换上了看不出血迹的漆黑的长袍,银色的长发松松扎起,低着头,飞坦并没有看到她淡漠空茫的眼睛。   “喂,你就是奈落?”有着墨蓝发色的少年阴沉地问道,俊秀的脸有一半被蒙在骷髅图案的面罩下,只露出一双狭长的金眸。   奈落将脑海中的资料和眼前的少年相比,她记得他的念能力是“炽日”,不错,说不定,这个能力会很适合她……   依然是清丽凉薄的声音,奈落对着少年说道:“飞坦……今天的陪练是你?”   并没有注意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飞坦只是听到后面的那句话:“陪练?”少年阴冷地笑着,眯起的眼睛斜斜上挑,面罩下的嘴巴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是啊,你好好准备吧……准备……受死!”   说话间,飞坦攻了过来,速度极快,像一支离弦的箭,奈落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身体侧过,勉强避过了要害。   她近身战的实战经验,真的太少,比起杀人无数的飞坦,差了一大截,不过,她还有时间。   两人交战着,不出几秒便分开,金眸少年的面罩被撕下,他勾起唇角,伸出粉红的舌舔舐着嘴角的血迹,而与之相对的是他对面的女子肩膀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的体术还太烂,完全不是飞坦的对手。   奈落伸出手掌,将掌心冒出的银色火焰凝作一把银白的剑。   飞坦的杀意太浓,这样下去,真的会死。   把长剑握在手中,她看向十几步外的那个有着残暴阴狠笑容的漂亮少年手中抓着的黑伞,这样的话,他们就站在一条起跑线上了。   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奈落收起防御的姿势,从容地将银色的剑放在身侧,等着飞坦先出手。   少年盯着她手中银白的焰剑,眼眸中燃起更加浓烈的战意,他缓缓抽出藏在伞中的冰冷利剑,没有了面罩的遮掩,泛着杀气的声音清晰狠厉:“呵,有意思……”   ……   侠客匆匆赶来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女子干净利落地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轻轻一甩银白的长剑,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散落的血痕。飞坦单手撑地,在腹部偏左的地方被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浓稠的鲜血缓缓流出,蜿蜒成一条暗红的蛇。   她真的更适合武器呢……尤其是剑……   侠客这样想着,却眼见银发的女子走近飞坦,伸出苍白精致的手指触上他脸上的伤口,暗红的血迹染上女子青葱般的指头,她张开淡色的唇,口中溢出的言语触犯了飞坦所有的禁忌:“你的血,我先收下了,真是漂亮的小男孩……”   “……Rising Sun!”伴着愤怒的咆哮声,盛大的火焰淹没了两人的身影,灼热的温度就连远处的侠客也感受得到。   侠客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样意料之外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地想着,刚刚,飞坦被调戏了吗……   火势渐渐退下,银发女子的身形显露出来,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火焰带起的风鼓起她黑色的长袍,有种庄严郑重的感觉。   女子怀中抱着晕过去的飞坦,她一步一步地朝侠客走了过来,像是在执行着什么重要的仪式一般,认真地把小少年送到侠客手上。   “真是暴躁的孩子……”女子淡淡感叹着,在身侧握紧掌心,“他就交给你了,侠客,把他带回去吧。”   说罢,转身走进敞开的大门。   夕阳的余晖柔和地洒在金发少年的身上,镀上一层美丽的光边,少年碧绿的眸子映着暮色,显得清澈而温暖,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安心熟睡的孩子,温柔地看向前方,并不言语,怕吵醒了怀中沉睡着的天使,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夕阳眷恋地不肯离去,用最后的一抹光晕笼罩了相拥的两人,就这样过了好久,怀中的孩子仿佛有些不适,轻哼了一声,微微蹙起眉头,悠悠转醒。   这样唯美的画面,在小少年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被击碎了。   当飞坦发觉自己竟被金发的少年以这样屈辱的姿势抱在怀里时,顿时被激怒了,狭长的眼眸眯起充溢着浓烈的杀气和怒意:“Rising Sun!”   ……   奈落靠在大门后,握住的掌心里流转着紫色的念气,她轻轻呢喃:“真是……容易生气的孩子……”   Rising Sun的触发条件中,有一项,是他愤怒的情绪。   ……   猎人4   在流星街这个地方,生存的最好办法便是寻找同伴,不是朋友,只是同伴,为了活下来而一起生活的伙伴。   幻影旅团便是这样一个团体。   不断吸收着有价值的团员,只是为了活得更加肆意妄为。   人性中,有着合作的本能,在这个荒乱的流星街,这样的本能更是如野兽般敏感而强烈直接。   而流星街的“银色火焰”,是个异类。   不接受任何伙伴甚至是街长的邀请,默默守着图书馆,与流星街的年轻团体“幻影旅团”似乎是关系密切,却也不见加入他们的迹象。   没有人搞得懂她在想什么,甚至在她凭空出现在流星街一个月后,几乎没有人敢去图书馆。   传闻中,“银色火焰”淡漠残忍,实力强大得令人恐惧,她容貌甚美,罕见的银发银眸,却喜穿一袭黑袍,宛如从地狱走来的修罗,让人心生寒意。   这样的女子,觊觎的人不少,畏惧的人更多,看似娇弱纤细的身躯掩藏了她的实力和冷漠,她是那样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   “我不加入。”奈落断然拒绝,摊开书静静读着。   库洛洛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对着书桌后拒绝他的黑袍女子绅士地微笑,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奈落你不再考虑一下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幽黑的眼睛里微微透出一点犹豫,像是在衡量着如何才会更有价值,似乎是难以取舍的样子。   “不必。”   “旅团可是很期待你的加入的。”   奈落没有回答,也不再理会他,低头看书。   来流星街已经半年多了,她除了锻炼能力以及和旅团的好战分子对战切磋以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书。   这是一件蛮幸运的事,她有很丰富的资源,这座图书馆的藏书充足完善,有很多甚至是稀有的文献资料。   来到一个地方,倘若不了解它的情况,这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这也是她来到这里后会选择图书馆的另一个原因。   “那么,奈落想要到外面看看吗?”库洛洛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奈落抬起头,银色的眸子里平静漠然,就在库洛洛以为会被再次拒绝的时候,她说,“好啊。”   “……”确定无疑,这个黑发的男子此刻是惊讶的,在他看来,奈落更像是一个安定平淡的人,不会随意离开习惯的地方,不会轻易变动自己已经适应的环境。不过,也只是“像”而已。这个世界,虚幻的东西永远比真实要多得多。   “那么,在旅团踏出流星街的时候,我有这个荣幸邀请奈落小姐一同吗?”库洛洛站起身,走到女子面前,对她伸出了友好的手。   库洛洛的掌心宽大有力,隐约可见道道残留的伤痕和不薄的茧,手指是修长漂亮的,骨节分明。   银发的女子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慢慢地把自己纤细的指头搭在上面,轻轻点头:“当然。”   冰凉的触感如同它的颜色一般苍白冷寂,库洛洛握着女子如玉的指尖有瞬间的恍惚,这样的冰冷,真的是属于人类的温度吗……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晦涩的光晕透过壁顶的彩色玻璃投了下来,女子即便被笼罩在阳光中染上温暖的色彩,那双手却依旧是冰冷的。   也许……库洛洛习惯性地微笑着,也许,她真的是恶魔也说不定……   ……   奈落走进旅团的基地时,几道灼灼的目光猛然射向她,浓烈的杀意弥漫了整个大厅。   几个好战分子盯着女子一步一步走来,碍于库洛洛亲自引领着她,便也压抑着战意,伺机而动。   长长的银发没有任何束缚柔顺地披在背后,似乎同那些流星街外娇弱的平凡女孩没什么两样。   女子有一双空寂淡冷的银眸,和黑色长袍形成及其鲜明的对比,黑白的颜色,庄重而华丽。   她并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在库洛洛介绍后,静静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摊开书本看了起来。   这样的姿态真是像极了他们的团长。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库洛洛,却见团长大人面不改色款款走向自己的位置,也拿起了一边的书看着。   真是……和谐的气氛……   旅团众人默默想着,在心里悄悄吐槽。   其实他们对于奈落的到来还是抱有一点点期待的,不仅仅是因为有了可以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的对手,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女人,而且据侠客分析她很有可能是从流星街外面来的女人。   这意味着,思路一致的旅团众人将视线移向起身准备做午餐的玛奇,胃里有些抽痛,饱受煎熬的心抑制不住泪流了。   他们终于,能够吃上一顿正常的饭了……   或许是大家的怨念太过强大,玛奇迈出的脚步硬生生顿住,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盯着她的众人,最终看向静静看书的银发女子。   库洛洛幽深的黑眸中难得地闪过一丝尴尬,他放下书本,刻意换了个更为舒服自然的姿势,轻轻咳了咳:“奈落。”   女子抬起空茫的银眸,听到他用着商量的语气:“奈落,你可以做饭吗?”毕竟她是旅团的客人。   没有说话,她用那样凉薄的眼神看了他好久,直到淡定如库洛洛也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   “可以。”她低头合上书,轻轻说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低垂的眼眸,没有人看得到那一闪而逝的恶作剧的色彩。   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她渐渐变得有些生气了,至少是,深埋在内心的属于人类的情绪正在慢慢复苏。   奈落起身慢慢走向厨房,纤细的背影被寄托了旅团众人的希冀和盼望。   ……   在她来之前,库洛洛曾告知过团员们这个女子的大致情况。   半年前出现在流星街的“银色火焰”,实力很强,会念,近身战稍差,剑术甚佳,性情平淡无波,薄凉淡漠,是个安静的人。   而后,库洛洛下了结论,只要不主动招惹她,也是个蛮好相处的人。   于是,除了目睹过飞坦被调戏全过程的备受欺凌的侠客少年,以及被当做暴躁小孩调戏的飞坦君,几乎所有的团员在心中勾画出的奈落,是个安静淡漠的不错的女子。   可是……   当那个漠然的黑袍女子端着一盘焦黑的物体走出厨房时,众人懵了。   黑黑的一团,散发着焦糊而诡异的气味,完全看不出原材料,似乎是没有经过烹饪直接用火烧制而成的。   突然想到那个女子的能力似乎是念火,旅团众人的胃抽了抽,微疼。   她轻轻走近他们,迈着典雅优柔的步子,把手中的那盘焦黑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优雅地坐下,银白的眼眸晶莹闪耀,定定地看着傻愣愣的众人,似乎含了一些说不清意味的期待。   然而,让他们感觉崩溃的是,她的眼神,他们懂的。   她是在示意他们,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纯然的眼神的注视下,似乎很难拒绝啊……   安静了好一会儿,窝金和信长突然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打到门外去了。   侠客僵硬地笑笑,说了句“我去看看”,一溜烟儿跟着跑了出去。   飞坦“切”了一声,没什么解释,抓起黑伞向门外走去。   看了看周围,富兰克林拉着不明所以的小滴上了二楼。   奈落偏过头,银亮的目光看向镇定自若的库洛洛,那种单纯期待的眼神让库洛洛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咳,”库洛洛站起身,把桌子上的几本书理好拿在手里,“这些书都看完了,我去图书馆再拿一些。”说罢,朝奈落点点头,优雅地笑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真是可惜……   奈落看了一眼没有人触及的那团焦黑的食物,摇了摇头。   玛奇显然是注意到银发女子眼中划过的一抹可惜,冰山美女的嘴角微微上挑,向她伸出手:“玛奇。”   回握住,她凉凉的声音掩着几分笑意:“奈落。”   ……   猎人5   库洛洛不知用什么方法搞定了长老会,幻影旅团被特许可以走出流星街,甚至连混迹在旅团内一月有余的“银色火焰”奈落也被默许可以离开。   流星街的领导层,从来都是有野心的一群人,恐怕这次会如此轻易地让他们离开,也是寄希望于这个年轻的团体在外面的世界打响他们流星街的名号吧。   各取所需,等价交换罢了……   到达流星街外的第一个小镇时,恰好是夜晚。   流星街外的夜空不似那么暗沉,是黑蓝黑蓝的,散落着漂亮的星星,一弯月牙静静地挂在那里,淡橙色的光晕没有丝毫温度。   夜凉如水,血色深沉。   不知不觉地抢占了一户人家,小滴推了推眼镜,手持吸尘器打扫着几具尸体,奈落淡淡瞟了一眼墙角抹上的血迹,什么也没说,拐到沙发上坐下看书。   速度最快的飞坦抢了一些食物,晚饭后,库洛洛丝毫不避讳地宣布着接下来的行程,首先是几天的自由活动,之后,便该向这个世界宣告他们的存在了……   ……   早上,当奈落下楼的时候,旅团的大部分人已经出去了,客厅里,只剩下坐在游戏机前睡眼朦胧的侠客和一脸兴奋战意的飞坦。   “呜啊~”侠客拍拍自己有点发晕的头,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哼哼着,“飞坦,天都亮了……你就让我睡一会儿吧……”   “不行,继续!”坚决的声音透着些微的嗜血杀意,这是他情绪高涨的表现。   “啊~我们都玩了一个晚上了,你不睡,我还想睡呢……好累啊……”侠客耷拉着金色的脑袋,一副无奈的样子,又打了个哈欠,碧绿的眸子浮起一层雾气,水灵灵的诱惑。   这段对话……   奈落轻轻走下楼梯,一边想着,总觉得,这段对话,有一点……   恩,怎么说呢……奈落看着游戏机前一个兴奋一个无力的身影,合掌胸前,发出“啪”的一声。   “哦,我知道了。”奈落喃喃自语。   这段对话给人的感觉,有一点,和谐呢……   她记得前些天看到的一本书上是这样描述这种情形的……   奈落睁着银色的眼眸纯洁清澈,她看着两人几乎要靠在一起的身影,轻轻说了出来:“强攻诱受吗……”   这个换上雪色长裙的银发女子显得圣洁而娇弱,她从苍茫的那一边走了过来,毫无血色的唇轻轻吐出这样邪恶的字眼,让坐在电玩前的两人全身一颤。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迅速对望了一眼,突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难以名状……   “啊哈哈,”侠客摸着头微微尴尬,“小奈你起来啦~”   “恩,”女子的银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有些探究的意味,“库洛洛他们呢?”   “啊……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两天不是自由活动嘛……”突然地有些怨念,侠客丢下被硬塞在手里的电玩手柄,“小奈,我们也出去玩吧~”   无视了藏蓝发色少年的低气压,她轻轻点头:“好。”想想,又添了一句,然后感觉到金眸少年冷冽的杀意愈加浓重,“不过你不是要睡觉的吗?这样……没关系?”   “呵呵,能和小奈一起约会几天不睡觉也行啊~”侠客习惯性地挂起灿烂的笑容,而后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收敛,小心地瞄了眼女子没有丝毫波动的脸,松了一口气。她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笑容了……真好……   飞坦眯着眼睛,全身泛起骇人的寒意,狭长的金眸扫视着两人,哼了一声抓着黑伞走了出去。   “那,我们也走吧~”侠客看着飞坦离开的地方,轻轻勾起唇。好像,变得有意思了呢……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地方。   苍白柔弱的美丽女子和阳光帅气的活力少年齐肩并行。   这样的两个人,还真是金童玉女呢……   侠客是个话唠,嘁嘁喳喳地一路说着,没有停下的时候,从“天气真好,能和小奈约会真好”到调侃旅团的团员,甚至连库洛洛都没放过。   少年清亮的声音很好听,奈落并没有聒噪的感觉,安安静静地听着。   “喂,小奈……”侠客说了好久,终于郁闷地嘟起嘴,“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啊……”   这样的表情……奈落淡淡想着,这样的神态,真的有些可爱呢……   纤纤素手抬起,白皙漂亮的指尖没有一丝薄茧,她把手轻轻触上侠客近在眼前的脸,戳了戳,感觉不错,想了想,又戳了戳。   侠客愣在原地,怔怔地睁着碧绿的大眼睛反应不及,她刚才,是在对他表示亲昵吗?   “不走吗?”女子如往常一般薄凉的嗓音传来,让侠客回了神。   她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回头看了他一眼,绝美的容颜平静冷淡。侠客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刚才,果然是他的幻觉吗……   少年对着阳光眯了眯眼睛,碧绿的眸子因刺眼的光芒浮起一片朦胧,没有灿烂可爱的笑容,少年垂下的唇角吐出一如既往含满笑意的活力十足的声音,对着女子往远处走去的背影喊道:“嗨~等等我~小奈~”   ……   “小奈~”侠客瞥到路边的一家店,拉了拉女子的袖口,“小奈还没有手机吧~”献宝一般地指着那家装饰精致的店面,“我送你一个呐~”   奈落定定地看着这个有着灿金色笑容的少年,银色的眸子里漠然冰冷,她淡淡地说:“好。”   并非不知道他陪着自己的原因,能够让一向暴躁冲动的飞坦都认同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呢……只是,她并不太在意……   奈落跨进手机店,随意打量着这种在书上看过还没见过实物的高科技产品。   她不会在这里呆太久,那位神大人的意思她已经了解了,借由这个残酷的猎人世界告诉她需要遵守的生存法则……   侠客选了个素白外壳的手机,机身上镌刻着两支天使的小翅膀,干净可爱。并没有将手机直接给奈落,而是又选了几款性能不错的手机,把它们拆开,挑来挑去,然后组装到素白的手机壳中。   “给~怎么样~”侠客把装好的手机递给她,“我已经把旅团各位的号码都输进去了~”并不是用的真名,除了“团长”两个字,其他人的姓名栏都是侠客私下里给他们起的外号。   “挺好的。”奈落浅浅答道,然后看到手机店老板睁着空洞的眼睛朝着他们僵硬地勾起嘴角:“谢谢光临,欢迎再来……”   “知道了~会再来的~”侠客扯过女子的袖口,“我们走吧,小奈~”   “恩。”奈落低着头,熟悉着手机的使用方式,随着侠客一起走出手机店,“侠客……”   “恩?”   “这个号码是谁的……”   “我看看……哦,是‘亲爱的’啊~”侠客欢乐地回道,“亲爱的就是我啊~”   “……”   “诶诶!小奈别改嘛~就当是人家送你手机的报酬吧~”   “……”   “呼……嘿嘿,人家手机里的小奈也是‘亲爱的’呢~”   “……”不再理会他,奈落抬头看了看四周,一幢高大的建筑物突兀地闯入眼帘。   “那是天空竞技场哦~世界上第四高的建筑呢~”   “去看看。”   “诶?天空竞技场吗?”侠客有点苦恼,“不是不行啦,可是现在,那里有一个麻烦的家伙呢……”   ……   猎人6   很多时候,越是排斥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很多时候,越是讨厌一个人,这个人就会越频繁地出现在你面前。   所以,不要花任何一分钟去想你的仇敌。   坐在天空竞技场的观众席上,战台上,是搏命的两人,台下的欢呼和叫骂声延绵不绝。   侠客偷偷瞄向四周,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这种程度的比赛,那家伙还是没兴趣看的吧……   “哟,侠客~♦~”   红发的男人单手插腰,另一只手指尖夹着一张扑克牌,以一种奇特的姿态走了过来,观众席上的喧嚣顿时消失,很快,那个男人周围五米变成了完全的无人区。   侠客向日葵般的笑容随着那个男人的走近越来越僵硬:“哈,西索……”   直接在侠客旁边坐下,西索把玩着手中的扑克,薄唇翘起:“怎么,团长有什么任务吗~♠~”   “没有……”侠客呵呵地笑着,下意识地把银发的女子护在身后,“只是自由活动。”   “哟~这里有一支脆弱的小花朵呢~”西索挑起眉,意味不明地说着,“很漂亮呢~”   雪色丝裙的纤细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侠客旁边,宛若一朵素洁易折的白百合,绝美倾城的容颜苍白娇弱,淡色的唇轻抿着,漠然寂静。   “她是你的任务?”西索眯起的眼睛弯弯的,告密似地偏过头冲奈落似真似假地说道,“要小心哦~小花朵~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呢~♠~”   “……”奈落听闻低垂着头,沉寂的银眸中泛着微光,一种娇弱柔顺的声音从苍白的唇中轻轻溢出,“谢谢,我知道了……不用担心……”   西索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恩?”   然后,他看到那个没有丝毫念力波动的瘦弱女子轻轻摊开柔嫩细腻的手掌,下一瞬,掌心绽出漂亮的银色光华。那是一小簇和她一般苍白的火焰,明明是苍茫空白的却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   “啊~”西索惊异般地捂住嘴,闷着声慢慢笑了起来,愈来愈疯狂,“没想到~是个大苹果呢~♥~”   女子抬起漠然的银眸看向他,流光闪烁,冷冽素洁的面容添了几分妖异的美:“不如……我们打一场。”   西索银灰的眸子染上金色的光芒,他将扑克放在唇边,伸出红舌轻轻舔着边缘:“如你所愿。”   ……   谁能指望“圣洁”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一个以地狱为家的人的身上。   奈落能够主动邀战,说明她并不讨厌西索。他所拥有的不顾一切的这般肆意的生命,她是欣赏着的。只为自己而活,便是这个男人最为原始的本性。   她很喜欢。   奈落冷冰冰地想着,这种感觉,应该是喜欢吧。   在地狱中的几百年几乎掩埋了她人类的性情,但并没有磨蚀。而如今,重新回到人类中,这样的本性似乎正在慢慢复苏。很不错,她喜欢做一个人类。   侠客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无奈地捂脸。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带奈落来这里,不该答应她看一场比赛再走,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他的错……   侠客嫌弃着自己,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   在西索被银白的念火触碰到的时候,一条看不见的线将奈落拉到他身上熄灭了燃起的火焰。   西索的眼眸发出灼灼的金光,颤抖着身躯似乎在忍耐着:“真是美味呢~好想现在就摘掉啊……唉?”戛然而止的声音唤回了侠客的思绪。   被西索拉到身上的奈落伸出手臂抱住了这个危险男人的脖颈,没有一丝杀意,她把头放在他的胸前,身体僵硬着,似乎有些难受,神情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冰冷。   “大苹果?”西索感觉到女子的异状,忍住强烈的战意,扶住她,“你怎么了?”   “没事……”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前传出来,女子毫无起伏的声线似乎萦绕着几丝挫败,“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极限只有三个……”   “极限……三个……这个世界?”西索见她没事,鼓起包子脸转头看向侠客,“她在说什么啊~”   侠客摇摇头,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稳住自己的身体,奈落晃了晃站直,掌心的红色光芒慢慢消逝,舒了一口气,有些虚弱地对西索摆摆手:“谢了……”   “不客气哟~♥~”西索抽出扑克遮住自己嗜血的唇,对她抛了个媚眼,“大苹果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人家哦~”   侠客鄙视地瞥了一眼西索,却在女子说出的话中慢慢僵硬。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平静,薄凉的声线缓缓幽游在空气中:“那可以抱我去你的房间吗?”   ……   坐在床上的女子漂亮的容颜苍白如纸,本就过于白皙的皮肤此刻失却了最后的一丝血色,一副孱弱易逝的模样。   她甚至连走动都不能,方才也是西索抱她过来的。   不过,做了这么多,总算能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了,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仅仅是三个人的念力融合,就达到了这个世界的极限。   奈落倚在靠枕上,凉凉地看着自己的掌心,轻轻勾起自己的唇角,含着一丝期待和纯净的欣喜。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微笑。   侠客和西索两人坐在床边,看到女子的笑容愣了愣。   “咳,小奈这是怎么回事?”侠客清清嗓子开口问道,碧绿的眸子里一片真诚。   真诚呢……   奈落淡漠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偏过头,盯着自己的手掌:“这是我的念能力……”   ……   她的特质系能力名为“创造”。   复制他人的能力,在自己的身体里让这些念能力碰撞融合,自行演化为连自己都不知晓的特别能力。   条件:   1 亲眼看到被复制者使用念能力   2 与被复制者有肢体上的任何接触   3 接触到被复制者的血   4 被复制者需与念火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5 以上条件要在三十分钟内完成   限制:   1 所融合形成的新能力不能超过该世界的承受能力   2 对被复制者使用该能力效果减半   3 能力决定后不可改变,只能通过修炼强化   ……   “这是我的念能力……”奈落白皙的掌心冒出一簇火焰,银白的轮廓包裹着浓黑的焰心,流光闪烁,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移不开眼,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妖异美丽,灼烧着无限的苍凉。   她手掌一合让火焰消失在两人视野中:“如你们所见,新的能力……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还在融合中,很不稳定……”   这意味着,要想杀她,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她是在传达着这个意思。   侠客眼神暗了暗,下一秒灿烂地笑了开来:“小奈好厉害呢~”   “恩~”西索眼中的金光一闪而逝,“大苹果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新的能力呐……我很期待呢~♥~”   “也好……”奈落似乎想了想应了下来,礼貌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恩,小西索。”   “……小……西索?”   ……   猎人7   好像,睡着了呢……   女子侧卧在被窝里,长长的银发洒落在枕边,映着微弱的灯光,璀璨得像是镶满了漫天梦幻的星星,虚无的颜色漂亮得旖旎动人。她的眼睛静静闭着,面容舒展却苍白虚弱,即便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依然是波澜不惊。   好像是,什么都不惧怕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在乎……   侠客慢慢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女子的容颜,她睡得很熟,纯净安然,没有一丝防备,也许可以这样说,她已经,没有余力来防备了……   温暖的手慢慢袭向女子脆弱的颈项,淡金色短发的青年一脸迷离的笑容,嘴角勾起,恍若沉沦在甜美却无人的梦境中。   或许,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但此刻,却是美丽的。   团长说,侠客,跟着她,如有必要,杀了……   这个“必要”,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似又不知。   库洛洛一直想要得到她的念能力,但一直没有成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女子似乎知晓盗贼秘籍的触发条件,一次次地避开。   这样的女人,太聪明,太强大,也太危险。   玛奇说,她的直觉对奈落无效,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对旅团究竟是有益还是有害。玛奇说这些话的时候,冰霜的面容出现了一丝犹豫的松动。   旅团的团员会受到这样的影响,所以说,那个女人,太危险,如有可能,必须除掉。   青年想着这些,碧绿的眸子化作一湾清潭,澄澈且幽深,理智清醒的眼睛,有几分凄怆哀伤的味道。   带着温热的气息,他将指尖轻轻触上女子□在外的脖颈。   她的颈项修长纤细,微微扬起,露出优美的弧度,就像那些高傲优雅的白天鹅。   侠客深深地,深深地勾起唇角,她可不是什么白天鹅呢,那么漠然寂静的女子,其实只是残忍冷酷的地狱恶魔吧,她是黑色的,浓烈深沉的泛着罪恶鲜血的黑色,罪的颜色。   流星街的人视人命如草芥,对死亡有着深刻的觉悟,在鲜血与争夺中挣扎着,但又无比珍视着自己的生命。于他们,只有生命不会背叛,也是他们唯一所能一直拥有的。因此他们是畏惧着死亡的,那种印刻在本能上的惧怕,在生死的那刻,便会流露。   而她,似乎不一样,即便是生死一线,也依然平淡无波,这样的表情,让他有一种感觉,她无所谓生死,生亦好,死也罢,对她来讲,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虽然在努力地生存着,但“惧怕死亡”,这个底线的弱点,她并没有。   侠客理智地分析着,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冰冷机械,没有丝毫生气。   倘若不杀她,不知何时才有这样的机会,她太过强大而且找不到任何弱点,对于旅团,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安定的因素,一旦爆发,必定让他们丢盔弃甲,甚至于,全军覆没。   手指握住女子的脖颈,侠客缓缓发力,只需一瞬,便可掐断她此刻脆弱的生命。   窗外的夜平静得令人不安,阴沉的天色没有一丝星光。   浴室里的水滴声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清晰无比,一声一声,玲珑清澈。   他突然地,有些恍惚,犹豫了。   有水滴,溅落的声音。   奈落她,又没有关好花洒吗……   明明是冷漠沉静的性格,有时候怎会这般迷糊。   侠客无奈地苦笑着,刚从流星街出来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些现代化的设备,手机,电脑,汽车,连同浴室里的那些“机关”,都是他一点一点耐心地解释给她听的。   就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干净的孩子,在他解释的时候,她纯白的眼眸专心地看着他,认真且洁净无暇,有着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信任和依赖。   颤抖着收回手指,侠客盯着女子安静的睡容看了一会儿,然后捂住了眼睛,有淡色晶莹的液体顺着指尖的缝隙蜿蜒而下,滴落在女子惨白的脸颊上,依着柔和的曲线潺潺流下。   床头的灯光朦胧着罩在两人身上,打乱了凝滞的空气。   “唔……”孱弱的声音响起,侠客猛然一惊,躺在床上的女子费力地睁开漂亮的银眸,朦胧地念着,“侠……客?”   “恩,你醒了啊,小奈。”勉强地笑着,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不着痕迹地擦去滴落在上面的泪水。   纤弱的女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挣扎着起身,没有成功,她从被子里抽出冰凉的毫无血色的手抚上青年的眼角:“不要哭,侠客……”   不要哭,侠客……   “我才没有呢……”碧绿的眼眸霎时间浮起一片刚刚压制下的薄雾,青年金色的短发微微凌乱,他有些慌乱地辩解着,“只是,只是因为光线太刺眼了!”   奈落瞥了一眼床边那盏小灯柔和沉寂的光线,点点头:“恩,你说是就是。”   “是真的!”青年狠狠擦着自己的眼睛,凑近女子的脸,“你看,我没有。”   女子冰冷淡漠的眼眸浅浅地染上一丝温柔的笑意,她柔弱无力的手臂拉下了青年擦着眼睛的手,平静的语气中有几分责备的意味:“别擦了,都红了……”   ……   西索推开房门时,只看到他那张大床上两人露出的头,纤弱苍白的女子靠在青年的怀里,睡得安稳。   委屈地鼓起包子脸,把手中拎着的替女子买好的衣物放在沙发上,嘟嘟囔囔地掀开大大的被子侧身躺了进去:“讨厌……小奈落真是无情无义……”叨咕着一些抱怨的话,红发的魔术师学着侠客,圈住了女子的腰。   ……   第二天清晨。   “……下去。”冰冷的声音泛着隐隐的杀意,薄凉锋利。   “不要嘛~”鼓起脸颊,这个高大的男人撒着娇,“小奈你昨晚可是占了人家的房间和人家的床,还睡了人家哦~枉费人家大半夜地辛辛苦苦给你去买衣服~”   “不要这样叫我。”   “恩?侠客也是这样叫的呢~”银灰色的眸子眯起,红发的男人似笑非笑,有一丝阴谋的味道,“小奈不公平哦~”   “你也下去!”奈落转身对巴着她不放的娃娃脸青年说道。   “唔,不……”金色的短发俏皮地翘起两撮,青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小奈好暖和……”   “……”奈落沉下脸,伸出手掌,指尖慢慢生出银白的火焰。   “诶诶诶?你的能力还没稳定呢,不要用念!好好好,我下去还不行嘛……”   ……   此时,那个长相可爱俊秀的青年并不知晓奈落新的能力,更不知道她已经可以运用这种能力。   侠客的天线,飞坦的炽日,以及西索的伸缩自如的爱。   操纵能力,火焰媒介,以及控制。   衍生出只属于她的特别的能力。   “创造”只是能力的开始,而最终的结果是……   奈落的指尖跳动着黑色焰心的银白火焰,悠悠的流动着的诡异而华丽的光芒恍惚了人的意识。   那是足以使她立于万人之上的能力,虽然只能置身于幕后。   是“精神控制”。   以黑白火焰为媒介,吸引人的目光,让他们注视,而后在适当的时机催发精神辐射,控制他们的意识,让他们毫无知觉地顺从她的心意。   侠客并不是不想杀她,只是被她的能力所影响。   奈落冰冷地想着,而后收回火焰,淡金色短发的青年笑得纯净温柔,他轻轻推开房门,手中端着早餐,向坐在床上的女子走来。   “我现在已经可以动了,侠客。”奈落叹息般的清冷嗓音飘逸着点点无奈和笑意。   “没关系,”把早餐盘放在床头,侠客端起一碗清淡的粥,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来,张嘴。”   “恩。”轻轻含住,奈落唇角微翘,“很好吃。”   但是,这个能力是有限制的,其中之一是, “对被复制者使用该能力效果减半”。   也许……侠客是真的,有那么一些不想杀她……   即使只有一点,也足够了,对于能力的施用,对于心中萌生的淡淡暖意……   猎人8   陪着奈落在外幽游了几天,侠客被一个电话召唤回旅团,临走前指指自己手机上那个名为“亲爱的”的号码示意她有事没事打电话。   奈落点点头,目送他走出了天空竞技场,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女子转过身,一只手按住心脏的位置。   习惯了侠客的叽叽喳喳,似乎,有点空落落的。   ……   和西索的战斗往往会持续大半天,伤痕遍布筋疲力竭方才罢手,于是她又换上了那身黑色的长袍。   两人靠坐在树干边喘息着,西索金色的眸子慢慢恢复成本来的颜色,抽出一张扑克牌饶有兴致地看着奈落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甚至连一丝疤痕也没有留下。   “哟~”西索桀桀地笑着,“小奈落总能给人家带来惊喜呢~♥~”戳戳女子光洁的手背,西索问道,“是治愈能力?”   “不是,我叫它‘时间的投影’。”   奈落将手掌覆在他手臂最显眼的伤口上,静静的光芒晕染开来,西索手臂上裂开的伤口慢慢合拢,只余下淡淡的粉红,“这种能力不适合人类使用。”   “哦?”西索挑挑眉,“是因为‘交换’吗?”   奈落稍稍诧异,随即回答道:“你很聪明,小西索。”看着他因自己的称呼鼓起的包子脸,银色的眼眸中笑意一闪而过,“等价交换,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我的能力亦是如此,但对于人类来说,代价太大。”   并没有接着问“代价”是什么,也没有在意她的用词,西索晃晃悠悠站起身:“伤好了哟,再打一场吧~和小奈落打架真不错呢~”   一样的不顾一切的战斗方式,赤手空拳地挥洒着鲜血和暴虐,在生死的边缘游走,享受着战斗的乐趣。   小奈落,很对他的胃口呢~   西索银灰的眸子闪耀了起来,身体因兴奋而不可抑制地战栗着:“来吧~不会坏掉的大苹果~♥~”   ……   “小奈~”听着这般阳光灿烂活力十足的声音,侠客笑眯眯的表情似乎出现在眼前。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笑脸,奈落心中的某处松动开来,凉薄的嗓音尽量放轻:“恩。”   也许是听到了她声音的变化,电话那边的侠客笑得愈加灿烂:“任务结束了哦~不过还要处理一些后续问题,所以不能马上飞过去看小奈~”   “没关系。”   “嘿嘿,团长下令的这次任务恐怕让旅团闻名于世了呢~小奈,你知道是什么吗?嘿嘿,猜不出吧,我跟你说哦……”   侠客喋喋不休地叨咕着,清亮的嗓音让这种话唠的倾向显得可爱十足,奈落轻轻勾起唇角,心情很好地听着他絮絮叨叨。   “然后啊,我们就……嗷!飞坦你干什么!”侠客炸毛的声音含着几丝痛楚,然后从手机里传出蓝发小少年阴沉冰冷的嗓音:“喂,我说你这个女人……”   “恩?”奈落等着他下面的话,却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夹杂着侠客“把电话还我”的叫喊。   “侠客受伤了?”奈落不确定地问道。   “……切,一点小伤……”飞坦的声音愈发阴冷,“没事我挂了。”   “恩。”   然后就是“啪嗒”挂断的声音,奈落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拨了个号码:“喂,西索,我有事离开几天。”   ……   侠客在旅团中一直是负责情报分析的幕后战斗人员,从不和对手正面对上,他的优势在于聪明的头脑和远距离操纵的能力。   所以一旦暴露在对方面前,极易成为对方攻击的焦点。   奈落冷冷地看着侠客包成粽子的胳膊和腿,在他乖巧心虚的笑容下最终叹息一声,把手轻轻覆在伤患处。   淡淡的光晕透过绷带直抵碎裂的骨头,钻心的疼痛慢慢消失,侠客动了动腿脚,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绷带留着。”奈落打掉他想要拆掉绷带的手。   “小奈有新的能力了呢~”侠客的刘海垂下,遮住了眼睛,露出的唇角依旧是俏皮阳光的弧度,“在我面前用的话,小心我告诉团长哦~”   “所以说,绷带留着。”奈落并没在意他的话,坐在床边,替他将薄毯往上拉了拉。   “……哦。”侠客嘟着嘴,转移了话题,“我饿了……要吃小奈做的饭……”   奈落抬起淡漠的眼眸望着他,认真地问:“你确定?”   “……”他忘了,这个女子所做的东西,其杀伤力比玛奇的还要大,侠客沮丧地嘟囔着,“算了……”   “恩。”   “这个新能力就是前几天触发的那个?”   “……”沉默了一会儿,奈落终究说,“恩。”   “对了,你这个能力有名字吗?”   “‘时间的投影’。”   “恩……听起来很不错呢……诶?不应该是‘治疗’什么的吗?”   “不是,”奈落想了想,“算是等价交换的一种吧,在被施用物体身上的等价交换。”   “交换?好像很危险呢……”侠客皱皱眉头,却见这个银发的女子稍稍柔和了眼眸,纤细苍白的手端着他的脸,淡淡的声音让他的脸颊浮起浅浅的红:“放心,我不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   “时间的投影”,时间系的念能力,掌管着进化和未来。   确定一个未来的时间结点,当度过一定的时间后,念能力会瞬间将被施加念的物体的各项状态调整到时间结点处。   随着熟练度的加强,会缩短需要度过的时间。   它所剥夺的,是被施加物体的生命。   这样的能力,若是用于治愈人类的伤口,势必会抹杀人类伤口愈合那段时间的生命。   因此,这样的能力也可以用于催化人类的衰老、死亡,历练成熟后,这是最适合战斗的能力,一击毙命的,残忍,且不留丝毫余地。   而对于奈落来说,生命这种东西看不到尽头,她相信那位神大人是不会让她轻易死的,她的时间,很漫长很漫长。   所以给侠客治愈伤处时,她将这种代价转移到自己身上,因此在侠客身上所发生的只是伤处痊愈的结果,而抛却了生命流逝的那个过程。   法则之内的能力,并不逆天,所以被允许存在。   ……   见到库洛洛的时候,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一本书,静默深沉。   毛皮领的大衣,将头发向后束起,露出额头黑色的十字,此时的库洛洛不似那个纯净优雅的青年,他收回了所有的伪装,直把最为暗沉的本质显露出来。   他是旅团的领导者,天生的王,从流星街走出的暗夜修罗。   “好久不见。”奈落坐下时,库洛洛放下手中的书本对她打着招呼,这样的情景很熟悉。   “恩。”奈落忽然想起流星街的图书馆。   “不知奈落新的能力是什么?”库洛洛问道,对于这样窥探他人隐私的行为,没有丝毫不自然。   “我也不清楚呢……”奈落淡淡地说,“我希望永远也用不到它。”   “哦?”库洛洛似乎是很感兴趣,“那是为什么?”   沉默着,奈落直视他黑曜石般的眼睛,似乎能够看到他的灵魂深处,这样通透犀利的眼神让库洛洛有些不舒服。   银发女子在他别开视线的那瞬起身向楼上走去,背对着库洛洛,清冷的声音传来:“因为不想用,仅此而已。”   ……   猎人9   侠客很是听话地没有拆掉身上的绷带,以此为借口,坐在床上名正言顺地享受着奈落的照顾。   “小奈,我要喝水~”   “恩。”   “小奈,我想吃烤肉~”   “恩。”   “给我把电脑搬过来吧~”   “恩。”   “这个送给团长哦~”   “恩。”   “一起出去玩吧~小奈~”   “……”   “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就算断得再厉害也可以走动了,一直休息下去大家会生疑的哦~”   “恩。”   “那我先去把这些资料处理一下,然后,明天去约会吧~”   “恩。”   奈落淡淡地看着侠客如蒙大赦般欣喜的表情,并没说什么,转身,静静走出了房间。   其实,她只是想多陪陪他。   【猎人世界旅程结束,三天后开始传送。】   那位大人在三天前已经告知她了,这是最后一天。   ……   夜色安静无波,暗蓝天空上悬着的满月清辉四溢,几乎要抹去了群星的璀璨。   黑色长发的男子捏准了手中的念钉,伺机而动。   十亿戒尼的委托,说明那个站在月色中的女子并非一般,他此次前来也只是窥探情况,若有合适的时机,杀。   女子一身黑袍站在清淡的月光中,披在背后的长长的银发泛着韵白的清辉,她闭着眼睛,仿若睡着了一般,过于白皙的肤色在这样薄凉的月色中显得惨白阴森,身体纤细柔弱,似乎即将随风而逝,她好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飘渺的游离感。   男子小心地隐在阴影中,控制着呼吸,却被不远处女子沁凉的声音惊到。   “出来吧,你打算站在那里一个晚上吗?”   看来对方早就已经发现了他。黑发男人捏紧手指,慢慢地从角落中现身,平静的脸和月色笼罩着的女子别无二般的神情。   【离传送还有十分钟。】   她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孱弱的声音细若游丝:“说吧,是谁让你来的,伊尔迷·揍敌客。”   “……”伊尔迷沉默着,看来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真是麻烦呢……”不远处的女子低垂着头,“没想到临走前还要使用它……”说话间,她抬起手臂,白皙透明的指尖突然地冒出诡异的火焰,黑与白的颜色,簇簇跳动闪烁着,漂亮而危险。   伊尔迷第一反应便是撇开视线,只是没有成功。女子手指上缠绕的火光吸引着他的视线,用尽全力也移不开。   他紧握的手掌渐渐松开,有凝重的血色从垂下的指尖滴落,黑色的眼瞳空洞无物,像是一具冰冷的玩偶,没有思想,也没有灵魂。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用它……”奈落走近伊尔迷,盯着他空洞的眼眸,平淡的声音在夜色中映出几分苍凉,“没有情感了呢,真不喜欢……”   【离传送还有八分钟。】   “算了……”奈落舒了口气,“是库洛洛雇佣你的吗?”   “……不是。”机械干巴的声音让她皱了皱眉。   “不是吗……”那一定是流星街那帮人了,真是无聊的行为……   “告诉你的雇主,任务已经完成,另,替我转告幻影旅团的团长库洛洛·鲁西鲁,就说,奈落已经死了,还有……”她掏出那只素白的天使小手机塞到伊尔迷手中,   “把这个交给他一个叫做侠客的同伴。”   【离传送还有七分钟。】   奈落看向旅团临时基地的那个方向,凉凉的声音虚无缥缈:“替我转告侠客……算了……就这样吧……”   凝聚力量,隐藏了这具身体念的气息,迅速地向旅团的方向移去,留下神色迷茫的黑发男子。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掏出手机,机械地报告着:“父亲,任务已完成……是的,趁其不备……好。”   挂断线,伊尔迷晃动了两下,缓缓向旅团的临时基地走去。   ……   奈落出现在侠客的房间时,并没有人发现,她的绝,完美无瑕。   【离传送还有三分钟。】   “小奈?”侠客从一堆资料里抬头,招呼她坐下,“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呵呵,抱歉,我看得太认真了~”   “没关系。”奈落轻轻答道,走到他身后,把修长苍白的手指放在他柔软的金发上,揉了揉,“侠客……”   “恩?”   “……没事。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好呀~”娃娃脸的青年笑得开心,忙起身拖过一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殷勤地拉她坐下。   【离传送还有一分钟。】   “对不起呐……”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抱歉,侠客疑惑地抬头只看见女子埋在阴影中的脸和指尖跳跃的黑白火焰。   那种颜色的火焰,有一种虚假的迷离感,侠客的瞳孔渐渐放大,纯色的虚无慢慢填充着理智的脑袋,意识开始恍惚,下沉。   “对不起,侠客……”奈落收回火焰,抬起手触上他温热的脸,“又对你使用了呢……真的,很抱歉啊……”   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女子闭着眼睛,有冰凉的液体凝在眼角,折射出室内晕白的光。   【离传送还有十秒……九、八、七、六……】   睁开眼睛,淡漠冷清。   奈落扶着金发青年的脸,凑上去,轻轻亲吻着他暖暖的脸颊:“再见,侠客……以后还会见面的,绝对……”   【……四、三、二、一……离开猎人世界,传送开始……】   银白的女子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无声无息。   ……   飞坦推开侠客房门时发现他正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仿佛是累极困顿了。   “喂,醒了!”毫不留情地敲上他的脑袋,直到碧绿眸子的青年朦胧着睁开眼睛。   “唔?”他揉了揉眼睛,“飞坦呐……我怎么睡着了……”青年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刚刚,好像梦到小奈了呢……”   飞坦动作一僵,这个阴沉的小少年狭长的金眸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喂,侠客……”   “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墨兰发色的少年伸出手,把一只沾着血的银白色手机放在他的桌子上,冰冷地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这不是小奈的手机吗?”侠客疑惑地看着飞坦的背影,有一丝隐隐的不祥预感。   “刚才,揍敌客家的长子来过了,他跟团长说……”   ……   耳边响起轰鸣的声音,大脑一片混沌,金发少年猛地睁大了眼睛,无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那上面似乎残留着一些尚未消失的冰凉的温度……   ……   后记   金发的青年蜷缩在床上,睡得香甜,白皙的皮肤上因熟睡染上一层薄红,他抱着枕头,凑到上面,在睡梦中深吸一口气,满足地呢喃着:“唔,小奈……”   ……   “侠客,把这些资料查好,两天之内整理出来。”   “我知道了,团长~”侠客一如往常乖巧地笑着,灿烂明亮。   “侠客……”库洛洛看着他的笑脸,竟有些欲言又止,“你,没事吧?”   “恩?”侠客皱皱眉,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怎么了?”   库洛洛向后倚在沙发上端起书:“你上去吧……”   “嗨~”   窗外阳光灿烂,透过薄薄的窗帘,投进暖暖的温度,直到从窗帘的间隙中溜进的那抹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库洛洛才发觉,这么长时间,手中的书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从那个晚上开始,就好像一直置身于梦境中,那个恶魔般苍白的女子甚至连背影都没有留下,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真是无情而残忍的人。   最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是,直到她离开,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杀她,只是一直在试探着,在不停地催眠着自己,她很危险,很危险……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库洛洛用手中的书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眼中残留着些许酸涩。   这个黑色短发的男子叹息着对自己说:“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了吗……奈落……”   ……   手中捏着那只素白的小手机,娃娃脸的青年脸上的神色朦胧温柔,翻看着手机中存着的号码,那个由他亲手输进去的“亲爱的”,她并没有改动呢。   其实小奈她,蛮温柔的。   青年这样想着,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小奈她是在意自己的。   “难看死了!”走进来的飞坦阴冷地看着金发青年。   “飞坦呐。”小少年身上升腾的杀意,侠客恍若不觉,“她一定没有死,是吧?”   “我怎么知道!”飞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地有些烦躁,甩袖离去,“没死的话,就去找啊,摆个死人脸有什么用……”   “是啊……”金发青年眼睛变得亮亮的,“可是,我要去哪里找你呢……唔,有点麻烦呢~”   ……   中华一番1   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奈落睁不开眼睛,全身疲惫无力。   她的力量,还是太弱了,这种程度的传送,竟让她这般虚弱无力。   【奈落酱……】脑海中传来那个神大人的声音【你的厨艺真是……太烂了……噗……这样可是不行的哦~】   脑中被灌输了这个世界的所谓的剧情,奈落昏迷着,意识却是清醒无比。   “唉?那边躺着一个人!”是一个活力十足的男孩,他撒开脚丫跑了过来,似乎是转头冲不远处的几人大喊,“师傅,快来啊!”   【任务:与刘昴星签订等价交换契约,获得特级厨师的天分和能力。】   【附加条件:不要透露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个等价契约,只能在暗中签订……   这根本就是无视了他人的意愿嘛……   奈落感觉自己被人扶起,不停摇晃着,她现在应该是极度虚弱苍白的样子吧。   这样想着,慢慢蠕动嘴唇,细弱蚊蚋的声音从干涩的喉间传出:“水……”   一只水壶被送到她的唇边,涓涓细流顺着微张的嘴缓缓浸润着干燥的身体,很舒服。   “咳咳……”   “慢点喝啊……”   ……   “料理是带给人们幸福的东西。”   奈落昏沉间脑海中浮出那个被称为“小当家”的少年说过的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淡金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坚定执着,是那么耀眼的表情。   他真是一个……奈落淡漠地想着,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呢……有着自己的方向……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睛,她讨厌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形,无力又无奈。   “你们……”娇弱女子细软的声音将几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她颤抖着睫毛,缓缓地睁开眼睛,澈然淡漠的银眸映入几人的视线。   “好漂亮呐……”红发的少女喃喃念着,淡绿的眼睛里充溢着惊艳讶异。   “你怎么样?”蓝色头发的少年拧好壶盖,关切地问着。   皱皱眉,银发的女子扯了扯身上的黑袍,仿佛在回想着什么:“我……是不是晕倒了?”   “恩,是啊,”活力男孩的额头上绑着土黄色的布条,右侧的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十字伤疤,“是我发现了你哦,大姐姐~”   奈落发现自己倚在谁的怀里,感觉自己恢复了些气力,撑起身体:“谢谢你们。”   “可以说一下你是谁吗?”低沉的声音很好听,方才抱着她的男子淡茶色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是个理智清醒的美少年。   奈落转头对视他的眼睛,以属于女子的娇弱哀伤的声音慢慢说道:“去京城投靠亲戚,迷路至此,已有几天没有进食了。”   “唔……好可怜啊……”红发少女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水,“小当家……”   “恩,”蓝发少年有着令人心安的声音,“请问我们该如何称呼你?”   “叫我奈落便好。”   “那么,奈落,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同行,我们恰好要去京城。”   “小当家!”美少年言语间有些凛然,“我们的旅途凶险非常,况且……”   他们都明白,他是在示意,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说不定是黑暗料理界派来的奸细。   黑色的长袍,银发银眸,漂亮却苍白的脸,纤细的身形。   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人。   一时间,沉默了。   “好了好了~”栗金头发小麦色皮肤的男人敲打着自己的肩膀,语气轻松,“如果奈落小姐不怕的话,一起走也未尝不好~有美女同行也不错呢~”   雷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男人撅撅嘴,默默收声。   “我并不在乎……”奈落适时地表现出这个时代的女子应有的柔弱无依,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哭意,“反正就算是到了京城,也不知是否早已物是人非……”   “……一起吧。”雷恩说道,“小当家,怎么样?”   “恩,好。”蓝发的少年站起身,“先弄点吃的吧。”   “谢谢大家……”奈落深深鞠躬,银色的眼眸里一片漠然平静。   茶发美少年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谎言,并没有被揭穿,利用了他们的善良呢。   奈落空茫冷漠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愧意,毕竟,她没想过害他们,甚至有可能会,帮到他们。   这就够了。   ……   天高云淡风清。   刘昴星和赵梅丽他们在附近找着食材,留下奈落在原地休息。   兰飞鸿也在。   许是监视着她吧,奈落无谓地想着,并不在意,对于她这样突兀地出现的女子,适当的防备绝对是必要的。   阳光很好,灿金色的暖意洒下,让女子苍白淡漠的脸浮上一抹柔和。   这样的阳光,总会让她想起那个笑得灿烂的青年,金色的短发,碧绿的眼眸,狐狸似的性格,可爱又唠叨。   怀念的神色从淡色的眼眸中溢出,让这个空白虚无的女子有了那么一丝人情味。   长长的银发洒在草地上,优雅美丽。   “喂。”少年有着冷淡低沉的嗓音。   “恩?”女子收回自己外放的心绪,“什么事,阿飞?”   “别以为小当家同意了,我就不会怀疑你……”   “我知道……”奈落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许是这样的阳光让她心情不错,“放心吧,我不会害你们的。”   “……野外,这么多食材,你竟然会几天没吃东西……”少年的眼神犀利通透,盯着她的每一丝表情。   奈落抿抿唇,斟酌着说辞,有些无奈:“我煮点东西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恩?”   ……   油盐酱醋一样不缺。   食材也是新鲜干净的。   步骤火候更是没有问题。   兰飞鸿盯着盘子里焦黑的一团皱着眉,女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究竟是怎样做出这样……让人崩溃的料理……   那个洗干净手的女子端坐在一旁颇为无辜地望着他,兰飞鸿突然觉得头有点痛,揉揉额角,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料理,简直是,暴殄天物!   “小当家他们回来了,”兰飞鸿把那团焦黑的东西倒掉,复杂地望着她,略带一点纠结的感觉,“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到为好……”   ……   中华一番2   明月夜,月色温柔清冷,清澈的小溪潺潺地从山顶蜿蜒流下,映着月光,晶莹闪烁,伴着水声叮咚,宁静而祥和。   奈落坐在河边拨弄着沁凉的溪水,不远处,大家围着火堆睡得香甜。   夜色清亮,柔和的清辉洒遍整座山头,把念聚集在眼中,透过凝,她甚至可以看到数千米远的地方,奈落垂下泛着银光的眼眸,遮住了那一片茫然无措。   即使看得再远,心无所向,又有什么意义……   “你在这里呐。”少年低哑的带着困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奈落偏过头见到那个蓝发的身影慢慢向自己走来。   “恩,小当家,这么晚还不睡呢。”   刘昴星在她旁边坐下,撩了几下清透的溪水:“我看你没在,所以过来看看……”   这个孩子,是真心对她的。   两人沉默着,虫鸣声传来,清脆的叫声为这夜色凉如水却依旧有些闷热的夏夜添了些许生气。   “小当家……”   “恩?”   “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少年淡金的眼眸光芒闪烁,“当然是找齐传说中的厨具,决不能让它们落入黑暗料理界之手!”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女子两手撑在身后,看向夜空,柔顺的银发洒在地上,旖旎的涟漪。   “恩,做更好的料理,带给人们幸福……像妈妈一样……”少年神色温柔,浓浓的怀念溢出眼角。   “真的是很好的愿望啊……”奈落低低感叹着,“虽然同样在努力活着,我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呢……”   “……那就去寻找吧,我相信,”少年语气坚定,握拳做出加油的姿势,“奈落一定会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绝对!”   这个孩子……   奈落低下头淡淡一笑:“真是个好少年呢,小当家……”随即站起身,“好啦,乖孩子现在应该去睡觉了~”   少年不满地撇撇嘴:“又没比我大多少,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呵呵……”奈落言语间带着愉悦,伸出一只青葱般的手指,对着他摇了摇,“不对哦~人不可貌相呐,其实以我的年龄,做小当家妈妈的妈妈还绰绰有余呢~”   “哼……”少年并没有在意她的话,率先一步向大家走去,快速的脚步显得有些孩子气。   “呀,真是伤心……”奈落站在原地,淡淡呢喃着,她收回唇角的笑意。   好不容易说了一句真话呢,却不被相信……   ……   翻过这座山头,走了不久,遇到一个繁华的小镇,名字很好听,叫做丽乡。   美丽的故乡,游子归家的方向。   解师傅从踏入这个小镇起,就一副激动不能自已的样子。   “啊哈哈,待会儿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吧~”仰天大笑,眉飞色舞,这个小麦色皮肤的男人双目炯炯有神,“他是我在挑战大陆面点师时碰到的一个很厉害的厨师,哈哈,当时差点输了他呢……”   弯弯转转,问了几个当地人,一群人总算是到了解师傅朋友所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仿效北京四合院建造的大宅,门前有两座宏伟的石狮子,可以看出主人在这个小镇的地位不低。   敲了敲门,出来一个穿着蓝布家丁衣服的青年,解师傅叉着腰大喇喇地吩咐他去通知他们主人,说是老解来此,出来迎接。   青年缩缩脑袋偷偷瞄了一眼这些人,而后关上门,小跑到主宅。   不一会儿,门的那边由远及近有轻盈急促的脚步声,大门被打开,迎面而来的人发出一声欣喜的惊叫:“解兄!果真是你!”   “哈哈~”解师傅不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疤,“打扰了,辰兄。”   “哪里哪里!”黑发长发的男子一身温雅的米色镶边长衫,简单的剪裁被他穿出精致贵气的感觉,“各位,先进来再说吧!”   辰家,厨师世家,主要经营酒楼和客栈生意,在这方圆百里算是大户人家,在这黍米腹地的江浙一带也是闻名一方的。   这个小镇上最大的酒楼便是辰家的家产,辰家的生意遍布东部沿海一带,向北可达京城,往南直通广州。   辰君,是辰家的几代独苗,上等厨师,精通琴棋书画,能力出众,曾考过科举,中了进士,只是出于经营家族产业的需要,一直蜗居在这方小小的乡土间,不曾入朝为官。   此人生得俊美,乌发素颜,身躯伟岸颀长,有着大家公子得体的言谈举止,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解兄,自上次一别,我们已有近三年没见了。”辰君命下人上了清茶和点心,在厅堂中和解师傅叙着旧。   栗金色中长发的男子粗犷一笑:“是啊!只是老辰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呐!”   “解兄说笑了,”辰君自是知晓他在取笑自己过于俊秀的样貌,也不恼火,微微一笑,优雅谦恭,“倒是解兄这几年交了不少朋友呢。”   “啊!”解师傅看向他们几人,“还没给老辰你介绍呢……”   “不急不急,”辰君轻轻摆手,举手投足间清风雅度自现无遗,“我已命下人备了客房,诸位一路上舟车劳顿,先放下行李再聊也不迟。”   “好,”解师傅双□握,“有劳辰兄了!”   “不必客气。”辰君点头,“解兄的朋友自然是我辰君的友人,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诸位请随我来。”   ……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下起了滂沱大雨。   好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番休憩后,众人跟随辰君走出宅院,来到了这个小镇繁华的街上。   鱼米之乡,富足充裕的生活,安居乐业的祥和氛围在这个小镇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街道两边全是小商贩,喧嚣热闹,叫卖声连绵不断,各式稀奇玩意儿层出不穷。   赵梅丽拉着小当家兴高采烈地一马当先,奈落换上了普通女子的淡黄色长裙,跟在大队伍后面,看着摆在摊面上的这些新奇的小物品,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她停在了一处摊面边,那是个贩卖中原传统丝竹乐器的小摊位。   奈落很喜欢中原的乐器,也曾经研究了很久。   那个时候,在她所能接触的中原乐器中,最为钟爱的是竹笛,她喜欢它清雅飘逸的音色。   而她最为精通的是三弦琴,也是那个时代她安身之处的流行乐器。   “很喜欢?”辰君不知何时发现了停下的银发女子,优雅地问她。   她看着的,是一支青翠欲滴的竹笛,做工精巧细致,材质也很好,是那种由内部透出来的绿意。   很有生气的一支笛子。   “恩,很好看。”奈落答道,凉薄的嗓音在这炎热的夏日让听闻的人身心舒畅。   “这支笛子我买了,”辰君笑着,把一块碎银子递给摊主,拿起竹笛送到奈落的手中,“我们走吧。”   他的手裹在浅米色的布质手套中,只露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坚韧有力。   并没有拒绝,奈落的目光掠过他包在手套中的手背,稍稍行礼:“谢谢您……”   “叫我辰君吧,”男子温文地笑着,“我称小姐你为‘奈落’可好?”   “自然可以,辰君。”   “辰君,解师傅向我们提到你的时候,很是高兴呢……”   “是吗……”男子笑着说,似乎有些感叹和伤怀,“解师傅……是个好人呐……”   ……   中华一番3   在与那个孩子交谈的时候,她单方面签订了契约。   契约期间救他一命,与之相对的,契约结束时,她会获得他特级厨师的天分和能力的投影。   ……   不管看多少次……奈落站在一边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在厨房中做着料理的几人。   果然,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喂喂,你是在做菜不是在玩杂技啊!至于么,至于么!那种飞龙在天畅游峡谷的特效究竟是什么啊!还有那个闪亮的金色光圈是要成佛了吗啊喂!   少年们果真都是热血的啊,她已经老了么,跟不上时代潮流了,唉……   话说回来,有这么好的刀工和准头……   奈落崩坏的思路愈来愈诡异,这么好的技术,不用来砍人真是太浪费了……   两位特级厨师,三个极其优秀的厨师,打着比赛的名义烹饪的料理当真是无人能及了。   奈落惊叹着简单的食材竟能做出这般豪华新颖的料理,怪不得那位神大人会对于她做出来的焦黑一团感到十分不满了。   难得地,她产生了一丝羞涩的情绪。   还好,那天看到她所做的东西的,也只有兰飞鸿一人……还好还好……   酒足饭饱后,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也许是近些日子一直在赶路太过劳累,很快,都熟睡了过去。   ……   雨后的月色空明澄澈,夜半时分,璀璨的星光伴着朦胧的薄雾,显得神秘迷人。   辰君在走廊上慢慢踱着,向一处房间走去,他面无表情,身形姿态带着浓重的冷冽,全然没有了白日那温雅的笑意。   他突然地停了下来,把手中握着铮亮的东西收进袖口,眯起眼睛看向坐在房间前台阶上的纤细女子。   “奈落还没睡呢。”男子最终走了过去,挂起熟悉的笑容,轻轻问道。   “辰君不也是吗……”奈落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坐在雨后干净的台阶上,她抬头望着夜空的繁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   男子走过去,缓缓坐下,同她一样抬起脖颈看着星空:“奈落怎么会在这里呢?我想,这应该是小当家房间的门前吧。”   “你不觉得坐在这边欣赏夜色更美么?”女子反问道,淡淡的语气并无异样。   “是吗……好像是呢……”   两人坐在这片星空下,沉默不语,就这样过了好久。   “奈落不打算回屋睡觉吗?”辰君轻轻笑着,柔和清雅的嗓音,“熬夜对皮肤不好哦~尤其是女孩子更不能熬夜呢~”   “恩,待会儿就睡……”依旧漠然地望着夜空,银发女子漂亮的脸在月色笼罩下显得更加苍白,“辰君……其实我是在几天前才认识小当家他们的。”   “哦?”   “当时我因为一些原因晕倒在地,又无依无靠的,恰好被小当家他们所救。没想到,他们竟然收留了我这样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你说,他们是不是太善良了?”   “……说的是呢。”   “其实我想,当时他们也是有点怀疑的,在荒郊野岭突然出现的奇怪女人,身份不明,还好巧不巧地倒在他们面前,怎么想,都太过巧合了呢……”   “恩。”   “当时啊,”女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眉眼间泛起柔和的笑意,让辰君愣了一下,“当时多亏了解师傅呢……我听到他偷偷跟小当家他们说,他觉得我对他们并无恶意……真是直率纯粹的人,意外地有着野性的直觉呢……确实,他说得对,我并不会害他们,我很感激他们能够收留我,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够帮到他们。”   “……”   “解师傅说,辰君和小当家是他挑战大陆面点师的最大收获呢……他是真的很高兴能够认识辰君你,全心全意的信任啊……真是让人动容的真诚呢……你说,如果被信任的朋友背叛的话,是不是一件悲哀至极的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男子的声音冰冷刺骨,泛着隐隐的杀意。   “没什么,我大概很快就要离开了吧,说了这些有的没的,还请辰君不要在意……”女子把垂到胸前的长发捋到耳后,小声地叨咕着,“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多话的一天,是被侠客感染了吗……”她从怀中掏出那只竹笛,“这是我在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呢,真的很感谢……奈落无以为报,吹一曲赠与辰君吧。”   清雅婉转的笛声从苍白的唇下溢出,女子微闭着眼睛,掩盖了银眸中的情绪。   曲子是凄婉怀念的,优美动人,含着淡淡的不可明言的意味,黑发的俊秀男子不由自主地看向夜空,在云的尽头,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停留在那里,等待着,守候着,孤独寂寞着。   有种酸涩的感觉。   男子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这般伤感而高雅有度的曲子,排除了脑海中的最后一丝杂念。   一曲终,女子抬起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柔和,轻轻拭去了那个雅致的男子眼角的泪珠,然后站起身:“三更了,我去睡觉了。”   “好……”辰君似乎恍然回神,猛地转头,“奈落,你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一辈子。”   “我知道……”女子漠然的声音冷冽明快,“只是这一时,也足够了。我相信他们。”   “奈落……”男子低沉的声音几欲融进这暗淡的夜里,“你可知道我的名字的含义……”   “辰君吗……是‘臣服于君’的意思吧。”   男子全身一震,表情埋在阴影里:“所以我不会就此罢手的,即便是身不由己,这也是我的命运,辰家的宿命,永远,只会听命于那一位大人。”   “那并不是我所在意的,”女子冷漠地看着他,却让他感到一丝轻松舒缓,“你的事情,我并不在意。我只是不想看到解师傅伤心罢了……那个粗线条的男人,要是因此而难过的话,我会觉得很别扭……”   ……   庭院中再度恢复了寂静,辰君坐在台阶上,有些疲惫地倚着走廊的木柱。   夜间的空气,很清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粗鲁地褪下手套,盯着这早已不属于自己的手背。   在莹白月色的掩映下,宽厚的手背上有一只口中叼着一把菜刀的青黑色麒麟。   那是,属于黑暗料理界的标志……   男子从袖口中抽出之前掩藏着的东西,泛着银光的匕首在月色中冰冷凉寒,闪动着锋利的杀意。   他握紧拳头,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凸凸鼓起,在这并不昏暗的夜里看得模糊。   把薄薄的刀刃贴近自己的手背,缓缓用力,最终,还是停下了手。   收回匕首,他站起身离开,厚实的背影融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萧瑟。   这是他的命运,他们辰家的,宿命。   回不去了呢……   ……   中华一番4   【任务完成,获得烹饪能力,准备传送下一世界。距传送启动还有三天。】   这么快?奈落淡淡想着,罢了,也是离开的时候了。   ……   “奈落。”   “辰君?”刚洗漱完毕,便听闻敲门的声音,打开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黑发的男子温雅地笑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一丝影响,他伸出手掌,米白色的布质手套上躺着一只白玉的镯子:“这个给你。”   “诶?”奈落睁大眼睛,看着他,微微蹙眉,“为什么?”   “恩……”辰君单手放在下巴上,似乎真的在思考着,“原因嘛……一来,我以后用不到它了;二来,白玉配美人嘛;三来,关键时刻,它可以救人一命呢~”   看着这个清雅温润的男子,奈落抬起苍白纤弱的手,干涩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如此,那让这玉镯的主人替我带上可好?”   “当然。”握住女子冰凉的指尖,他低下头,认真地将玉镯套上她的手腕,打量着,真诚地赞美道,“很好看。”   “谢谢。”奈落摸着这个镯子,润泽的玉质在几近透明的指尖上泛着光泽,“辰君,一定会幸福的。”   男子愣了一下,微笑着没有说话。   “我们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奈落小声说着,转而抬头对着他轻轻笑了,眼眸中银光流转,璀璨生辉,“我也送一样可以救人一命的东西给辰君吧。”   “不必了。”黑发男子缓过神,摇摇头,“奈落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开心了。”   “一定要送的,你稍等一下。”说罢,转身向室内走去。   “……好吧。”   早上,解师傅跟他说,他们要离开了。此番旅途,凶险异常,但是,待一切都结束后,还会回到这里看他。   他们,要走了呢……   希望,他能等到那一天。   辰君长长的黑发被灰白色的布带扎起,身形俊雅,飘逸如谪仙。   真是舍不得啊……要是,他们能呆得再久一点就好了……   “辰君,这个给你。”女子把一个温热的东西放进他的手掌。   那是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石头似的东西,银白色的光泽,半透明的,总感觉里面有隐隐的火焰在朦胧地灼烧着,暖暖的触感。   “这个是……”   “不要问哦,总之啊,也是可以救人一命的东西,好好带着。”   “恩,”辰君看着她漂亮的眼眸,承诺道,“我会一直带着的。”   ……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他不能问,她也不会说。   以念力凝聚而成的念石,在表层加固了结界,里面封印着她银白色的念火。   若是有人对他下杀手,这块石头可以暂时救他一命,当然,也只是暂时而已,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和大家一起告别了这个美丽的小镇,重新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途。   辰君,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算是回报你对他们的手下留情吧。   奈落在队伍的最后,转过身对着辰家宅院的方向鞠了一躬,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   ……   【离传送还有两天。】   奈落慢慢坐起身,篝火淡淡的金红色的光映在她夜色中惨白的脸上,显得诡异无比。   大家,都睡着了呢,睡得真熟啊……   空气中飘荡着一阵香甜的令人迷醉的气息,奈落勾起唇角嘲讽一笑,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们还真是……   “出来吧。”女子夹杂着寒意的声音让隐在树丛中的黑衣人们全身一凛,他们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不出来的话,是想让我走过去吗……”奈落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树丛中走去,全身浮起骇人的气势。   “你究竟是谁!”带着面罩的黑衣人闪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声音颤抖着质问她,“你不可能还是清醒的!”   柔顺的银发滑到脸颊两侧,遮住了女子的表情,她并没有解答他们的疑问,只是轻轻抬起手指,透明的指尖在黑夜中闪着微光,及其诡异地,一簇簇黑白的火苗窜上她苍白的指尖,很快地,这群人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女子淡淡下着命令,无情的凉意:   “从今天开始,暗中保护小当家他们,不要让任何人察觉你们的身份,一旦被其他黑暗料理界的人发现,立刻自杀!”   “是。”众人无意识地回答着,盲目的忠诚。   “很好,现在,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是。”说罢,众人恍惚着走回了丛林。   ……   【离传送还有一个小时。】   “什么?奈落你要离开了?怎么会这么快,还没到京城呢!”红发的女子拉着她的胳膊,焦急地问着,大大的眼睛里流转着晶莹的泪水。   “是这样的,”奈落拍拍这个女孩子的肩膀,解释道,“我一直没有跟大家说,其实解师傅的朋友辰君认识我的那个亲戚,据辰君说,他前两年去海外经商,至今未归。”   “是这样啊……”   “恩,所以我也想去海外看看,放心吧,和大家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还是学会了一些料理,可以照顾自己的。”说着,看了一眼兰飞鸿,在他将信将疑的表情中笑着点点头,少年白皙的面容微红。   “我知道了……”赵梅丽有些沮丧,“奈落你一走,又只剩下我一个女孩子了……”   奈落轻拍着她,安抚着,突然想到什么把红发的女子拉到一边,躲开了几个男人的目光。   “嘟嘟,这个给你。”她轻轻脱下手腕上的玉镯,套上少女的手腕。   “诶?奈落,我不能收这个啊!”赵梅丽急忙推拒着,却被女子按下。   “拿着!”坚定的声音,“我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你和小当家成亲的时候我也不能道喜了。”   红发的少女听闻她的话,白皙的脸颊上浮上一抹娇俏温婉的红晕。   “这是别人送我的东西,我要离开了,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我不会忘记你们的,自然也不会忘记他,并不需要什么睹物思人,所以……”   奈落半开玩笑地说:“这就送给你了……这可是保命的镯子呢,一定要随时戴着。要是有什么人拦路抢劫或是加害于你,把玉镯亮出来,说不定就把他们吓走了呢。”   “恩,我知道了,”并没有追问原因,少女点点头,“我会好好保管的,等你回来的那天……”她小心翼翼地扶着玉镯,一副珍视的样子。   “好了,”奈落向不远处的几位说道,“大家,我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奈落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们也是……奈落。”   有抽噎的声音响起,奈落并没有加以理会,只是柔柔笑开,留下最美好的瞬间,而后转身离去。   直到那个银色长发的美丽女子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刘昴星微微叹了口气:“我们也走吧……”   在生命的旅程中,曾经有那么一个苍白漂亮的女子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彼此分开的时候,没有痕迹,却留下了抹不掉的记忆……   ……   后记   辰家一族,长久以来听命于黑暗料理界,这是他的命运。   早已无法改变,只能顺从。   辰君坐在摇椅上,怀中揣着奈落临走前赠与他的奇特的“石头”,文雅的面容柔和下来,眯起眼睛,细长的眼角有种神采妖娆的错觉。   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只送与她的玉镯是他家传的定情之物。   母亲说,倘若你将来喜欢上一个女子,用它套住她罢……   可惜呐……   辰君无奈地笑笑,母亲,儿子我最终也没有留住她呢……   也许,自己并不是非要留住她不可,只希望她一路上平安而已。   辰家的势力,并不止于酒楼、客栈,就连世界上最为黑暗的角落,也有涉及。   而辰家少夫人的信物,想必,他们都认得。   辰家一族,长久以来听命于黑暗料理界,这是他的命运。   早已无法改变,只能顺从。   辰君坐在摇椅上,怀中揣着奈落临走前赠与他的奇特的“石头”,文雅的面容柔和下来,眯起眼睛,细长的眼角有种神采妖娆的错觉。   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只送与她的玉镯是他家传的定情之物。   母亲说,倘若你将来喜欢上一个女子,用它套住她罢……   可惜呐……   辰君无奈地笑笑,母亲,儿子我最终也没有留住她呢……   也许,自己并不是非要留住她不可,只希望她一路上平安而已。   辰家的势力,并不止于酒楼、客栈,就连世界上最为黑暗的角落,也有涉及。   而辰家少夫人的信物,想必,他们都认得。   奈落……   辰君将怀中的那块石头取出,握在掌心,汲取着柔和的温暖,唇角含着淡淡的温存笑意。   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只是,无缘罢了……   ……   “站住!”一群彪形大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迎着这群人贪婪垂涎的目光,赵梅丽怯怯地躲在小当家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这片山林!”   蓝发的少年抱拳行礼:“诸位,我们只是借路经过,还望各位英雄见谅!”   “恩哼?”为首的棕发男人额头上绑着米白色的布带,“小子不错嘛,有胆量!”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好,兄弟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把你女人留下,就放你们走。”   说罢,一挥手,两个男人上前拉着赵梅丽的胳膊,把她从后面拖了出来。   “嘟嘟!”几人拿出武器,横眉冷对,一触即发的局面。   “等一等!”为首的男人突然间神情肃穆起来,他盯着红发女子的手腕看了好长时间,而后有些着急地吩咐道,“放开她!”   “诶?”小当家几人有些莫名其妙,只见这群山贼似的人围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然后郑重转身冲红发的女子行半跪礼。   “不知少夫人来此,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少夫人?嘟嘟这是怎么回事?”小当家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我也不知道啊……”赵梅丽慌忙摆着手,“喂,你,你为什么说我是什么,什么少夫人啊?”   男人恭敬地低头:“是,您手腕上的玉镯是我家主人少夫人的信物,您不是我们少夫人,也是少夫人的朋友,属下必定会护您周全!”   “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谁?”   棕发男人低垂着眼眸:“不可说。”   “玉镯?”小当家忙拉过赵梅丽的手臂,“嘟嘟,这个玉镯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奈落给我的……”   “……”   “……奈落……”   ……   死神1   浅棕色的短发,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真央的男生校服在他的身上穿出了温文尔雅的味道,端着餐盘迎面走来的男子唇角含笑,温柔安静。   “看呀,蓝染前辈又去找那个丑女人了……”   “讨厌!难道蓝染前辈喜欢的是那种类型……怎么可能!”   “喂喂,小声一点……”   他走向的那个女子戴着一副大大的灰色镜片的眼镜,大半张脸被遮住,只露出苍白精致的下巴和干涩的唇,银白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包,陈旧的发式,低调透明的存在感。女子身形修长高挑,却纤细瘦弱,一副弱柳扶风的孱弱模样。   “奈落桑,今天又是一个人呢。”蓝染把餐盘放在女子旁边,坐下。   “恩。”回了他一个字,奈落默默地吃着午餐。   蓝染是在一周前开始刻意接近她的,而对于她的关注,应该是她刚来真央的时候吧。   温柔的男子看着身边的人,浅浅笑着,真是个有趣的女子,她的实力很强,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竟然没有多少人察觉到这一点,她一直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几乎要淡出人们的视线,飘渺无居所,游离在人群之外。   ……   【死神世界】   【任务:进入真央学习灵力的控制和使用,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那位大人给出这样的任务时,奈落是有些疑惑的。   身份?什么身份?   她站在流魂街第八十一区,尸魂界最为荒凉残忍的一个地方。   不待她多想,打着欺负弱者而围上来的几人便给出了答案。   “是‘无’氏一族!”他们睁大了慌乱的眼眸,恐惧和厌恶慢慢地溢出。   念力,是生命的能量。而这里是尸魂界,她不能光明正大地使用念力。   真是麻烦。   半透明的指尖冒出黑红色的火焰,银发银眸的女子冷冷地说:“全都给我站住,否则,死!”   在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奈落手指一颤,暗沉的火焰从几人的身上蔓延而起,他们甚至来不及哀嚎,便瞪着惊恐的眼睛化为虚无。   这就是可以被称为“无”的力量吧,奈落勾起的唇角毫无笑意,“无”,真是意外地适合这个悲哀的种族。   ……   “无”氏一族,是尸魂界几百年前最为强大的家族。   纯血的“无”有着精致的样貌,无论男女,均是银发银眸。   他们喜欢穿素白的长衣,全身除了空茫的白色,只剩下黑色的镌刻着复杂诡异花纹的斩魄刀。   他们是源氏一族的分支,掌管着“虚无”的力量。   家主的斩魄刀虽不是代代相传,却有着共同的一种力量——“无”——将触及的一切化为虚空的灭世的力量。   野心指引着力量的方向,而反过来,力量也萌生了更大的野心。   “无”氏一族繁盛之时,高层长老亦有着大家族腐朽糜烂的通病,他们妄想通过这样的力量掌控尸魂界,成为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这样的野心,没什么过错,只是不为世人所容罢了。   他们都是骄傲的人,又怎能忍受位居他人之下,卑躬屈膝地生存。   这样的“无”氏,昭昭的野心,遭到了其他几大贵族的围攻。   护庭十三番也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为了“灵王”,为了“尸魂界的平衡”而全力出击。   再怎么强大的家族,也敌不过如此大规模的攻击。   “无”氏一族的灭族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但中央四十六室的四十位贤者和六名审判官,并不是抱着维护尸魂界秩序这样的想法,而是想要得到“无”的力量,控制这个尸魂界。   他们利用药物,让“无”氏的家主在昏迷中屈辱地苟延残喘着,以便于研究他的斩魄刀,得到这样灭世的令人畏惧的力量。   终于在三百年前,“无”氏家主在清醒之际自尽身亡,他的斩魄刀也成了终极的死刀。   无人延续的“无”的能力,研究到一半的资料成了中央四十六室的最高机密。   至此,“无”氏一族,算是真正地灭绝了。   银发银眸的被称为“无”的种族也成为了尸魂界的禁忌。   只是,中央四十六室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从今往后,一旦发现“无”氏余孽,双殛击杀!   恐怕是依旧垂涎于“无”的力量吧……   ……   奈落在心中默念着鬼道的咏唱,她吃饭的时间并没有真正用来休息。   吃完盘中的菜,奈落默默站起身,灰色的镜片遮住淡漠冷冽的眼眸,刻意收敛了气势,此时的她显得无害而呆愣。   其实她,是很会演戏的一个人。   深知着什么样的人应有着什么样的表现。   蓝染看着这个与他同级的女子再一次无视了他,端着餐盘起身就走,不由得出声叫住:“奈落桑!”   “……啊?”奈落脑袋里正复习着鬼道咏唱,反应慢了半拍,“有什么事吗,蓝染同学?”   “我正好也用完了,不如,一起走吧。”浅棕色的短发映出男子温存的笑意,周围是一片绯红了脸颊的女生。   “哦……”点点头,奈落漠然地把餐盘放好,走出了真央食堂。   从她伪装好进入真央,一直到修习鬼道、白打、瞬步,成了六回生,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的异常之处,便是身边的这个刻意接近她的被称为“天才学长”的名为蓝染惣右介的男人。   罢了,她的任务,只是控制和运用好灵力。   其他的,与她无关。   蓝染跟在女子旁边,推了推眼镜,唇角的笑意依然温存:“不知奈落桑毕业后想去哪个番队?”   “……”   “我想去五番队呢,”蓝染见奈落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着,“听闻五番队队长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   “奈落桑是不是还没有想好,不如和我一起去五番队好了。”   正说着,这个纤细的女子突然停住,她转过身面对着他,明明被遮住了大半张脸,蓝染还是隐约看到了她认真的神色。   那个女子第一次跟他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却让他哭笑不得:“我想去十三番队总食堂做后勤……”   “啊?”   ……   死神2   娇弱的身影倚在因经受数百年的风霜而显得沧桑老成的树干边,席地而坐。   模糊的容貌被掩在厚实的伪装里,那个淡漠的女子默默把玩着一只翠绿色的竹笛,苍白的手指在绿意的掩映下添了几分生气。   四周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在风中翻滚着波浪,延绵在一起,缠缠不息。   在静灵庭中,这里是荒凉的郊外,很少有人来,很是清静。   “奈落。”蓝染站在不远处看向她,而后荡起温柔的笑意走近,“你会吹笛?”   奈落怔了一下,把翠绿的竹笛塞回袖口,并没有敷衍:“恩,以后有机会给你吹一曲罢。”   “好啊~”浅棕色短发的男子愉快地答应着,“难得奈落会主动约我呢,有什么事吗?”   这个淡然的女子似乎突然地有些羞涩,蓝染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冰冷,镜片下深沉的眼眸含了几分凉意,淡淡地打量着她。   奈落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心中有着些微忐忑,把一旁的便当盒推了过去,垂下头轻轻地说:“蓝染同学你帮我尝一下,我不是很了解大家的口味……不知道这样的料理能不能进入总食堂……”   “……”蓝染唇边的笑僵住了。总食堂,总食堂……总食堂你个毛线球!   深吸一口气,这个成熟温柔的“天才学长”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奈落你确定要去?”   “当然。”她对于料理,似乎有着一种近于执着的态度。   “……好吧,”蓝染取过便当盒,“我知道了。”说着,解开包裹的蓝条纹绒布,打开盖子。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蓝染有些微的恍惚,定睛一看,并不大的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样叫不上名字的菜式,只闻着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   拿起一边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怎么样啊?”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奈落忍不住戳了戳男子的胳膊。   蓝染眼神一晃,恍若梦醒般,他抬起眼睛复杂地看着身边的女子:“……奈落,你确定真的要去总食堂?”   “怎么,不好吃吗?”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即便是复制了小当家的能力也做不出美味的料理吗,还是说,她对于料理的那种天生的变态的能力过于强大,即使是小当家的天分和才能也无法挽救了。   叹了口气,蓝染捧起便当盒继续吃着,迅速而优雅的动作:“我怕你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诶?”奈落凑近他,镜片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是说……我可以进?”   “是啊……”才一会儿的功夫,一盒饭菜便被吃个了干干净净,蓝染意犹未尽地放下餐盒,“这么好的人才,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哦。”苍白干涩的唇绽开一个小小的微笑,“太好了,谢谢你,蓝染同学。”   看到女子微笑的蓝染有些恍然,听闻她对自己的称呼,条件反射般回击道:“我都叫你名字了,奈落,你也叫我的名字吧。”   “恩,好的,蓝染。”   狡黠地笑着,蓝染看向她:“这个是姓氏啊。”   “是吗……”女子偏过头,透过灰蒙蒙的镜片,似乎可以窥见一丝粲然的流光,神秘诱人,她轻细柔软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薄凉清澈,有一种说不出的精致雅韵,“那……惣右介?”   “……恩,”蓝染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话说回来,奈落的姓氏是什么?”   “我,”抿着唇,有些犹豫,“我姓源。”   “源……源奈落?”   “不,”摇了摇头,女子抬起手抚过自己的下巴,仿若怀念某一件事的习惯性动作,“是,源千代,我生前的名字。”   ……   凭借着出众的实力,蓝染惣右介轻松进入五番队,在席官挑战赛中,又击败了心高气傲的三席,不久就被举荐为五番队的副队长,协助平子真子对死神和见习死神进行必要的救援。   而另一边,因为没有找到斩魄刀,奈落如愿以偿地进入总食堂后勤组,后因表现着实出众,被总队长以权谋私调到一番队食堂掌厨。   “组、组长!”大池优花慌慌张张跑进来,隔着帘子大喊,“组长,不好了!十三番队各队的队长、副队长还有席官们全都来了!”   奈落拿起灶台旁灰色的眼镜戴上,掀开帘子:“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里是一番队的食堂。”   大池优花撅起嘴,嘀咕着:“还不是因为组长你名气太大……”   奈落看着她,慑人的凉意透过镜片让这个女孩子抖了抖:“组长……你看怎么办啊……”   “……去仓库取三个大蒸笼过来,把外面那些人的餐桌换成聚餐用的圆桌。”   “诶?为什么啊?”大池优花在奈落的注视下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是是!我这就去!”   ……   一番队厨房间组长奈落带领的厨房组有一个规矩:组长的专门厨间,其他组员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踏入。   只是为了保护“无”族的禁忌的身份。   奈落接过蒸笼,掀开布帘转身走了进去,很快和好面,甩出几张大大的半透明的精细面皮,将内馅调好,全然地填充到面皮中,放进蒸笼里,用炭火熏了一会儿,而后把蒸笼层层摞起摆在锅灶上,点着了灶中的火。   她要做的是小当家曾经做过的“宇宙大烧卖”,可以媲美宴席料理的豪华点心。   奈落静静笑着,宇宙大烧卖,真是个符合他性格的名字。   可是时间,不多了呢……   她摘下眼镜,一双银眸在雾气朦胧的厨房中流光溢彩,撑开薄薄的结界,阻挡了厨房和外界的联系,银白色的念力由食指注入蒸笼,仅仅是一瞬,蒸笼内滋滋地升腾出花白的雾气,伴着饭食的香味,让人有种置身于仙境中的错觉。   “时间的投影”,竟然用于催熟饭食,有点悲哀呐……   奈落淡淡想着,捏过灶台边的眼镜戴上,稍等了一会儿,拍了拍手掌,示意在厨间外等候的组员进来将饭食端去。   “好厉害啊!”大池优花惊叹着,和另一个女孩子抬起一个大蒸笼,剩余的两个由其他人抬了去。   ……   “太美味了!”满堂的赞赏和众人写在脸上的满足陶醉,并没有让这个从厨房走出的女子露出喜悦的神色。   奈落站在山本总队长的桌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含着一些说不明的意味,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突然觉得有点羞窘。   拍了拍手掌,饭厅很快安静下来,大家的视线汇集到一起,等着这个尸魂界无出其右的料理高手的总结性发言。   缓缓地,女子张开淡色的唇,吐出的清清淡淡的言语让饭厅内哀嚎遍野,而五番队坐席上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轻轻笑了:   “从明天起,本食堂早餐晚餐期间,不允许其他番队队员进入就餐,午餐限量供应,五十人截止,早到者优先。”   ……   “组长真是太厉害了~”大池优花挽着身边的一个娇小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哝,真纪,我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什么吃的,今晚忙坏了,又饿了~”   女孩谅解地点点头,和大池在转角处分开。   ……   组长专用厨间隐约有着昏暗的灯光,大池优花蹑手蹑脚地掀开布帘走进去,抬起头扫了扫周围,怔住了。   他们的组长,奈落,有些疲倦地坐在灶台旁小憩,遮住大半张脸的碍眼的眼镜安静地躺在一边,女子苍白绝美的面容直冲冲地撞进她的眼帘。   睫毛微抖,纤细的女子睁开眼睛,大池优花感觉自己被浸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那双苍茫空寂的银色眼眸中,是一种,瑰丽的虚无。   “呀,被看到了呢……”漠然的女子慵懒地撑起身体声音有些沙哑,双手微动,静静地在厨间里撑起结界。   大池优花全身一颤,显然是感受到了这股莫名的力量,这个有着水蓝色长发的漂亮女孩神色一凛,下一秒咯咯地笑了开来,像一只活泼的小八哥,淡黄的大眼睛里满满的灿烂纯洁:“组长的眼睛真漂亮啊!”女孩说着嘟起了嘴,一副不满又带着微微嫉妒的样子,“呐呐,这么漂亮的眼睛,组长干嘛一直遮着啊~”   奈落盯着她看了好久,在心中叹了口气,捡起一边的眼镜戴上:“不要跟别人说。”   “恩恩,不会的~”女孩乖巧地凑近她,“这是我和组长两个人间的秘密~我一定会保守的~”   ……   死神3   “奈落,”棕发男子靠着粗糙的树干,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醉人笑容,“今天带了什么?”   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镜片后的眼眸中闪着些微期待的光芒,让沉稳的外表沾染了一些孩子气。   提着蓝条纹绒布包裹的餐盒,瞬步到不远处,奈落瞥见蓝染,慢慢走来,面上纹丝不动。   自从她进入十三番队后勤组后,每周都会来这个人烟稀少而风景独美的郊外,带着不同样式的菜色送与蓝染试吃。   起初,是不了解这个世界正常人的口味,后来……   也许是习惯了吧……也许是因为……   习惯性地垂眸,灰色镜片后银色的眸子掩在纤长的睫毛下,奈落走近,不再看那个温和微笑着的男子。   也许是因为,被人等待的感觉,真的不错。   ……   “哦~”醇厚的嗓音微微上扬,蓝染轻挑眉毛,极有兴致地捏起盒子里的小点心,“是糕点呢!”   奈落在他旁边坐下,除却拉平的嘴角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今天正好做了这些……”   “是吗……”   每个番队都有自己的圈子,在里面的,是自家人,而圈外的,大多是熟悉的陌生人。   要让没有血缘的一群人产生这样的集体归属感,缺不了感情的维系。   而五番队用以笼络人心的方式则是,会餐。   每一次,蓝染,五番队的副队长,到这边来和奈落见面之前都已用过餐,只是他不说,她也不会知晓。   “奈落……”捻了一块精巧的点心放进嘴巴里,入口即化的触感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睛,蓝染的笑容含着难得的真意,“真的是很温柔呢……”   那一天,她只是恰好听到自家组员大池优花和一个五番队女孩欢快的谈话。   “真的吗?!”那个时候,大池优花淡黄的眼睛里闪着金色的光芒,那是发自心底的喜悦,“我也可以和蓝染副队长一起用餐?”   后来她在自家组员不经意的透露中得知,温柔老好人的蓝染副队长是五番队凝聚力的中坚力量,在每周的会餐中都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很好吃……”蓝染把头轻轻靠在树干上,小小的糕点,量不多不少,即使是吃过一餐饭,也不会感到不舒服。   侧过头打量着身边的女子,不经意间看到她藏于衣襟中的竹笛:“奈落上次说过,会吹一曲与我。”   “啊……”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露出来的翠绿,她点头应声,苍白修长的手取出鲜绿欲滴的笛子,贴上唇。   竹笛的声音清澈淡薄,曲子却流溢着深厚沉重的味道,悠扬而沧桑。   蓝染双手交握撑住下巴,盯着女子的侧脸。   银白的长发挽在脑后,灰色的镜片将整张面容模糊化,奇异的违和感。   柔弱纤细的外表,暗藏着惊人的实力,这是他最开始注意到并不断接近她的原因,只是现在,这些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笛声急转直上,尖锐凌厉,似乎即将划破天际,却蕴含着难以察觉的伤怀愁绪。   深沉的眼眸闪了闪,男子皱起眉头,她如何会吹奏出这样的曲子,这样充满了……别离感的曲子……   握紧手掌,待笛声消散,蓝染收敛了温和的伪装,平静的语气积聚着一些深不可测的东西:“这首曲子,叫什么?”   奈落低头,抚着笛身轻轻答道:“好像是……幽灵,公主吧。”   “幽灵?”疑惑的语气,显然是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名词。   “恩,也许在这里应当叫做‘灵魂公主’……”奈落解释着,“现世有些地方的人会把死后幽游在人间的灵魂称作‘幽灵’。”   “哦。”蓝染感觉被岔开了话题,胸口处些微的郁堵却渐渐消逝,“这个曲名,有什么寓意吗?”   “恩……”向后一倒,奈落倚在粗壮的树干上,略有怀念的声音随意慵懒:“每首曲子都有自己的一个故事……”   这首曲子应该也有,只是,她并不知道。   一边这样想着,这个淡薄漠然的女子另一边却面无表情地信口胡诌:“这首曲子背后,有一个并不快乐的故事……”   “恩?”蓝染端坐起来,显然是很有兴趣。   几不可查地勾起蓝染看不到的那边侧脸的唇角,奈落抿了抿干涩的唇,摆出讲故事的架势:   “很久很久以前……”   这是万能的开场白……   “在地狱深渊中有一个掌管着死后灵魂的神王,他的小女儿自小就没有离开过那个黑暗的地方,对地上未知的世界很是好奇……终于,在五百年诞日的那天,她的父神准许她一个愿望。   于是她得到了参观人间的机会,时间是地上的五年。   她很开心,选了一具合意的躯壳,带上自己的贴身侍女去了人间。   “这个小公主对人间的一切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接触了形形□的人,虽然被家人娇宠着,但她很聪慧,并没有惹到什么麻烦。   五年的时间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一大半,可是,就在她来到人间的第四十五的月里,她遇到了那个人,而后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他。   他是个……”   说到这里,奈落微微低头,灰色的镜片上一片暗沉阴影:   “……他是个……他是个严肃残酷的人……   喜欢皱着眉头,说话也冷冰冰的毫不留情……践踏他人的真心……   只是初陷爱情的女人是没有头脑的,她不在意他的利用,不在意他的欺瞒,不在意他的冰冷残忍……看起来,他们似乎会一直在一起……   只是她终究是属于地狱的,五年期满,不论如何也是要回去的,即便是身不由己……”   奈落轻轻勾起唇角,化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幽灵公主,不会一直留在世间,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总会回家。”   总会……回家?   蓝染深思着她的话,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呼,”身边的女子吐出一口气,转身看向他,绽开一个微笑,雨过天晴般明媚,“很无聊吧,惣右介,抱歉让你听到这样无趣的故事。”   其实是有点挫败的,她原本想编造一个更为有趣一点的故事,只是,有点情绪化了啊……   蓝染摇摇头:“没有……”看不到她的表情,习惯于伪装的他并不清楚她的眼睛里,此刻,是什么样的感情。   “奈落你为什么一直戴着眼镜?”就这样问出口,没有任何的修饰和斟酌。   “……惣右介你不也是?”   被反问了,蓝染噎了一下,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清风吹起她垂在额前的发丝,白皙光洁的额头暴露在空气中,真实而美丽。   女子淡淡的嗓音温和认真:“是因为有了镜片的遮挡,别人就看不到你的内心了?”   “……没错。”   没有任何预兆地,她把头靠在这个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忽略了他身体僵硬的几秒:“我可不是这样认为的……”镜片下的眼睛闪耀着灼灼华光,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同样地用心更准确呢……你说,是吗?”   “……”   并没有回答她,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温柔男人只是柔和了眼神,他抬起一边的手臂,把女子纤细的身体揽进怀里……   ……   死神4   奈落所在的一番队食堂,虽说原则上是早餐晚餐期间不允许其他番队队员蹭饭,但耐不住各位队长的压力和各种花招的软硬兼施,山本总队长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不动声色地在内心鄙视了山本,奈落依旧勤勤恳恳默不作声地应对着加大的工作量。   除了要照料自家番队队员的饮食,还要关照蜂拥而至的队长及副队长。   不过,与之相应的,奈落的假期也被相应增加。   ……   “浮竹队长,”大池优花手中端着一碗粥,俏皮地冲那个银发的男人眨眨眼,“这是组长为您特别熬制的粥哦~”   蓝染惣右介坐在他不远处,眼眸闪了闪,端起一杯茶掩住自己下垂的嘴角。   “给我看看好吗,浮竹队长?”四番队的温柔大姐卯之花烈嗅到小碗中飘逸而出的气味,敏感地凑了过来,从大池手中接过那碗粥闻了闻,平静温润的眼中突然地   滑过一道亮光,“呀,这是药膳呢!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成分,但对浮竹队长你的旧疾很有好处。”说罢,有意无意地感叹了一句,“奈落桑真是费心了呢……”   轻缓柔软却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招来了众位队长意味各异的关注目光。   “嘛嘛~十四郎真好命呢~”京乐春水歪着身子将手肘撑到腿上,挂着暧昧的笑,“有个会做饭的妻子很不错呢~十四郎也终于到了这个年龄呐~”   “咳咳,你说什么呢春水!”浮竹摆正脸轻斥着,耳尖却染上一层薄红,不再说话,他接过粥,埋头默不作声地吃起来。   没有药的苦味,清软可口,甚为香甜。   “我倒是想请教奈落桑呢,”卯之花队长缓缓站起身,显然是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小姑娘,能帮忙请你们组长出来一会儿吗?”   “诶?嗨!”大池优花鞠了个躬向后堂跑去。   ……   “有什么事吗?”奈落稍稍行礼,“卯之花队长。”   “呵呵,”卯之花烈双手交握垂在身前,笑得极其温柔,“只是想请教奈落桑关于药膳粥的问题。”   “粥?”奈落淡淡扫过低头喝粥的十三番队队长,“只是普通的药膳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奈落桑对医药很有研究。”   “还好。”   “加入的,是中药吧?”   “恩,浮竹队长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仅仅是鬼道治疗远远不够,在饮食上也应注意。”   “是我疏忽了,”卯之花烈点点头,“不知奈落桑有没有兴趣加入四番队?”   喂喂!这个问题可是得罪了在座的所有人啊!   山本总队长拉长了脸,各位队长、副队长紧紧盯着那个银发的女子,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娇弱的身影晃了晃,苍白的脸刷地变得煞白,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倒下。   “奈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扶住她的人,竟然是与之毫无交集的五番队副队长蓝染惣右介,“卯之花队长,她怎么了?”   冷静地切脉,观察,卯之花烈松了口气:“没事,大概是过于劳累,加之身体虚弱而昏阙。”见蓝染松弛下表情,这位腹黑的大姐轻缓地笑着将话锋一转,“没想到蓝染副队长和奈落桑关系很好啊。”   不咸不淡的语气,直直地射中靶心。   蓝染推了推眼镜,抱起女子虚弱无力的身体,镇静地说着:“我和奈落是真央的同期生。”温润的笑意浮上他戴着伪装的脸,这个棕发的男人再度恢复了他残忍沉稳的假面,“多谢卯之花队长,奈落,我先带她去休息。”   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对着自己的队长示意,而后,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平子真子将垂到胸前的平齐的长直发甩到背后,撇撇嘴,一脸遗憾:“唉,奈落桑是我的初恋啊,就这样被抢走了……”   站在阴影处,大池优花惊诧地看着那个棕发男人离去的背影,而后默默的垂下眼睑,盖住了看起来纯洁天真的淡黄眼眸。   ……   目光所及之处,均是垂落飘零的樱花瓣,粉嫩嫩的娇俏,唯美清逸。   风吹过,甜美的气息飘进喉咙里,吞咽着,柔软温暖的味道,这般美丽的,春天的感觉。   奈落在这漫无边际的由樱花铺就的粉红花野上走着,四周空旷寂寥,除却不知从何处撒播的源源不断的花瓣,别无他物。   洋洋洒洒的花雨联接了天地,模糊了边际,遥遥无止境。   唯美浪漫,却,令人生厌……   她捏起一缕不知何时被染黑的长发,看了看,随即放下。   漫步走着,虽然厌烦,也并不着急,淡漠的眼眸静静看着前方,但也只是突然间,奈落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不过百米处,有一株伫立在花雨间的樱树,天地间唯一的一株树,播撒着漫目的花瓣。   树下,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英挺俊逸的身姿,黑色长发,紫色眼眸,神情肃穆而冰冷。   他把手掌覆在树干上,似乎在感受着它的生气,然后,他抬起头看了过来,在触及到奈落的那一刻,纯紫的眼睛里溢出点点温柔宠溺,并没有微笑,但尽数温存。   原来如此,呵……   奈落勾起唇角,毫无笑意,漠然的眼中压抑着嘲讽落寞。   “千代。”他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出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站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体一颤,敛起眼眸,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千代,”男人厚实的手掌抚上女子的秀发,轻揉着,“过得如何?”   还能如何,又能如何……   奈落这样想着却柔和了眉眼,抬起头冲他笑着:“很好呢。”   “是吗……”男子点点头,若有所思,“这样就好啊……”他看向远方绵延不绝的花瓣雨,“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奈落瞳孔猛地一缩,诧异地抬起头,却见那个男人恍若不觉地温柔地念着:“一起,去很远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   “和我一起走好吗,千代?”他低下头,紫色的眸子里流转着一丝隐晦的期待。   那个女子却垂下眼眸,任滑落的黑发遮住半张脸,她的嗓音温柔包容,听起来很是舒服:“若是以前,我定会同你一起,只是现在,不行呐……”   “为什么?”男子的声音醇美深沉,低低滑过空气,勾带起圆润的弧度,“千代,我们说好的……”   “因为,那已经是……”这样说着,奈落抬起头,沉黑的眼眸恢复了银亮的漠然,那一丝柔软却并没有消逝,她慢慢抽回深埋在男子腹中的长剑,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冷静地甩掉剑身上蜿蜒的鲜血,而后含着温柔的笑意,看着他无力地倒下,血,染红了全部的樱,花瓣,在这样的浸润下,愈发鲜艳,她柔和地对着睁大了眼眸的男人解释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踏出了一条血红的路,没有半分犹豫,“而且……我讨厌伤害我的人……绝不原谅,永远……”   在她踏出的瞬间,漫天的嫣红缓缓透明消逝,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渐渐升起:“呼唤吾之名,我的主人。”   抬起手掌,奈落轻轻笑开,柔美静好:“吞噬一切吧……血刃之魂!”   ……   死神5   蓝染并没有将奈落送到后勤组的房间,而是带回了五番队。   古香古色的和室,墙壁上挂着一幅字,包容圆润暗藏凌厉。   手指轻挑,将女子束缚的头发解开,这个棕发男人轻轻脱下她的鞋子,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犹豫了一会儿,蓝染终于伸出手摘下她的眼镜,愣了半响,方才缓缓地勾起唇角。   在那副大大的灰色眼镜下,是一张与他想象中几近相同的脸,苍白而美丽,平静柔和。   手指不受控制地轻抚上女子的脸,目光顺着指尖游移着,与粉白的唇不期而遇。   她的唇……   蓝染恍然,似乎……有些不同……   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地反应过来,她的唇不似以往那般干涩,是水润粉嫩的,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得格外诱人。   “呵呵……”低下头沉沉地笑着,他缓缓俯下身,仿佛深陷魔障中一般,与女子的脸越靠越近。   然而,就在相差无几的那一刻,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双眼。   蓝染心中一惊,猛地起身,有些心虚地挂起温存的笑意:“感觉怎么……”   还未说完,便对上了女子闪耀着柔和的银色波光的眼眸。   很漂亮……   蓝染回过神,皱起了眉头,可是,银白色的眼睛,很麻烦。   沉默了半响,他垂下嘴角:“奈落你说过你的姓氏是‘源’……”   “恩。”   “是……那个‘源’吗?”   “恩。”   棕发的男人脸上尽是严肃的神情,他对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要小心,这个姓氏在如今的尸魂界是绝对的禁忌。”   “我知道……”奈落撑着手臂坐起身,眼眸中溢出点点柔软,这个不喜微笑的女子竟自然地微微勾起嘴角,“我会注意的,惣右介。”   蓝染一愣,有些尴尬地撇过头:“奈落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是吗?”银发的女子依旧是苍白的脸,却习惯性般挂起了柔和的微笑,并不虚假,是真真切切的笑意。   “大概……是因为它吧。”奈落偏头,手掌伸出,一把极为普通的沉黑色斩魄刀出现在掌心。   “你……找到了?!”蓝染的语气中似乎有些惊喜和隐隐的轻松,“真是太好了……”   “恩。”奈落轻抚刀身,感受着血刃的轻鸣,嘴角的笑容并没有消失,“惣右介是知道‘无’氏一族的吧……”   “自然知晓,只是据说三百年前,已经被灭族了。”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同情怜悯之类的感情,漠然理智。   “是啊,”奈落收起刀,淡淡地说道,“我也是这样听说的,只是现在看来,消息不是很准确呐。”倘若发觉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她这个凭空出现的“无”氏后人,呵,中央四十六室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吧……   蓝染低下头,眼镜反射着灯光,遮住了他的情绪:“奈落……想要为你的族人复仇吗?”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只是此时,他不得不问。   她是银发银眸的“无”族余孤,是这个尸魂界所有人的敌人,是中央四十六室恨之入骨又觊觎着的物品和力量。   女子摇摇头,银色的眼眸柔和依旧,平静而冷漠:“不,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们的事,与她无关。   一阵静默。   奈落握住手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从地狱中踏出的那刻,她就有了生命,活着,也只是活着而已,并不知为何而活。   她只是一个人类,只是一个人类罢了……   一个人类,应该做什么,应该不做什么,这些事情,似乎已经忘却了,永远地流逝。   可这个世界又哪来那么多“应该”。   这些于她,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奈落可有想要实现的愿望?”蓝染轻缓地说着,摘下眼镜,淡棕色的眼眸凌厉透彻。   认真地想了想,女子摇摇头:“并没有。”   “我,有一个呢……”蓝染勾起一个笑容,冷酷的,含着深切的期待和志在必得,“站在天空的顶端,俯视着这个腐朽的世界,破坏和改变。”他看向倚坐在床上的女子,“你觉得……如何。”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奈落忽然地想起那个以“人类的幸福”为目标的蓝发少年。   他们,是相似的人。   奈落看着他,同方才一般淡然而柔软:“并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这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那并没有什么不好。   听闻此言,蓝染放松了表情,轻轻笑开,愉悦欢喜,他侧着脸,斜斜地看着她,诱惑十足的语气:“我和你分享这个愿望,可好?”   愿望……也可以分享吗?   一边想着,她仿效他侧过脸看他,银色的眸子波光荡漾,脑子里疑问着,语气却是毫不犹豫的坚定:“当然,好。”   ……   月明星稀,在这空旷无人的原野上,奈落撑起结界,手中握着属于她的灵魂的刀。   冰凉的温度传到刀柄,沉黑色的刀身轻颤,慢慢地,浓重的血色自刀口处蔓延开来,密布了全部的刀身。   “血刃之魂”所蕴含着的力量,是“无”族家主的标志,吞噬一起,毁灭一切,这把血刃,收割着生命,审判着灵魂,掌控着死寂的世界。   “吞噬一切吧……血刃之魂!”轻柔的声音响起,清亮的水流自刀身蜿蜒而出,缠住了矗立在前方的那棵树,只是一瞬,甚至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完全地消失了。   流水系的斩魄刀,含着“无”的力量,这和她体内的奈落之火相映相成。   ……   “呀,小奈落找到斩魄刀了呢~”京乐春水笑呵呵的,撺掇着身旁脸颊泛红的银发男人,“给我们看看怎么样?”   “可以。”奈落抽出腰间别着的黑色刀身,“血刃之魂,流水系的斩魄刀。”   “很厉害呢~”浦原喜助凑了过来,一直窝在实验室让这个英俊的男人显得愈发白皙憔悴,“才几天不见,小奈落又变漂亮了呢~”   “浦原队长,”奈落嘴角的弧度并没有收敛,“我们上次见面是一个多月前。”   血刃的力量中和了燥热的地狱火焰,内环境的平衡反映到了身体上。   “呀类,是吗?”抓抓脑袋,这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一副少年不知愁的模样,拉着她的手臂摇啊摇的,“唔,小奈落要做点好吃的补偿我呐,这些天都快累死了~”   奈落抿起唇,终是抑制不住地翘起嘴角,答应了:“恩,好。”   “啊!”浦原喜助盯着她的脸,拍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小奈落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漂亮了,原来是学会微笑了呢~”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凑近女子的脸,“唔,好想看看小奈落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奈落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推了推眼镜,直接越过:“大家好像都到齐了,我去通知厨房上菜。”   “呜呜……”浦原蹲在墙角,好像被抛弃了似的,怨念地画着圈圈。   浮竹笑笑,打着圆场:“对了,浦原队长,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猛地跳了起来,原地满血复活,浦原喜助以手抚额,故作深沉:“是很重要的东西呐,现在,还不能说啊……”   奈落垂下眼眸,默默地向后间走去。   他所说的,是崩玉的半成品吧……   是那个日后带来诸多麻烦的东西……   ……   死神6   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星星点点的灿烂,碎落的光晕,似梦似幻。   苍白的女子散开了顺滑柔长的银发,闭着眼睛,以一种温顺的猫样姿态蜷缩在他的怀里。   唇角翘起,淡泊的愉悦,蓝染略带粗糙的手掌抚着女子的长发,用着商量的语气轻轻道来:“和我一起去,如何?”   “才不要……”即便是说着这样类似于撒娇的话,奈落的语气依然平静薄凉,“我不去。”   夏日祭,是尸魂界一年中极为重要的祭典。   在这一天,山本总队长带领全体的队长、副队长进行对灵王的供奉和膜拜,之后,便是游园祭般的轻松时刻。   依据传统,每位男子皆可携带一位女性参加,在中途分开朝往相反的方向,之后只能够凭着感觉寻找,倘若在午夜时分与对方不期而遇,就会受到灵王大人的祝福,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不离不弃。   “为什么?”蓝染伸出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不满地说,“不想和我一起么?”   “并不是……”自然地勾起唇角,奈落温和了声音,她歪着头想了想,“我没有和服呢。”   传统的祭典,女性自然要身着和服。   而奈落是凭空出现在流魂街的人,呆在这个尸魂界甚至不足五十年,五十年对于死神们来说,并不长。   奈落从不参加任何正式的宴会或活动,奢侈的和服对她来说毫无必要。   况且后勤组队员的工作装并不是深黑的死霸装,倒是像极了和服的款式,在新年等重大节日,一身工作装足以鱼目混珠,自然也不需用正式的女性和服。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些不过是借口罢了……   “没关系,”蓝染笑得意味不明,“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你!”腾地起身,银眸的女子苍白淡漠的表情染上些许愤愤然,“你早就预谋好了!”   “没错。”回答得毫无愧意,蓝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还有这个。”   “恩?”奈落轻挑眉毛,狐疑地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接过小盒子,“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哦……”   夏日祭的传统,奈落并不知晓,甚至在蓝染邀请她之前,她从来没将这个“普天同庆”的节日放在心上。   终究是,不属于这里。   相伴相行出现在这个重要祭典上的男女,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这也是蓝染坚持要奈落参加的原因,之一。   有的时候,除却深藏在虚假面孔下的深沉野心,他也会执拗地相信着一些虚无飘渺的事。   然而,很危险。   “这是……”睁大了银光流转的眼睛,她诧异地问道,“尸魂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呵呵,”看着她生动的表情,蓝染轻轻笑着,“这里没有,现世可有呐……”   “哦……”奈落淡定地取出盒子中的玻璃小瓶子,举起,映着散落的光线眯起眼睛看着里面透明的东西。   那是一对装在小瓶子里的隐形镜片,湛蓝色的美瞳,现世才会有的东西。   “试试看。”   “……哦。”奈落答应着,轻轻取出镜片,小心地放进眼睛里,眨了眨,还是有点不适应,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蓝染轻蹙眉,抬起手指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不经意地放柔了声音:“怎么样,现在?”   “好多了……”眨巴着眼睛,慢慢适应眼中的异物,奈落浅浅笑开,“谢谢,惣右介……”   他看出来了呢……   其实奈落并不喜欢将自己的脸掩藏在那副大大的假面下,也许是因为情绪的伪装太多,至少在容貌上,不想太过虚假。   她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具地狱之火孕育的身体。   蓝染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戴着那副眼镜。   这副湛蓝色的薄薄的假面,比起那个灰色的阴暗,要好上一些吧……   而且……   “不用谢我……”蓝染将视线偏向另一边,“不要谢我。”   奈落低下头,辨不出神色。   她明白他的意思。   感觉,稍稍地,有些悲哀。   罢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地方。况且,她不会一直在这里,所以趁着还可以停留,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吧。   神大人吩咐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   “惣右介……”银发的女子抬起湛蓝色虚假的眼眸,望向远方,天地相接处,除了漫无边际的原野,什么也没有,她掩去了嗓音中的薄凉清冷,淡淡地,柔和地开口,“倘若有一天,我成为了你的障碍……请将我抛弃。”   蓝染神色一凛,暗沉了眼眸。   这样的要求,他如何能够应允。   绝对,不会同意……   他不会答应,不会!   可是这个沉稳而暗藏凌厉的男人却垂下眼帘,有些疲惫地说道:“好……”   ……   艳丽的桃红色和服,大朵大朵的桃花蜿蜒盘桓,以金线勾边,娇艳华贵。   女子纤细的身体裹在称身的和服中,衬得过于白皙的皮肤凝脂玉润,长长的银发以一支桃红色的木质发簪挽在脑后,精致绝美的面容,一对湛蓝纯净的眼眸镶嵌其中,波光流转,璀璨夺目。   “咳咳……”浦原喜助假意咳了咳,打破了周围沉寂的僵局,“蓝染副队长……”这个铂金色短发的年轻男人努力勾起一个僵硬的微笑,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带着温和笑意的棕发男子,“没想到你金屋藏娇呢……”   蓝染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笑着,温润如玉。   反倒是他身旁的美人抬起纤纤素手,以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半边脸,含羞带怯的姿态,她眨了眨眼,纯洁干净的湛蓝眸子一时间魅惑诱人,这个女子以一种妖娆酥软的语气缓缓开口:“真是让人伤心呢……浦原队长……”   所有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寂静四起。   浮竹十四郎颤抖着声音:“是……奈落桑?”   一片哗然。   方才供奉过灵王大人,随山本总队长退出祭坛的众位震惊地盯着女子妖冶多姿的眉眼。   这个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女人,真的是他们那个冷淡静默的小奈落?!   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众人的惊诧,奈落放下掩住唇角的袖口,柔和了表情,让纯净的笑意浮上粉润的唇,这个女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行礼,温婉优雅,方才那位风情万种的妖艳女子宛若只是他们的幻觉,梦一场罢了。   “我的……初恋……”平子真子恍若置身于梦境中,跌跌撞撞地向奈落冲过去,还未走近就被日世里一脚踹飞。   “……”京乐春水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晃动着,夸张地叫道,“天哪!小奈落你真是太漂亮了!静灵庭第一大美人啊!当之无愧啊啊啊!……呐,十四郎?”   突然被好友叫道,浮竹猛地回神,有些窘迫地回着:“啊,呃,是啊……”   志波海燕挽着美丽的都,见自家队长难得的窘迫,揶揄道:“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真是静灵庭一大损失呢~不过啊……”他凑近自家队长小声说着,“还没有结婚的话,就是机会哦~”   孑立于人群之外的朽木家未来家主,失神地望着站在人群中浅笑嫣然的女子,一时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而距他不远的为目睹队长、副队长们夏日祭风采的静灵庭女孩子们也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一个灰褐色短发的姑娘推了推身旁一动不动的好友:“讷,组长好漂亮啊,优花,是吧?”   女孩水蓝色的长发微卷,在鹅黄色碎花小振袖的映衬下愈发纯洁美好,她低垂着头,温顺乖巧:“恩,说的是呐……”   ……   死神7   距午夜,还有两个小时,而夏日祭最为经典的传统,即将上演。   在祭坛外的广场上,男男女女背靠而立,十指紧扣,神情肃穆庄严。   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们将朝向不同的方向行进,转过许多的路口,曲曲折折。   一个小时钟声响起后,返回寻找对方。   不允许感受彼此的灵压,不允许使用鬼道寻人,更不允许事先约定会合地点,只是凭着直觉和彼此间的感应,真实地试探缘分的深浅。   是试探……危险的试探。   这是一场高风险的游戏,却又让人乐此不疲。   志波海燕和他的美丽女子站在一起,双手交握,严肃认真地等待着。   “待会儿不要走太远啊。”   “恩。”沉默。   在他们旁边,蓝染紧握着桃红色和服女子的手,和她背对相靠,唇角勾起,和善温存的意蕴。   “奈落……”他低沉的声音经由两人靠在一起的身体传了过去,酥酥麻麻的颤动。   “恩?”奈落倒是有些搞不懂状况,一刻钟前,他们在街道上逛着些许有趣的小摊,不知怎的突然响起了钟声,然后惣右介又一声不吭地把她拉到这边来,而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啊……   “你在那里等着就好,我会找到你的。”平静的声音不咸不淡,却偏偏让人感觉安心舒适。   “恩。”他看不到背后女子弯起的粉唇,只能从声音中感觉到她的愉悦。   “当——当——当——”   浑厚悠远的钟声响了三下,空气战栗着发抖。   众人纷纷松开交握着的手,细细嘱咐安慰了一番,各自向前方走去。   蓝染顿了顿,终是放开女子纤细的指头,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有转身再看她一眼,只留下融在黑夜中的坚定的身影。   “……”奈落站在原地,有些懵懂,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组长!”天蓝色长发的女孩子冲她跑了过来,眨眨淡黄的大眼睛,“天哪,组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她身上的鹅黄色和服有些束缚,但还是一把拖过奈落小跑了起来。   “……”奈落默不作声地随着她一路跑着思考着,渐渐地也理顺了这个传统祭典的游戏规则。   被大池优花拉着连跑带走地过了好久,慢慢停了下来。   此时,祭坛外的钟声响起,坚定不移地传遍了整座静灵庭。   这是,真正的开始。   天蓝色的长发静静披在肩膀,这个活力十足的女孩背对着她,轻轻笑了起来。   奈落打量了一下周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她从不知道静灵庭竟有这般破败偏僻的地方,低哑的歪脖子树,简陋的房屋,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的小路,荒凉暗淡。   “组长,”女孩笑着说,清脆的嗓音亮堂堂的,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着,“组长你和蓝染大人……是情侣?”   奈落并没有回答,也许,她自己也不清楚。   大池优花倒也不在意,反而打开了话匣子,像是要说出些掏心窝的话一般,干净可爱的脸蛋上浮上满满的向往和憧憬:“我可是很喜欢很喜欢蓝染大人的呢……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一直看着那位大人,在背后默默爱恋着……”她突然地转过身,淡黄的眼睛清澈坚定,正如满怀激情和梦想的少男少女,“即便是组长,我也不会放弃的!”   她示意奈落看了看四周,“这里是静灵庭最偏僻的地方,倘若蓝染大人可以找到组长,我就祝福你们……如若不然……”女孩俊秀的眉眼染上一股刻意加工淡化后的狠厉,“如若不然,请您离开蓝染大人!”   她说得坚定有力,用着少女漫中的主角必备的充满元气的声音,热情而执着。   可奈落只是凉凉地打量着她,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倒是感觉有些讽刺,虽然自己一直在演绎着虚假,可是在看到与自己相似的伪装面孔,还是有那么一些……不爽啊……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她神色淡然,语气冰冷地反问道,湛蓝的眼眸里一片镇静漠然,“这是惣右介他的事,与我无关。”   这样无谓的语气和熟稔的称呼让大池优花怔了怔。   “惣右介……”女孩揪紧了鹅黄的碎花小振袖,呢喃着奈落口中的那个称呼,然后她垂下了头,一片阴暗。   静默了很久,寻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半也说不定,这个纯洁活泼的小八哥似的女孩子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闪着耀眼的光,坚强执着,正气凛然:“这是我的决定,请答应我!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好闪耀啊……奈落淡淡地考虑着,按照少女漫中的剧情,这个时候,她这种反派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地接受她的建议,然后自告奋勇地退场消失……   “那又如何?”即使心中吐槽万分,奈落依旧漠然地看着她,湛蓝的眼睛里毫无情绪,“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不喜欢。”   说罢,转身要走。   “组长!”大池优花叫住了她,女孩的语气中有一丝恳求,“组长你能听听我的故事吗?”见奈落停下了脚步,女孩定了定心神,淡黄的眼睛向右转了转,口中吐出柔和甜蜜的声音,仿若恋爱中的少女,让人不忍心拒绝。   “我的出身并不好,刚进真央的时候被别人欺负得很惨,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   大池优花恍惚着神情,将这些所谓的过往娓娓道来,“我的天赋也不好,经常被班上同学嘲笑,鬼道施不准,白打一直是倒数,瞬步更加烂……那个时候,我每天都会躲在被窝里哭,然后忍受着他们的嘲讽和欺凌,默默地忍耐着过日子……可是,在我坎坎坷坷地升为六回生的时候……”   说到这里,女孩淡黄的眼镜里爆发出无限的光芒,这并不像假的,“蓝染前辈出现在我的面前……啊,那个时候的蓝染前辈已经在五番队担任副队长了,我很久以前就听说了他,真央的天才学长,温柔有礼的前辈……幸运的是,他被聘为真央的特别讲师,教授我们书法……”   她忽然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些,“蓝染前辈很耐心,从来不苛责,就连写字不好的我,也只会从他那里得到鼓励和温柔的关切……蓝染前辈……是我最后的光芒,我愿意全心全意地爱恋着前辈,即使前辈将来娶了别的女人,只要前辈幸福,我也愿意默默地祝福他……”   “所以,组长……”女孩淡黄的眸子微闪,含了些水光,“请你成全我好吗?这真的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是吗……”奈落耐心地听完她的话,而后转身往回走,“你说完了吧……可是那与我无关。”   “组长……组长!组长!”   女孩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只是走了不过十几步后,奈落浅浅笑开,把手伸出,触碰着面前的空气。   下一秒,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那个带着眼镜的棕发男人一身墨蓝色和服,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空气中。   “惣右介……”奈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的瞬步真是出色呢~”   “啊。”蓝染满不在乎地答应着,也随着她笑起来,“我说过一定会找到你……不论用什么方法。”   法则这样的东西,从来不是他的拘束。   蓝染抬起眼,看向鹅黄色和服的女孩,眼中的询问之意很是明显。女孩却是全身一颤,她大大的眼睛里缓缓地溢出了晶莹的泪珠,楚楚动人,娇嫩可怜,她慌忙对着蓝染鞠躬:“蓝染大人!”   委屈地抿了抿唇,女孩终于说出:“组长,你赢了,我会退出的……请您和蓝染大人幸福!”说罢,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蓝染显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追问,女孩暗藏针尖的话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只是把身旁女子的手握在掌心,“走吧,去用点夜宵。”   “恩。”温顺地回答着,奈落瞥了一眼女孩消失的地方,挑了挑眉,而后恬淡地笑着,温婉柔和。   唉,真是……麻烦的女孩子呐……   死神8   倘若寻得,便会得到灵王大人的祝福,幸福永远,不离不弃。   这样的说辞,美好却不真实。   蓝染惣右介和奈落并不相信灵王大人真的会祝福,即便静灵庭的老人们言之凿凿,更何况,他们是连规则都不遵守的人,也不屑于所谓的灵王。   两人度回祭坛外的广场,寻了一家古香古色的居酒屋。   桌位靠着窗户,敞开的木棱窗令月光轻柔地洒了进来,温馨静柔的氛围。   男人手持一杯清酒,身上的墨蓝色和服如同浴衣般舒适,韵白的月光镀在他浅棕的短发上,温润飘渺,仿若天神。   “奈落,要来一杯吗?”他举起另一只酒杯,倒满。   “恩,好啊。”正吃着点心的奈落接过清酒抿了抿,唇角翘起,真是熟悉的味道。   很久以前,她也是喝着这样的清酒,凭依一柄三弦琴,弹唱着那些悲壮苍凉。   然而,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优雅举杯,将清酒缓缓倒进喉间,让清甜的味道弥漫开来,通体舒畅。   可只是一杯下去,这个银发女子苍白的脸色竟染上些许薄红,湛蓝纯净的眼眸也有些迷离怅惘,显得妖艳惑人。   “奈落?”蓝染接住倒在他身上的女子,轻蹙眉,“你没事吧?”   “没、没事!”磕磕绊绊地回答着,也许是时间太晚了,她有些犯困,“好想睡觉……”   “恩,”蓝染说着扶起她,感觉到女子的软弱无力,终是一把抱了起来,“我带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她埋头在他的胸膛,嘟囔着,“我不要回去……一个人……不好……”   蓝染顿了顿,神色复杂:“好,不回去,我陪你一起。”   ……   在斩魄刀所撑起的幻境中,她斩断了前尘过往,没有留恋,也没有了归宿,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那样的一个地方让她感到平静喜乐,也许,只能是地狱了。   将安详寄托于地狱,似乎有些悲伤的味道,但她确实享受着那样的黑暗浓重,也习惯了地狱中丑陋魂魄的嘶吼哀嚎,还有那些痛苦的挣扎。   每次她都会想,这个世界,不只她一人,所以并不寂寞。   也是因为如此,才得以在那样的境况中守住自己的本心。   她已经很满足了,大概……   只是有的时候,似乎还是缺了点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那位大人命令她开启的这段旅程,并没有多少排斥,反而在重新接触人类后,萌生了隐隐的期待和欣喜。   只是,在一切尘事落幕后,她的归处,除却地狱,还有何方?   ……   蓝染抱着这个醉酒了的女子在路上慢慢走着,热闹的夏日祭到了午夜也差不多曲终人散了,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忆起上次奈落晕倒之际,他由于太过担心而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现在想想,是十分不合礼数的,好在自己身边的下人并不是多嘴的。   可这个晚上……   蓝染低头看着女子绯红的脸颊,恐怕他还是要逾越了。   奈落纤细苍白的手指牢牢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一刻也不肯松手。   “惣右介……”怀中女子呢喃的声音唤回蓝染的思绪。   “恩?”   “我头晕……”女子嘟嘟囔囔地睁开眼睛努力看着他,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断断续续地,“从明天开始……就回不去了……惣右介你……我答应你就不会反悔……也许会很有趣吧……呵呵,这样的事情……很久以前也做过呢……惣右介你,和他……是不一样的吧……”   最近得到消息,浦原喜助的崩玉将近完成,而蓝染关于死神虚化的实验也在准备中。   她答应了蓝染,会和他站在一起,因此才会冒着被识破身份的风险在夏日祭上高调露面,只不过是为了蓝染的计划。   死神虚化并不是一件小事,只是倘若有了足以转移焦点的事情,想必……   她所要做的只是,凭借自己的手段,博取静灵庭所有人的关注和好感,以掩人耳目。   所以从明天起,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奈落,不再是蜗居在一番队厨房的小小组长,而会是静灵庭最有魅力的女子,男人们争相献殷勤的对象。   “惣右介,”奈落在他怀中欠身,凑近男子的耳际,朦朦胧胧地说着,“我跟你说哦~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其实,地狱才是我的家……将来,你要是累了,来地狱休息一段时间吧……”   这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已久的藏在心中的决定,奈落分析种种利害关系,她的归处,恐怕只有地狱,所以她必须要在地狱站稳脚跟。   倘若记忆中没错,蓝染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会因为一些因素来地狱做客一趟。   那个时候的地狱,必须在她的掌控之中。   在这个世界,她分享着他的愿望,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而在上一个世界,那个蓝发的少年曾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奈落一定会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   取得地狱的掌控权,这算不算?   “哦,好。”蓝染回答得倒痛快,可见没放在心上,也没当真。   见蓝染敷衍着她,奈落不由得有些生气,瞋视着这个挂着万古不变温润笑意的男人:“喂,我说的是真的!”   她猛地勾住这个男人的脖颈,水润的双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印在他淡色的薄唇上,蓝染全身一僵,停住了脚步,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白皙的脸庞竟微微透出一丝红晕。   而那个罪魁祸首的女子伸出一只青葱玉指晃动着,毫无所觉地看着他,她笑意盈盈红唇轻启,薄凉淡漠的声音有些沙哑诱人的韵味:“我不会骗你的,绝对不会……”   ……   奈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勉力撑着身体坐起身,头还是有些疼痛。   她昨晚是……怎么回事?   奈落细细回想着,和惣右介一起回了祭坛外,而后去了……居酒屋,恩,然后……好像是喝了点酒……之后……   之后大概醉倒了吧,一直睡到现在。   稍稍有些沮丧,想她身为源千代之时可以说是酒桌上的女中豪杰,着实是千杯不醉,而如今,却是一杯即倒……   “还好吗?”正胡乱想着,蓝染推门走了进来,见她已然清醒,关切地问。   “恩,只是还是有点头晕。”奈落敲了敲自己犯晕的脑袋,不料被一双大手制住了,蓝染站到她旁边,一边不轻不重地揉着她额头两侧,一边缓缓地注入温和的灵力,纾解着醉酒的后遗症。   缓缓闭上眼睛,奈落掩住了银色的眸子,她的声音柔软舒缓:“惣右介……”   “恩?”   “……我饿了。”   蓝染笑笑,放下手:“你洗漱一下,我命人给你端来。”   “恩。”   奈落嘴角含着微笑,看着蓝染走出房间,起身更衣。   从今天起,她就要戴上温柔包容的假面,活跃在这个死水般的静灵庭。   这样想着,银发女子小心地将蓝色的镜片放进眼睛里,唇边自然地勾起温和的弧度。   她还是,不喜欢这样的虚假呐……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却依然被留在这个世界。   并不想妄自揣测那位大人的心思,只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女子轻柔的声音让听到的人有一种被宠爱关心的感觉,她低下头,对自己轻轻说道:“也许,会很有趣吧……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么,神大人……”   ……   死神9   奈落这个女人,仿佛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般,仅仅一个夏日祭,就让她从一番队后勤组组长摇身一变,成为了静灵庭家喻户晓的女人。   女协月刊的封面人物,便是这个站在夏日祭焰火下浅笑嫣然的温婉女子。   月刊中详细介绍了这个蕙质兰心、心灵手巧的一番队后勤组组长,并陈列了对其简短专访的一些提问。   银发蓝眼,倾城容颜,娴静温顺,细心解语,且为持家好手,厨艺超群,又通晓音律,据闻尤其精通中原竹笛。   年轻貌美又到了适婚的年龄,事业有成,工作稳定安全,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子,自然是静灵庭待婚男人的不二选择。   且又见得传闻中与其关系暧昧的五番队副队长蓝染并没有什么动作,觊觎着奈落这个好女人的静灵庭适婚男子们愈发猖狂起来,其阵势让久居自家番队、我自岿然不动的山本总队长也为之一惊。   从没见过这样的状况,仿佛一夜之间,静灵庭变成了相亲宴,变成了恋爱乡,变成了寂寞园,男男女女不论适婚否,都巴不得赶紧把自己推销出去,尤其是到一番队来提亲的年轻男人,简直到了趋之若鹜的地步。   其实算起这种情况也在奈落的意料之中,她只是对这群追求者的其中的几个人进行了些许的精神控制,让他们变得更为狂热,而剩下的心智并不坚定的一群人,很容易地跟风走,从众了。   人类的心理,有时候很奇妙。明明并不是那么喜欢,在周围狂爱者的影响下,也变得痴狂和难以自控了。   这样大规模的求爱活动让山本总队长有些蚁多咬死象的疲惫感,这一天终于忍不住把奈落叫进了队长室。   坐在队长办公桌对面的女子垂着头,低眉顺眼,并没有多少局促感,柔和婉约得像是一朵沾了晨露的含苞的水莲花。   女子长长的银发微卷着,只在耳边别上两只小巧的发夹,她湛蓝的眸子柔光荡漾,温和平静,纤细的身体并不见得丰满多少,裹在合身的后勤装里竟也显得窈窕有致,纤侬有度,肤色倒还是有些苍白,却掩不住隐隐透出的水润灵动,凝脂白玉般的色泽。   这般精致美丽,风姿优雅温和的女子,已属世间少有。   山本叹了口气,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显著:“奈落啊……”他苦口婆心地劝导着,“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不要耽误了终身。”   女子却咬着下唇,不吭声,山本只得接着话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看蓝染副队长对你不错,他也是个老好人,性子温厚,又沉稳踏实,跟了他,你不会吃亏的。”   这是想做媒吧,总队长,而且,惣右介是个老好人?噗,原谅她内心的无限吐槽……   奈落抿着唇,脸上终是无波无澜,而后抬头看着干瘦的老人,抱歉地笑着:“总队长,其实,我和蓝染副队长,并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的眼睛清澈真诚,像极了干净澄澈的蓝天,晴朗通透:“我和蓝染副队长在真央时便相识了,并没有多少交往,只是在一次意外的比试中,蓝染副队长输给了我,欠下我一个条件。后来我毕业的时候身体出了一些问题,便拜托蓝染副队长照看我,时限为二十年。好在蓝染副队长诚恳实在,也答应了我无礼的请求。如今,眼看着我的身体慢慢好转,二十年期限也快要到了,我和蓝染副队长,互不相欠了。”   这样的谎言,习惯了,也没有什么愧疚感,反倒自然得跟真的一样。   一口一个蓝染副队长,仿佛,真的不怎么熟悉的样子。   听闻这段说辞,山本沉默了一会儿,沧桑的声音喑哑无力:“是这样啊……”   他相信了,她的眼神很是清澈干净,山本甚至在心里不自觉地,以身体欠佳为理由,为奈落找到斩魄刀的时间如此滞后这件事铺垫了借口。   “那奈落你打算怎么办?”这个老人突然地笑得狡黠,“丫头,蓝染那家伙咱不说了,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啊?要不要老头子我帮你介绍几个有前途的队长啊?我看浮竹那个小子对你不错……哦,还有朽木家那只老狐狸时不时地会提到你,看来春天到了,他们家那座小冰山也要融化了呢~”   “总队长……”嘴角含着羞怯的笑意,奈落垂下眉眼,嘟着嘴,不再说话,像是羞涩了。   “好了好了,”山本向后倚在靠背上,“我也是看最近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烂了才着急的,既然丫头你还要仔细考虑,就由着你吧……只可惜我那个徒弟啊……”   “浮竹队长很好,”奈落轻轻笑着,柔和温暖,“只是奈落我出身低微,又身无长物,无法回应浮竹队长的好意。”   知道这只是借口,山本深深地吸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离开:“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掺和了,出去吧,啊,好好考虑呐,丫头,静灵庭的女孩子还是要嫁个好人家。”   “恩,知道了,”奈落恭敬地行了个礼,“多谢总队长关照,奈落先行离开。”   ……   “组长,这是浮竹队长差人送来的。”娇小的女孩送来一个精巧的檀香木盒子。   “恩,谢谢你,真纪。”奈落记得她叫做浅草真纪,灰褐色的短发,清爽安静,偶尔爱说说小八卦,是个乖巧的女孩子,难得的是善解人意。   “不客气,组长~”浅草真纪眨眨同色的眼睛,有点调笑的暧昧意味,“浮竹队长对您真的很不错呢~怎么样,考虑一下呗,组长~”   “你啊,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奈落浅笑着责怪道,“整天想这些不正经的,有时间多琢磨琢磨工作上的事!”   “嗨~”女孩爽快地答应着,嘴巴里却还嘀嘀咕咕地,“反正组长一个人就能全部搞定了啊,话说咱们番队都快被那些提亲的男人们挤破啦,真是如狼似虎的垂涎模样,我们都受不了了呢~组长你还是早点嫁出去吧,断了他们的心思~浮竹队长对您真的很好呢,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人又温柔,又亲切~眼看着蓝染副队长好像没什么意思,您不如考虑一下他?”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被蓝染抛弃了不得不考虑浮竹一样……   “好,好,”奈落把这个小姑娘往厨房那边推去,知道她没别的意思,敷衍着,“我知道了,你干活儿去吧!”   “唔……”不高兴地鼓起包子脸,浅草小少女还是不情不愿地往厨间走去。   奈落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低低地叹了口气。   浮竹的礼物,她拒绝不得,收下,也是万万不能的。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更何况……   奈落想着,温润的笑意渐渐显得凉薄,他们所看到的温婉端庄的自己,不过是假象罢了,他们喜欢的,也只是想象中的自己。   那个生于地狱的双黑女子被这副圣洁的皮囊遮掩了内心,而她深知,现在的奈落,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源千代,并没有那么多的热情和坚持,奈落的内心,一如她的外表,苍凉空茫,虚无飘渺。   “你在想什么?”   醇厚冷冽的声音让奈落唇角的笑意忽地柔和起来,她对眼前的男人轻轻点头:“中午好,朽木副队长。”   “恩。”朽木白哉黑发披肩,并不显得十分冰冷,反而有种书生的儒雅,他看着女子娴静的笑容,移开眼睛,有些不自然,“中午好……奈、奈落桑……”   “叫我奈落吧。”她冲他温柔地笑笑,“大家都这么叫我。”   “恩。”只是一声“恩”便没了下文,朽木白哉感觉稍稍有些尴尬。   “奈落你刚才……”朽木白哉斟酌着言辞,“你刚才有些,不高兴?”   “啊,被你发现了啊,”并没有什么值得惊慌的,奈落几句话便可打消他的疑虑,她看着手中的檀香木盒子,湛蓝的眸子中点点忧伤,“只是想到未来的归宿,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担心了。”   “……”这个黑发的年轻男子似乎是想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踟蹰着问道,“奈落……要,嫁人了?”   “恩?”女子睁大眼睛看着他,惊讶于这样的问话,就在朽木白哉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后悔时,她荡开温柔的笑容,云朵般柔软洁白,湛蓝的眼眸弯成月牙儿,“怎么,朽木副队长盼着我早点嫁出去?我还不想这么早嫁,怎么办?”   她挑起眉毛看着这个有趣的男人,眼眸中暗藏着一些探究的意味。   “不是!”朽木白哉着急地解释着,脸微红,“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好啦,我知道,”奈落淡淡地轻柔地制止了他的纠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朽木副队长的关心。”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朽木白哉一愣:“……我……叫我白哉吧……”   “好呀,”女子的眼眸弯弯,娴静温柔,“白哉。”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她的头发吹起,与男子的黑发交缠,暧昧亲昵的缠绵。   ……   死神10   尸魂界的恋爱风暴,可以说是以奈落为源头的,这个温和雅致的娴静女子,以一己之力,在尸魂界轰动一时,影响深远持久,她所展现出来的特质,成为静灵   庭甚至整个尸魂界男人们的择偶标准,只是之后的人,甚至不敢提及她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避着嫌,偷偷摸摸,躲躲闪闪,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一点点   闪失便要了自家的性命。   这是一个文字狱的时代。   ……   蓝染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银色短发的青年,整天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得人毛骨悚然。   奈落不讨厌他,也不会特意去招惹他,现在看来,他算是蓝染身边的人,不过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有了他以后,蓝染的工作似乎更多了,直到某一天传来平子真子等几人失踪的消息。   平子真子、猿柿日世里、矢胴丸莉莎、有昭田钵玄、六车拳西、爱川罗武、久南白、凤桥楼十郎等八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名死神离奇地在尸魂界蒸发了,其中甚至还包括队长级的人物,竟没有一人目睹。   山本总队长为此大为震怒,命隐秘机动彻查此事,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即使是中央四十六室已下达处刑命令,也没有人知道所谓的凶手究竟是谁。   直到那个人戴着镣铐被送上双殛。   所有人都记得那个炎热的却散发着令人生寒意蕴的日子,可没有人刻意记得那日的三天前,究竟是什么样的境况。   ……   那一天跟往常一样,天气晴好,湛蓝的天空与女子的眸子一般清澈明亮,万里无云。   奈落坐在五番队同蓝染喝着茶,倚在座位上晒着阳光,懒洋洋的。   她在尸魂界的这些日子,除了做做饭菜,练练血刃,逛逛虚圈,砍砍虚,然后就是和蓝染坐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安然舒适。   “主人!”   奈落闻声有些诧异,闭起眼睛,感觉到是血刃在呼唤她,不由得调笑道:“哟,难得啊,小刃竟然主动跟我说话呢~”   血刃之魂,是一只伪冰山真傲娇的美男子,平时把持着清雅风度,自视甚高,面上严肃,沉默寡言。   “主人!”血刃语气中透着着急,也没有了傲娇别扭,“主人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血刃之魂掌控着“无”的力量,对力量的聚集和消亡十分敏感。   “哦?”奈落感应着周围,似乎有为数众多的灵压体往这边急促地行进。   “怎么了?”蓝染见奈落面色有异,轻问道,只是下一瞬就变了脸色,这个男人站起身,神情严肃冷漠,“他们发现了……”   “好像是呢……”奈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惣右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   自然记得……   ——倘若有一天,我成为了你的障碍……请将我抛弃。——   他原本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   见蓝染想要辩解什么,奈落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说罢,将血刃悄悄收回体内,腰间留下一把空空的刀壳。   就在刚刚,她接收到了神大人的讯息。   【死神世界旅程结束,三天后开始传送。】   中央四十六室那帮人,应该可以将她留到三天后吧,他们对她还是抱有着一些不可言说的隐秘的期待,否则早就命人暗中下手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无”的力量,总是令人如此垂涎。   她刚刚说完,四周便窜出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邢军,四枫院夜一神情复杂地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   “奈落……”她说,不带多余的情绪,“请跟我们走一趟。”   “等一下!”蓝染消退了唇角的笑意,冰冷地问道,“奈落所犯何罪,竟得以让四枫院队长亲自出动。”   四枫院夜一皱了一下眉,似乎是不适应这样冷漠的蓝染:“蓝染副队长有所不知,奈落乃‘无’氏余孽,中央四十六室特命擒拿。”   一句话,把罪责推了出去,想来四枫院夜一也是心存不愿的。   “我跟你走。”奈落静静站起身,走了过去。   “奈落!”   “惣右介……”这个银发的女子垂下头,一副悲伤的模样,“其实,我欺骗了你……”她轻轻取出眼中的隐形镜片,波光流转的银色眸子让四枫院夜一心惊。   “正如你所见……”她抬起眼睛看向蓝染,尽数歉意,“我是‘无’族中人,四枫院队长说得没错……”   她是在为他脱去嫌疑。   他知道。   所以,只是掩去了心中的情绪,将眉眼遮在额发的阴影中,棕发男人宽厚的肩膀有些憔悴地垂下,他沙哑的声音透出满满的疲惫:“并不是你的过错……”   “再见了,蓝染副队长。”女子转身,随邢军走向致命的忏悔宫,四枫院夜一看到她脸颊上滑落的泪珠,同她的眼眸一般苍白虚弱,女子的声音细弱无力,在风中散开,失却了痕迹,“对不起……”   ……   “我已经说过了……”奈落虚弱的声音让这副躯体显得更加娇软,闭着眼睛,累极无力的样子,“我没有找到斩魄刀……”   她斜坐在地面,手上脚上捆戴着沉重的锁链,她绝美的面容上梨花带雨,令人不忍责骂。   在她的身边,随意弃置着一把普通的刀鞘,空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胡说!老实交代!”中央四十六室这帮老头子从来不是吃素的,“你的斩魄刀究竟在哪里!”   “大人……”女子孱弱的样子让这些人皱皱眉头,竟有些信以为真,“我说的是真的……”她颤巍巍地扶正自己的身体,“大人们应该听山本总队长说过,我的身体并不好,因此在真央的时候成绩平平,否则我怎么会选择报考后勤组呢……一直没有斩魄刀,被人嘲笑,后来着实忍受不住,才捏造了这番谎言,还望大人们原谅,奈落我并不是有意欺瞒的……”   寂静旷然的室内沉重压抑,最终,坐在奈落正对面的一个老人叹息着摆摆手:“罢了罢了,带下去吧,但‘无’氏余孽,定不能放过,三日后,双殛上处理了吧。”   “大人!”女子惊恐地看着他,声音颤抖,“我并没有做什么呀!我也不想做什么啊!大人!请您明鉴呐!”   “多说无益,带下去!”   “大人——!”   嘶声力竭的女子长发旖旎,滑落脸颊,没有人看到她水润的唇边含着的笑意,温柔雅致。   ……   十三番队接到的告知只是“无氏余孽残杀平子真子等八人,三日后双殛击杀”,却不知道此人为谁。   这样的通知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即便是中央四十六室也偶尔听闻奈落此人的情况,倘若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恐怕会麻烦不小。   而这个罪名……呵,重要的不是罪名,而是清除,斩草除根!   当银发银眸的女子虚弱地被带上邢台,所有人都震惊了。   “小……奈落!”浦原喜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而站在双殛前不远处两侧的众人一片惊呼,质疑声不断。   “总队长!”浮竹十四郎面色苍白,语气坚定,“奈落不可能做那种事!”   山本背过身,不看他:“这是中央四十六室的决定……就算丫头她没有做那些事,仅仅是无族中人这一条,便是死罪……”   “那不是奈落的错。”清俊的声音传来,让山本有些诧异,他定了定心神,神情严肃:“朽木副队长……尸魂界的尊严不容践踏!”   一番话,掷地有声,所有的说辞,仿佛都失却了意义。   可尸魂界的尊严……真的需用鲜血来铺垫吗……   在双殛释放的前一刻,那个银发的女子脱去了虚弱无力的姿态,她温润地笑着,平静有礼,睥睨众生的眼神,惨白的皮肤在银发银眸的衬托下隐隐有些透明,她柔柔地开口,声音薄凉清冷,蕴含了无尽的嘲意,并没有辩解什么,这个女子只说了一句话,却让听到的人心生寒意:   “以我“无”之族名,诅咒中央四十六室,血染刀红!”   双殛释放,绚烂的火凰染红了天际,直冲那虚无苍白的女子。   【五、四、三、二、一……离开死神世界,传送开始。】   视线,模糊了。   在火光消散后,双殛之上,空空如也,不见了女子的身影,她消失了,在火焰中,永远地……   仿佛才缓过神,人群骚动起来,一些悲痛欲绝的声音猛地爆发。   一个蓝色长发鹅黄眼眸的女孩子乖巧可爱地歪着头,轻轻笑了开来:“我所说的事情中,只有喜欢蓝染大人这一件……并不是假的呢……”   大池优花站在人群外,看着邢台,轻轻说着,“所以,还是不能就这样容忍啊,组长……”女孩柔软清冽的笑声像林间的山泉叮咚作响,她欢快地弯起眼睛,“真是对不起了呢,组长~抱歉哦~”   ……   后记   “我坚持要娶绯真!”   “你!白哉,你怎能让一毫无灵力的整成为朽木家的主母!”   “祖父大人,请您同意!”   “白哉,你究竟将朽木家的尊严置于何地!”朽木银铃气得大拍桌子。   尊严……又是尊严。   尊严不过是用鲜血换来的肮脏的东西。   朽木白哉脸上的冰霜愈来愈寒,他紧绷着脸,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祖父:“祖父大人,只有这一件事,请允许我!”   “你真是!”朽木银铃突然地被他的眼神噎了一下,撇过头,“罢了,只要你能说服那些顽固的长老,我就由你。”   “多谢祖父大人!”   “出去吧……”疲惫地倚在靠垫上,朽木银铃不再看自家孙子离开的背影。   那个女子,他也见过,婉约娴静,这样的感觉与那个人有些相似。   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无奈还是该伤感。   白哉会看上这个绯真,恐怕对于那件事是真的很难过吧,他的眼睛,苍凉空洞,并没有对即将成为她妻子的那个女子有多少爱意,反而透着浓浓的思恋。   真希望自己不曾知晓,白哉他,在思念留恋着的,是谁啊……   ……   “队长……”蓝发女孩娇羞地看着棕发男子,淡黄的眼睛里满满的期待,“队长你看我这副字写得如何?”   男子扶了扶眼镜,微笑着接过:“很不错呢,只是这个地方如果这样改动一下会更好。”他细细地帮女孩修改着,温柔耐心。   “队长!”一个黑色头发,脑袋后顶着一个包包的女孩子敲了敲门。   “进来吧。”蓝染放下毛笔,“雏森,有什么事吗?”   “大池前辈也在这里啊,”雏森冲蓝发女孩有礼地笑笑,转向蓝染,“市丸队长又闯进来了。”   “这样啊。”蓝染严肃起来,站起身,“雏森,随我去看看。”   “是,队长。”雏森桃临走前瞥了一眼捏着字帖的女孩,弯起一边的唇角。   空旷的室内只剩下女孩一人,她狰狞了嘴脸,狠狠地将手中的字帖撕烂。   “雏、森、桃!”一字一顿,恨不得将这个名字的主人撕碎,大池优花轻蔑地笑了起来,“哼,连奈落我都能让她消失,何况是你这只小蚂蚁!”   只是她们都没有看到,走在前面的温和的队长,唇角讽刺的笑。   ……   “咳咳……咳咳咳……”   “队长,您快把药喝了吧……”   “咳咳,放在那边吧。”浮竹十四郎挥挥手,示意自家三席出去。   “怎么,队长还是不肯吃药?”志波海燕一改大大咧咧的神情,一脸担心。   “是啊……”朽木露琪亚朝房间里看看,“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要是她在就好了……”黯淡了眼眸,这个充满活力的男人此时却有些沧桑。   “她……谁啊?”露琪亚并不十分清楚这里面的林林总总,她来朽木家的时候,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只是她时常会从周围人含糊隐秘的交谈中感觉到,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很重要很重要。   志波海燕拍拍露琪亚的头:“小孩子,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   “谁是小孩子啊!”露琪亚炸毛,对这个不正经的副队长进行反击,很快被暴力镇压下去,气氛地扭头就走。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志波海燕看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身影,阳光的眼睛变得暗沉,“露琪亚,真希望你永远也不知道啊……那么,便会对这个地方抱有着希望……”   ……   “并没有人一开始就站在天上,不论是你或是我,就连神也是。”   这个往日在大家眼中温柔沉稳的男人收起了虚伪的面孔,缓缓摘下眼镜,“但这天之王座难以容忍的空窗期也要结束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黑框的眼睛碎成粉末随风飘逝,男人的眼中是让人无法直视的凌厉:“从今以后,由我立于顶端! ”   “蓝染,”拄着拐杖的老人眼中满是怒火,“老夫问你,中央四十六室是否为你所杀!”   “呵呵,”这个浅棕色短发的男子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起,深沉的眼眸中竟是缓缓地溢出温柔:“不知总队长是否还记得百年前的那个诅咒……”   那个悬在双殛上的女子纤弱的身体飘渺苍茫,她微笑着,温柔美丽,喉间涌出的嘲讽决绝的声音却在酝酿着一场血腥异常的风暴:   “以我“无”之族名,诅咒中央四十六室,血染刀红!”   山本元柳斎重国皱了皱眉,这个威严的老人眉宇间显露出一抹沧桑疲惫:“自然记得……对于此事,老夫,无话可说……”   在这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他并不能说什么,即使是“想吃那丫头做的菜”这样的话,也是万万不能说的。   山本抬起眼睛,直视立于反膜中的蓝染:“不论如何,怠忽正义之人,老夫是不会宽恕的!”   “呵呵……哈哈哈……”蓝染笑着,冰冷空旷,没有一丝暖意,“那么,就让我来踏碎这样的正义吧……尸魂界,早就已经腐烂掉了……”   ……   棋魂1   【奈落酱,一直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啊……】   神大人如是说。   【偶尔也唱唱歌,下下棋,雅致一点,像个女孩子多好~】   【任务:与佐为签订契约,获得其千年棋力的投影。】   【附加任务:成为棋魂世界当红歌星。】   “神大人你无聊了……”   【哎呀,小奈落,你是在吐槽吗?是吗是吗?】   “……”奈落默默无语,只觉得这位大人的声音有些……欠扁。   【好了,我把他弄来了哦~快去吧,那个魂快消散了呢~还有,小奈落,我的萌点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啊拉啊拉~不要嘴硬了哦~你脸上都写着呢~不要怕麻烦嘛~奈落酱好歹也是女孩子,休闲工作恋爱要劳逸结合哦~】   话音刚落,奈落眼前一花,进入一片白茫茫的虚无空旷的世界。   “……sai?”   映入眼帘的是无暇白衣,平安时代的官服,宽大高雅,高高的乌帽下是及腿的紫发,柔顺光滑,发尾以一条洁白的丝带小心地系住。   白衣身影闻声转过头,俊秀漂亮的脸上是尚未消退的哀伤,他见到眼前的人不由得怔愣住,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傻傻地指了指自己:“叫我?”   虽然活了千年,却依旧是个单纯干净的孩子……   虔诚地乞求着未尽的棋之梦,专注恳切,直至那滩鲜红的血陈旧平淡,方才饮恨而终不,是怀着感激的心情,还有无法释怀的淡淡悲伤。   奈落唇角微勾,荡开柔和温暖的笑容:“你是佐为吧?藤原佐为。”   “诶诶诶?”男子噗地一声化作Q版,小小的包子脸鼓起,紫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知道我?你知道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你是谁啊?谁啊?我在这里待了好久都没看见人了啊!没有人呐!你怎么出现的啊?”   他怕是真的呆太久了,好不容易见到人,说话都是双份的。   好笑地看着这个孩子气的游魂,奈落拍拍已经凑到她眼前的男子:“你可以叫我‘奈落’,我来,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你的时间已经到了……”   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藤原佐为一下子蔫了,软趴趴的包子脸上沾染了些许悲伤:“时间到了啊……”   奈落似乎没有觉察到他的伤怀,浅浅地笑着,“我可以送你去另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依旧可以下棋。”   “诶?”男子喜出望外地亮了眼睛,“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除了这件事,你还可以有一个愿望。”奈落垂下眼眸,温柔地说着,“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个任务是使用你的能力,在你离开的那个世界里生活一段时间。而关于这个,必须征得你的同意,与之相对的是,我为你实现你的愿望。”   “我的……能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藤原佐为懵懂地眨着眼睛。   “恩,我会借用你围棋上的天赋和能力,但并不是剥夺。”奈落细细解释着,“你到了新的世界,可以保留这里的回忆和你千年的棋力。”   “我明白了……”藤原佐为咬咬嘴唇,“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算是愿望。”   “你说。”   “我希望奈落可以延续我的轨迹……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他紫色的眸子里水光荡漾,急促地解释着,“我知道这个愿望很自私!可是,可是……”   “我答应你。”   “啊?”不敢相信地长大了嘴巴,他紫色的唇薄薄的,被咬出了微红的牙印。   奈落看着他微笑,优雅静好:“我答应你,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真的是太感谢了!”男子忽地想到什么,嗫嚅着,“还有,那个,能不能帮我照顾下阿光啊?”   “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让紫发男人的心情背景变成了漫天飞舞的樱花。   “那么,我现在送你过去吧,”她张开手掌,一把深黑色的长刀出现在手上,“不要害怕。”细声软语地安抚着面前这个因看到刀具而瑟瑟发抖的魂儿,她把长刀按在这个男人的额头,最后叮嘱道,“如果有人问起是谁送你过去的,切记,不要提及我……你可以说,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棕发男人……算了,应该也不会有人问起的……再见,sai,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在那个世界,能够过得开心……”   一尘不染的白衣消失在原地,一朵暗黑的地狱蝶缓缓飞起,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这个白茫茫的空间里。   “该过去了……”银发的女子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温婉浅笑,这样的细腻温柔似乎已经融进她的骨血里,明明只是演戏罢了,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却依旧习惯于这   样温存的笑意……   这样微笑着,感觉那个棕发的男人好像不曾远去一般……   奈落银色的眸子里滑过一缕平静的悲凉,而后闭上眼睛,静静沉入意识里。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以地狱为家,却四处漂泊的旅者和演员。   可是在看到这个千年游魂时才恍然发觉,他们的境况竟然如此相似。   站在这个世界的边缘,茕茕孑立,独身于人群之外。   皆是虚幻的存在,以及,徘徊漂流。一样的悲哀。   都是被自己的世界,放逐了的人呐……   意识渐渐模糊了,奈落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早已经走出了原地,此时,也只能掩藏了那微末渺小的悲哀,在浓重的黑暗里,沉静地微笑。   ……   围棋会所。   “喂,你听说了么?”神秘兮兮的凑近旁边的人,“sai复出了呢~”   “什么?!你说的是那个sai?!”   “小声点!”毫不迟疑地给了对方一个爆栗子,“听说是昨天晚上才确定的,一个下午,接受了近五十局的挑战,每一局都迅速而完美地胜出,一定是sai没错啦!”   “啊——真想知道sai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呐!”对方感叹着,“这么优秀的棋手为什么只在网上下棋呢~塔矢名人都输给了他呢~”   “笨蛋!傻瓜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啊!”   “呃……说的也是哦,呵呵~”   “笨蛋……不过话说回来,你看他们对局的那一场了吗?真是精彩呢~”   “呃,那个时候我正好有点事啦,不过后来有看棋谱,sai真的是很厉害呢~”   “哼,那是当然的~”自豪的语气跟自己获胜一般,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会所。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是,金色刘海的少年,大大咧咧地说着什么。   他的身旁,是一名深绿齐肩短发的少年,眼神犀利清醒,棱角分明的面容上透着难以掩饰的俊秀温和。   两人似乎在讨论着刚看到的一招妙棋,然后,踏进会所。   ……   棋魂2   sai的出现在围棋界掀起轩然□。   这个网络棋坛上的神,击败塔矢名人的终极棋手,自与名人一战后随着塔矢名人的隐退,也销声匿迹了,而今,他的复出意味着什么,会给围棋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sai的神秘和强大让围棋爱好者和职业棋手们都暗自揣度也崇拜不已。   “这不可能……”少年金亮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甚至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他低声喃喃着,“sai他,sai他早已经……”   凑在电脑前观摩“sai”和塔矢亮对局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失常,他们眼中是浓浓的兴奋和灼然的战意,sai,一个高不可攀的奇迹,等待着他们的挑战!   屏幕的对面,隐隐透来绵延不断的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醇厚压抑。   “右上角,小目……”越智念叨着对方的开局,即便不是亲自对局,这样浓重的压力依然让他的心跳有些急促。   塔矢亮坐在电脑桌前,纤细的手指如同捏住棋子一般握着鼠标,紧锣密鼓小心翼翼地布着局。   褪去了青涩稚气,这个少年温润秀雅的面容变得严肃凌厉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只是此方形势,不容乐观。   少年愈发狭长的眼睛晶亮,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深绿柔顺发丝的遮掩下,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紧张和压抑着的狂喜。   一局终,众人表情皆有些凝重却难言心底的期待,室内安静了,大家都默默无语,各自回味着方才那一出精彩非常的棋局。   “是……sai……”少年阖上深绿的眸子,肯定地说,他缓缓舒了口气,有些释然和希冀,与屏幕那边的人直接对峙的他,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完全承受了那样沉重的压力,一局下来,竟有些疲惫,塔矢亮盯着屏幕上残留的棋局,神情再次认真起来。   sai的棋力,果真是深不可测,却同他所遇到的那几次的“进藤”像极了同一人……sai真的不是进藤……可他究竟是谁……   桑原不怎么利索地掏出一支烟,点着火,狠狠吸了一口,倚在沙发上悠悠地吐了个眼圈,方才叹道:“唉,我真是老了……绪方,要来一根吗?”   绪方精次扯了扯领结,接过桑原老头递过的烟,一言不发地点着。   “不管怎么说,sai又出现了,是一件好事呐哈哈……”和谷少年摸着后脑勺活跃着凝滞的气氛,声音却越来越低。   “恩,说的没错……”桑原仁又吐了个烟圈,“今后的围棋界……真是让人期待呐……”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什么。   “进藤,”越智康介扶了扶圆圆的眼镜,“你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个反常的少年,他脸颊上泪痕尚在,金黄的眸子里是满满的震惊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欣喜。   少年金色的留海垂在额前,耷拉着毫无生气,他盯着屏幕上的对局,眼睛里竟有一种咫尺千年的感觉:“sai他……你回来了是吗……”   在场的众人无法理解这句话里面包含的情感,只当是见到sai这个围棋大家复出的兴奋之情。   只不过,这样的说法,似乎还是有些勉强。   突然地想起日前围棋界中关于进藤和sai熟识的传闻,只是看进藤不愿再开口,便各自在心中掂量揣度着这其中的关联。   绪方精次看着进藤,然后猛地站起身走到电脑边对塔矢亮说道:“替我跟sai申请对局。”   “哦,好。”塔矢亮把目光从金眸少年身上移了回来,看向屏幕时,却发现sai的名字已经变成灰色,“他离开了。”   绪方精次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一屁股做到沙发上,向后仰着,眼中有些复杂。   塔矢亮看向反常的进藤光,眉头轻皱,他果然认识sai……   算了,进藤说过,总有一天会跟他讲明的……   ……   “我回来了。”   “啊,小亮,你回来啦~”塔矢明子腰间系着围裙,秀丽的短发衬得这个年轻妇人婉约端庄又不失灵气,她的笑容明亮灿烂,掩不住语气中的欢喜,“快进来,有客人哦~”   “哦。”虽有些疑惑,塔矢亮还是手脚利落地收拾好,跟着母亲走到客厅。   可是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   塔矢明子一拍手掌:“啊,去楼上拜访你父亲了,不过现在也该下来了。”   说话间,楼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轻缓的脚步声。   塔矢亮抬头向二楼看去,却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一个美丽却苍白柔弱的少女,清澈的水蓝色衣裙为她增添了些许活力,她粉嫩的唇角微弯,勾画出温和的笑意,映着漂亮的银色眸子,竟有些蛊惑人心的味道。她微卷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以湛蓝的发带系着,高高竖起,却有几缕银白的发丝不听话地滑落耳畔,优雅精致,卷带着淡淡的风情。   “伯母。”少女对塔矢明子微微鞠躬,“塔矢伯父一会儿就下来。”   “恩,我知道了,”这个年轻的妇人矜持地以手轻掩嘴唇,眼睛里有着生动的计谋得逞的味道,“千代,这是小亮,跟他父亲一样是个棋痴。哎呀,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先聊着。”说罢,也不顾两人的意愿,这位平素柔顺清丽的夫人硬是把他们推到沙发那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随后向厨房走去。   被母亲这样介绍,塔矢亮有些尴尬,他自小就与同龄人接触不多,生命中谈得最多的,也只是围棋。少年脸微红,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或许是出于其他什么心思,他抿抿唇,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塔矢亮。”   奈落有些意外,日本现在流行握手礼?却也微笑着握住少年修长温暖的手:“我是源千代,住在隔壁,你可以称我‘奈落’,我习惯大家这么叫我。很高兴认识你,小亮。”说着轻轻眨眨眼睛。   “奈、奈落。”磕磕绊绊地叫出这个名字,被称为“棋坛贵公子”的冷静少年似乎忘记了握着的手,直到眼前的少女疑惑地看着他,方才察觉,“啊,对、对不起!”   触电般收回手,掌心还遗留着滑腻的触感,他从未和同龄的女孩子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心中难免忐忑。   少年看到眼前的女孩并没有责怪或是不满,只是轻轻摇摇头,而后淡淡地笑开来,有一种,温柔娴静的感觉。   奈落见他有些呆愣的表情,不由得加深了笑容:“我去厨房帮一下伯母,小亮你叫伯父下来吃饭吧。”   “恩,好。”这样说着,却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   ……   在二楼的棋室中,塔矢行洋端坐在棋盘前,抄着双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棋局,甚至连塔矢亮走到他跟前都没有察觉。   “父亲,下楼吃饭了。”   “……恩。”虽是答应了,他依旧没有动,“小亮,你看这局棋。”   对弈的双方均棋力深厚,难分高下,棋盘上充溢着纵横捭阖的布局气势,没有二十年以上的棋龄,下不出这样的围棋。   塔矢亮看着眼前的棋局,神情愈来愈严肃。   最终是黑子险胜,却也只是半目之差,若其中的一方是自己的父亲,那另一方……   越想越心惊,在当今的围棋界能与父亲下到这般地步的人,只有一个。   “sai……”不由得低声叫出这个名字,塔矢亮急急地问道,“父亲,这是……”   “我执黑子。”塔矢行洋点点棋盘上的某个白子的位置,“若不是此处有些失误,输的人,怕是要换了。”   “白子是?”试探着问道,少年的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影子,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sai。   不料塔矢行洋站起身,拍去衣服上的褶皱:“下楼吃饭吧。”   塔矢亮一怔,明白父亲不愿多说,也应声道:“好。”   ……   棋魂3   夜幕拉开,天色暗了下来,沉沉的乌云打好商量似地凝聚到一起,不一会儿,空中就飘下细细的雨丝。   夜雨总是让暗沉的天色显得苍凉凄怆,街道上的行人急急地赶着路,趁着雨未下大,寻一处避风的港湾。   奈落拿了神大人留下的银行卡为自己添置了些衣物,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唇角含笑,慢悠悠地往回走。   眼见着雨丝密集起来,奈落淡然地往一处小巷子里拐去,打算抄个近路回家。   有强烈的肉体碰撞的声音从巷中传出,并不是什么不和谐的嗯嗯啊啊,而是乒呤乓啷打群架的声音,时不时掺杂着一些愤恨的叫骂声和嘲讽的挑衅。   奈落银色的眸子凝着一层薄雾,在黑夜里显得诡谲而奇异,她往巷子里瞄了一眼,看清了他们的面孔,最后将眸光定在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的脸上,勾起唇角笑得波澜不惊,她的嗓音温柔娴静:“真是命运的红线呢……”   青木仓健,男,S传媒公司头牌经纪人,憨厚稳重的姓名下是一张桀骜不驯的俊朗面孔,这个男人将近三十,却仿若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着张扬的金色短发,深蓝色迷人的凤眸,行事果决,言辞犀利,总是能最大程度地捧红手中的新人,几近完美地处理娱乐圈的种种麻烦,却也有些小癖好,比如像现在这样,心情欠佳的时候找个由头挑衅附近的小混混,来一场英姿飒爽的以一敌百。   只是今天有些失算了,青木仓健唇角不屑的笑意掩在夜的暗沉中,他没有料到这帮人中竟有几个不错的练家子,看来这次恐怕要在医院里躺上几个月了,呀类呀类,又要上头条了呢,真是不怎么喜欢呐……   黑暗掩盖了一切的肮脏,粗鲁的叫骂和暴虐的拳脚相加被不远处缓缓传来的声音打断。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却诡异地让他们听了个清楚。   “喂,是警察吗?这里有人聚众斗殴,恩,地点是XX大厦对面的巷子里……两分钟之内到?恩,好的,请尽快。”   “妈的!”似乎是混混头子歪着嘴啐了一下,“呸!这次算你走运,下次遇见老子闪远点!别以为谁都能英雄救美!弟兄们,咱们走!”   很快,随着拖拖踏踏的杂乱的脚步声,巷子里安静下来,随后,奈落拎着购物袋走了进去。   那个男人倚在墙面上,疲惫不堪地喘息着,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似乎是脱臼了,身上的伤口不少,深深浅浅的,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谢啦,小姑娘~”即便是如此狼狈,这个名为青木仓健的男人依旧勾起一边的嘴角,坏坏地笑着,他偏着头看向走近的女孩,姿势随性潇洒,仿佛方才的那一场恶战只是幻觉。   奈落走近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蹲下身,语气放轻:“你没事吧?”   靠近他的少女有一对银白的眼睛,在这样沾染了血腥的夜里闪着迷幻的光晕,男人心中一惊,掩饰般呵呵地笑:“啊,没事没事~”边说着,边要扶着墙面站起身,却实在是累极脱力了,瘫倒的瞬间被一双微凉的手接住,男人有些尴尬,“谢谢……”   “不客气。”奈落淡淡地回他,“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哦,你手怎么样,先去医院吧。”   “医院?”男人皱皱眉,似乎是想起什么厌烦的事,“还是算了吧……”   少女并没有强迫他,只是仔细地把他扶稳:“那你回家?”   青木仓健看着眼前流光的银眸,邪邪地笑了:“小姑娘……收留我吧,怎么样?”   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惊诧羞涩或是恼火,这个从黑夜里走来的女孩只是一手拎起几个购物袋,一手稳稳地扶着他朝巷外走去,她的声音平静缓和:“我家离这里很近。”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吧……稍微有些,出乎意料呢……   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两人身上,将相携的身影融在静默的夜色里,朦朦胧胧,失了真切。   “喂,小姑娘,刚才电话里不是说两分钟吗,现在的警察效率也太低了吧~”恢复了一丝力气,这个男人突然地想到警察叔叔们现在仍旧尚未到场,嘟嘟囔囔地抱怨开来。   “我叫源千代……”顿了顿,她的声音淡然轻软,“我刚来这里,还没有手机……”   “诶?”男人长大了嘴巴,久久未合,直到有淡而无味的雨丝落到舌尖,方才恍然察觉。   偷偷瞄了一眼搀扶着他的少女,借着路灯的微光瞥见她精致沉静的侧脸,以及唇角那温柔淡雅的笑意,青木仓健这个有些高傲有些叛逆的男人,默然了……   ……   面前是简单的日式传统二层小楼,有些困难地打开门,奈落把手中的袋子扔在地板上,让青木扶着门边取出一双稍微大一点的室内拖鞋。   房间里很简单,甚至有些空旷。   未经粉饰的雪白的墙壁,只在上下墙边贴了浅粉色的斜条纹壁纸,这也是整面墙唯一的装饰。   华丽厚重的橙金色布质沙发突兀地摆放在客厅里,很是宽大的坐垫,几乎可以容纳平躺着的两个人,沙发下铺着米黄色的羊绒地毯,温软舒适的触感,沙发前是圆角的木质长桌,矮矮的。不远处有两米见方的活水,叮叮咚咚地流淌着,很有闲情雅韵的情调。   客厅旁边是以一道玻璃门隔开的厨房,透过带着浅浅雾花的拉门,隐隐可见厨间的摆设。只是拉门上贴着不少闪亮的红心,还是那种两颗心被一支羽毛箭射在一起的样式。   这座房子里,糅杂了西式的奢华高调,东方的清韵雅致,以及,粉粉的一颗颗的圆润娇俏的少女心。   青木仓健的第一印象便是,无限怪异……   这是那位大人送她的房子……其实她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并加以赞扬外加眸光闪烁地激动欣喜吧……   只是……   奈落垂下嘴角,把四处打量的男人扶到那方大大的沙发上坐好,抿了抿唇,还是解释道:“我搬进来的时候,它已经是这个样子的了……”   只是,还是不想被误会成品位怪异……   看到男人有些了解的眼神,奈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明天,明天就把这个房子的装饰全部翻新!   可是……   【不可以哦~奈落酱,这可是人~家~专门为你设计的情、调、客、厅呢哦呵呵~要好、好、珍惜啊啊啊,么么……】   想起那位大人说过的话,奈落有些难以平静,那种暧昧的充满无限幻想的神奇的诡异变态的语气到底是什么啊啊喂!   捂住脸,奈落觉得自己堕落了。   她果然,已经开始吐槽了吗……   无槽可吐的人,只是因为内心不够痛苦……   “你怎么了?”看到少女有些痛苦的表情,青木仓健紧张地问道。   “没事。”她放下捂住脸的手,纤细的指头晶莹苍白,轻轻滑过垂落胸前的长发,神情淡然,唇角习惯性地微翘。   在明亮的灯光下,青木仓健才看清了这个女孩的面貌,饶是身处于美女如云的娱乐公司,也不禁有些恍惚。   “你的胳膊。”奈落指指他脱臼的右臂,命令道,“坐好。”   “啊,痛过头了,我都忘了……”看着少女坐到自己旁边,熟练地检查着他的手臂,青木疑惑地挑挑眉,“你会?”   “恩。”轻轻动了两下,“忍住。”猛地一用力,咔的一声将骨头送回原位。   因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冒出冷汗的青木咬着嘴唇:“喂,你刚才怎么不……”偏要等到这个时候……   “打架的男人不是什么好男人。”未等他说完,奈落一句话便把这个男人噎了回去。   青木仓健有些纠结地捂着自己的手臂,他是被这个比自己不知小多少岁的女孩子给,教训了吗……   奈落起身,翻了翻旁边房间里神大人替她备好的衣橱,因为在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她很是淡定地掏出一条毛巾,一件男士浴袍,以及,咳,内裤,更加淡定地递给放弃纠结,已经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的青木君。   “洗澡去,”她温柔地说,眸光荡漾,“二楼右拐。”   青木仓健怔了怔,而后全身一震,看着她递过来的衣物嗖得接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二楼。   呵呵……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个男人,脸红了吧。   奈落将购物袋里的衣物拿出来,丢进洗衣机,调成自动模式,唇角的笑意温和动人。   果然啊……自己不开心的时候,看到别人也不开心,然后,就开心了……   棋魂4   “他沐浴后的发丝湿湿的,水珠顺着柔顺的发丝优雅滑落,啪嗒一声,仿佛滴在她的心上,少女绯红了脸颊,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却不期然被自己绊倒,没有意料中的冰冷地板,她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男人满溢着深蓝色柔情的眸子……”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夜半难眠,月光透过纱窗撒到床上少女银白的长发上,星星点点的温柔,睫毛微动,少女恍恍惚惚地起身,无意识地推开一扇温暖的门,一丝凉意从□着的手臂淌进心里,她微闭着眼睛,搂紧了双臂,凭着感觉摸到床边,掀开被子,靠着热源躺下,睡眼朦胧中抱紧了身旁男人的身体,露出一个满足纯粹的笑容……”   ——当然,这都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是,青木仓健躺在距主卧室不远的客房里安安稳稳地睡了个美觉。那一场“轻描淡写”的群殴事件还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不小的负荷,直到第二天中午,这个男人才揉了揉凌乱的短发,睁开难得迷糊的深蓝眼睛。   “唔……”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浴衣,有些不明所以,“诶……”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额角,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沮丧地嘟起嘴巴,男人用着软绵绵的声音自问道:“怎么回事啊?”   而后,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床上呆呆坐了近十五分钟,朦胧飘渺的眼神渐渐变得清醒而理智,意识回流后,青木仓健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呀,被人收留了呢。”   拿过床头叠放好的洗过的衣服,利落地换上,他简单洗漱了一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自己轻缓的脚步声,青木微微皱眉,并没有下楼,而是顺着走廊慢慢踱着。   不远处有一扇半敞的门,门板上刻着圆润的心形,被涂上了粉嫩的颜色。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偏过头向房间内看了一眼。也只是这一眼,便再也移不开。   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卧室,白色的墙面素净整洁,边角上雕有奇异美丽的花纹。   一架显眼的黑色钢琴静静放置在房间中,上面随意摆着纷杂凌乱的纸张。   少女挽在耳后的银色长发柔柔地垂在胸前,露出苍白雅致的侧脸,她细细整理着散乱的纸张,神情认真而娴静优雅。窗帘被拉得严实,在这个略显昏暗的小房间里,这个女孩宛若一块温润的白玉,柔美的,细腻的,洁白的,温和而宽容。   她一边整理着,一边轻声哼着一曲不知名的歌,少女的声线柔和清澈,渗透出淡淡薄凉的意味。   青木仓健怔怔地站在门口,直到屋内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你醒了。”淡淡的语气,温和的微笑,这个少女的笑容总会让人有种舒服的熨帖感。   “啊?哦,恩。”青木推开门走了进去,不经意看向她理好的一沓纸张,“诶?是……歌吗?”   少女瞥了一眼手中的乐谱,含着浅浅的笑容,波澜不惊地答道:“恩,一些草稿罢了。”   仿佛听到什么令人震惊的事,青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会写歌?!”   “啊,一点。”   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这个男人的眼神刹那间变得严肃而凌厉,他看着少女,异常强势:“给我看看。”   并没有直接递给他,这个自称为源千代的少女完全忽略了男人强势的气场,她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他一眼,方才随意抽出一张:“给。”   青木仓健接过,低下头看了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打着拍子,眼睛越来越亮,看过之后,他将曲子递回,向后退了一步,十分正式地鞠了个躬:“我以S娱乐传媒经纪人的身份,诚邀源千代小姐加入我们的公司!”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奈落唇角的笑意加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这个少女苍白的脸上却露出惊讶而微带惶恐的神情:“诶?S娱乐传媒?是那个S娱乐传媒?!”   “是的。”青木认真的回答,一旦触及到工作上的事,这个傲慢叛逆的人才真正像个年近三十的男人,而不是外表上这样的青年。   “我……”她那带着些微期待的欲言又止的神情让青木看到了希望,“我可以吗?”   “绝对可以!”激动地抓住少女的手,不顾她的惊讶,诚恳地握着,“源小姐你绝对会成为全日本最红的歌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素材!这样柔弱安静美丽的外表,这样圆润而富有个性的声音,这样出众的惊世绝伦的才华!啊~我已经等不及了~”他抬起眼,露出满满的信心和期望,深蓝的眼睛再度恢复了冷静凛冽,语气中有种雄心勃勃的感觉,“我一定会,一定会让源小姐成为超越不破尚的日本第一人气歌手!”   “啊,哦……”似乎真的是对这样的青木感到吃惊,少女微张着嘴巴,傻傻地应声。   只是,不破尚……莫非是那个人?   一边应对着青木仓健,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有用的信息,在那位大人传输过来的记忆中,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还有……恩……Love Me?   几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奈落脸上的笑意愈发温存:“奈落。”   “恩?”青木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娱乐圈常识及注意事项普及课堂,“你说什么?”   “你之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艺名吗,‘奈落’。”   “……奈、落?奈落……”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青木仓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是……‘地狱’的意思吗?”   不待奈落回答,他猛地一捶手掌:“啊!”他的眼睛晶亮,竟像极了十来岁的孩子,“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奈落……这个名字很不错!你的第一张专辑就以这个为主题了~blablabla……”   “ano……”不得不打断青木仓健激情四溢的独白,“已经中午了……你,不饿吗?”   “呃?”摸了摸自己吵闹的肚子,男人瞬间蔫了下来,变成扁扁的纸张般的厚度随风起舞,声音像幽灵样飘忽虚弱,“饿~过~头~了~奈落酱……”   侧过脸缓缓舒了一口气,因神大人对这座房间的诡异布置而萌生的无力感重现,她拎起这个纸张似的幽灵往门外走去:“吃饭去吧。”   ……   “……”奈落习惯性地含着浅浅的微笑,温柔地看着这个狼吞虎咽毫无优雅感的男人。   喂喂,饭粒沾到脸上了啊!喂!你是怎么吃得满手是油啊我说筷子呢筷子呢!到底能不能把菜夹到碗里再吃啊,直接端盘子很不礼貌诶!青木仓健你到底饿了多久呐望天……   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少女面上温柔地笑着,将洒落下的一缕秀发挽到耳后,自然而优美的动作姿态。   “叮铃——叮铃——叮铃——”   奈落缓缓站起身:“我去开门。”   “哦哦!”埋头于美味饭菜中的男人匆匆点头,连个眼神都没给。   这个家伙!奈落笑得圣洁纯净,闪闪发光的笑容让青木仓健感觉到一丝寒意和怨念。   “谁啊?”   “是我。”   奈落打开门,看到身材修长的墨绿短发少年站在门口,温文儒雅的笑容在他俊秀的脸上很是好看。   “有什么事吗,小亮?”   这样温存柔和的语气让少年的脸微红:“我、我……啊,母亲让我问问千代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奈落想要成为歌手的事曾经跟塔矢亮说过,当这个少年知晓“奈落”是她打算好的艺名时,坚持要叫她原本的名字,说是这样才真实。只是他不知道,奈落,才是她此时真正的名字……   “恩,有啊,怎么了?”   少年渐渐平复了情绪,谦和有礼地说道:“千代的父母都在国外,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母亲说只要千代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过来。”   “谢谢。”真心实意的笑容衬得少女苍白漂亮的脸越发绝丽,“也替我谢谢伯母和伯父。”   “恩,”塔矢亮点点头,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个……我待会儿要去围棋会所,千代要不要一起?”   据父亲的暗示,千代会下围棋,而且还下得很好。他很想知道,被父亲赞赏的棋艺,究竟是怎样的……   “围棋会所?”奈落低下头想了想,“可以……只是……我只能看不能下呢。”   “为什么?”   “恩,有一些不能说的理由……”奈落抬起头露出一个苍凉虚弱的微笑,“不要问了,好吗?”   “……恩,那我不问了。”   “谢谢你,小亮~”   “没、没什么……”   “哦,对了,我还有客人在屋里呢,先进去了哦~”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奈落好心情地解释道,“是S的经纪人哦,小亮,他要和我签约呢~”   “诶,真的?”少年继而皱皱眉,提醒道,“千代你要多加小心啊。”   “恩,我知道,”少女抬起头看着午间刺眼的阳光,将所有的情绪暴露在阳光底下,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我认识他,所以,不用担心……”   ……   棋魂5   两人在客厅那宽大的沙发上坐下,略略谈了一下条件,奈落表示自己需要不少的假期,保证充足的睡眠,以及足够的自由加上正式出道后较为宽松的行程。青木仓健大概是出于爱才心切,或是对于奈落自信满满,没做过多思考爽快地答应下来。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青木仓健在踏出奈落家的那一刻便将少女拖到S公司,双方协商过后,迅速签订好合同,这个近三十的男人捧着那几张纸笑得阴森森的。   S公司社长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他有些微的秃顶,圆圆的脸肥肥的。   “咳!”社长见青木大经纪人傻乎乎的表现,不由得有些汗颜,重重咳了一声也没把他从自我世界里拉回来,只好语重心长地转移了话题,“那个,奈落,以后要加油啊。”   “是,社长!”活力十足的回答,让这个柔弱苍白的少女沾染了几分夏日的灿烂,青木闻声一愣,傻傻地回过头来。   “恩,很好。”满意地点点头,社长大人将目光转向如梦初醒的自家经纪人,示意他说两句。   青木仓健站直身体,收敛了白痴状的表情,一张俊美的脸棱角分明,这个男人看向社长室内大大的落地窗,神情严肃眼神犀利,极具攻击性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我,一定会尽全力!以日本最受欢迎歌手为目标,来培养奈落!”   他的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坚定不移,幽蓝的双眸布满冰霜,似乎想到了一些愤恨的事。而后,他转向奈落:“从明天起,每天到这里报道,按照日程规划做一些基础训练,半个月后进行第一张专辑的录制!”   “呃,青木,这样,会不会太快了啊?”社长大叔吞吞吐吐地问道。   “还差得远呢!”青木仓健将眼睛微微眯起,掩住过于犀利的神情,“奈落一定会超过他的,绝对!”   他?   奈落垂下眼睛,没有丝毫被人拿来当枪使的不爽的感觉,在她看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一些小小的手段,没什么不应该,她也没有必要抗拒。   倒是社长大叔叹了一口气,看着在他眼里似乎还是个孩子的男人,语气中竟有些嗔怪:“好了,带奈落去熟悉一下公司吧。”   “是的,社长。”对于这个半秃顶的大叔,青木显得很是尊重,如他这般傲慢的人竟朝社长轻轻鞠躬,而后有礼地带着奈落退了出去。   由于是首席经纪人特选的歌手,奈落需要接受一些针对性强的特别训练,因此她所参观的范围仅限于自己即将接触的训练室和录音棚,以及其他一些必要的场所。   约一个小时,两人回到了初始的地方,已经下午三点了,奈落的训练会从后天开始,在这之前青木仓健建议她多多放松、休息、储存精力,因为在半个月内完成所有的项目,是一件很艰苦的事,而奈落看起来又过于孱弱。   点点头答应了,奈落谢绝了青木的便车,招了一辆出租,打开前门坐进去。   在出租车开走后不久,这条街的对面传来一阵喧闹。   “喂!那是莲吧!”   “不是开玩笑吧!敦贺莲怎么会在这里啊!”   “是真的真的!我们快过去吧!”   马路对面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笑得优雅温润,在他旁边,有一个骑在自行车上的金发女孩子。   ……   “小亮!有人找你哦~是个女孩子呢~”市河小姐高声招呼道,笑得一脸暧昧。   塔矢亮转过头,看到一个银发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有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她纤细的身体,少女巧笑倩兮,漂亮的眉眼含着弯弯的柔软温存。   少年一晃神,随后站起身匆匆跑到门口,语气中的惊喜尽显无遗:“千代!”他仔细打量着微笑着的少女,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被称为千代的女孩子可爱地歪头一笑,微卷的长发滑过肩头:“你曾经说过这个会所。”   “诶?是吗?”儒雅的少年有点不知所措,“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他当然会不记得,因为事实上他从来没对她说过。   “没关系,”少女加深了笑容,苍白的脸美丽异常,让深绿短发的少年眼神瞬间漂移开来,“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站在招待台后方的市河小姐笑得春光明媚,“小亮,好好招呼你女朋友哦~”   “呃,不,不是的……”   “好啦,知道知道,快进去吧~”市河摆摆手,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爱嘴硬……”   “我……”   “走吧。”奈落看着困窘的少年脸颊上染上的粉红,好心情地拖过他的衣袖,“快过去吧,你的朋友好像在等着呢~”   “啊,哦……”塔矢亮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到拉着他衣袖的白皙手指上,突然觉得有点热热的。   “咦~她是你女朋友吗?”金色刘海的少年闪着晶亮的眼睛,“好漂亮呐~”   “不,我……”   “谢谢。”相对于塔矢亮羞涩的解释,奈落倒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进藤光的赞扬,“初次见面,我叫源千代,是小亮的邻居。”   “啊,我,我是进藤光,初次见面。”   “你们接着下棋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奈落指指下到中盘的棋局,提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恩。”进藤坐下,随口问了一句,“源桑你不下吗?”   “恩,”少女苍白的脸上勉强微笑着,“我看着就好。”   神经有点大条的进藤也看出了一些苗头,很乖巧地终止了这个话题,捏过一粒黑子,落下。   相对于拥有了佐为千年棋力的奈落,两个少年的这局棋下得虽然出色却仍旧有些稚气。   而更为幼稚的是,复盘时两人小学生式的争吵。   不出几句话,原本还是很有深度和段数的争论就变作了“不是!是!不是!是!”此类毫无营养的掐架,而后,进藤光气呼呼地哼哧哼哧地提着书包走了。   “天色晚了,”深绿眼眸的俊秀少年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们也回去吧。”   “恩。”奈落顺从地跟上,在他旁边走着。   夜色渐渐染黑了这片天空,街道两旁的路灯渐次亮起,柔和朦胧的光晕将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扯得冲淡而细长。   并没有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样客套疏离的话,   或是“你觉得刚才那盘棋下的怎么样”这般试探的言辞,塔矢亮只是和身边的少女静静走着,随意聊着一些两人看过的书,沉静柔和的气氛让人安心而放松。   “小亮。”少女突然叫他,认真地说道,“你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走小路回家。”   虽然对于这样突兀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塔矢亮还是点头答应,并配合着这样严肃的对话,将日益狭长的眼眸中透出的凌厉化为承诺般的坚定:“我知道了!”   “我们走快一点吧,”奈落建议道,“伯父伯母大概等急了。”   “恩,今天是回去得有些晚了。”深绿短发的少年点头,表示赞同。   在两人身后不过百米处,是一条干净平整的小巷子。   就在方才不久,那里有三四个带着面罩手持凶器的人,他们只见前方的少女将手背到身后,指尖处冒出银色的火焰,苍白虚无的颜色中有种水光流转的感觉,倒映出他们惊愕惧怕的脸,甚至来不及尖叫一声,那片他们呆过的空气便连同他们自己,被腾得干干净净。   ……   晚饭在塔矢家吃,气氛很好,就连一向寡言少语的塔矢行洋都开口说了几句话。   帮着塔矢明子收拾了桌碗,奈落坐了一会儿就打算回自己家。   “我送你吧。”塔矢亮站起身套上外套。   “不用了,就在隔壁,很近的。”   “就让小亮送你吧,”塔矢明子一手抚着唇轻笑,“这小子真是男大不中留啊……对了,小亮你跟我来一下,把今天刚烤的小蛋糕给千代拿一些。”   “恩。”   “sai……什么时候会在?”塔矢行洋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肃。   “每周六晚八点,如何?”奈落敛下笑容,询问道。   塔矢行洋点点头,看着自家儿子往这边走来:“小亮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知道。”奈落朝塔矢亮笑了笑,“伯父,我先回去了。”   “恩。”   ……   将塔矢明子给的小蛋糕放进贴着桃心的粉红色冰箱里,奈落走进二楼走廊尽头的屋子里,设好结界。   屋子里漆黑一片,奈落伸出手掌,握住浮现出的沉黑色的刀。   “吞噬一切吧……血刃之魂!”   直接始解了血刃,她在这片由结界围起来的空间里实验着一些东西。   化作血红的刀刃在黑暗的空气中来回滑动着,动作疾速凌厉,却似乎并没有击中什么目标,每一刀,都落在了空处。   奈落泛着银色光茫的眼睛认真而谨慎,随着时间的推移,苍白的脸颊上淌过几滴汗珠,忽然地,她轻轻笑了出来,与此同时,空气中清晰地传出“呲啦”的一道撕裂声。   她舒了口气,将泛着光晕的手掌捂上空气中的某处,将一些东西缓缓抹平。   随后,奈落撤回结界,将血刃收回体内,走出了房间。   ……   棋魂6   sai的身份在围棋界依旧是个谜。   利用各种或明或暗的手段探查sai真实身份的人不计其数,只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至今也没有人能够准确地对此事说出个一二来。   并不是奈落她使用了什么特别的力量,只是利用一些方法,篡改了自己的网络IP。   这是跟某个金发的娃娃脸青年学会的。   奈落坐在屏幕前,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打着,缓缓地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即便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过去了好多年,那个总喜欢娇嗔着叫着她“小奈”的青年,她并没有忘记。   银发的少女比起那个时候少了一份成熟韵味,多了些许年轻女子的活力娇俏,她长长的卷发随着低头的动作滑下,遮住了脸颊,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竟兀自咯咯地笑出声来。   是啊,她并没有忘记,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这些天以来,奈落差不多每天都会在网上下一两个小时的围棋,出于或多或少的偏爱,她和塔矢亮对弈不少局,和进藤光也切磋了许多。   对于sai这种明显的青睐,围棋界自是众说纷纭,而两个当事人却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不停歇地努力着,追求着自己的围棋,还有那传说中的“神之一手”。   进藤曾问过她是否是佐为,被她否认了。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世界,也不可能一直充当着这个幕后的神秘网络棋手sai。   “我精心研究过本因坊秀策的棋谱,sai的对局我也几乎是一局不落地观摩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sai不再出现,但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他,他是我一直以来前进的目标,我仰望着他,钦佩着他,想以自己的方式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知道您一定认识sai……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而冒名顶替,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这样卑微的愿望,请允许我……”   这是奈落坐在屏幕前面无表情地敲打出来的一番话,用以堵住进藤的疑问。   这样的谎言无疑是成功的,自那以后,进藤就再也没有问过sai的事,只是不断地和她挑战,不断地被打败,然后,继续挑战。   进藤的越挫越勇让她产生了一种变态的快感。   培育着青涩的果实,施施肥,浇浇水,□□,看着他慢慢成长,最终成熟为鲜美多汁的苹果时,再毫不留情地摘下吃掉……   猛然想起记忆中的那个红发小丑,奈落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吧,她得承认,她和西索,确实在某些方面是有点相似的,不过,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哦……   ……   在S公司的为时两周的培训被安排得满满的,除了吃饭喝水,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休息。   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让不少嫉妒和不屑的目光变成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没有人能挺住这样的培训,没有人!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个面色苍白的柔弱女孩却硬生生地坚持了下来,纤细的身形,直挺着脊梁,从不抱怨,从不哭泣,也从不逃避,只是默默地流汗,静静地努力着。   这样的行动胜过了一切的言语,那些幸灾乐祸的人沉默了,有时候,也会别扭地悄悄地为她递上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替她擦拭一下滚落的汗珠。   谁都喜欢努力的孩子,因为这让他们觉得,她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两周后,奈落首次踏进了录音棚试录。   十分钟过去了,这个银发银眸的少女从容地从门的那边走出,对着站在录音棚外等候消息的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而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究竟怎么样啊?”焦急地抓住深一脚浅一脚踏出门来的录音师,对于少女的动作神情,大家都有些忐忑不安。   录音师先生眨了眨眼,把自己从某个未知的幻境里拉出来,随即亮出了闪闪发光的眸子,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围在录音室外的众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狂乱地喃喃自语着:“会大卖的……绝对会大卖的……”然后仓皇跟上青木仓健的脚步,有些不稳地走了出去。   这个意思是……   奈落她,唱得不错?   嘛,据说第一首单曲会在三天内录制完成,就让他们,拭目以待呗~   不过话说回来,青木先生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快速的进程,就像是被谁在后面追赶着一般,没有丝毫喘息,只能时刻保持着警惕和拼尽全力的速度。   ……   S公司在第二天就召开了小型的新闻发布会,宣传其近期全力包装的新秀女歌手“奈落”,而身为主角的少女却保持着神秘的姿态没有在现场露面。   不少记者质疑,像这样默默无名的小歌手,是否值得S公司如此大费周章地包装宣传。他们潜在的意思是,是不是因为幕后有什么裙带关系而让S公司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妥协和荒唐的举动。   面对这样的质疑,青木仓健神色凌厉而冷峻,他大手一挥,命助手将奈落之前试唱的一首歌曝光一部分。   当音响中传出的少女韵味独特的清唱时,全场寂静了,直至歌声结束,才有人如梦初醒地鼓起了掌,随后是延绵不断的掌声和赞扬。   青木仓健微微一笑,桀骜而自信:“看着吧,明天的头条,会替我们做足了宣传。”   果然不出他所料,到了第二天,“天籁般的歌声”、“惊鸿惊世”、“坠入凡间的天使”、“震惊心灵的美妙声音”等等正面的评价蜂拥而至,而神秘的新人“奈落”也成为被期待和瞩目着的冉冉升起的新星。   “啪!”一份报纸被狠狠地摔到了桌子上,不破尚怒目圆睁,跳脚大吼:“什么天籁啊!什么超越一切的美妙啊啊!还有这个还有这个!”他指着报纸扉页最为醒目的一行大字,“什么叫‘足以打破不破尚神话记录的最为令人期待的歌手’啊?!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   安艺祥子棕色的卷发披在肩膀,眉头轻轻蹙起,安抚着:“尚,你知道的,他们喜欢乱说……”   “哼!”在观众面前冷酷帅气的不破仔到了自己的休息室里跟闹气的小孩子一样,一下跳到报纸上,乱蹦乱踩,“我让你说我让你说!哼……奈落……”他眼中冒着挑衅的光芒,“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日本第一的明星!”   ……   奈落走近围棋会所的时候,两个少年在专心致志地下着棋,难得地没有争吵。   虽然接收了佐为的棋力,但奈落的围棋与佐为的仍旧有一些不同,由棋看人,想必进藤光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便也罢休了。   由于在网上同奈落这个不一样的sai对局了不下数十次,两人的棋艺均有了长足的长进,被sai所青睐的这两个出色的少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职业围棋的段数上都有了攀升,进藤光从初段升到了三段,而塔矢亮则是五段,但两人的实际棋力比明面上的段数能力要高上些许。   些微凝重严肃的气氛在复盘时一扫而散,两人习惯性地争吵起来,没有刀枪剑炮的火气十足,倒是满满的活力和朝气,还有几分执拗幼稚。   “好了好了~”奈落勾起唇角调和着,“你们再吵,这里的人都要被吓跑了哦~”   “……”听闻,两人默契地看向悄悄散开的围观人群,眨眨眼睛,不由得相视一笑,算是和谐了。   奈落坐在旁边看着两人复盘,比起进藤光有些意气用事的狡辩,温润有礼的塔矢亮显然是要好上一些。   她端详着深绿短发的少年俊秀精致的侧脸,一时间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也是这样专注地看着一个人,自己的世界似乎有了那个人就足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只是现在,那种真挚的愿意为对方奉献全部的爱,她已经不会再拥有了……   “千代,千代!”   “……呃,啊?”   “你的手机响了。”塔矢亮指指她放在腿上的小包。   “哦,谢谢。”拿出一只素白的手机,按下接听键,“你好。”   “喂,奈落啊,是我。”   “青木君,什么事?”   “啊,也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明天进行正式的录音,不要忘了哦~”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恩恩!好好!”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挂电话,“我跟你说哦,奈落你一定会成为日本最成功的歌手哈哈!把那个什么不破尚狠狠地踩在脚下吧哇咔咔!哼~胆敢霸占我的祥子,就要付出代价!blablabla……”   奈落抚额,这个青木仓健怎么一到她面前就变成这样的个性了呢,难道她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少女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两个少年歉意地点点头,并没有打断说得正高兴的青木先生,只是有些无奈地听着电话那边的人不停不休的唠叨,不时地回应两声。   ……   棋魂7   一片漫无边际的原野。   阳光静好,碧色悠远,明亮的光点跳动在空气中,至美的舞。   水银色的发丝微卷,绝丽的少□雅地侧坐在草地上,白色的长裙流畅温婉,指尖触及处,是一架金色的竖琴。   少女苍白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种半透明的娇弱感,柔美,纤细,纯洁,在这样干净的蔚蓝天际下,宛如流连于凡间的天使,仿佛一低头,便会张开那散落着洁白羽毛的双翼。   清澈的歌声从粉润的唇中吐出,温柔而美好,少女闭着眼睛,手指拨弄着竖琴,柔婉娴雅的调子从银亮的细弦上洒落,宁静,幸福。   这样的平静似乎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只是……   仿佛感受到什么召唤一般,她突然地全身一怔,纤长卷曲的睫毛轻轻颤动,这个有着倾城容颜的少女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一对泛着浓重暗沉的血眸乍现,打破了一切的平静安详。   少女勾起唇角,邪恶讽刺,嗓音中透出微微的沙哑,像极了一支罂粟,甜美的剧毒,让人忍不住沉沦,然后,彻底地毁灭。   她盯着远处那方晴空,暗红的眸子里并没有杀戮,只是浅浅的凉薄淡漠,修长的手指游移着,指尖的动作忽然地加快,音符急速地游走在空气中,剧烈地喘息着,将这片纯净的温暖染做血红。自她赤着的白皙光滑的双脚之下,血色的曼珠沙华蔓延开来,填埋了全部的碧色,直至视野中完全布满了鲜红的罪恶,方才堪堪罢休!   她并不是什么天使,而是游走于地狱深渊中的恶魔。   她是……   奈落。   ……   这是奈落第一首单曲的宣传PV,名为《幽冥之森》,描绘了一个披着天使虚假面孔的深渊恶魔,苍白,诱惑,暗淡的罪恶,以及沉溺,不可自拔。   明明是黑暗血腥的场景,却偏偏让人浸染了唯美的颓废,和一些挥之不去的悲伤苍凉。   这正是青木仓健想要的效果,一曲符合“奈落”之名的歌。   PV推出后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七天后同名单曲推出,以绝佳的姿态击败了盘踞榜首的不破尚,成为最受欢迎歌曲排行榜的No.1。   随之而来的是广告和电视剧的加盟邀请,在拒绝了不少出镜机会后,青木仓健接受了LME伸出的橄榄枝。   邀约是一部很受欢迎的长篇小说改编而成的电视剧,名为《印刻》,关于青涩踌躇的初恋,关于逝去的青年时代,关于一些错过的悲伤而无奈的,爱情。   奈落拿到剧本大纲时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无波无澜,冷漠寂静。   “那个……”青木看着这样陌生的少女,有些心虚和害怕,“怎么样?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推掉……”   “不……”少女抬起脸,唇角勾起,一如往常弯出那般娴静温和的笑容,“我只是觉得,稍稍地有些悲伤呢,这个故事。”   见少女恢复原样,青木松了一口气,翘起一条腿:“恩,不过这个角色很符合你现在打造的形象。”   现在的……形象?   心中一震,奈落迅速垂下头,将精致而苍白的脸埋在阴影里,遮住了眸中抑制不住的冷意,唇边的弧度依然优雅温暖。   少女轻软的略带薄凉清冷的嗓音从水润的唇中逸出,让青木仓健从脊背上陡升了一阵寒意,那是灵魂恐惧战栗的感觉,少女天使般的嘴唇吐出了令人窒息的冰冷嗓音:“说的……是呢……”   她抬起头,微笑的脸,极致的温柔,方才的感受恍若梦境一场,让青木有些迷茫:“青木君,这部剧,我决定接受……单从大纲看,似乎会是很有趣的故事呢……   而且,我也想见识一下,敦贺君的演技。”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无法违背,那位大人的意愿。   她的目光最终定在了出演人员那一页上,“敦贺莲”三个大字被写在了第一位,一如他在演艺圈的地位。   ……   “拜托你了哦,千代~”塔矢明子双手合十,笑眯眯地望着温柔微笑的少女。   “啊,没关系,”女孩的语气一如既往温存娴雅,“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恩,那我明天就让小亮搬过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优雅的少妇弯起唇角,止不住的笑意。   “……”   从围棋界退役的塔矢行洋携妻塔矢明子前往海外度假,为期一个月左右。   暂且不论消息的真假,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塔矢亮被可怜巴巴地丢在邻居源家,其家只有一个女孩,源千代。   俊秀的少年提着一包行李站在客厅,脸颊绯红,站不得坐不得,不安而羞涩。   “先把东西放下吧。”奈落轻笑道,替他缓解了紧张的情绪,“茶还是咖啡?”   “茶,谢谢。”余光瞄到少女离开的身影,塔矢亮悄悄舒了一口气,方才抬起头打量着四周的装饰,不一会儿,神色变得有些异常且纠结。   端着一套茶具走过来,奈落把一只杯子放到少年面前,缓缓倒入清香四溢的茶水,见少年环顾四周后青白不定的脸色,淡淡解释道:“我家的风格,有些……”少女低下头斟酌着说辞,“特别……”   【喂喂!】突然出现的神大人炸毛【你在说什么啊少女!本大人的品位向来是最华丽的!本大人永远是blabla……】   无视了这位大人的自我陶醉,她无奈地笑笑,对少年抱有深切而真诚的歉意:“真的很对不起。”   听到这样的话,少年着急地摆手:“不不!”他不经意瞥见那些粉红色的桃心,不由得晕生双颊,低低的声音有点别扭,“其实,也,蛮可爱的……”   【哼唧!】听闻少年的话,神大人满意了,声音渐渐远去【看到没,这才是正常人的品味,少女,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呢……】   “是吗?”淡淡的询问,不知是对谁,奈落站起身,“楼上是客房,我先带你上去看看吧。”   “哦,啊,谢谢!”塔矢亮郑重地鞠躬,“千代,这些天,麻烦你了!”   “诶?”少女瞪着眼睛看他,莞尔一笑,眉眼间裹挟着浅淡的温柔,“哪里,有小亮陪着我,我也很开心呢。”说罢,率先向楼上走去,徒留耳尖微红的少年清咳两声默默提起行李跟了上去。   ……   拿到《印刻》邀约函的第三天,青木仓健载着奈落去了片场,进行试拍。   棕黑色的清爽短发,同色的眼眸温柔温和有礼,容貌俊美帅气,身形高大英挺,这是敦贺莲给她的第一印象。   他们的笑容,很像。   “请问,是奈落小姐吧?”敦贺莲看着她装饰成金色的眸子,有些不确定地问,眼前的少女不似PV中那般淡漠苍凉,反倒是极为温和的。   “恩。”奈落微微鞠躬,温暖优雅的笑容浮上唇边,“是敦贺先生吧,初次见面,还望合作愉快。”   “啊。”稍稍有些诧异,敦贺莲勾起嘴角,闪闪发光的背景,“合作愉快。”   “听闻与敦贺君对戏的演员都会被带动呢……”少女笑着淡淡说道,“敦贺君真的是很适合演戏啊。”她柔和的眉眼没有一丝恶意,敦贺莲却敏感地察觉到言语中隐含的挑衅,“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收敛了绅士有礼的笑容,这个高挑英俊的男人严肃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审视,“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   “究竟是为什么……兰,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黑色短发的英俊男子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声音微颤,质问着这个他深爱着的女子。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面容苍白而艳丽,微卷的长发斜斜束起,一双金色的眼眸明亮动人,却含着无尽的嘲意和鄙夷。   她抬起头直视他,眼眸中满是不屑的意蕴,唇角勾起,淡淡的讽刺:“呀,真是对不起呢,没错,我骗了你,我对你,只是利用罢了。嘘,不要说践踏你的感情之类的,那本就是你自愿的,不是吗?与我无关。”   “你!”对方显然是愤怒了,只是出于良好的修养,硬生生放下了扬起的手掌,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兰……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樱井铃兰,你做得好!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相关!”随即,甩袖离去。   少女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竭力维持着嘲讽的表情,金色的眸子里失却了光彩,灰暗慢慢涌动,直到那个高大俊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她才缓缓地收回那样虚假的神情,唇角浅浅弯起,温柔而略带哀伤,醉人的脆弱风情,仿佛是在绽放最后的美丽和生命。   “信呐……”她轻轻闭上眼睛,敛平那柔软的笑容,安静地站在原地,两行清泪却从脸颊旁默默淌过,平静的悲痛,“永远,也不要知道……我爱你呵……”   ……   “卡!OK!很好!”   导演喊停的声音将沉浸到角色中的两人唤醒,奈落抬起苍白的手指拭去脸颊的泪痕,温柔地,从镜头中走了出来。   敦贺莲走到她面前,轻轻笑开,对着少女伸出手:“合作愉快。”不同于之前礼节性的交流,这次是,真心诚意的。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奈落轻轻回道:“合作愉快。”   少女金色的眸子柔和温暖,让人感觉自己正在被宽容着,被宠爱着,似乎,如果是在她面前的话,再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敦贺莲猛地收回手,让少女握了空,他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邪邪笑道:“想要我的认同……那就再努力一点吧……”   奈落眸色一颤,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转身准备接下来的戏份。   虽然只是阴差阳错,但敦贺莲这番话是真的歪打正着了。   【触发隐藏支线任务:取得敦贺莲的认同。】   ……   棋魂8   源宅。   二楼走廊的尽头有一间神秘的屋子,门窗紧闭,厚厚的窗帘从不拉开,室内漆黑一片,透不进丝毫阳光,门上挂着一块“禁止进入”的牌子,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塔矢亮好奇过这间屋子,只是出于礼貌和尊重,并没有过多询问。   而实际上,屋子里真的是没什么秘密,确切来说,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除了空气和灰尘,并没有其他多余的物品。   每个晚上,奈落都会来到这里,闭上门,呆个几小时,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   即使这座房子的居住者多了塔矢亮少年,这样的习惯依旧不改,只是时间推迟到临近半夜。   ……   这一天,跟往常一样,青木仓健把她送回家,负责地提醒了第二天开拍的时间和地点,随即驾车离开。   奈落掏出钥匙打开门,随意收拾了一下,然后洗手作羹汤,等待着塔矢少年的归来。   这样有规律的平静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两人间也培养出一些默契,对方的喜好、习惯和禁忌,也都摸了个大概。   “我回来了。”玄关处传来少年发育中略带沙哑的好听的嗓音,倚在沙发上休憩的奈落睁开眼睛。   “回来了,小亮。”少女笑着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到门厅的衣架上,随后递上一杯茶,“先喝口水,晚饭已经做好了。”   这样熨帖的照顾,即使是适应已久,难免还是有些脸红。   “恩,谢谢……”闷闷地应声道谢,少年低下头喝茶,把满溢着愉悦且微微害羞的深绿眼眸藏在刘海下。   “傻瓜。”奈落笑骂了一句,倒真是有几分夫妻间熟稔的亲昵,只是少女并不知晓,这样的温和宽容给其他人带来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只是习惯于温柔罢了,对她来说,这样的态度没有特别的含义。   但眼前的少年显然被这句满含暧昧情愫的话惊到了,滑进喉咙的清甜茶水让少年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感受到女孩落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的手,涨红了脸,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随后落荒而逃。   “诶?”奈落慢慢放下半空中的手掌,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他突然的反应,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对于塔矢亮的喜欢,她并不是一无所知,这个俊秀纯洁的少年在她的心中也占据了一个位置,只是,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让她舍弃一些东西。她不讨厌他,也愿以   真心的温柔待他,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于他有了不可遗忘的感情。   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却是两个世界,他们,并不合适。   那样一颗纯粹真诚的心,用尽全部的热情追逐着自己梦想的单纯执着的少年,她的触碰,是不被允许的,她的心,无法允许这样的触碰……   所以啊,保持距离就好,奈落看着少年慌张的背影,淡淡笑了,眉眼温存。   ……   月色苍白,不经意地扫进没有合拢的窗帘上,床上的人已然熟睡,均匀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午夜清晰可闻。   在半敞的门边,一个纤细的身影无声息地站在那里,银白的发在淡淡的暗色里闪着奇异的光。   那个身影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而后转身离开,走进走廊尽头的那间被打开的神秘的黑屋子里。   奈落设好结界,抽出血刃,嘴巴里轻声呢喃着始解语。   紧紧握着手中血红的刀,摆出一字斩的姿态,狠狠地划向面前的黑暗虚空,随着“呲啦”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硬生生地被撕裂,奈落弯起唇,放下手中的刀,另一只手掌覆上方才斩碎的地方,银白的念力流转到掌心,发出淡淡的光晕。   “时间的对角”,时间系的念能力,掌管着回溯和过去。   确定一个过去的时间结点,当度过一定的时间后,念能力会瞬间将被施加念的物体的各项状态调整到时间结点处。   随着熟练度的加强,会缩短需要度过的时间。   这是与“时间的投影”相对应的念能力。   两者各司其职,分管着过去和未来,合到一起时,足以逆天,而将它们分开使用,是钻了法则的漏洞。   奈落笑了笑,苍白一片,却冰冷至极。   能力并不会凭空得来,“时间的对角”,是以她所完成的任务和顺从度为基础,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从神大人那里换取的,为此,她支付了足够的代价……   当空气中的某些东西渐渐愈合,回溯到斩开前的状态时,奈落挥剑,毫不犹豫地再次划下,覆上手掌,回溯状态,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好像,是在平静地发泄着什么……   而在那一间卧房里,深绿齐耳直发的少年睡得并不安稳,青涩的梦中似乎发生了一些令人耳红心跳的事,少年呻吟了几声,难耐地蹭了蹭修长的双腿。   窗帘轻轻抖动着,苍白的月色突然地明亮起来,刺疼了少年紧闭的眼睛。   迷蒙地睁开了双眼,塔矢亮缓缓坐起身,想起方才的梦境,刷地红了脸,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少年掀开被子下了床,他现在,需要去一趟卫生间。   奈落手中握着灵魂的半身,血色的光芒使得这把斩魄刀显得阴森诡异,杀气重重。   她喘息着从倚着的墙面滑下,又努力撑起身体,费力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晚上,似乎有些肆意妄为了,连这具孕育于地狱深渊的身体也萌发了脱力的感觉。   “千代?!”少年惊讶的声音从几步远的地方传来,奈落一颤,克制不住地倒向地面。   “千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吧?”冲到少女的身边,塔矢亮把她扶起,担忧地询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少女苦笑一下,今晚真是玩大了,“只是脱力了而已。”她搭上少年的肩膀,“把我扶回去。”   “恩,”塔矢亮扶着她站起身,手掌紧紧地搂住她的腰,“抓好。”   推开半敞的刻着粉色圆润桃心的门,把她扶到床上坐好,塔矢亮拿过床头精巧的小水壶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   “谢谢。”温润的水流下咽喉,缓解了干涩的不适感,把杯子递给少年,奈落开始思考着怎样解释今晚的事情。虽然她说过很多谎言,今天却十分任性地不想欺骗他。   塔矢亮还没等她开口,视线便被书桌上亮着的电脑屏幕吸引:“千代你还没关电脑啊。”   这样说着,少年走到书桌旁,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愣住了。   奈落捂脸,这个晚上,真是玩大了……难得放纵一回,竟落得如此……   少年的眼眸染上一层凌厉的气息,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身体却在颤抖:“这是……”他转头看向以手掌捂面的少女,严肃而认真地问道,“你是,sai?”   该怎么回答他呢……   奈落心中有些纠结,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其实她本该像应付进藤光一般欺骗这个少年的。   甚至,消除他对于这个不该存在的夜晚的记忆……   少女坐在床上,银色的长发落到矮矮的枕边,她闭着眼睛,寂寞而哀伤的样子。   塔矢亮突然地不想再追问下去,她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然后,她抬起头,直视着少年的眼睛。   扯出一副虚假的真相,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谎言,之于她,如同呼吸般自然。   理智在冰冷地思考着,“敷衍他,欺骗他,或者,让他永远忘记……”,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真的知道。可是,她却开口道:“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少女淡淡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凉薄异常,飘渺却真实。   “虽然我不是sai,但与他没什么两样,也许可以算是他的学生吧……而真正的sai,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是难得的真话,是真的。   “对不起……”少年凛冽的气息变得温顺,他垂下头道歉,“我不该问你。”   “不,”奈落银色的眸子无波无澜,“我说过,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恩……”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屏幕上闪烁的对战邀请框,“可是千代你的实力真的很强……简直可以和sai并驾齐驱……”   “……小亮你知道吗,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就要失去另一些……”她似乎转移了话题,“这样的等价交换原则,被称为,‘代价’。”   与前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塔矢亮似是明白,又有点懵懂,他脱口而出:“那千代你付出的代价是……”   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奈落勾起唇角,回想着一些事,神情温和:“我的代价,大概是……自由和宁静吧……”   她倒在床上,吸了一口气,用着过来人的语气告诫道:“所以啊,小亮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它背后潜藏的代价啊……有些代价,我们付不起……”   奈落拉上被子:“回去睡觉吧,小亮……”她的目光有点戏谑,“还是,你想留下来陪我一起?”   “不、不是!”少年用力摇头,慌忙推门而出。   “对不起啊,小亮……”奈落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歉疚。   也许,“保持距离就好”,这样简单的事,以后也做不到了呢……   ……   棋魂9   自从知晓奈落便是网上的棋神“sai”,塔矢亮便天天缠着奈落同他对局。   “下一局吧!”满是战意的深绿眼眸紧锁着少女,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奈落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有意无意地指导着,算是一种补偿的方式。   几局下完,奈落看看时间。   “好了,”奈落理好棋盘,站起身,“小亮,我先走了~好好上课哦~”   “那个……”塔矢亮欲言又止,“千代你其实和我差不多大吧……”   奈落顿住,他的意思是,明明和他同龄,为什么不去上学。   “恩……”   “那为什么……”   奈落笑了笑,温润娴静的韵味:“我没上过学,以前都是父母请老师在家里教我的。”她歪歪头,可爱地皱皱鼻子,“传说中,学校是一个妖魔横行的地方,所以有点害怕呢~”   “……妖魔横行?”塔矢亮噎住,“传、传说中?谁跟你说的?”   “是啊,妖魔横行呢~”少女往门外走去,淡淡的声音穿过微抖的空气直直传入少年的耳朵,“我记得,那部小说叫做《三年一班的冤魂》。”   “……”   ……   《印刻》拍摄现场。   “小兰呐,”母亲握着她的手,隐隐的担忧,“我知道阿信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你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是?”   “我知道的,妈妈。”少女笑着说,“其实我已经和山田信分手了,只是怕你担心,一直没告诉你。”她眉眼弯弯,金色的眼眸里波光涟漪,灿烂夺目,但细看之下方才察觉,那双生动的眸子其实是,空洞苍白的,没有一丝笑意。   樱井夫人明显舒了一口气,拉着女儿的手,慈爱地说:“妈妈的朋友有个儿子,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哦~已经约好了,明天介绍给你~小兰,要好好把握啊!”   “恩,好的,妈妈。”她温和的微笑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那我先上楼了。”   樱井夫人摸着女儿的头发,满是怜爱:“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妈妈。”她转过身,慢慢向楼上走去,没有丝毫情绪,绝色的面容死气沉沉的宛如木偶娃娃。   她知道,知道了妈妈担心恐慌着的是什么,知道了妈妈为何会一次次地阻止两人相见,所以,她才会残忍地将那个男人抛下,用冰冷的言语将他刺伤。   少女的脸木然冷漠,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疲惫,她已经明白了,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   ……   “卡!很好!下一场景,道具,灯光!”   ……   “你好。”一身嫩黄色雪白花边长裙衬得少女娇俏可人,她静静地微笑,“是川岛君吗?”   “啊,哦!”青年怔了怔,慌慌张张站起身,弯腰行礼,“是的,您是樱井小姐吧?”   “叫我铃兰就好,”她笑着坐下,优雅秀丽,“我可以叫你‘泉’吗?”   “当、当然!”   除却一开始的羞涩慌张,川岛泉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乐观开朗的青年。   少女面带笑容默默听着他讲话,偶尔给个回应,气氛并不尴尬。   “……然后啊,我就被信教训了一顿呵呵,啊,信是我的好朋友,叫做山田信来着,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他并没有察觉到,对面少女紧紧抓住裙摆的手。   “信……是你的朋友?”她垂下头,一只手捏着吸管。   “呃,是啊,我们经常一起外出采风……铃兰你认识他?”   “恩……”沉默了一会儿,少女抬起头,笑得阳光灿烂,“他是我的邻居,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说起来,泉,我们很有缘呢~”   这样的笑容和言辞让青年脸微红:“那、那个,虽然有些唐突,铃兰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少女因吃惊而睁大了眼睛,她苍白的脸庞浮上一抹嫣红,妩媚娇艳,细弱蚊蝇的声音让川岛泉忍不住心中的狂喜:“恩……”   “太好了!”青年猛地站起身,握住了少女纤细的手,“铃兰,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恩。”她笑得勉强,狂喜中的青年并没有发觉。   信……虽然知道这种做法很自私,可是真的想再多看看你……   川岛君,对不起……   ……   “卡!OK!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下午是第六集的拍摄!”   “嗨~”   敦贺莲坐在椅子上旁观着这幕戏,盯着青年的手,眉头紧锁。   “敦贺君?”奈落走下布景台便见到低气压环绕的敦贺莲,“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恩。”   “啊?哪里不舒服?”少女抬起手摸摸他的额头,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敦贺莲忍住嘴角的笑意,皱着眉,把手放在胸口,表情有些痛苦:“好像……唔……”   “心脏?”少女顿时有些惊慌,急急地问道,“是心脏难受吗?”   “噗——”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到少女呆愣的表情,更是好心情地揉揉她顺滑的长发,“我没事,骗你的。”   “哦。”没有预想中气愤的样子,她只是淡淡舒了一口气。   敦贺莲看着少女平静温和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恩?”少女挑起眉看他,银色的发丝流转着柔亮的色泽,她摇摇头,轻轻一笑,温和而煦暖:“你没事就好。”   含笑的淡然语气,就那么突然地把他的心撞了一下,狠狠的,重击。   “不过……”少女话锋一转,“作为欺骗我的补偿,今天的午饭你请吧!”   “啊,好……”   “那十分钟后在公司大厅见,我先去卸妆。”   “恩……”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敦贺莲捂着胸口,看着少女离开的身影,喃喃自语,“跳得好快……”他眨眨眼睛,有些茫然懵懂,“最近睡得太少了么?”   ……   敦贺莲休息室。   “诶?一起去吃午饭?”社幸一睁大了眼睛,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莲竟然会和一个相识不久的女孩子一起吃午饭!   “恩。”敦贺莲一脸不自知的样子,理好东西,朝门边走去。   “话说回来……”社幸一单手撑下巴,自言自语道,“奈落小姐应该才15不到吧,比莲要小至少5岁呢……”   正中红心!   “砰!”   “莲!”社幸一转过头见到那个男人一手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表情复杂,阴沉的气息弥漫了整张脸。   “你没事吧?”   “啊……没事……”这样说着,敦贺莲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当奈落走到大厅中时,等候的两人都有些愣神。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奈落真正的模样,不是血色嘲讽的眼眸,也不是金色灿烂的眸子,而是纯粹的银白,流转着粼粼柔波,温和淡雅。   社幸一先生推荐了一家正宗的日本料理,三人打算前往一试。   奈落坐在车子后座上,随意地同两人聊着,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奈落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声音温存:“小亮?”   前座的两人竖起了耳朵。   “恩?午饭忘带了?没关系,今天的进程很顺利,午休有很长时间呢,我给你送过去吧,在校门口等着哦~”收起手机,“那个,敦贺君,能先开到我家么?”   “恩。”   匆匆拿过落在餐桌上的便当,坐着敦贺莲的车来到海王中学,奈落一眼便看到笔直地站在校门口的少年,赶忙打开车门,跑了过去。   “唔?”社幸一看着少女着急的样子,禁不住八卦道,“是男朋友吗?恩~很秀气的男孩啊!呐,莲?呃……”   敦贺莲全身笼罩在暗沉的气息中,待奈落返回时竟摆出一副圣洁绅士的百合花笑容,刺眼得很。   奈落一怔,轻轻叫他:“敦贺君?”   “恩?”男人笑眯眯地回头,脑门上却不期然地挨了一记,“啊!”   少女微笑着收回行凶完毕的手,温柔地问道:“我得罪你了?”   “没有……”捂着额头,闷声回答。   “那就不要对我这样笑,很假呢~”   “哦……”   社幸一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不一会儿,会心而笑。   莲的春天,到了呢~   棋魂10   午夜清虫鸣,月落半边天。   源宅,走廊尽头的那间黑暗的小屋此时灯火通明。   但是房门紧闭着,还被加上了不透光的结界,在外面,倒是看不出一丝半毫的亮光。   奈落盘起银色的长发,身上罩着一套桃红的和服,鎏金妖娆的边缘,同那个棕发男人赠与她的那件不出二般。   端庄秀丽地站在房间中央,少女表情平静淡然,银亮的眼眸中却是有几丝纯粹的期待拂过。她伸出手掌,握住了凭空浮现的一把极为普通的黑刃。   “吞噬一切吧……血刃之魂!”少女薄凉清冷的嗓音淡淡说着,随即抬起染作血红的利刃,划向面前的空气。   随着尖锐的撕裂声,一道沉黑的口子诡异地出现在空气中,那是空间,是空间被撕裂的痕迹!   裂痕周边的空气剧烈地抖动着,光线透过,被扭曲了方向,仿佛痉挛了一般,这样战栗的空气在酝酿着一场骇人的风暴。   而对于这样的异象,少女恍若不觉,泛着血光的利刃顺着开出来的口子坚定不移地向下滑动着,裂缝越来越大,直至足以容纳少女全部的身躯。   缓缓舒了一口气,奈落收回血刃,迈出脚踏了进去,然后转过身将手掌覆在裂痕上,伴随着闪动的银白光晕,裂缝慢慢变小,渐渐愈合了。   整个房间,空空如也,除却满室的灯光。   ……   晕黄的灯光,宾客的喧闹,举杯祝贺,把酒言欢。   素洁的白无垢映出女子娇俏而略带苍白的脸,她羞怯地低着头,只露出瘦削的下巴和淡粉的唇。   黑发男人站在她旁边,却仿如在另一个世界一般,男人冷峻的面容布满冰霜,明明是他的新婚之夜,脸上却毫无笑意,冰冷得令人生畏。   婚礼热闹地进行着,在座的人中间却隐隐弥漫着一些压抑和尴尬的气氛。   新郎与新娘的结合,似乎,并不令人感到愉快。   而在厅堂不起眼的一角,桃红色和服的少女嫣然而立,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仿佛与空气融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奈落静静一笑,清丽而妩媚,在这片婚宴的人群中,一枝独秀。   ……   空间,并不是能够被轻易撕裂的,而跨越空间这样的事情,更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血刃之魂,蕴含着源氏流传下来的“无之力”,可以让世界上一切的东西消亡,包括空间。   为了这样逆天的能力,源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灭族,杀戮,以及流淌的鲜血和无尽的痛苦。   但是仅仅有血刃是不够的,切开的空间并不会自动愈合,在空间破碎的相连处,必定会造成空间交叉糅合的混乱。   而这样的状况,不为法则所容忍。   “时间的对角”,掌管着回溯和过去,重现一切物体曾经的状态,也可以将被割裂的空间恢复至完好无损。   这是她交换得来的念能力,特质系。   而这个能力的交换条件,只是神大人的满意程度。   为了这样的能力,在任务之外,她需要做不少多余且无聊的事。   死亡的无之力,生命的回溯力,两者相结合,便构成了她一直以来追寻着的空间力量。   从离开猎人世界便开始探索的能力,到了现在终于差不多成功了。   奈落望了一眼婚宴上的两名主角。   她只能说“差不多成功了”,因为虽然跨越了时空,却终究还是没有掌握好尺度,来到了不该来的时间和空间。   从第一个世界起,她就没有忘记过他们,也一直在寻求着返回的方式。   她不会将她的希冀寄托在神大人反复无常的性情上,或者卑微地去乞求。   如今,没有人是她的依靠,她只能独立地,一步步走下去。   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在人群中搜寻着,然后定在了那个温和浅笑的棕发男人身上。   他身着宽大的白色羽织,显得忠厚老实,额前的发微卷,垂到眉前,凌厉的眼眸被藏在镜片后,嘴唇微弯,挂起最安全最柔和的笑容。   她记得敦贺莲曾经问过她:“你为什么会踏上演戏这条路?”   那个时候,他刚遇到那个为了复仇而加入LME的女孩子,心中不郁。   她并不是因为缺钱,也看不出对演戏有多么浓烈的热情,她总是温柔浅笑,淡淡的,很平静,很优雅,也很漠然。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惊讶,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在意,她的心,或许是苍白空洞的也说不定。   敦贺莲问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认真地看着她,执着坚持。   也许,她应该对他说实话,起码在这个问题上。   因为她给他看了自己太多的假象,稍微有点,过意不去啊。   “因为……”于是她收敛了温暖柔软的笑意,淡漠的银眸中无悲无喜,这样回答着他,“为了生存呐……”   她从来都知道,在地狱中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除了顺从,只剩下永久的毁灭,而她,别无选择。   只能够揣摩那位大人的心意,然后,把神大人所希望看到的,拱手奉上,仅此而已。   那位大人对于世界的选择,总是有其用意的,她所要做的只是,柔顺地听从,然后像最初承诺的那样,奉上一场盛大的戏剧。   但是这样的理由,敦贺莲不会明白,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她的处境。   充当sai的替身,刻意地接近塔矢亮和进藤光,利用青木的身份和势力,甚至连有意无意地让敦贺莲产生朦胧的爱恋,都只是为了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满意,然后用以交换她所需要的能力,借以延续她的这份魂识。   她的肉体,早已腐烂消亡,唯有这份魂识,想要完好地保留下来,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拥有的东西。   即使感受到的只是痛苦,也比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散要好太多。   很早以前,她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只是这份觉悟还是有些晚了,在她抛弃了源千代的身份后,放弃了生命后,才体悟到这样的一份心情。   这也注定了,早晚有一天,她会被那位大人选中,然后为了生存下去,踏上这条路。   从神大人选中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只剩下两条路:顺从神的意愿,抑或,毁灭!   那位大人俯视着她,看穿了她深藏的小心思。   没错,即便是漠然如奈落,在内心的最深处也掩藏着一个卑微渺小而世俗的愿望。   她想要活下去!想要让自己灵魂的意识延续着,她不要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什么也没有得到。   能够拥有这样的愿望,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人类罢了,即便被赐予了“奈落”之名,即便她的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   神大人言语中尽数客气亲近,实则是全然的威胁之意。   【奈落酱,倘若不遵从我的意愿,就消亡吧……】   她听得到那位大人心中的声音。   所以,她早已经回不去了……   ……   奈落抽出血刃,划开空间,深深地望了一眼举杯微笑的棕发男人,而后毫不犹豫地踏进空间,将手掌抚上那狰狞的裂缝。   她现在不宜留在这里,以后,总有机会相见的,她是这样坚信着。   就在裂缝消失的那一刹那,蓝染惣右介仿佛感受到什么一样,猛地抬头看向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空白寂静,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不动声色地皱皱眉,男人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有些疑惑。   是他的幻觉么……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目光,那般漠然而暗含温柔的注视,同那个女子,一模一样。   棋魂11   “咳咳……咳咳咳……”棕黑色短发的男人双眉微蹙,眼眸中闪动着水光,抚着额头剧烈咳嗽着。   “敦贺君你没事吧?”银发少女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敦贺莲捏了捏嗓子,声音中透出微微的沙哑。   “社先生回家休养了,所以……”她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子,“这位最上小姐是你的临时经纪人吗?”   “恩。”   “今天会有雨中的场景啊,身体……撑得住么?”   “没关系。”他的眼神坚定,让人不得不服从的神情。   “……我知道了。”奈落站起,欠了欠身,“我会尽量配合你的。”说罢,转身对金色短发的女孩子微笑道,“敦贺君拜托你了,最上小姐!”   “啊,嗨!”最上恭子慌忙鞠躬。   ……   阴沉的天空,淅沥的雨丝,缠缠绵绵的压抑痛苦。   “兰……”男人望着她,眼中满是期盼,他甚至微微笑开,神情有些迷茫恍惚,和一些卑微的乞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点,快点说啊……”   银发金眸的女子却沉默着,素洁苍白的面容在这样阴沉的雨天里显得异常苍凉,她抿了抿唇,终是抬头看他,空洞如死灰的金眸里毫无光彩:“信……我们不过是被命运玩弄的人,这样的宿命,原本就无法违抗……”她顿了顿,平静的语调无悲无喜,“所以,放弃吧。”   他们的相逢只是一场孽缘罢了。   从小,她便没有父亲,只当是早逝了,殊不知某一日从母亲藏起的日记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住在她们隔壁的,一直以来被她称作“山田叔叔”的男人……   竟是她那“早逝”的父亲……   “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   青年棕黑的瞳孔边缘有一圈漂亮的灰色,听到少女说出的话,猛地放大。   眼前这个酷似“山田叔叔”的青年那无声的绝望让她的心缓慢地抽痛。   少女淡淡移开视线。   即使是知道不可以,但是付出了全部真心的感情,并不是说忘就能够忘得了的,越是平静就越是痛苦。   只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烟雨绵延,黑压压的天空让人胸口闷得发疼。   樱井铃兰捋了捋被雨水浸湿的银色发丝,转身离开,给了站在雨中那个脆弱的男人一个没心没肺的随意挥着手的背影。   很早以前,她便知晓了这样的结局。   而现在,他也知道了。   “既然你不愿离开……那么我消失罢。”少女淡淡的声音透过冰凉彻骨的雨丝传来,薄凉无情,漠然的残忍。   青年落寞悲痛地站在原地,任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淌进衣领,盯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身影,压抑无声。   ……   “卡!很好。”   一次性通过,剧组人员都很开心,拍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视剧,从没有哪对主演像敦贺莲和奈落一样让人省心。   奈落敏感地察觉到敦贺莲的不对劲,抓过一条干净的毛巾,快速走了过去,不着痕迹地扶住他:“还好吧?先擦擦头发上的水,我扶你去休息室。”   “恩。”接过毛巾,敦贺莲强撑着身体和奈落慢慢走向休息室。   “来,喝点热水驱驱寒。”奈落走过来,端着一杯热水。   “谢谢。”透明的玻璃杯从男人指尖滑落,砰地一声磕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啊,对不起。”敦贺莲忙从椅子上起来,蹲下身整理着碎片,奈落还未来得及劝阻便见一抹血红从男人修长的手指跌落,“嘶——”   少女迅速而不失温柔地抓起这个头脑不甚清醒的男人的手,皱了皱眉,伤口不长,但是很深。   她张开嘴,将男人血红的指尖含到嘴巴里,温软湿润的舌头轻轻舔舐着伤口处的血迹。   世界寂静了。   敦贺莲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不动,心怦怦怦地乱跳着,失了节奏,突然觉得房间的空气变得燥热无比,他干涩的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眼神漂移,不小心瞄到少女雪白如瓷的脖颈,便移不开眼了。   这样的暧昧气氛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在最上恭子拎着一包感冒必需品推门而入的时候,奈落适时将那根几近痊愈的手指从口中拿出,认真地检查了一番,把手伸进自己随身带来的小包里悄悄划动了一下,从撕开的小小空间里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他温润的指头,又掏出一条粉红色的创可贴贴在他浅浅的伤痕上,点点头:“好了,敦贺君要小心不要沾到水。”   “……”言语无能的敦贺莲反应过来后满脸通红,僵硬在原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诶?发烧又加重了吗?”最上恭子凑过来看到他红着的脸,“先吃点退烧药吧。”   “哦……”   站在一边的银发少女默默取出金色的美瞳,银光闪烁的眸子里冰冷凉寒,漠然的平静。   您满意了吗……   【不,还没有。】   真是……麻烦呢……   奈落在心中淡淡想着,但是,她还没有资格抱怨,只能继续,做下去。   “那么……我先回去了。”奈落站起身,理了理些微褶皱的裙子,饶有深意地说道,“最上小姐,照顾好敦贺君呐。”   “就交给我吧!”金色短发的健气少女从那双流光的银眸中回神,用力地拍了拍胸口,信心满满的样子。   “恩,谢谢你了。”她缓缓微笑,优雅宁静,极致温柔的弧度让恭子微红了脸。少女走到男人面前,俯下身,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拂开他顺滑的额发,微凉的唇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久久的一吻,她轻声低语:“再见,敦贺君。”甚至不待他回应,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样呢?   【……不错。】   呵。   【棋魂综世旅程结束,三小时后开始传送。】   哟,这次蛮快的嘛……   【……继续呆在这里对你无益。】   嗨嗨,我知道了。   少女摊手,脸上是无辜无奈无力的表情,眼眸中滑过一抹银灰色的冷漠。   “可是,《印刻》还没拍完啊。”少女喃喃道,“半途而废真不是好习惯,只差最后的结局了呢~”   【我会复制你的影像替你完成拍摄任务,并处理好后事。】   后事?切——说得跟我死了一样~不过,蛮贴心的嘛~   【……】这位大人的声音突然地低沉下来【奈落,不要让我失望。】   抬头45度角望天,少女的表情明媚忧伤,淡淡的纯洁璀然,她微笑起来,极致的柔和温暖。   【若是继续如此,总有一天你会结束这样的命运……】神大人顿了顿【但倘若你选择了那一条路,便会失却永恒的宁静,承受无尽的虚无和孤独……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吗?】   “呵呵……”少女笑出声,像是回答那位大人的话,又仿佛是告诉自己,“我已经承诺过了……而且,怎么会孤独呢?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哼!】似乎在不满地撇头,那位大人看得到她心中的想法【你就那么在乎那个男人?】   声音中,好像有些别扭,只是此时的少女并未多想,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答应过的事,绝对会做到。”   【即使……要付出永恒的代价?】   “没错呢……”少女对着远方的天空微笑,“您应该看到了,我心中所想的,唯一的,愿望……”   【啊……】那个声音减弱下去,慢慢消失【真是愚蠢的人类……你又怎知永恒的痛苦……】   “知不知道……试了再说。”奈落这样告诉自己,而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伸出手掌,划开空间迈了进去。   将血刃的无之力灌注到手上,方便了不少。   ……   “要走了?”   “是的。”奈落行了个礼,“伯父,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   塔矢行洋端坐着,直挺的脊背显不出一点苍老却掩不住眼中的疲惫之色:“sai……也要走了吗?”   奈落一滞,沉默下来,良久方才回道:“也许,有朝一日,还会见面。”   塔矢行洋垂下眼眸,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斜斜的阳光顺着半拉的窗帘扫过,他严肃的面容有几分松动,却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望着面前的棋盘,默然。   “请把这个交给小亮,伯母。”   “唉,小亮也真是,为了这比赛都不能来送你,他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塔矢明子眼中闪耀着泪花,“你这孩子……怎么就突然要离开呢……”   “伯母……”少女看着优雅的少妇,静静微笑,“好了,看来是等不到小亮了,我走了,再见。”   “千代,到了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塔矢明子絮絮叨叨嘱咐着,“你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把孩子扔到这异国他乡的,人不生地不熟的,真是……”   “知道了,伯母。”她笑着一一应道,“只是以后不能和你们联系了呢,因为父母的工作有些特殊,对不起……”   “唉……”长长叹了一口气,塔矢明子抱了抱少女,“要幸福啊。”   “恩,伯母也是……替我跟小亮说再见……”   ……   后记   “我并不是奈落大人。”这个银发金眸的少女微笑着对他轻语,“奈落大人本就不是此世之人,她已经离开了。”   少女伸掌,掌心浮出一小簇金红的火苗。   火光中映着那个银发银眸的身影,她璀然一笑,温柔婉转,深深地鞠了一躬。   “很早以前,她便知晓了这样的结局。而现在,他也知道了。”   棕黑色短发的男子突然就明白了《印刻》中少女那无情冷漠的话:“既然你不愿离开……那么我消失罢。”   ……   “这……”渐趋成熟的棕黑短发男人颤抖着双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上端着的小本子。   他的父亲在一旁,已步入中年,眼角的细微皱纹却让他显露出独特的魅力:“信,以前不跟你说你怕你多想……现在你快成家了,也不想再瞒着你。只是你要知道,爸爸我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孩子看待的。”   “我……”男人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脆弱无助的眼神,“我是您……领养的……”   “是啊。”山田先生拍拍儿子僵硬的肩膀,知道这样的事谁都不会轻易接受,也只是宽慰了一番,哪里晓得山田信空洞了双眸,竟缓缓流出眼泪来。   “好了好了~让凉子看到自己的未婚夫也有这样的时候,她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你呢!”假意斥责着,山田先生翻看着手中婚宴的请柬,上面标注的日期是,十天后。   “信,过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人。”   山田信恍恍惚惚走过去,却不期然瞟到一个姓氏:樱井。   “樱井……”男人声音微抖。   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   是不被允许的……   不被允许……   不!他们可以被允许!   “啊,这张请柬送不出去了。”山田父亲遗憾地看着上面的名字,“樱井夫人母女前些日子不知因何离开国内,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   身体猛地一颤,仿佛疯狂了一般,山田信冲出家门,迎接他的却是樱井家一座空荡荡的房子。   转学。手机空号。没有任何人有她的讯息。   仿佛一夕之间消失了一般,也许那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也许那个人只是他记忆中的虚幻……   原来真相,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只是当他发觉的时候,他们,早已错过……   在那青涩的年华,两颗凌乱破碎的心,互相伤害着,然后缩进角落,独自流泪。   这就是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错过和伤痛。   ……   《印刻》终于杀青,也取得了收视率第一的好成绩。   在庆功宴上,演员们依依不舍地道着别,奈落并没有出席。   敦贺莲挂着绅士儒雅的笑容,应酬着涌上来的祝贺,心中却麻木哀伤。   他的手指上,贴着一块创可贴,那是曾经被碎裂的玻璃杯割破的地方。   他的伤口,一直不肯愈合。   因为每次愈合时,总会被它的主人毫不怜惜地再度划开。   他不想忘记这样的痛,以及与之相连的温柔的心情。   “奈落……”男人棕黑的眼眸流淌着静谧柔软的波光,“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是吗?”   因为他们,是可以被允许的……   ……   塔矢亮提着一个漂亮的小袋子走回自己的房间,俊秀的面容纹丝不动。   他慢慢坐下,打开了袋中的盒子,一块制作精巧的蛋糕映入眼帘。   浅绿的抹茶底胚,深绿的苹果酱勾边,以及嫩绿色的猕猴桃夹层。   他取出蛋糕,拿过盒子里的小勺子挖了一口,很好吃。   盒中有一张纸片,他歪着头读着上面的字,半响,仿佛刚刚回神一般,放松了面容,勾起一抹轻松的笑容。   我只知道自己执黑子时从来没输过!   曾经,那个女孩子这样对他说。也许有一天,他也可以做到。   少年开心地吃着蛋糕,可口的触感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睛。   桌子上,一张纸片静静躺在那里:   “我很想知道‘神之一手’究竟是怎样的绝妙,那时候,我们再相见吧。”   ……   源世1   黑发黑眸的女子慢慢睁开眼睛,理了理身上沉重的华服,宽大的腰带紧紧结在身后,她的衣领开得极大,向后倾斜着,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女子绝美的面容上刷着白色的颜料,蔓延到颈部,在眼角处点上少许朱红,细长蛾眉,啼血朱唇,俏丽多姿的妖娆。   抬起眼睛,她的脸上平静无波,宛如华美的人偶,最为精致的高雅的傀儡。   女子缓缓站起身,挺直腰背,优雅端庄而风姿绰约,双手交叠压在裙带与裙摆间,低下头,踱着小碎步跨门而出,穿上厚底高跟的木屐,踩着坎坷不平的碎石路,跟随携着三味线琴箱的男众前往宴会。   嫣红衬底的金边撒花和服宛如艳丽的金鱼尾,风情摇曳,步步生辉,行走间荡开旖旎的涟漪。   她是一名艺伎,锦黎,是她的艺名。   女子谦恭矜持地垂首直立,直至随从男众拉开宴会和室的纸门依然如此,并无动摇。   “哟,锦黎来啦!”一个青年的声音透着微微的稚嫩,他高竖着马尾,倒像是个孩子,但能够来到这个地方放松休闲的人之中,没有孩子。   “来来,正好奏一曲助助兴!”另一个男子摇着酒壶招呼道,他棕黄的短发梳着奇怪的发髻,笑容中透着丝丝狡黠。   一名紫发蓝眸脖子上围着白色纱巾的清冷男子斜睨了她一眼,默默喝酒,不再予以理会。   这些,是熟人呢。   突然地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女子这样想着,唇边勾起一抹柔和妩媚的微笑,方才优雅抬头,淡淡扫过望着她的众人。   仅仅是一眼,便让人神魂颠倒。   这就是真正的艺伎。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有丝丝的抽气声响起。   她是一流的艺伎,不仅仅指的技艺,更是指俘获人心的能力。   而她所依靠的,也并不只是这副漂亮的面孔。   “呵呵,锦黎真是越来越吸引人了呢~”棕黄色头发的男子哈哈地开着玩笑,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是啊是啊~”疑似少年的男子立刻附和道,“刚刚我都看呆了呢~”   终于,端坐在席中喝着清酒的黑发男人开口:“千代,坐到我旁边来。”   千代。   千代……   是啊,她是这锦绣阁的一流艺伎,锦黎,本名为,源千代。   但是……   女子含笑慢慢踱步走去,对于其他人的起哄也只是谦恭点头,一笑了之。   她已经不再是源千代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女子,早已成为了过往,只是存于记忆中的影像罢了。   女子欠身鞠躬,而后小心地坐下,抚平衣摆,端起酒壶将男人刚刚空了的杯子注满,衣袖微微向上,雪白的手腕暴露在空气里,纤细秀美,透着浓浓的暧昧诱惑。   她曾是锦黎,也是源千代,但现在,她只是……   女子笑着,柔和优雅,极致的温存。   奈落。   ……   黑发男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他听着同伴们的吵闹喧哗,严肃英俊的脸微微柔和,紫色的眸子里甚至浮出一丝笑意。   奈落附和着他们的谈笑,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让人心情愉快舒畅的话,随后默默为男子添上一杯清酒。   在昏黄光线的映照下,她的神色温暖柔美,甚至比起他们所熟知的锦黎多了一份神秘的让人欲罢不能的娇媚诱惑,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唇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也令人忍不住探究。   不多一会儿,畅谈喧闹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的余光转回到女子身上,偷偷摸摸地看着。   他身边的男子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喝过一杯酒,低低的嗓音透出一些温存意味:“千代,最近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么?”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会称她为“千代”,自从他发觉这个女子雪藏了的精湛剑术。   奈落垂下头为他添酒,掩去眼眸中的几许嘲讽惘然。   那个时候,她怎会那般确定,这个男人是爱着她的。   最多,她不过是他闲暇之余的玩物罢了,利用后被抛弃,再正常不过了。   太傻了,源千代。   被喜欢的人利用,伤害,被当做移情的物品,真是,失败啊……   “对啊对啊,锦黎好像和上次不一样了呢~”少年大小的人插嘴道,见女子抬起头对他微笑,忙红着脸别扭地撇过头。   昔日,男人无情地利用了她,践踏了她残存不多的真情,而今,她回到这个地方,再次触及到他虚假的温柔……真的想狠狠报复他一次!   但是已经没有理由这样做了。   女子微笑着,娴静高雅,深黑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习惯性地矜持垂首,倒显得羞涩美丽。   她回来了,作为“奈落”回到这个地方。在这幅面容之下,潜藏着的并不是源千代,即使她将头发染黑,即使她将银白的眼眸化作浓烈的暗沉之色。   她失去了作为源千代生存的意义,所以报复什么的,也没了必要,她并不能得到什么。   女子唇边的弧度慢慢扩大,有些恶劣地笑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让他太好过不是吗?   那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但她也说过,“我讨厌伤害我的人……绝不原谅,永远……”。   “千代?”见她久久不应,男人又问了一遍。   “啊,对不起,锦黎只是,想通了一些麻烦的事情……”女子柔和的嗓音添了几许夜的薄凉,反倒更显韵味,她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点头致歉,“真是抱歉了……土方先生。”   ……   聚会进行了一会儿,众人便强烈要求锦黎献艺。   “锦黎从命。”并没有理由推脱,她拍了拍手,候在门外的男众便将那柄在这个世界上已然用将了近十年的三弦琴带了进来。   这是她最为擅长的乐器。   奈落淡笑着调好了弦音,拨动了两下,立刻将听的人带进了她的世界。   这个双黑的绝丽女子沉静了表情,闭上眼睛,肃穆而庄重。   曲调初始时并不快,却奇异地让人的心随之跳动,狠狠震颤着。   不急不躁地渐入佳境,循序渐进,徐缓有力,漫过空旷苍凉的平静,之后竟有如千军万马过境般,气势磅礴凛冽,紧张急促,但仍旧没有乱了方寸。   英雄垂老,美人迟暮。   难以逃避的沧桑悲凉。   一曲终,在座的都沉默了,沉浸在曲调隐隐透出的悲壮中,各自心有所想。   奈落静静坐在一边,并无言语。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这是身为艺伎的必修课。   她从小时候起,便是个极有分寸的聪明人,也幸得如此,才得以保全自己。   源千代,十岁便进入这烟花柳巷。   十六岁时以一手绝佳琴艺征服了前来的客人,取艺名为“锦黎”,样貌秀美异常,成为不少人竞相追逐的对象,却一直坚守着自己身为艺伎的底线。   十八岁遇见了她生命中的劫,从此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半年后,为了这个男人重拾起练就了五年的剑法。   十九岁起为了他和他的同伴赴汤蹈火,吃尽苦头。   二十二岁,重伤不治而卒。   与他相识不到五年,魂归之日,心中怨愤方起,恨恨不得安宁。   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进入了地狱幽冥,承受那烈火焚身之苦。   几百年后,以奈落之名,踏上了无尽的旅程,同最初一样,为舞台下的观众呈上最为精彩的戏剧。   而今,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亡日二年前,她,恰好二十岁。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亲们知道是哪里了吧……马甲霸气外露的zxx19890714以及娇俏迷人的喵娆亲还有亲耐粉嫩滴若若酱猜中了!!!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送上侠客酱、蓝叔、敦贺君、小亮诸位美少年、美青年、美大叔的吻……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另,喵娆,敦贺君还不确定是不是男主,先给乃贴一张敦贺君的靓照吧~另,奈落酱从下章开始吐槽了= =   源世2   “呀~呀~”凝滞的气氛被这个棕黄短发的男子打破,“锦黎方才所奏为何?当真是神妙呢~”   “冲田先生谬赞了。”奈落宠辱不惊地含笑回道,“方才一曲名之为‘风林火山’。”   “真是气势恢宏呢~”冲田总司眼眸中透出一抹犀利沉思,“能弹奏出这样的曲子,锦黎真是不简单呐~”   也不在意他的试探,奈落拂过耳畔的黑发,浅笑着反问道:“锦黎为人如何,冲田先生难道不晓得?”   冲田总司一怔,有些尴尬地笑了:“哈哈,是啊……”   从一年前起,这个女子便以千代之名协助他们。   她剑术精湛,杀起人来毫不留情,比起他们这帮专职的武士显得更为残酷冷漠,似乎,这才是这个女人的本质。   有些,可怕呢……   “啊!”大叔模样的近藤勇突然想起来什么,“上次多亏了锦黎小姐,千鹤拜托我务必再次对您表示感谢!”   他这样一番真诚道谢的话倒是让坐在一边的土方岁三别扭起来,俊朗的面容上隐隐多了些愧色。   奈落恭敬点头,面带微笑:“近藤局长言重了,能尽上绵薄之力乃锦黎之幸。”   她垂下眼睑,眉梢处没有泄露出一丝讽意,娴静恭顺的样子,真真是个好女子。   “呵呵,”近藤勇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笑起来,“对了,锦黎上次的伤如何?流了很多血啊……”   土方岁三凑到唇边的酒杯顿了顿,还是喝掉了杯中的清酒,一口气。   奈落眉眼温顺,悉数堆满了妖娆的风情,她唇角弯弯,温和地说道:“土方先生也说了,不是什么重伤……”   才怪!那么严重的伤口,没有个十天半月根本无法愈合。   那厮当时只顾着照看那朵纤细柔弱的小百合了,哪里会在乎她!   更不会探究她的伤势有多重,在她微笑着说“没事”后,拍拍屁股走人奔向亲爱的雪村小姐,毫无留恋,只当是她脱力虚弱了。   “早就好了呢,也不会痛了……”   女子一半的灵魂浮在水面笑对着尘世的众人,另一半却沉在水底默默吐槽诅咒着。   谁又知晓,当时,那个伤口留下的后遗症可是一直延续到她死去之时啊,每逢半夜便痛得生不如死……   紫发蓝眸的冷漠男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一言不发地喝着酒。   “诶?是吗?”藤堂平助疑惑地看着她,“当时的伤口很深呢……”随即这个瘦小如少年的人感叹道,“锦黎的恢复力好强啊……”   “恩,是啊……”唇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两下,奈落迅速转移了话题。   “雪村小姐上次也受伤了吧,如今可好?”她蹙眉哀愁,尽是自责之意,“都是我的过错,没有保护好雪村小姐……女孩子家要是留下疤痕,可是会很伤心的……”   靠之!被利用也就算了!还要心甘情愿地保护自己的情敌!她也是女孩子啊!她当时可是留下了一条抹不掉的狰狞恐怖的疤痕啊啊啊!   真是……卧槽!   这么圣母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要不要过了啊!摔!   “真的很抱歉……”女子脸上柔弱哀伤,眼眸中泪光点点,娇柔可人,宽大的和服袖子掩住自己的脸,“都是我的错……”   “啊,锦黎你不要自责了,这并不是你的错!”近藤勇急急地说道,看向土方,示意他安慰几句。   “咳咳!”土方岁三清咳两声,唤回了女子的注意,“千代,不是你的错。”   仅仅是一句象征性的安慰,还是让女子欣喜起来,她睁大的黑眸里是满满的纯净喜悦:“谢谢您!”而后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锦黎一定会好好保护雪村小姐的!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纰漏!土方先生请您放心!”   面对着这样澄澈真切的感激和真情,土方怔了怔,只吐出干巴巴的一个字:“啊。”   ……   艺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终身职业。从业期内,均不得结婚。   但出色的艺伎会有一个固定的客人,被称为“旦那”,是相当于丈夫的角色,提供金钱援助或感情支持。   而在这群人中,土方岁三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众人默认的锦黎的专属客人,只是两人一直是朦胧暧昧的,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往,细水长流的感情至今也有近三年了。   十六岁初登台阁起,十八岁的锦黎已然成为这锦绣阁的招牌,也是在那一年遇到了他。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谈到了剑术,而碰巧的是锦黎在委身于这锦绣阁之前曾是一没落剑道家族的长女,自小便修得一身精良纯正的独门剑术。只因后来家庭变故加上奸人落井下石才流落至如此田地,但好在她随遇而安,加之聪明冷静,方才有了今天的锦黎。   新撰组需要这样的人才,隐身于红楼之中的艺伎,是一个完美的幌子。   仅仅花了半年的时间,锦黎便拾回了荒废良久的剑术,协从土方岁三。   这个男人从不说爱她,只是偶尔会有些温存暖人心的表情,而她竟天真地以为,他的心情同她一样。   只是在后来,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男人竟频繁地出入这锦绣阁,这样异常的举动让敏感的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在逃避爱情,而她在隐瞒真相。   他爱上了一个叫做雪村千鹤的女孩,就是经常吩咐她保护的那个人,就是她为之受伤流血的那个人,就是在她昏迷前的那一瞬间哭着扑到土方岁三怀里的那个人,就是为保护其而搭进了自己的性命和全部感情的那个人……   呵,那个执着顽强而纯洁的女孩啊……   她欺瞒着自己的心,他逃避着自己的心。   在这歌舞升平的锦绣阁里,没有一个人活得舒坦。   在她二十二岁那年,终于无法继续忍受了。   她跟他开诚布公,她说你爱雪村小姐,所以请回去吧,不要再来这锦绣阁了,我不能继续纵容你的逃避,也不能继续容忍一个喜欢的男人以为了逃避他爱的人这样的理由而来自己这里。   他回去了。   他们也许很幸福吧。   她不知道。   她继续为了他行走在刀尖上,努力地杀人,完成一些艰险的任务。   他愧疚的目光只会让她感觉更讽刺。   所谓的以德报怨,只是不想内心憎恨痛苦罢了,说到底,不过是自私的选择。   她最终还是因为那个花朵般的女孩子重伤,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临死的那一瞬,竟感到积攒的怨愤源源不断地涌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因着身体被灼烧的疼痛。   这样的怨愤,将她送下了地狱,强迫她忍受千百年的烈火焚烧之苦。   而当她踏出那个已经被当做归处的地狱深渊时,那样浓烈的愤恨已经平淡至极了。   她的伤口愈合了,只是心里还是稍微的有些疙瘩。   她不会憎恨,却也不会原谅。   ……   【任务:撇清与土方岁三的关系。】   真是无理的要求呢,大人……   不过……呵,她喜欢。   ……   新撰组的小聚会在一片和乐声中结束,微醺的众人摇摇晃晃踏出门外,土方留在最后。   “樱花祭,一起吧。”这个男人对她不咸不淡地说道。   “好的。”她眼角的一点朱红映衬得整张脸妩媚动人,这个被称作锦黎的艺伎优雅地笑着,万般风情,“下次来还要点我哦……客人~”   土方一愣,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涩味道,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怎会这样称呼自己,娇俏可人,却疏离。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爱土方和千鹤的亲们请原谅我吧……   源世3   酒杯中,衣襟上,樱花七日落飘香。   一年一度的樱花祭,土方他们不能放松了巡逻,只得分批休假,待轮到他们几人时,花期已近末日。   奈落穿起一身鹅黄菊纹和服,由于是白天,也毋需涂多少脂粉,她的脸本就过于苍白,在素雅和服的衬托下,倒显出几分清纯别致。   推拒了男众的随侍,奈落独自走向樱花祭,高高厚厚的鞋跟踢踏作响,秀丽绝伦的面容和高雅的气质让这个女子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她放空了脑袋,什么也不想,垂下头,只顾默默向前走着,突然视线中多出一双大脚,奈落往旁边让去,脚的主人却跟她作对一般挪动了地方,再度挡住她的去路。   “呵呵,锦黎,是我。”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猥亵笑意,让人生厌。   奈落认得出这个声音,眼中一暗,摆起官方笑容缓缓抬头,也惊艳了面前的人。   “哟,锦黎真是越来越美了啊~”这确实是真心的感叹。   “大岛先生,贵安。”奈落优雅行礼,端庄清丽。   “啧啧啧~”大岛一副着迷的样子,盯着女子的脸,“锦黎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这个大岛先生,是个经商之人,半年前来到京都,看上了锦绣阁当家花旦锦黎,是她重要的客人之一,他面上一副绅士模样,但锦黎知道,大岛绝不是个善类,他奸诈狡猾,城府极深,以锦黎在这京都之地积累了五年以上的人气和实力为底,要与其抗衡,也不是一件易事。   当年,她因为这个大岛确实烦忧了不少,好在他在京都只呆了一年,也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对锦黎渐渐就淡忘了。   “大岛先生说笑了,锦黎乃尘俗之人,怎配得上先生您呢。”她微微行了个礼,“锦黎先行告辞,大岛先生好好享受樱花祭的乐趣罢。”   说罢,和他擦身而过,却被这个男人抓住了手腕。   奈落强忍住把他甩出去的本能反应,微笑着:“大岛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不能翻脸,不能翻脸,现在还不能翻脸……   这个男人装作不经意似的摩挲着她的手腕,企图将和服的袖子撩开,碰触掩住的光洁肌肤:“没有锦黎的陪伴,让我如何享受乐趣?”   “大岛先生,锦黎……”还未说完,奈落便感到自己被一阵大力拉出了这个男人的控制范围。   “抱歉,她今天有约。”这个男子的声音很陌生,气息却很熟悉。   略略抬头,只见白色的围巾和垂到胸前的深紫中长发。   是斋藤一,竟然是斋藤一。   据她的记忆,他们并没有多少接触,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   “哟,我想是谁呢!原来是新撰组的斋藤君!”大岛一副豪气万千的样子,“既然是斋藤君与锦黎有约,那我就先行离开了。回见。”   斋藤一点点头,也转身往回走去,瞥了一眼身边的锦黎,示意她跟上。   一阵风吹过,粉红的樱瓣纷纷扬扬,唯美浪漫,树下响起兴奋的欢呼声。   奈落看着这个接触无几的冷漠男人,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趣。   “方才之事,真是多谢你了,斋藤先生。”   “恩。”   见他不欲多言,奈落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随着他。   【奈落酱,现在传给你这个时空的剧情。】   由于这是她初始的世界,神大人很体贴地给了她十天的适应时间,在此之前,她并不知晓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   不一会儿,奈落只觉得一阵眩晕,扶住旁边的樱树方才站直,见斋藤一转身看她,朝他笑了笑,摇摇头,跟上去。   整理着脑中的资料,奈落无力地发现,那位柔弱而坚强的雪村千鹤小姐竟然就是这个所谓“剧情”的女主角,而土方则成为了那个肩负着拯救和被拯救的责任和义务的王子殿下。   原来,这是早已注定的。   在剧情中,甚至没有源千代的身影,没有锦黎之名,倒有个美艳的君菊。   她连酱油众都算不上么?   ‘我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吗?’   奈落在心里闷闷问道。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要保证史书记载和原本的相同便可。不过,本大人给你的建议是,不要多做改动,毕竟此世已与你无关。】   ‘恩,我知道了。’   神大人给予的限度已经很宽松了,她也不会无聊到妄图去拯救扭转。   而且,人终有一死,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辈子。   不如不救。   打定主意,奈落弯弯唇,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记得大人您是女子的吧?’   神大人方才用着男人的声音对她说话。   【本、本大人本来就是男的!】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那是……那是本大人愿意!而且你不觉得那样很好玩吗?】语气间有些得意。   ‘其实大人是[——哔——]吧?诶?怎么说不出来?[——哔——]诶诶诶?[——哔——]’   【不要试了~想说本大人是[——哔——]吧?你看,连本大人都说不出来,何况你呢~】神大人得意地清清嗓子【咳咳,本大人在此郑重声明:本大人是男的男的男的男的男的!】   ‘嗨嗨~’奈落按了按跳动的眉心,‘我知道了。’   【哼唧~】╭(╯^╰)╮   傲娇了吧……他这是傲娇了吧!   奈落感到一阵无力,当时感觉沉稳可靠的神大人也靠不住,这个世界真是不想让人好好过日子了啊……   这样想着,奈落有些分神,下一步却撞在了斋藤一坚实的后背上。   “到了。”这个男子恍若不觉,只是走到布好的赏樱席中,坐下。   席中尚无人,除了他们俩,斋藤一理好衣服:“副长他们一会儿就到。”   “恩,我知道了。”她抚好和服的下摆,缓缓坐下,“斋藤先生平素都做些什么?”   合格的艺伎都是善谈的,她们不论是国内大事还是花边新闻都能侃侃道来,能够应和上客人们的话题,让他们轻松开心。   但此时奈落的询问,只是因为对这个男人有那么一些兴趣,尤其是方才浏览了一遍那些剧情,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有那么一些……可爱?   斋藤一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吃饭,睡觉,杀人。”   “……”奈落抖了抖,好冷,又坚持不懈地问道,“那斋藤先生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么?”   这次男子瞥了她一眼,眼中有些疑惑:“没有。”   “这样啊……”奈落提袖,替他添了一杯酒,“本想有机会的话做些点心,以感谢斋藤先生方才的帮助呢。”   “不必。”   “不,一定要!”女子坚定地看着他,黑珍珠似的眼眸里波光流转,“请允许锦黎这样做!”   “……”斋藤一复杂地看了看坚持的女子,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你……”男子抿了抿唇开口道,“你上次的伤如何?”   这是关心的意思?   奈落禁不住笑起,温柔静美:“已经痊愈了,连伤疤都没有留下。”她见他不信,竟挽起右手的袖子,露出洁白纤细的藕臂,伸到他面前,“斋藤先生还记得有一次我手臂上的伤么?你看,真的一丝疤痕也没有呢!我的恢复能力是极好的。”   男子的眼神却是躲闪起来,耳尖微红,慌忙扯下她卷起的衣袖:“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体统……”   诶?这话虽然说得官方,但单看他的反应……   奈落好笑地看着他,这是害羞了么?是的吧?耳朵都红了。   过了一会儿,斋藤一又恢复了平静冷淡的面容,饮下一杯清酒,浅浅说道:“你右边的手臂上本就没有伤,伤的是左臂……”   奈落闻言一怔,猛地抬头看他。   这个男人,他……   男子蓝色的眸子平静无波,默默喝着酒,没有多言。   他身边端坐着一位绝色佳人,黑色的长发被巧妙地盘起,一双幽深的黑眸中有些闪动的水光,她淡粉的唇温暖地微笑着,终是任眼中的泪珠重重落下。   回到这个世界以后,人类的感情似乎又重新回到她的心中,唠叨更多了,吐槽更多了,放肆更多了,情感波动也更多了。   就像一个人类一样。   她名义上的半个丈夫土方岁三从未真正关心过她,反倒是这个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的男子让她心生酸涩。   奈落眨了眨眼睛,笑得灿烂温柔。   她决定了,她要喜欢这个男人!   【喂——】神大人的声音拖拖拉拉的,有些嘴角抽搐的意味在里面,也有些,警戒的成分。   嗨嗨~奈落努嘴,她说说还不行吗?您不要太敏感嘛,大人~   只见这个女子挪了挪身子,凑到斋藤一身边,面若桃花,她娇柔软糯地轻喃道:“斋藤先生……我可以叫你‘小一’么?”   “……”斋藤一全身一僵。   “不说的话,我就当做你默认了哦~”深吸了一口气,她把男子的名字叫得酥心软骨,“小、一~”   哇咔咔咔咔咔~嗷嗷——   奈落温存地为他斟酒,心中却在狂笑,尤其是看到男子绯红的脸颊。   大人,调戏一下,总归是无可厚非的吧?呐?   【……】= =loading……   作者有话要说:斋藤「明白了,我帮忙,正好消磨消磨时间。」总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么,波吉(狗的名字),领着大家去找吧。」斋藤「你说……波吉?」平助「哦,总司,你这么说好像一是狗一样。」新八「是啊,即使是斋藤,要是被当成狗使唤,也会暴走吧。」总司「啊哈哈哈哈,怎么会呢,斋藤不会当真的啦,只是个玩笑而已。」平助「不是啊,我可一点也不觉得他那个表情是把它当玩笑。一用非常恐怖的表情狠狠瞪着总司哦。」新八「总司!我就不说难听话了,趁现在快道歉啦,要是斋藤冷不防拔刀被他砍掉脖子我可不管喔。」平助「啊,一你也冷静点啦。『局中法度』也规定『严禁私斗』哦。」斋藤「汪~」(噗)左之助「斋藤,我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了?」平助「我觉得好像是说『汪』,难不成是我听错了?」新八「我也只听到了『汪』。该不会是什么暗号吧?我不觉得斋藤会说些无意义的话。」平助「是啊,一定是暗号。是吧,斋藤?刚才的是什么意思?」斋藤「刚才总司叫我『波吉』。」新八「是,是啊,再怎么样那样叫都太过分了啊,我们也……」斋藤「我觉得是狗的话叫『汪』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不明白的话就算了,忘了吧。」左之助「新八,刚才莫非是斋藤式的玩笑?」……总司「那么大家重振精神去找队服吧。波吉你就去道场找好吗?」斋藤「汪~」平助「一被驯得很服帖啊,话说他缠着总司好像还挺开心的。」左之助「说不定是因为斋藤一直很想尝试说笑话吧。」   源世4   男子深紫的长发微卷,以雪白的绸带束好,如流苏般垂到肩膀,他身着蓝黑色和服,系着白色腰带,脸上挂着凛然老成的神情,默不作声,此刻,白皙的面容微微泛红,俊美莹白的脸竟有些娇俏羞涩的感觉。   他并不高,但身体颀长。和原本的锦黎是一样的年龄。   有着如墨黑发的女子端坐在他的身边,替他一杯一杯添着酒,眉目温柔,她粉润的唇愉悦地弯着,不时地将眼神落在男子漂亮精致的侧脸上,放肆地打量着,直看得他局促不安,方才若无其事地移转开视线。   土方岁三几人到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温暖和煦的画面。   “副长。”斋藤一偏过头,恰好看到几人,站起身。   见斋藤一起身,奈落也后他一步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土方先生,还有各位,日安。”   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极了一对般配的夫妻。   “啊。”土方岁三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理理衣服,坐下。   “锦黎今日是独身前来吗?”冲田总司看了眼土方,问道。   “是的,冲田先生,今日的锦黎只是锦黎。”   “啊~”冲田总司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锦黎,今天也很漂亮啊~”   “多谢冲田先生赞扬。”女子弯起了眼睛,温顺地躬身致意。   “呵呵,这是事实啊!”冲田总司拿手肘撺掇着土方,狡黠地眨着眼睛,“呐,是吧?”   土方抬头看了她一眼,恰恰对上女子含笑的眉眼,不自然地端起酒杯:“啊。”   哪料得女子并没有众人预期中的反应,倒是平静地淡笑着回了一句:“能得到土方先生的欣赏,锦黎真是三生有幸。”   “阿类?”藤堂平助眨眨眼睛,想要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坐在一边装作欣赏樱色,余光不时瞄向两位当事人的脸。   客套有礼的话似乎是暗藏锋芒的,不像是锦黎会对土方说的。   还是说,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藤堂平助抓了抓脑袋,大大咧咧地抓起一边的酒杯。   “各位,”奈落将手伸到宽大的袖口中,以此为遮掩,指尖划开空间,掏出了一包点心,“请尝尝这些吧,这是锦黎的一番心意。”   粉金色小格子布包包裹着小巧的食盒,与这漫天飞舞的樱花格外相称。   女子抚起袖子,她苍白的手指略显透明,轻轻揭开食盒的盖子。   风吹过,几片花瓣洒在盒子里,粉白的樱花团子上点缀着粉嫩的樱瓣,诱人极了。   奈落手掌侧上,示意众人道:“请用。”   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突然变得有些僵硬,脸黑黑的,眉头忍不住地抽动起来。   棕黄色头发的男人撑着下巴,强作淡定,却笑得抽搐:“锦黎,这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女子将垂下的发拢到耳后,笑得纯净而无害:“恩,冲田先生,请尝尝味道吧。”   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曾见识到锦黎所做的食物,不是焦黑一团,就是卖相虽不错却有着杀人的恐怖味道。   ……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胃疼……   斋藤一拿起一个团子,在土方和冲田两人灼灼的目光下硬是没吃下去,他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滑过一抹疑惑。   他们的眼神,是在说“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千万不要吃出什么事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的吧?   斋藤一歪头,不解。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藤堂平助毫无所查地拿出一个团子填到嘴巴里,愣了神,在两人半张着嘴巴目含惊恐的注视中隔了半响才回过神。   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犹自沾染着些许米粉的手指喃喃道:“好……好好吃……”孩子般的青年眯着眼睛陶醉在这样的美味中,感叹着,“原来不仅仅是卖相好而已……   这樱花清新淡雅的风味加上糯米软粘柔韧的口感,嚼在嘴巴里,又Q又糯,还弹弹的,整条舌头都被征服了呜哇……又将这份清爽蔓延到喉间,真是……宛如春日初恋般的美味,太幸福了……”这样说着,青年流下了两行宽面泪,将两只手交握放在胸前,一副怀春少女的憧憬模样。   尝过奈落所继承的刘昂星的厨艺,藤堂平助不自觉地陷入中华一番的美味模式,他微笑着,闭起眼睛,感受着嘴巴里充斥的美好味道,飘飘欲仙的样子。也许,在他幻觉的世界里还有着九天的弦乐以及身材迷人衣袂飘摇的半裸仙女……   斋藤一静静嚼着樱花团子,也只是顿了顿,便恢复了正常,清冷淡漠的眼眸在这样温馨和暖的气氛下也柔和了不少。   貌似……很好吃?   土方和冲田两人对望了一眼,怀疑着拿起一个团子咬了一口,怔住了。   土方岁三微低着头,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他神情晦涩地问道:“千代你……何时有了如此精妙的厨艺?”   “啊,”女子轻描淡写地说,“前不久多练了几天,没想到就突然开窍了。”   “这样吗……”   “恩,”她垂下眼睛,平静地说着,唇角弯弯,温柔至极,岔开了话题,“锦黎还未跟各位提及,过几天锦黎就要离开锦绣阁了。”   “什么?!”   “怎么会突然这样决定?”   “锦黎……”   “……”   “是的,因为已经厌倦了……”女子偏过头,看向漾满花瓣的远处,神情突然变得哀愁忧伤起来,土方岁三见此,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他记得这个女子不止一次请求过他:“土方先生,带我离开这里好吗?拜托了,拜托了……”   只是他一直是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土方岁三低下头,不再去看妩媚动人的俏丽女子,一些浓烈的歉疚鼓动在胸口,酸涩凝滞。   【演技派啊……奈落酱……】   ‘呵呵,谬赞了。’   【恩恩,果然当初让你去结识敦贺莲是正确的选择啊!哇咔咔,本大人真是太明智了!哦呵呵呵呵呵呵……】   ‘……’   那个时候,果然是演技PK的热血戏码吗……现在的神大人真是……   奈落叹了口气。   人生,好惆怅……   几人只见那个哀伤的女子突然叹了一口气,清丽的脸上有些纠结,她扯了扯身旁斋藤一的袖口,失落地说道:“到时候锦黎就没有住的地方了呢……小一收留我好吗?”   小一……   小一?小一!小一!!!   一片哗然。   她竟然称斋藤君为“小一”!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没有反驳!竟然允许她这样称呼自己!那个人是斋藤啊!是斋藤啊啊啊!   藤堂平助瞪大了眼睛看着斋藤一,不敢置信。   不不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无礼的请求又是什么意思啊!收留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斋藤君你要翘副长的墙角吗啊喂!   斋藤一面无表情地端起一杯酒,咽下口中的樱团子,似乎是在思考:“……”   藤堂平助往边角处缩了缩,小心翼翼地瞄向自家副长,咽了咽口水。   “啊对了,”一片静默中,女子突然插话道,“雪村小姐今天怎么没有一起过来啊?”   土方全身一颤,声音有些沙哑:“她……待会儿就来。”说罢,便低头不语。   “可以。”斋藤一突然说。   诶诶诶!答应了?答应了!藤堂平助惊悚地看着他。这都是些什么情况啊!   “真是太感谢了,小一。”女子微笑着为他斟上一杯酒,神情淡定,面色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极为平常……个毛啊!斋藤君!你果然是要翘副长的墙角吗?!   只是,连副长都没说什么……看来是不在乎自己被翘墙角了……也罢……   藤堂平助瞥了眼严肃喝酒的土方岁三,镇定了。   也许,副长和锦黎之间本就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锦绣阁怎么会愿意让你独身离开?”土方岁三问道,他知道锦黎向来是锦绣阁的招牌,她要离开锦绣阁,不是给多少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对她说,我要嫁人了。”女子的黑眸闪耀着柔软的光,“所以我离开那天,小一要陪我一起呐~”   “……哦。”作者有话要说:感谢dandanye5亲的地雷支持嗷嗷——!!!小一什么的最有爱了嗷嗷嗷——!!!关于斋藤君的围巾:总司看着眼前斋藤冻得浑身发抖。总司:仅仅就为了捞回围巾,你就跳到那冰冷的江水中么?要知道,你会冻死的。”斋藤:我知道,但我非得捞回我的围巾不可,冬天如果不围围巾走路的话,我会感冒的。平助问斋藤,“你天天戴着那条围巾,不热么?”斋藤:这条围巾很有用,冷了可以保暖,热了可以擦汗,洗脸时当毛巾,吃饭时当餐巾,洗完澡当浴巾,理发时挡碎发,打扫卫生的时候当口罩(有实例),干坏事的时候当面罩,偷东西的时候当包袱布,有人看见的时候就用围巾勒死他灭口。还有其它很多用途,所以我要随身携带。”   源世5   昏黄的灯光将屋内的人影投到纸窗上,微微晃动着,摇摆着,影影绰绰。   奈落伸出手掌,苍白的指尖上跳动着黑心银焰的火苗,周边的空气浮动扭曲着,缓缓游移,恍恍惚惚的让望着的人不自觉地空洞了眼眸。   冰冷的火焰没有丝毫温度,散出的寒意令人心底发颤,虚弱的光映着黑发女子苍白如纸的脸,倒有些悲凉的意蕴。   “够了吗?”奈落靠在摇椅上面无表情地问道,在她面前站着一名临近中年却风韵犹存的浓妆艳抹的女人。   “……够了。”女人仿佛牙牙学语的孩童,生涩稚嫩地说着话,眼中毫无焦距,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个有些呆滞的笑容来,“呵……呵……好多钱啊……”   奈落皱了皱眉,挥手道:“退下罢。”   “……是。”说罢,女人机械地转身,走出房门。   女人是锦绣阁的老板。年轻时也是某一红楼中的花魁,名为“锦绣”,曾红极一时。后遇良人,引退为人妻,夫君却不幸早逝,她伤心欲绝后又重拾旧业,以夫君遗产加上自己的积蓄开了这家锦绣阁。   十几年下来,锦绣阁也在这片胭脂之地打出了名气,尤其是锦黎正式待客作艺后,锦绣阁在这一带的风头更是不可平齐了。   而今,锦黎要离开嫁做人妇,锦绣自是不允,开出了苛刻的条件,除却足以购置下半间锦绣楼的赎身钱款外,须在将为其夫君的男子的带领下,方可离开。   女人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现在的锦黎已非她所熟知的那个女子了……   ……   素净的脸没有施丝毫的脂粉,露出原本就白皙细致的肌肤,奈落将微卷的长发理顺,并未挽作发髻,只是以一把小巧的桃木扇简单地装饰了一下。   穿上同平凡女子无异的素色和服,裹起修长的脖颈,朴素的木屐套上包着足袋的脚掌,而后遮在了和服长长的下摆中,不漏分毫。   她没有垂首矜持,而是抬起了头,目视前方,端庄优雅,宛如大家闺秀般淡淡地微笑着,温柔美丽的脸上映着纸窗透过的浅浅微光,她象征性地打了一个包裹,挎在臂弯上,随后推开门向外走去。   突然,奈落停住了,思考了好久,终是转身,划开一个先前开辟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将放置在床头的三味线琴箱放了进去,这才走了出去。   那柄三弦琴,是她身为锦黎的证明,无法抛弃也不想抛弃的自己的过去。   “小一……”女子从楼梯上缓缓走来,贤惠柔美,普通的衣裙并不能减损她丝毫的风姿,反而使得她更显韵味。   斋藤一站在楼下,突然地红了脸,女子现在的这个样子,比起那个涂满脂粉的风情妖娆的锦黎,更为好看。   心里上上下下磨叽了一会儿,斋藤一复而抬头答应着:“恩……”   “啊拉,”锦绣走来,笑呵呵地以扇遮面,“原来是斋藤君呐~怪不得这锦黎铁了心要离开我锦绣阁呢~”   “……”斋藤默然。   “哦呵呵呵呵~”女人笑得暧昧,“小锦黎可是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我这个姐姐了呢~唉,锦绣我果然还是老了吗,没有斋藤君的魅力大啊~”   “……”   “斋藤君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锦绣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分一杯喜酒呢?”   “……”   其实今天他只是受锦黎所托,来充当一会儿她所谓的“丈夫”,赝品罢了。   即使是真的丈夫,他也不可能为了锦黎举办一个隆重的婚礼,他的身份,不允许这样的放肆。   “斋藤君……”锦绣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楼上走来的人儿打断。   “姐姐!”年轻的女子走下楼来,温柔浅笑,她羞涩地嗔怪着女人,“不要说这些让斋藤君为难的话。”   “哟哟~”女人笑得更开心了,有些花枝乱颤的样子,“怎么,还没嫁出去就向着夫家了?连我这个照顾了你十年的姐姐都要责怪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嗨嗨~我知道了~”锦绣笑着拍拍黑发女子的肩膀,似乎想到了自己当年的经历,有些感伤,“以后姐姐不在你身边了,当心身体啊,要做好一个妻子可不容易呢,好好努力吧……”   “我知道的,姐姐。”她抱了抱涂了厚厚脂粉也掩不住沧桑疲惫的女人,“我走了,姐姐也会幸福的。”   “你这孩子啊……”女人湿润了眼眶,“好啦,走了就别回来了,好好过日子啊……”   “恩。”说罢,奈落挽起斋藤一的手臂,对锦绣鞠了一躬,随即两人一同离开了这锦绣阁,也许,此生终了,也不会再次踏入。   ……   在猎人世界里,奈落取三人能力之长,融合获得了精神控制的能力,只是经受她念能力辐射的人在执行命令时,总会目光呆滞,神色不自然,极易被人怀疑。   她离开之前,对揍敌客家的大少爷伊尔迷·揍敌客施用了这个能力,命令他在她离开之后为之做一些后续的事。   当时,她并不担心伊尔迷会被怀疑,因为这个杀手家族的大少爷有一副珍贵的面瘫脸和空洞的没有一丝光芒波动的黑瞳,催眠前和催眠后,看不出什么差别。   可这终究是这个能力的限制,也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历经反复试验,她发现,只要把握好控制程度,便能让人在自己察觉不到的情况下顺从她的心意,这是潜意识的操控,任何人都无法知晓。   只要她愿意,便能让任何比她精神力量弱的人在潜意识里顺从她的意愿,且毫无所觉。   真是无情而恐怖的能力……   奈落最后看了一眼面含微笑却神情悲戚的锦绣。   效果不错。   此时的锦绣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完全颠覆了以前的想法,竟会心甘情愿地让她的钱罐子锦黎离开这锦绣楼,甚至还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不是真的关心大度,只是被操控了潜意识而已,成为强者的玩偶……   可是离开了这锦绣阁,今后,要怎么办?   神大人到目前为止只发布了一个任务,如今她同斋藤一一道踏出这座锦绣红楼,这个任务,算是已经完成了。   然后呢?   神大人没说,她也没问。   那就这样下去吧,偷得浮生半日闲……   “小一……”出锦绣阁后,她就放开了挽住斋藤的胳膊。   “恩?”   “你娶我吧。”   “……”斋藤一猛地停住脚步,盯着她沉默不语。   “啊——”奈落挑眉浅笑,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在说些什么啊~开玩笑的~”   “是……玩笑?”   “恩!”肯定地点头,女子向前快跑了两步,长长的黑发在空气中跃出完美的弧度,“以后要拜托你了,斋藤……”   手臂被拉住,奈落疑惑地转头看他,却见这个稳健成熟的男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娶你。”   他神情严肃,俊美的脸上映着温暖的阳光,刺得她的眼睛酸酸的。   她只得怔楞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喂……”女子转过身,慢慢踱步向前走着,“还愣着干什么,回家啦!”   斋藤一怔了怔,收起失落的表情,棱角分明的脸柔和下来,疾走两步,慢慢拉住她纤细微凉的手……   可是他没有发现,奈落,并没有答应他……   她终究是会离开的。   也许,终究也会回来……   只是,那是将来的事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   斋藤一,男,20岁,新选组三番组组长,左撇子居合斩高手,最尊敬的人是土方岁三。   十八岁时随近藤勇、土方岁三、冲田总司等人在京都成立壬生浪士组。   十九岁起,他们的队伍里时不时会出现一名风姿迷人的艺伎,土方说,她叫锦黎,现居于锦绣阁,是大家临时的同伴。   临时的……同伴。   女子面上涂着白色的脂粉,喜着艳红的华服,一副娇柔妩媚的模样,怎么看都只是个柔弱女子罢了。   可她的剑术着实厉害,下手快准狠,干净利落,毫不留情,比起他们这些专职杀人的武士也丝毫不逊色。   一起行动时,副长会吩咐她保护雪村千鹤,啊,雪村千鹤是个可爱坚强的女孩子,比他小上两岁。   锦黎总是尽力保护着雪村,只是那个女孩虽可爱坚强有时候却过于执拗,经常不听从锦黎的劝告,偷偷跑出去招惹麻烦。   那一次,她又擅自跑出要找土方副长,路上被一群维新志士盯上,好在锦黎及时赶上,却也害得两人受了伤。   斋藤一还记得,那天晚上,血色残月,殷红的和服映着女子惨白的面容,竟是艳丽至极。   她勉力笑着说完“我没事,雪村小姐好像受伤了,土方先生去看看吧”,甚至连包扎都没有,便一个人回了锦绣阁去。   那时,雪村千鹤还趴在副长怀里抽泣,胳膊上被蹭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流了几滴血。   锦黎……她没事吧?   斋藤一这样想着便悄悄跟上,却见这个女子一手执剑,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腹部,鲜红的血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浓稠,她走上几十米,便倚在墙边休息一会儿,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到了锦绣阁,从后门走了进去。   她伤的是极重的。   可她的自尊心也是极强的,不容许任何人看到她的软弱无助,不需要任何人的所谓同情。   所以,他只能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什么也不能做。   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甘愿的,因为她喜欢副长……   可副长他……   也许他并没有资格这样说,但副长的做法真的让他心生寒意。   副长是他最尊敬的人啊……   二十岁的斋藤一愈发沉默寡言,将感情深深隐藏起来。   直到那个梦一般的樱花祭,她笑着说:“斋藤先生……我可以叫你‘小一’么?”   “小一”什么的不怎么好听……   只是……   随你。   呵……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总司问斋藤。“小一君,你的生日是多久?”“$%*”“哦,哪一年?”“每一年。”噗——!一天,斋藤问自己队的队员甲“上次局里举行的《我的队长》活动,我帮你写的那篇文章怎么样了?”“局长说写得很好,很有思想,人物把握很好。”“那为什么没有得奖?”“因为队长写的是土方副局长。”新撰组的各位队长们准备在队士中选拔剑术优秀的做陪练。局长和蔼地问:“大家觉得这个陪练叫什么称呼比较好?”总司天真地举手:“我是一番队长,我的陪练就叫一陪^ ^”新八天真地举手:“我是二番队长,我的陪练就叫二陪^ ^”斋藤一:“你们聊,我先走了= =|||||……”(飘走)噗——!   源世6   斋藤一相貌是极为英俊的,可能是年岁尚小的缘故,长相中也略带了一些孩子气的可爱,但不至于被错认了年龄,他总是一副冷淡沉默的样子,性情沉稳,将情感隐藏得很深,只是个性中竟是有着十分单纯的一面。   斋藤一有一间简单的小房子,朴实的和式小屋,木结构为主,棕色和灰黑主色调,有传统的拉门,木质地板,不窄的厨间,还有独立浴室。   小屋门口蜿蜒着一条石板路,穿上木屐踏在上面嗒嗒作响。   门外有一个小巧可爱的庭院,嫩绿的草坪边角处有一株歪歪斜斜的樱树。   加入新撰组后,斋藤一就很少回家了,偶尔回一趟,也只是拿几样必须的东西,又匆匆忙忙赶回去。   对于一个很少回家的人,又恰逢街道改建,极易出现的一个状况便是——迷路。   在被斋藤一牵着手兜兜转转无数次经过同一间小寺庙时,奈落终于发现了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实。   “那个……”其实这种事女子不应多说,否则会刺伤夫君的自尊心呐,所以奈落选择了一个婉转的问法,“小一……你多久没回家了?”   斋藤一倒是正色,认真地回答道:“不久……一年左右吧。”他明白女子的话,严肃地解释道,“这里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的意思是迷路不是他的错,都是因为时代变化太快而产生地理距离代沟了吗?   是男人就要勇于承担啊,斋藤君……   奈落微微凌乱,迷惘地眨眨眼睛,扯出一个笑容来:“要不我们问问周围的人?”   “恩,对啊。”斋藤一点点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是吧……原来你没想到啊……   奈落看着找人问路的男子,抚额,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小一竟是个天然呆,明明是那么稳重成熟的样子……   她理正发上的桃木扇,看着男子略显清瘦却英挺的背影,竟痴痴地笑了。   这样的斋藤一,出乎意料地可爱呐……   ……   两人历经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走到了传说中的小木屋,斋藤一舒了一口气,领着奈落走近阔别已久的房子里。   “咳咳!咳咳咳!”久无人住的屋子在推开门的瞬间扬起一阵灰尘,呛到了毫无防备的两人。   奈落以袖掩鼻,待灰尘慢慢沉淀下去方才悠悠说道:“小一,真的只有一年左右没打扫过吗?”   这个冷漠英俊的男子此时有些微微的赧然,吞吞吐吐喃喃了一句:“也许……两三年吧……”他穿着木屐走到杂物室,地面的木板上激起层层的灰尘,不一会儿,带了一块大大的抹布和一只木桶出来,对奈落说道,“我先打扫干净,千代你到外面等一会儿。”说罢,提桶到院中的井里汲水,将满满一桶水提到玄关处,把抹布浸湿拧干。   奈落看着这个忙来忙去的男子,黑色的眸子折射出一抹柔光,她制住了斋藤一脱鞋的动作,接过他手中的抹布:“我来打扫好了,小一去买一些米面油盐吧,总不能一直住在壬生寺不是?”   “哦。”嘴上答应着,斋藤一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满满的水桶,欲言又止。   “恩?快去啊~”奈落推着他,“早去早回啊~路上小心~”   “恩。”   送走了斋藤一,奈落闭上眼睛用圆观察了这座房子的大概状况,随后行动开来,她在真央灵术学院学习的时候,从没想过会将瞬步用到打扫房间上。整座屋子就只看到一些残影在闪来闪去,跟忍者似的。   乃们是不是想说,其实奈落酱对整座房子用一下“时间的对角”即时间回溯,然后,“房子就跟新的一样”了?   不是她不想用啊,关键是物体目标太大,内部构成太过复杂,物体历经的时间都不同啊靠之!万一把房子弄成新的了,房间内摆设的各种物品却被苦逼地还原成它生产前的状态了肿么办嗷嗷嗷!   所以,只能身体力行了……   唉……奈落叹了一口气,想当年源千代身为源家大小姐的时候,当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即使是在锦绣阁中也是有男众女佣侍候着……   自从跟了神大人,什么纤细娇嫩,什么小鸟依人,什么柔弱无害,通通变成了浮云状!也只有在演戏装[——哔——]的时候,才能拿出来抖抖晾晾。   便在心中默默吐槽,便清理着房间,待整座房子都整理完毕,奈落满意地点点头,又走到院子里,伸出手掌释放出柔和的念力,让院中凌乱疯长的杂草返老还童,回归了平齐整洁的面目。   眼看斋藤一还没回来,奈落抽出血刃对着那颗歪斜的樱树砍了下去,咳,不,是切去了胡乱生长的杂枝,经过一番修剪,整棵樱树看起来也顺眼多了,那些散落的枝叶在触碰到血刃的刹那便烟消云散了。   此时已夕阳西斜,橘黄的暮色抹红了平齐的草坪和生气盎然的樱树,继而洒进干净整齐的室内,屋里屋外焕然一新。   奈落心情有些小愉悦,哼起了许久未唱的歌谣,小时候,母亲总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温柔地搂着她,轻声哼唱着月儿高高挂的曲子,那时真的是很幸福呢……   【低落了么?奈落酱~喂喂——奈~落~酱~】   好不容易有点怀旧的气氛,却被神大人傲娇的声音打断了。   奈落眼一眯,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滚远。”   【嗷嗷!小奈落,乃是嫌弃我了么?是么是么?呜呜呜呜……人家正值青春年华,还是很英俊很英俊滴~我知道了~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啊啊……】   奈落淡定望天,不再理会这位大人的絮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敢如此放肆地跟这位大人说话了,也许是隐隐察觉到,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神大人还是蛮好相处的……   只是……有时候太过聒噪了……   奈落听着不绝于耳的抱怨抽噎哀嚎,皱皱眉,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了掏耳朵此种不雅之举。   果然,神大人最开始给她的所谓高深沧桑的印象都是假象啊假象……   神大人还在念叨着什么“新人旧人”的,什么新人旧人啊,他是在说斋藤一么?他是在自比为旧人么?无奈摊手~   等等!   刚才好像有个关键词来着……   “……小……小一!”奈落猛地睁大眼睛,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斋藤一出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这件事已经很不正常了!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奈落穿上木屐,踏着石板路跑出庭院,突然地迷茫了,她不知道斋藤一往哪一边去了!   强自镇定下来,奈落将圆的范围扩大到方圆两百米,竟发现斋藤一就在这条街的拐角慢慢往这边走来,他的速度不慢,貌似没什么事。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她方才是真的着急了,这种强烈的为他人担忧的情绪她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感受到了。   奈落抚上胸口,心脏在那里跳动着,真是奇妙,她现在,就跟人类一样……   斋藤一回来时,奈落正坐在庭院的木板回廊边,她的脸色温柔淡雅,眼中却是寂静空洞的,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情,或者只是在发呆,连他走近都没有察觉。   “千代。”斋藤一叫她,低沉的嗓音沾染了些许暮色的温暖。   “啊?”奈落抬头,“你回来啦。”她的视线慢慢聚焦,看清了逆着暮光的男子,他深黑色的和服衬得身体挺拔有力,一长一短两把刀别在腰间,白色的腰带上染着点点血迹,他暗紫的头发垂在肩膀,神色清淡,刀刻般的俊容还残留了一些柔和的弧度,这样的一个人,持刀的武士,傲然淡漠,冷静坚定,足够纯粹,这如斯暮色也似乎被濡染了血腥的味道,空气暗红凝滞。   等等!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血迹……   没错,是血迹!怎么会有血迹!   奈落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和服,果然有些暗暗的颜色,腰带上的血渍尤为明显,她急急起身,边七手八脚地检查着他的身体边问道:“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被女子这样近距离地触碰自己的身体,斋藤一微微脸红,轻声道:“我没事,刚才遇到一些乱党。”   “受伤了吗?”她不关心那些,只在乎眼前的人。   “没事,稍微划伤了一点,两天就好了。”   “在哪里?”   “这个……”   “在哪里啊!”   斋藤一犹豫着指了指背后,奈落忙绕到他身后,果然见到背后的衣服被划开一个口子。   拨开衣料,淡淡的血丝从男子莹白如玉的皮肤上渗出,看得奈落各种心疼。   “跟我进来。”奈落拢上他的衣服,浅浅说道。   “恩。”斋藤一默默跟着女子走进屋子,打量了一下焕然一新的屋内,有些诧异,也没说什么。   推开卧室的门,奈落将他引到床边:“趴下。”   不料,这个清冷骄傲的男子却突然地红了脸,看着干净整洁的床铺,本就不善言辞的他现在更是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千代……我……”   “你在想什么啊!”女子自见到他的伤口起就一直无波无澜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哦……”斋藤一顺从地趴在床上,感到后背的衣服被毫不留情地撕开,有丝丝的凉风拂过,打了个寒战,随后,女子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的伤口上,温暖舒服,他眯着眼睛,快要睡着了。   “好了。”女子温柔而略带凉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唤回了斋藤一游离的意识。   好了?就这样?   斋藤一有些疑惑,转头看向女子。   见状,奈落笑言道:“你摸摸看。”   依言摸了摸,果然,伤口完全愈合了,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呵呵,”女子笑着站起身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洗好的浴衣放在床头,“我有些特别的能力,”她解释道,“不要跟别人说哦~”   “恩。”男人郑重点头,真挚纯粹,让她瞬间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这样干净的男子,怕是从未说过谎的吧。   “先去洗个澡吧,”奈落摸了摸他触感极好的长发,“我去做饭。”   “恩。”   奈落淡笑着向门外走去,心情愉快。   其实,这样的平静生活,也很不错,她生前极为期待的,便是这般的宁静温馨。   【参加新撰组下一次的任务,接触剧情人物:雪村千鹤。】   刚走到门边的女子脚步一顿,缓了缓,从容地迈出,并体贴地替斋藤一关好房门,脸上的笑容却是敛了起来。   “大人,何不容人一世闲啊……”她轻轻说了一句,继而走向厨间。   她曾经怀疑过,神大人发布的任务总是零零散散,没有一个主线,有些奇怪了,但转念一想,她的任务是让神大人不再无聊,以此为解释的话,这些任务便也顺理成章了……   雪村千鹤……   其实她也很想再看看这个小女孩呢,被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抢了曾经的爱人,即使是她,也是有些不甘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一君冷笑话剧场~某天晚上,四位新选组队员去大阪办事,途中睡在同一间旅店里。芹泽、近藤、土方、永仓一时都没有睡意,便索性聊起了天,只有斋藤嫌无聊而先睡着了。聊着聊着,近藤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假如碰到一个美女,你第一句话会对她说什么?”芹泽:“丫头,做我的女人吧,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全京都的男人都再不敢碰你一指头。”土方:“芹泽你真低俗,换我就这么说——(帅哥腔)美丽的小姐,在这牡丹花盛开的月夜,您比牡丹还要娇艳……您愿与我共度良宵吗?”永仓:“土方,要知道我们可没你那么好的条件……我只会说姑娘你真漂亮,我看上你了。”这时斋藤被三人的说话声吵醒了,气恼地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赶快睡觉吧!”   源世7   斋藤一穿上墨黑色的衣衫,腰间两柄佩刀斜斜带好,依旧是白色的发带和围腰,他站在玄关处,已穿好木屐,神色复杂地看着整理着装的奈落。   “千代……你一定要去吗?”   “当然,”一边说着,一边将行动方便的黑底上衣红色长裙理好,转过身背对着他,“小一,帮我系下腰带。”   斋藤一“嗯”了一声,利索地将女子长裙上的腰带系好,叮嘱道:“一切小心。”   “恩,我知道~”她走下,穿上木屐,微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放心吧。”   斋藤一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谨慎担忧了,却突然地变了脸色,神情不郁道:“不要再因为雪村受伤了……”   “恩,”奈落顺势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男子温热的,因呼吸而上下轻微浮动的胸口处,“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走吧。”   “啊。”   ……   夜色如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丝星光月色。   斋藤一和奈落抄近路走向壬生寺,两人并肩而行,小路上有不少碎石子,木屐踩在上面,并不好走。   走了一段,斋藤一突然问道:“看得清吗?”   奈落一愣,条件反射地想要回答看得清,却转念一想,这般漆黑的夜,倘若她没有用凝,应当是看不清路的吧。   “……看不清。”   男子并没说什么,奈落只感到身边那只温暖宽大的手在漆黑一片中,摸索着她的手,然后,握住。   斋藤一牵着她向前走着,放慢了速度,想必,他也是看不清的。   奈落怔住了,傻傻地跟着男子往前走着,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脑海里难得单纯地什么也没想,只是忽然地一阵暖意流过心底,酥酥麻麻的,令人心动。   她轻轻颤抖了一下,欲盖弥彰般理了理垂下额头的黑发,让自己的手静静躺在男子宽厚温和的掌心。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是美好的愿望呐……   ……   幽暗的夜里,壬生寺外的两盏昏黄的罩灯显得格外醒目,两人赶到的时候,就只有土方岁三和雪村千鹤两个人,他们在说着什么,神情有些歉疚悲伤。   听到脚步声,两人匆匆看向门口,雪村千鹤抬眼撞见那黑色上衣红色襦裙的女子,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惊慌起来。   女子褪去了艺伎华美绮丽的和服,穿着与一般的少妇无异,只是更为精致优雅,她身着普通的衣衫,秀美清丽的容貌却掩不去分毫,有种温柔贤惠的味道,沉沉静静的,反倒愈发吸引人了。   “是……锦黎吗?”女孩眨了眨眼睛,急急地问着,焦灼地想要确认什么。   奈落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扑过来的身体,清淡而有礼地回道:“恩,好久不见,雪村小姐。”   “锦黎!”雪村千鹤激动了,她紧紧握住女子纤细苍白的手腕,甩动着摇晃着,“锦黎你这些天怎么都没有过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我很担心你啊!”   奈落挑眉,担心?是担心她不出事吧。   “雪村。”斋藤一拉开女孩的手,把奈落挡在身后,冷漠地说道,“千代已经离开锦绣阁了。”   “哦……”雪村千鹤沮丧地垂下头,“好可惜啊,以后不能经常看到锦黎了……”   土方的目光转到灰心难过的雪村千鹤身上,奈落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地勾起轻蔑嘲讽的笑意,她已经引退,脱离了锦绣阁,雪村千鹤却依旧称她为“锦黎”,究竟,是何居心?   况且,口中说着担心,却不曾向土方或其他人询问她的近况,这一点,不知道是过于单纯还是……真是虚伪得让人不爽啊。   小姑娘,你不够敬业呐,演戏什么的,要做就要做全套。   斋藤一皱了皱眉,不再理会女孩,转身轻轻抬起奈落的手腕。   雪村千鹤好歹也是练过剑术的人,手上的力气比起一般人来要大上不少,再加上刻意或不刻意的暗中使劲,一时间奈落手腕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一片。   霎时间,斋藤一阴沉了脸色,脸上一片阴霾,这个冷漠的男子脱去了残留的那抹柔和,全身的气势冰冷得骇人。   雪村千鹤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土方身后躲去。   土方岁三深紫的眼眸中充斥着难以遮掩的疲惫,他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千代……千鹤她不是故意的……”   斋藤一欲说什么,被奈落安抚般拉了拉衣袖,稍稍缓和了情绪。   “没事,我知道,雪村小姐只是有些激动。”土方并没有发觉她温存柔软的语调里藏着的半缕讽意,唯独看到女子娴静地微笑着,温和淡雅,“没关系的,土方先生,我并不在意。”   源千代就是这样的人,你狠狠地伤害了她,她可以温柔地笑着说没关系,她可以毫无介怀地和你玩笑嬉戏,可以眼含温存地注视着你关照着你,但这不过是虚假疏离的温柔罢了,终其一生,都不要妄想从她那里得到一分半毫的真心。   若是你陷入困境,若是你可怜地请求她的帮助,她会很给面子地站到你身边,然后,在旁边弄一小板凳嗑瓜子冷笑看戏,心情好了会顺手帮帮你的敌人推你一把,让你越陷越深。   她的信任和真心,只给一次,任何人都没有破例。   【太恶劣了哦~小奈落~】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淡定微笑。   【……】喂——这不是夸奖啊……o(╯□╰)o【这样斤斤计较可不是什么宽容的行为哦……】   ‘瞧您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宽容了,大人,我只是个人类罢了,哪里会有那么高尚。只要他们不触及我的底线,我自可以温柔相对,但是一旦越过了那条边界,那就,不要怪我了……’女子翘起一边的唇角,笑得邪恶肆意,‘我就是小心眼,就是睚眦必报,就是个小女子,就是个人类,怎样怎样!我喜欢!哼!’   【傲娇了吧……乃这是傲娇了吧……】   ‘哼!’扭头,不理。╭(╯^╰)╮   ……   不一会儿,一番队至三番队的成员都集齐了,新撰组今晚有个不小的任务。   昨天刚接到密报,暗藏在京都伏见区附近的一队维新乱党密谋在今晚偷袭壬生寺。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严肃起来。   近藤勇刚刚分派好各小组任务,便听到门外涌起一阵喧嚣吵闹,冲进来一名新撰组队员慌乱地报告道:“总长!不好了!维新乱党打进来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人各自握紧了腰间的刀,等待着总长的命令。   近藤勇皱眉,不知是如何泄露了风声,他们来袭的时间比起之前得知的,竟然要早上两个时辰。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近藤勇神情凌厉肃穆,这个庄重老成的大叔,温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狠厉坚决:“一番队留守防御,二番、三番从左右旁门攻出,一个也不要留!”   “是!”   奈落习惯性地站在雪村千鹤身边,土方岁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示意千鹤就拜托她了。   女子弯了弯唇,即使在这样一触即发的紧迫中,她依旧从容浅笑,这般的自信洒脱,耀目之极。   土方岁三怔怔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在战场中,思绪回到了一年前在锦绣阁的那个下午,女子眉目如画,精致细腻,她清淡的声音中扬起浅浅的羞涩和期待:“等到一切都过去了,带我离开这里好吗?我想要和土方先生在一起,不管到哪里都好……”   那样纯然的希冀,简单干净,醉人的甜蜜。   他记得他当时是沉默着的,只是酌着一杯酒,在女子渐渐暗淡的目光中缓缓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千代,如今乱党猖獗,幕府形势危急,不适合做这些打算。”   听闻他的话,女子变得灰白的神色再度明亮起来,笑着替他添上一杯酒,陪他说话解闷。   他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却又再度点燃了她的希望。   如此反复,日复一日,折磨着女子跌宕的心。   土方岁三沉下眼眸,不是女子不好,只是比起新撰组她便微不足道了,说他利用也好,说他虚伪也罢,他并不否认,只是唯一感到内疚的是,他确实践踏了女子的真心,这件事,已经不可原谅了。   看向站在雪村千鹤身边的女子,比起那个怯懦柔弱却又有些胆识的小女孩,源千代真是可以用绝代风华来形容了。   土方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她很美,他以前就知道,可是从何时起,这个妩媚妖娆的女子竟然美到了这种地步,娴静柔软的又奇异地让人心悸的美。   雪村千鹤看到土方的专注的视线,颤巍巍地差点没站稳,她摇晃了两下,低下头,咬着嘴唇,许是用力太大,唇上印上了深深的红痕,甚至有丝丝血迹渗出。   女孩委屈地握紧腰间的刀,几乎要抑制不住喉间的抽噎,而事实上也是,虽然门外一片混乱,但她娇弱细小的抽泣声还是在这寂静的、蓄势待发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土方岁三猛地回神,走到女孩身边,轻轻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恩……”雪村千鹤故作坚强地狠狠擦了一下眼睛,抬起通红的眸子看着土方,小鸟依人的柔美,“我没事,土方君,给你添麻烦了……”   “笨……”土方宠爱着揉揉女孩的头发,又端正了脸色,听着门外喊叫打杀的声音,神情犀利寒凉。   雪村千鹤默默收回了几滴泪水,在屋内新撰组成员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   奈落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言语。   突然地传来破门而入的轰隆声,众人皆是神色一凛,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果然有乱党趁机闯进,近藤勇一声令下,各位持刀武士冲向破门而入的倒幕乱党,双方缠斗起来。   有几人冲到看似柔弱纤细的两个女孩子这边,奈落哼笑一声,拔出腰间一把普通的武士刀干净利落地砍下去,霎时间,血溅三尺。   手还按在刀上的女孩呆在那里,机械了抹了抹被溅上几滴血的脸,无尽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她瑟瑟缩缩地看着挥刀收割着生命的女子,看着她唇角边噙着的浅笑,只感到满满的恐惧,雪村千鹤喃喃道:“好……好可怕……锦黎好可怕……”   她在害怕,害怕着屡次救她性命的女子,害怕着女子刀尖上的寒光和狠厉。   雪村千鹤堪堪向后退了几步,躲过迎面而来的刀锋,却挡不住再一次的攻击。   仿佛慢镜头一般,雪村千鹤眼看着寒光闪烁的刀向她的面部袭来,心跳暂停了几秒,她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却因着惧怕怎么也动不了。   下一瞬,那个砍向她的男人僵住了身体,鲜血从嘴角蜿蜒流下,男人缓缓转头看向刺穿他的刀剑的主人。   那是一个从容不迫的美丽女子,气息温和淡雅,仿若在野外踏青一般,甚至在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慵懒闲散的味道。   他缓缓闭上眼睛,记住了这个女子漂亮的容貌,他甚至听得到血液从身体里流走的声音。   随之,女子毫不犹豫地抽出绞入他腹部的刀剑,随之而来的是肉体倒地的声音。   【哟,不推她一把么?】神大人悠然挑眉。   ‘哪能呢,’女子巧笑倩兮,卷带起丝丝缕缕的温柔缠绵,‘土方先生还在看着呢~’她瞥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土方岁三,挑起狡黠的笑容,‘现在,还不能翻脸啊~温柔贤淑的源千代,可要让他们看清楚了~’   【切——】神大人吐槽曰【真是[——哔——]】= =   ‘啊?什么?’奈落只听到一阵盲音。   【我说[——哔——]啊[——哔——]……】这位大人喊了半天,最终无奈摊手【算了,本大人忘记了和谐屏蔽系统连本大人也不给面子~】他故作深沉地哀叹道【唉,早知道当时就不设这个了……】   奈落一愣,随即回神,反手将一偷袭的倒幕乱党秒杀。   她站在血雨腥风中,心情有些微的凌乱。   和谐屏蔽系统……   你妹啊!!!尼玛这是什么烂设置啊!   大人咱们走的一直是悲情文艺苦逼路线的啊有木有有木有——!!!   乃不要无限崩坏了好不好不好不?!啊啊啊!!!   黑色长发的女子微笑着,从容不迫,温和静美,她游走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中,突然加快了砍杀的速度,笑容倒是更深了些。   她看着四溅的鲜血,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舒爽了一些。   雪村千鹤惊慌地缩进角落里,看着女子在鲜血中酣畅淋漓的杀戮,眼中是明晃晃的指责和畏惧,她的眸子不住地颤抖着,嘴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好可怕……好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iuxin0791亲的地雷君~么么……斋藤小剧场:一伙叫做新选组的饭团和一伙叫做御陵卫士的馒头打起架来了,正好有个叫做斋藤一的烧卖经过,新选组的饭团们揪住他就要打。情急之下斋藤一撕开衣服喝道:“奶奶的,老子是卧底!!!!!!”嗷嗷——!!撕开衣服撕开衣服撕开衣服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胸膛了嗷嗷嗷嗷——!!!话说近藤勇应该被称为“局长”的来着……但是“局长”这个称呼实在是太现代太潮流太牛叉了……于是咱默默回避滚走……(但愿不要有亲看到这段话……)   源世8   午夜时分,新撰组终于堪堪取胜,由于只有三个番队参加此次的任务,倒也没有大伤元气。   几十个大男人围坐在屋子里处理着伤口,作为斋藤一的妻室,奈落尽可能让自己的气息薄弱,不给他们带来太多尴尬。   斋藤一没受太重的伤,只因一时不查,胸口处被斜斜划过一刀,不深不浅。   渗出的鲜血浸染了绷带,这个俊美冷漠的男人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也显不出丝毫狼狈。   奈落拿了一些绷带,避开新撰组的成员,异常强势地把斋藤一逼到墙角,查看着他的伤势,然后在男子心虚脸红之时平静地拆开他胸口处草草包扎好的血红的绷带。   斋藤一身形修长,身材极好,皮肤是那种如玉般的莹白润泽,在这样肤色的衬托下,那一道猩红的血痕竟有种艳丽至极的感觉。   很漂亮。   奈落点头。   也很诱人……   奈落抿了抿唇,在两人周身设了个薄薄的结界,使得其他人的注意力从这里略过,而后将微冷的手掌覆在他的胸口处,柔和的光晕散出,修复着他不甚严重却依旧流血不止的伤口。   伤痕很长,女子秀气的手指在他的胸口上来回移动着,或刻意或不经意地按压揉捏,肌肤相碰,细腻的触感顺着脆弱的神经直直传入大脑。   不一会儿,这个有着深紫色漂亮头发的男子克制着喘息起来,他紧咬着牙关,将细碎的即将破口而出的呻吟声缩在喉间,莹白光洁的皮肤已经开始隐隐发热,他将头一扭,耳尖的绯红连滑落的长发也遮不住。   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那个替他治疗着伤口的女子偏偏端庄着神情,样子极为认真,她的几缕发丝跳到肩膀上,温婉贤淑,竟是美丽得令人心跳加快。   【喂——】神大人显然是看出了女子的小心思,无奈抚额【你想让他失血身亡啊?- =】   奈落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点,感受到斋藤一身体不自然的僵硬和持续上升的温度,缓缓笑开,手上也正经了不少。   不错,她承认,她就是在吃豆腐来着,小一的水灵灵的嫩豆腐~   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已半月有余,除了牵个小手,偶尔抱抱,剩下的全是清水和谐文了……   ╮(╯_╰)╭   好吧……她得承认来着,在美丽大方温柔善良的源千代小姐的心中一直潜藏着这样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小癖好:调戏美男嗷嗷嗷——!   奈落羞涩捂脸。   其实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攻来着……   所以……   迅速治好了斋藤一的伤口,女子纤细修长的手指却停留在男子的胸口不肯离去,还如羽毛般轻拂而过,徘徊游移着,暧昧缠绵。   所以,小一君!不要大意地让我调戏吧!   奈落唇边含着及其温柔娴雅的笑容,手下的动作却越发肆意煽情。   ‘恩恩,弹性十足,温软细腻,手感不错,很不错~’心情大好的女子愉悦地对神大人说着,‘求打包带走啊大人~’   【什、什、什、什么?!!!】这位不甚成熟的大人立刻炸毛【你想得倒美!本大人、本大人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嗨嗨~说说而已嘛~不要激动~淡定淡定~’   这样毫无遮掩的敷衍让神大人不再淡定了,于是他黑着脸威胁道:   【信不信本大人现在就把你送到下一个世界……啊恩?奈落酱……】   ‘我信~’女子的声音突然地软下来,变得柔和宠溺,一声一声地替这个越来越孩子气的大人顺毛,‘奈落当然知道,大人您最厉害了~’   虽然这样的说辞和方才的话题没有什么相关性,但这位大人炸起的毛还是被纯真地舒服地美好地捋顺了。   【哼唧!】傲娇地把持着自己的自尊,神大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大人生气也是为你好啊~小奈落,剧情人物是支撑这个世界的关键人物,不能脱离本世界的,破坏世界平衡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可是毁灭性的~本大人当你无知就不计较这次了~】   哦?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奈落微微疑惑着,怎么总觉得神大人的言语间有些……心虚?   虽然这样想着,女子还是乖巧顺从地接着话:‘奈落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知道就好~本大人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吗?   奈落扭头,表示对这样傲娇不诚实的大人无话可说。   斋藤一靠坐在墙边,衣衫半敞,面带潮红,他的胸口起伏着,不经意摩挲到女子细腻柔滑的手,喘息更甚。   男子宝石般蓝色的眼睛宛如初晨的海洋,泛着潮湿朦胧的雾气,倒有些湿润诱惑的味道,他紧抿着唇,在终于察觉到伤口早已痊愈而女子的手依旧在他胸口处流连时,斋藤一方将视线默默转回,对上了奈落温暖柔和的黑眸,这个男人的声音低哑深沉,含着一丝颤抖:“……千代……”   这一声“千代”当真是被叫得千回百转,让奈落的小心肝不禁为之一颤,斋藤一睁大了眼睛,惊异于自己这样的声音,咬住唇,死死不再吭声,眼神却在传递着一个讯息:此处有人,回家再说。   回家再说?   奈落挑眉,回家就没得说了~   两人在一起这半个多月,虽睡在一张床上,却不越雷池分毫,当真是相敬如宾了。   想必斋藤还是顾忌着源千代对土方的感情,不愿勉强了她。(嗷嗷,其实不勉强的尊的一点也不勉强啊小一君——!)   而对于奈落,她虽喜欢斋藤,却也不会想到和他[——哔——],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在这方面,她其实是只知识不少但经验全无的青涩小苹果……   想着这些,女子温柔体贴地说道:“我只是检查一下伤口是否痊愈。”   尊的!请看她真诚的眼睛!   斋藤一看着自家夫人闪亮纯净的黑眸,有生以来第一次无力地抽搐了嘴角。   他转过头,努力缓解着心中的燥热,淡定地穿上衣服,系着腰带的时候,突然有一种自己被上了的感觉,这个男子动作顿了顿,回答了自家夫人的话:“哦。”   这样的回答……毫无诚意啊毫无诚意!   “等一下,”奈落举起身边的绷带,“虽然伤口好了,还是要做做样子啊~”   说罢,她硬是扯下了斋藤一刚刚穿好的上衣,把白色的绷带一圈圈仔细地缠上去,顺手又摸了两把。   【喂喂!】神大人忍不住吐槽【小奈落你是不是缺男人了?欲求不满了吧?也对,是到了这个年龄了~】   这位大人认真思考着,真诚地提出了解决的方案【不如,本大人发发善心,做做牺牲吧,陪你春风一度如何?】   奈落扶斋藤一站起来,温柔地笑着:‘滚远。’   【嗷!呜呜……伦家桑心了……】   ‘……’   ……   已近二更,经过一场厮杀砍斗,众人也饿了,奈落在替斋藤一治好伤口兼调戏满足后就转到了厨房,为新撰组的各位做些宵夜。   这厮显然是心情不错,一边做菜,一边哼着歌,倒像是在郊游一般。   女子扎好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膀,发尾微卷,增添了些柔媚的感觉,她唇角弯起,温和美丽,手上娴熟地切着菜,时不时看一眼冒着热气的锅,这个女子连做菜这样的事情都能够如此优雅。   实在是……让人嫉妒。   雪村千鹤站在厨房门口,将脸埋在刘海的阴影下,满是不甘。   “雪村小姐?”奈落仿佛刚刚看到她一般,友好地邀请着,“要一起来吗?”   “恩,”雪村千鹤艰涩地笑着走了进来,稍微有些局促,“可是我不太会这些……”   “不会不要紧啊,学一学就会了~”女子温和地对她说,“雪村小姐总是要嫁人的~”她促狭地冲女孩眨眨眼睛,“如果雪村小姐学会这些,土方先生可是会很高兴的呢~”   说到土方岁三,雪村千鹤的脸上浮起两抹红晕,显得娇美可爱,只是突然间,这个女孩想到了什么,粉嫩的脸蛋苍白起来,她怯生生地恳求般地对奈落说道:“锦黎,请你离开新撰组好吗?离开土方先生好吗?”   土方先生他,一直在看锦黎,她心中很不安啊……   雪村千鹤对于源千代这个女子有着复杂的情绪,惧怕着她,谴责着她,乞求着她,也轻视着她。   听闻这样的说辞,女子的笑容瞬时消失,方才的温暖友好仿佛昙花一现般,雪村千鹤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与我何干!”奈落冷漠地看着女孩,忽地莞尔一笑,“莫非是,土方先生根本就不喜欢你?或者是,你留不住他了?”   “才没有!锦黎,你不过是个艺伎罢了!”女孩显然被踩到了痛脚,可爱的脸蛋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嫉恨、轻视、不甘,一览无遗。   “那又如何?”奈落站起身,俯视着她,眼中的轻蔑一览无遗,“雪村小姐,也许我以前把你想得太好了。”   艺伎是表演艺术的美丽高雅的女子,不是卖弄□,更不卖身。   所以,那又如何?   奈落端着做好的宵夜往厨房外走去,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贯温暖柔美的笑容,声音中的刺骨的冰冷令人战栗,她淡淡说道:“你,雪村千鹤,根本就配不上土方岁三。”   浅浅的言语,不像是在恐吓威胁,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样的语气和其中的笃定,另娇小的女孩惧怕颤抖,她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惊恐的泪水,控诉着女子的残忍,心底却有一个声音断断续续赞同着女子的话,这样的矛盾折磨着她,快要疯掉了!   “啊啊啊——!!!”女子抱头大叫,“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土方先生是喜欢我的!我和土方先生一定会在一起的!一定会的!一定……”   说道最后,她的眼睛没有了焦距,像是在催眠着自己。   奈落莞尔一笑,温婉甜美,在女孩大喊之前,她已经用结界隔绝了厨房和大厅,没有人,会听得到。   她把饭食分与大家,揣着一个食盒走到斋藤一这边,浅笑着以他受伤为借口,温柔地喂着男子吃饭。   这样和谐温馨的一幕,看得众人皆是羡慕不已,嗷嗷嗷,好想娶个老婆啊——!   土方岁三看着温馨的两人,紫色的眼眸有些忧伤浮现,口中美味的饭食也苦涩了,他低下头,不再看他们。   雪村千鹤窝在厨房的墙边等着她的王子,而厅中的众人却仿佛得了失忆症一般,竟不约而同地忘记了那个可爱的女孩。   今夜,漆黑似墨,寒冷如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079959亲的地雷~另,Ghost夜 亲乃看得不错,封面就是水银灯~小剧场:屯所里又搞比武大赛,下面是剑术比赛,由小铁为大家分发竹剑。小铁一时走神忘了给土方发剑,而给总司多发了一把剑。总司发现搞错了,于是喊住小铁:“喂,铁君,我有了!!!”土方见状连忙喊住总司:“是我的是我的!!!”= =   源世9   樱花已逝,徒留残枝,暖风靡靡。   而斋藤宅的那一树粉樱却仿佛忘记了季节,开得正旺。   层层叠叠的花瓣蓬松地堆砌在一起,压弯了枝桠,唯独被奈落几刀下去修整好的树干主枝依旧傲然挺立,气势十足。   一身青黑色浴衣包裹住斋藤一修长的身体,衣襟微敞,露出早已痊愈的光滑依旧的白皙胸口,他刚刚洗过澡,湿发未干,柔软地搭在肩头,让这个英俊的男子略显秀气。   及其悠闲地,也很有情调地,斋藤一缓缓踱步到樱花树下,任阵阵清风将粉嫩的花瓣撒到他湿漉漉的发丝之上,樱花的淡雅糅杂了沐浴后清香的气息,随着爽心的微风弥漫在庭院的空气中,此番美景,让走过来叫男子吃饭的奈落很是正常得心神一荡。   她家小一君,果真是极品美青年一枚啊~   奈落满意地点点头。   不能打包带走,有点怨念呐……   “小一,”女子身着简单的淡蓝浴衣,迈着小碎步走近他,笑道,“该用晚饭了。”   斋藤家的晚饭吃得蛮早,此刻太阳虽已西斜,天光却依旧明亮,柔和煦暖的暮色从容不迫地悄悄逼近。   “恩。”斋藤一点点头,眼睛盯着繁盛的树冠,刀锋般凌厉的面容缓缓柔和下来。   奈落自知他此刻是不愿离开的,也没恼,倒是索性往回走去:“在此稍候。”   也许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培养出了一些淡淡的默契,斋藤一的心思奈落大致地可猜上几分,而奈落的想法,斋藤一却也从不加以疑虑,只是静静看着她,专注而信任。   被这样的男子喜欢着,应当是幸福的罢。   离开不一会儿,奈落搬来一张泛着阳光香气的竹席子,将席子铺在樱树下,而后把厨间的饭菜和碗筷摆放在一张小桌子,直接将小桌子端了过来。   男子见状,欲上前接过桌子,被自家夫人微笑着回绝了,想到奈落那出类拔萃的剑术,想必这些臂力还是有的,便也不再坚持。   斋藤一并不是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者,再加上源千代本就是他喜欢的人,对待她也足够宽容,几乎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   黑发女子温柔浅笑,摆摆手招呼他坐下,她眉眼弯弯,愈渐细长的眼角稍稍向上翘起,倒有了些风情魅惑的味道。   她将一只手伸入宽大的衣袖中,竟端出一壶酒,随即在斋藤一些微惊讶的目光中,拿出两只漂亮的杯子。   白玉的酒壶和相映成辉的两只玉质小酒杯,有些晶莹剔透,在这番暮色降临之时,映着橘色的天光,异常得精妙温雅。   奈落自是知晓斋藤一是喜饮酒的,只是出于他的健康,甚少打酒回家。   她的空间里倒有几坛好酒,是她从尸魂界那边顺来的,朽木白哉婚宴时招待宾客的上等酒品,想必是尘封了百年的佳酿。   将壶中酒斜斜斟入杯中,醇厚悠远的酒香四溢开来,一时间,两人都有些迷醉。   “试试这酒吧。”奈落将白玉杯推到男子面前,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捏起酒杯,先是闻了闻香气,又稍稍品了品,眉眼间透露出赞赏的意味,而后一饮而尽。   “果真是好酒。”斋藤一点头赞许道。   “呵呵,”奈落掩唇笑曰,“百年陈酿,自是上品。”   斋藤一点点头,也没有问这酒的来历,接过奈落为她盛好的饭。   源千代,现名斋藤千代,她的秘密向来不少。   譬如此时上佳的酒品,譬如她奇异的治愈能力,譬如那魔法般凭空拿出酒杯的动作,譬如愈加凌厉干脆的剑术。   她将这些在斋藤一面前一一展现,并不掩瞒,只是也没有解释原因。   而这个冷漠高傲的男人却也顺从着不去过问,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那么些秘密,而对于千代,应当信任。   这份信任,也是独一无二的。   樱花,佳酿,美人,乃是樱花祭不可缺少的三宝,只是现在这过了时辰的樱花祭,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一边吃着夫人亲手烹制的美味,一边慢慢品着上乘的佳酿,斋藤一停留在樱花树上的目光渐渐转到自家夫人柔和美丽的脸上,再也不肯移开分毫。   有了尸魂界中在蓝染面前的失态,如今的奈落自是不敢再沾酒的了,她面前的杯中斟了小半杯酒,却是丝毫未动的,只是陪着斋藤一罢了。就这样看着他,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她要的,并不多,只是如此淡淡的平静宁和,足矣。   最初的源千代,是酒场上的女中豪杰,被称为千杯不醉的铁娘子,只是换了这副身体,酒量竟直转急下,现今可谓是谨慎到滴酒不沾了。   谁料这朽木家百年的老酒不愧为十足的上品,空气中飘荡的酒香就足以让人微醺。   奈落唇角含笑,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娇美的红晕,当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斋藤一看着看着便忘记了吃饭,一手执筷,神情呆呆的,蓝色的眼睛怔忪着一动不动。   “小一?”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奈落疑惑道,“怎么了?”   被抓了个正着,斋藤一倒也不显得尴尬,本来嘛,看自家的夫人没什么好遮掩的。   男子捏起白玉杯,一身青黑色的浴衣衬得他温润沉稳,他的声音低沉,如杯中陈酿般醇厚:“千代你真好看。”   (⊙_⊙)!   奈落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竟有些羞涩。   立刻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何时她源千代也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竟有些心慌意乱的欣喜。   她从不想做被动的那个。   所以……   女子面若桃花,在沉香的酒气中悠悠站起身,含笑的黑眸水光点点,波光粼粼的璀璨,煞是美丽。   她迈近两步越过两人间的距离,走到斋藤一身前,缓缓俯□去,秀美白皙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跪坐下来,在斋藤一讶异的目光中靠近他,闭上眼睛。   唇上温润的触感如鹅毛般拂过,蜻蜓点水,挠得心里躁动不安。   斋藤一呼吸一滞,伸手环住她,臂上一紧,将女子锁在自己的怀中,加深了唇舌的交缠。   风将满树的花瓣吹得洋洋洒洒,空气中漫漫一片暧昧粉嫩。   心跳得猛烈,唇齿间的温度传到怦然的心田,让躁动的心情慢慢柔软下来。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不怎么华丽,却温柔甜美。   宛若一块石头被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圈圈的涟漪软软地荡漾开来,没了休止。   ……   暮色渐浓,天光慢慢收敛起来,清风微凉。   “小一……”女子倚在他的怀里,双眼轻阖,“倘若有一天,我离开你……”   “我和你一起。”不待她说完,斋藤一凛然了神情,认真肃穆,“不论你去哪里,我和你一起。”   上穷碧落下黄泉。   只可惜,她去的地方,既非碧落,也非黄泉。   所以,一起什么的,是绝无可能的。   奈落眼睛微涩,轻轻闭起,掩住了温柔而略带悲伤的眸光。   天呐……   这个男人怎得如此干净透彻,这要她,如何是好……   女子在心中以45度角少女怀春般明媚忧伤的神情仰望着神大人所在的那一片天空,目光恳切真挚,哀嚎道:‘啊~大人~救命啊~求将此男人打包带走啊啊啊!’   神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给了她回应。   【原世界旅程结束,三天后开始传送。】   ‘……尼玛!’   奈落淡定地对着隐在天际中不见真身的这位大人咕哝了一句,随后安心地靠着斋藤一温热的胸膛,浅浅睡去,恍惚间感觉到斋藤一似乎叫了她几声,得不到回应,便叹息着将她抱起送回房间。   呵,她早就预料到,神大人定会给予这样的回应。   奈落在床上翻了个身,朝向里侧躺着,薄薄的被子从腰间滑落,刚要走开的男子转回身轻轻把被子替她盖好掖实,抚了抚她搭落到枕边的长发。   其实她对神大人说的那番话,算是自讨苦吃吧?   用那样的言语,挑衅那位大人的底线。   真是不知死活。   奈落闭着的眼睛微微颤抖,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到枕上,浸染出一块水渍。   只是在这个男人身边呆得越久,她就越发不想离开。   长痛,终究是不如短痛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as66657212亲的地雷~么么~献上承诺的酱油剧场:某天晚上,四位新撰组成员因为出外执行任务,于是遇到了一名漂亮动人的女子。近藤、土方、小铁三人长大了嘴巴,看着女子发呆,只有斋藤一人冷静地淡淡瞥了她一眼。她身着樱红撒花振袖,手持一把桃木扇,举手投足皆是风情,似是注意到几人的失神,女子以扇遮唇,浅浅笑开,一时间,桃花嫣然绽放。近藤勇感觉自己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冲上前去大喊:“小姐!您是如此地美丽!如此地迷人!我已经深深为您所倾倒!请务必告诉我您的姓名!”女子移开桃木扇,润泽的红唇缓缓张开,声音清雅:“大人言重了,小女子名为朔风。”“啊——!这是多么美好的名字啊!”近藤勇捂脸妄想中,“仿佛有一阵清风拂过我的心,朔风小姐您就是那夏日清荷上晶莹的露珠啊~”女子笑了,微红了脸颊,越发妩媚俏丽:“大人过誉了。”小铁见此红了脸:“朔、朔风小姐,我、我们做朋友吧……”土方也不甘落后,清了清嗓子:“我一直在寻找着真正的武士的女人,而你就是我所要寻找的。”“我们一起奔向美好的明天吧!!!”“朔风小姐!请接收我的心意啊!”“朔风小姐您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啊啊!”“朔风小姐您……”“朔风小姐……”女子显得有些娇羞而无可适从:“各位大人的好意……”尚未说完,便被一清亮柔和的女声打断:“朔风,你怎么在此滞留,千代我等了你半个时辰了。”斋藤一柔和了眼神:“千代,你认识这位小姐?”“恩,以后再跟你们说。”奈落把朔风拉到一边悄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地如此差?”与奈落同样温婉而风姿万千的女子扯下了温柔的面具,她纠结万分而痛心疾首地大喊道:“小奈奈嗷嗷嗷~伦家被色狼纠缠了啦!嗷嗷嗷嗷——老娘长这么大还没像今天这样被光明正大地调戏过嗷嗷嗷嗷——!我勒个去啊啊啊!……”“……”咳咳,所以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这么多的热情桃花的- =╮(╯_╰)╭谨以此小剧场献给渴望打酱油的喵酱~写得不好,见谅见谅= =如有不满,请抽打作者- =小皮鞭奉上~来打啊来打嘛……\(≧▽≦)/~啦啦啦~快点快点……朔风:“- =|||你这个M……”甩袖离去。“喵酱~嘤嘤嘤嘤嘤嘤……”PS:还有三位申请打酱油的亲亲,乃们的剧场咱之后拱手奉上,有什么要求赶紧提嗷嗷——!什么拉手拥抱强吻攻受[——哔——]都可以嗷嗷!在作者的话里,不会被和谐的瓦咔咔咔咔咔咔!十分重要的PS:于是我看了留言……TAT……于是苦逼地发现入V前留言就不多……入V以后留言就更少了啊喂!乃们果然要老娘发飙吗尼玛有木有!嗷嗷嗷!妾身我下一卷要崩了奈落!绝对要!谁都不要劝我!嗷嗷嗷嗷!!!   源世10   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奈落从斋藤一怀里探出头,移开他抱住自己的手臂,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弄出的些微响声惊醒了熟睡的男子。   “唔,千代……”似乎还有些迷糊,半睁半闭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他可爱地呢喃道,“这么早啊……”   “恩,给你准备早饭。”转型为斋藤夫人模式的女子俯□亲吻着他的额头,“你再睡一会儿。”   “恩。”俊美的脸上勾起一个满足的微笑,男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想必昨日饮的那陈年老酒还是有些后劲的,还好今天是假期,倒也不用起太早。   奈落大致收拾下自己,进厨间取了一些生米放在盆里淘洗起来,边洗边哼歌,不亦乐乎。   真是洗具人生呐。   她却甘之如饴。   【奈落酱- =你何时培养出人妻属性了……当厨娘都这么开心- =】   ‘因为初吻终于送出去了呢~\(≧▽≦)/~’   奈落笑得愈发灿烂,眉眼间漾着浅浅的温柔。   【诶?你的初吻不是早就送出去了吗?】   ‘……没有啦~’女子捂脸娇羞,‘昨天和小一的那个才是伦家的第一次了啦~’   【……可是- =在尸魂界那次是神马……】   ‘?’头上飘满小问号,女子眨眨眼,对手指,粉纯洁地问道,‘尸魂界?啊?没有吧?和谁啊?’   【……哼!】说起这个,神大人的声音略带不爽【蓝染惣右介那家伙!】   ‘!’奈落一怔,不淡定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神大人愣了一下,继而奸笑道【我传送给你看看?】   说罢也没征得奈落的同意,将女子喝醉酒那晚的丢脸失仪全过程传了过去。   ‘……’反应中。   【知道了吧~】神大人点点手指,不满道【想不到你还蛮主动的嘛!哼!】   ‘……’   【喂!奈落酱?】   ‘……’   【小奈落?小奈落!说话啊?奈落?小落落?】   ‘……不要这么叫我……’女子抬起头一副阴恻恻的神情,‘好难听……’说罢,又颓废地垂下头,捂脸,画圈,‘好丢人啊……’   看来,受的打击不小……   【……】   ……   早饭过后,斋藤一休息了一会儿,便到庭院中练习刀法。   他的长刀似一把剑,修长凌厉,泛着雪白铮亮的冷光,每一刀下去,都夹带起呼啸的风声。   奈落收拾着房间,打开窗户换气,顺带欣赏自家夫君美不胜收的飒爽英姿。   突然地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她平静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只怕多看一眼,便会多一份留恋。   奈落是喜欢斋藤一的,却也不是非君不可。   她的感情太淡,即便是回到原世界后变得更像个人类了。   有的时候依旧冷静得可怕,也漠然得令人心惊。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随时抽身离去,心不会太痛。   源千代的一生,并不快乐,她死去的那瞬,是怨恨着的。   恨那个男人的薄情和利用,恨那个女孩苍白的天真,更恨,求而不得。   也正因如此,如今的她才会格外渴望平静安宁,在经历了那样的刻骨铭心的煎熬后,身体与灵魂的自我保护和修复,让她的情感渐渐淡漠了。   心脏,还在胸腔里怦怦跳动,可那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得到,和失去,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名称不同罢了。   但依旧是想要纵容自己残存的人性的弱点,让那仅有的一丝不甘放大,品尝一下报复的快感,然后,再也不回头。   ……   奈落用了半天的时间将房间清理干净,又同斋藤一一起为这个家添置了一些必需品,转眼间,就到晚上了。   忙忙碌碌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就在两人打算吃晚饭时,听到一个新撰组的队员冲进庭院后扯着嗓子大嚎:“队长!队长!不好了!”   斋藤一匆忙起身往门外走去,奈落刚要跟上却顿住了脚步。   【临时通知:三天时空转换缓冲期取消,定于今晚离开,附加条件,帮助新撰组取得本次任务的胜利。】   【小落落~好好享受仅剩的几个时辰哦~】这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靠之!说得好像她寿命将尽的样子,不过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罢了……   “千代!”奈落正理着思绪,见斋藤一匆匆走进,“刚接到通知,有一伙乱党趁夜围攻幕府,我得立刻过去。”   “稍等。”女子点头,急急走向室内,取出他的刀,“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哪知斋藤一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次很危险。”   “所以才要一起去,情势不容乐观不是吗?”   “这……”   “好了好了,走吧。”   “好吧,”他最终妥协道,“你一定要小心。”   斋藤一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异常。   月光惨白,夜色血红,空气中隐隐透出一些血腥的粘稠感,令人很不适。   ……   “斋藤!”土方岁三刚刚砍倒一人,见斋藤一和奈落一同赶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形势确实是不容乐观的,维新乱党的人数明显比幕府这边的要多出一些,加上趁其不备,完全是占尽了优势。   两人各自拔刀投身到混战中,几乎是习惯性地,奈落到了不知怎的又随从大家一起出来的雪村千鹤的身旁。   一段时间不见,女孩的剑术提升了不少,砍起人来有模有样的,只是太软了,有些懦弱的感觉。   月色下混杂交错的刀光剑影,将战场中的残酷和血色映进眼睛里。   脸上,衣襟上,手上,刀上,沾染着温热的血迹,就在前一个瞬间,这血液本该奔流在那个倒下的活生生的人的身体里,一刀下去,空洞的瞳孔散去了不甘,转瞬,已分阴阳。   在这样无情的战斗中,最不该有的,便是犹豫和仁慈,那样的伪善,在加入这场斗争的时候,便连拥有的资格都失去了。   斋藤一和奈落的加入让战局扭转了过来,他们的剑术一样地凌厉干脆,刀刀致命,没有丝毫留情,一道道的血痕被甩在空地上,形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   不一会儿,维新派那边有些力不从心了。   信号弹在夜空中斑斓散开,维新派的人怔了怔,往回撤去。   然而,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被雪村千鹤砍倒的一个维新志士并没有死去,竟颤抖着站起身来,在女孩的背后高高举起手中的刀。   “千鹤!小心!”土方离得太远,只得着急地大喊。   雪村千鹤心中一惊,头脑中霎时空白一片,她的双手握着刀,却硬是无法转动身体,背后似乎有浓烈的寒意渗透了层层衣服,让她僵硬得动弹不得。   刀,离得越来越近,阴冷的寒光在惨白的月色中低低鸣响。   “不——要——啊!”   就在那一刻,一把细长的刀穿透了在女孩背后挥刀的男子,他楞楞地看着穿腹而出的长刀,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反应不及,然后,就这样睁着眼睛,直直地倒了下去。   本来这一切都可以完满结束。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雪村千鹤忽然地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刀狠狠地砍向自己的身后。   那里,还有一个人,是刚刚杀死那个男人的人,是几次三番救了雪村千鹤性命的人,是为了新撰组出生入死的人,是曾在锦绣阁红极一时的艺伎,是斋藤一的,妻子。   “千代!”   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雪村千鹤晃了晃神,这才发觉被自己的刀戳穿心肺的女子正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   她沉黑的瞳眸里空白一片,却又仿佛蕴含着丝丝的讽意,那是一对令人不安的诡异空洞的眼睛。   在无数个夜里,这样的一对眼睛死死纠缠着她,直叫她哀嚎嘶叫,筋疲力尽,痛苦不堪。   斋藤一冲了过来,及时接住了倒下的女子,抹去她嘴角流出的血液:“千代!”   “……”女子似乎反应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是……小一啊……咳咳……”她费力抬起手触向男子的脸,神情迷茫,“怎么……咳咳咳……这么、模糊……”   她的心肺被贯穿,声音断断续续的,气若游丝。   冲过来的土方见状,大吼一声:“队医!快来!快!”   应声而来的男人提着医药箱检查着女子的身体,只是简单地查了几下,他便沉下眼睛有些悲伤地道:“斋藤夫人她……恐怕……”   “你说什么?!”冲田总司慌忙抱住想要给队医一拳的土方,却被他挣脱了,土方岁三几步走到那个依旧握着刀,神情有些呆愣的女孩面前,伸出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把她提起。   “呃、呃……”女孩抓住他的手,喘不过气,急急地想要摆脱,却只见那个曾经对着她温柔浅笑的男人此刻是一脸的怨恨残忍,如铁锁般的手指又往里扣了扣,指尖硬生生陷进雪村千鹤的皮肉里。   她害怕了,他是真的想要杀她!救命啊!救命!   “岁、三……”费尽力气叫出他的名字,不见这个男人有丝毫的动摇,脸上却是冰冷更甚。   “你在干什么!”近藤勇见状大吼一声,惊醒了陷入仇恨的土方岁三,他们的副长。   这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回过神,突然地悲伤起来,复杂地看了眼他手中几欲昏厥的女孩,最终嫌恶地把她丢到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雪村千鹤捂着还在流血的脖子,剧烈地咳嗽着。   “千代呢!”土方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那个身影,抓起身旁一个组员的衣领吼道。   “我不、不知道……”惧怕地望着他,这是他们都不曾见过的副长,这般的暴躁焦急,和悲痛。   一个长相平凡的组员畏畏缩缩举起手指了指街口处,哆哆嗦嗦地说道:“刚、刚才斋藤夫人说要回家,斋藤队长带、带她回去了……”   土方一听立刻往街口冲去,却被冲田拦住,冲田总司对着他摇了摇头:“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吧……”   众人都沉默了,气氛压抑而伤痛。   夜色冰冷,女孩颓然地站在街边,彻骨心寒,今夜以后,也许,她什么都不会拥有了……   ……   “千代……”斋藤一抱着虚弱至极的夫人往家赶去,“一会儿就到了,你不要睡!”   “恩……”女子勉强地弯起嘴角,努力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快点哦……小一。”   倘若斋藤一冷静一些,他也许会发现,明明被刺穿了心肺,这个女子却能够坚持到现在。   奈落闭上眼睛,除了有些呼吸不畅,倒不是特别痛苦,现在,只是等着神大人的传送而已。   作为源千代,她终究对土方,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也是因为这样,才会精心策划了方才的那一幕。   只不过,也只有一点而已了。   所以,想让他记住她,又不想让那个女孩得到他的心。   她真是个麻烦的人……都快死了也不让别人好过……   但是……   ╮(╯_╰)╭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人呐,都要死了,就放纵一次嘛。   何况,本就不是她的过错。   嗷嗷,大人,乃什么时候带妾身我离开啊?都挺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挂嗷嗷——很不合常理啊啊喂!而且,关键是这种悬在线上要死不死的进退两难的感觉真是不怎么舒服啊~   【距传送还有30分钟。】   唔,还有半小时嗷——   ……   斋藤一抱着她到了家中,饭桌上的饭菜早已失却了温度,没有一丝热气。   今晚过后,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曾经拥有过温馨的时刻,失去以后更显得冷清孤寂。   “千代,我们到家了。”他轻柔地把女子放在床上,拂开她脸颊上的发丝,温柔地说。   “恩,我知道……”女子的声音如蚊蚋般细弱,她费力地喘息着,牵动脸部肌肉扯出一个笑容来,“小一……一个人的话,很……寂寞呢……”   “恩。”握着女子的手,斋藤一俯身靠近她。   “所以啊……小一你……一定、一定要再娶个妻子哦……娶个温柔贤惠的……照顾你……”   “可是……”   “答应我……好吗……”   “……好。”   “……”听得这一字,奈落竟是什么也说不出了,心中酸涩复杂。   【距传送还有30秒。】   斋藤一将唇覆在女子沾染了血迹的苍白的脸上,亲吻着。   他触上她的唇,温柔地印上,低沉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千代……我爱你。”   女子的眼睛猛然睁大。   他从未说过爱,原来他竟是爱她的。   【距传送还有10秒。九、八、七……】   “小一!”她的手抚上自己被贯穿的胸口,挣扎着延续在这个世界的生命。   【治愈无效。】   【……四、三、二、一。传送开始。】   女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她竟竭力坐起身来,拥抱了讶异吃惊的男子,低低碎语倾在他的耳侧:“真想和你一起……”   一个人,真的很寂寞啊。   斋藤一收起惊异的神情,紧紧抱着女子,似乎是在挽留,无奈她终是化作虚无,消失在他的怀抱中。一片冰冷。   源千代的秘密很多,最后的最后,她的身体竟是透明消亡了,这件事,似乎也是能够接受的。   “我等你。”斋藤一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喃喃说道。   也许,她的若干秘密中,会有那么一个,让她再度出现在这里,嫣然浅笑,娴静温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as66657212亲的再一颗地雷~么么~今天更了一大章~打滚求表扬~献上与正文无关的抽风版酱油小剧场:樱庭加代,女,小萝莉一只,纯真天然呆(黑?),听闻自己在京都新撰组有一帅气无敌英俊潇洒的远房……咳,表哥,于是千里迢迢披星戴月不辞辛苦展开了寻夫……咳,寻哥哥之旅。当小加代赶到京都新撰组时,一干人等正聚在一起,在壬生寺的小小和室里开会。(乃们懂的,小小和室里,总会发生神马意外咳咳……)“总长,有一个小萝……不,小姑娘要找斋藤队长。”“恩?斋藤君?”近藤勇憨厚地笑道,“去看看吧。”斋藤起身,谁知刚迈出一步,门外的小萝莉便如同小炮弹般弹了进来,直直扑到斋藤一胸前,突如其来的重量让男子站立不稳,竟向后倒去。众人赶忙起身,想要接住他们,不料这冲力实在太大,离他们最近的土方最先被扑到,随后是冲田,紧接着伸出手臂的近藤勇也哀嚎着被压在了最下面。事情的发展总是这样出人意料,藤堂平助呆呆地看着这幅和谐的画面,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红了脸,他僵硬地转过身,捂住自己的眼睛,呢喃着自我催眠:“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到……那里是空气……是空气……”而引发这一场悲剧的萝莉加代小姐,正光明正大地蹭着斋藤一的胸口,他微露的皮肤白皙润泽,小加代呵呵笑着,毫不犹豫地摸了几把,狠狠地吃了顿小一牌嫩豆腐。费了一番力气,众人才一个接一个地起身。近藤勇揉揉撞在地板上的屁股,暗自垂泪,面上还是一副宽厚温和的大叔样:“来来,小妹妹,告诉哥哥,你找斋藤君干什么?”小妹妹……完全戳中红心!加代萝莉炸毛了,指着近藤勇大喊道:“本小姐才不是小妹妹呢!本小姐是斋藤表哥最可爱最美丽最温柔最大方的表妹!”她神情一转,拿眼角看近藤勇,全数的鄙视之意,“哼,还自称哥哥呢,大叔,总受君!”总……总受君……进藤瞠目结舌,内牛满面,石化,崩裂……“啊!快来人呐!总长碎掉了嗷嗷——”好吧- =此小剧场献给晃悠晃悠的加代桑~希望乃满意,萝莉酱神马的最有爱了~嗷嗷~来,来来~让姐姐我非礼一下吧~哇卡卡卡卡~加代小萝莉~哦呵呵呵呵~还有彼岸花の血泪,花夜未央,以及,恩,“!!”亲的小剧场,乃们有什么要求赶快提啊!“!!”亲,乃要不提供一个喜欢的有爱的美丽名字?很关键的PS:下一章小篇幅后记——下一卷是VK,腐、雷、崩!慎入!慎入啊!下下一卷是治愈系的和谐卷——被下一卷凌虐了的亲们,请忍耐到下下一卷等待治愈——就素这样嗷嗷——!   后记   “这样干净的男子,怕是从未说过谎的吧。”   夜凉如水,空寂冰冷。   彻骨的悲伤让室内的空气冷凝下来,苍白空茫。   斋藤一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脑中空白一片。   “……一个人的话,很……寂寞呢……”女子这样说,“所以啊……小一你……一定、一定要再娶个妻子哦……娶个温柔贤惠的……照顾你……”   他答应了。   她也相信了。   斋藤一放开手臂,直接躺倒在床上,和衣而眠。   窗外阴沉一片,不知是什么鸟雀啼叫的声音,听得人心烦,那么哀怨悲痛仿佛在用尽生命啼血的叫声,真晦气……   男子稍微有些烦躁,把脸埋进被子里,嗅着清香淡雅的味道,慢慢地浮现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来。   千代她,不该相信他的。   斋藤一握紧了被子,笑容有些苦涩。   她究竟是凭什么断定他是不会骗人的?   难道她不知道吗,他其实是极其擅长说谎的,只是从不骗她罢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欺骗。   “我等你……”斋藤一闭着眼睛,回想起女子温柔的笑靥,低低的声音温暖宠溺,“千代,你会回来的,是吗……”   这个寒冷的夜晚,女子着了一身桃红色和服,走进了他的梦中,柔软地俯在他的臂弯里,娇笑连连,清丽且美好。   ……   异度空间里,苍茫一片,奈落跪坐着,捂住尚在滴血的胸口,将柔和的念覆上。   一个男子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郁:“刚才你是想要带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奈落低下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那高高在上的神大人。   他的身体修长,一袭白衣,姿容胜雪,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一般,长长的黑发以一条丝带简单束好,他细长的眼角清浅地斜斜上扬,淡色的唇似笑非笑地微微翘起。   此时,他双眸轻眯,似乎有强烈的风暴掩在这副平静的甚至带着朦胧笑意的面容之下。   “哼,本大人对你太好了么?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扬起下巴,俯视着伤痕累累的女子,一瞬间,气势全开,他倨傲而轻蔑地问道,“很喜欢他是吧?”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奈落身体一颤,柔顺地垂头,银色的长发掩住苍白的脸颊,以及嘴角方才溢出的那丝血痕。   “知道就好,哼!”神大人敛起力量,警告道,“让剧情人物脱离他们的世界,会造成世界崩塌,我希望你能够了解这一点,不要做蠢事!”   “我知道了,实在抱歉。”   “不管怎样,这一次你的所作所为都是触犯了禁忌的……”他的声音冰冷起来,傲然淡漠而不可侵犯,“我必须给你一些惩罚。”   “是。”她不能反抗什么,这一次,确实是她错了。   在没有足够力量的时候,竟企图破坏法则的边界,竟一再触及这位大人的底线,如此愚蠢。   神大人扬起眉毛,随意挥了挥手,银发的女子便仿佛死去了一般瘫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一个同女子长相并无二般的身影从那具身体里浮现出来。   “你的这具身体,我暂时替你保管。”   “是。”   没有了那具地狱烈火淬炼的身躯,她便没有了以生命能量作为基础的念能力,不能够使用时间回溯,即便有斩魄刀的无之力,也无法跨越时空了。   他是怕,她会忍不住回去的吧。   不会了。   她总算明白,在获得足够的力量之前,她并没有任性的资格,并没有。   那位大人站在她的面前,却仿佛同她站在了两个世界,他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冷静着,声音柔和下来:“奈落,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转身,背对着女子,轻轻挥手:“好了,该睡了,醒来的时候,就是另一个世界。”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神大人首次登场亮相!感谢晃悠晃悠加代萝莉桑的地雷酱~彼岸花の血泪、花夜未央、!!、洛,乃们的酱油小剧场有什么要求快提啊?乃们不说妾身怎么知道呢?妾身我不知道怎么能安排地让客官您满意呢~所以!赶快提要求嗷嗷!麻溜儿的~十分重要的PS:下一卷VK,乃们也看到了小落落的身体被神大人保管起来了,所以魂穿,腐、雷、崩!慎入!慎入啊!下下一卷是治愈系的和谐卷——被下一卷凌虐了的亲们,请忍耐到下下一卷等待治愈——就素这样嗷嗷——!另,求表扬的PS:最近一直保持几乎是日更的速度,字数更是再创新高~抱抱~撒花~求评嗷嗷——!   血族1   混混沌沌地从一片空白中醒来,奈落皱了皱眉,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很冷,很硬,很僵,强烈的饥饿感,虚弱而躁动。   她置身于一个狭小而黑暗的空间里,平躺着。   周围似乎是冰冷的石壁,但是她此刻睁不开眼睛,只能以灵力大致探知这些情况。   即便如此,奈落也知道,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陌生而几近于狂热的欲望充斥着身心,让她隐隐不安。   ‘大人,您在吗?’   【恩。】   ‘这具身体是……’   【你不是已经有了这个世界的剧情了吗?自己推断一下。】神大人不肯给她解释,想必心中还是有些火气的。   ‘……’   奈落听出了他的意思,仔细想了想,她着实聪明得很,稍作思考便推出了结论。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那座传说中的石棺了,这样一想,也有了几成把握,身体还在疯狂地叫嚣,灵魂却渐渐安定下来:‘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呢?’   【被强制沉睡了,你离开后再让他苏醒,至于修改记忆什么的……离开之前会把身体还你,你处理好便是。记住不要破坏他们为众人所熟知的命运。】   ‘是……’   奈落回答后,这位大人便不再说什么了。   躺了好久,久到她快要再次睡着了,终于有石棺被打开的声音,轰鸣在耳边。   随即是亮光,以及,“食物”的甜美香味。   “呀,不凑巧得到了一个和您同名的婴儿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散漫,略带轻佻,“我考虑过了……与其着急把这婴儿吃掉……不如把它变为你苏醒的食物,这样得到的力量会更多……怎么样?我的玖兰家的始祖——”   随着男人逐渐夹带上尖锐狠厉的声音,有婴儿的哭喊声响起,愈渐弱了下来,与此同时,腥甜的血液滴到她的脸上,蜿蜒流淌到嘴角,浸染了干涩苍白的唇,力量,也在一丝一丝地回复。   胸口中鼓动着的是最为原始的疯狂的欲望,奈落感觉到这具身体在本能地微微颤抖着,这位沉睡了五千年的纯血之君,对血液的渴望超出了她的预想。   也许现在,该称呼“她”,为“他”了,玖兰家的始祖——玖兰枢!   而石棺外那个以初生的婴孩作为活祭的男人,俨然是记忆中疯狂偏执的本代的玖兰家原本的继承人——玖兰李土!   石棺中的男人有着黑色卷曲的长发,他由于常年的沉睡,面容惨白而憔悴,此刻,歇斯底里地喊叫着的玖兰李土并没有察觉到这个沉睡着的男人微动的手指。   “来吧!连血带肉一起吃了吧!”他的眼睛里有灼灼的光芒,满溢着疯狂之色,“现今存在的最纯厚的玖兰之血……呃!”   棺材中猛然间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臂,狠狠地扼住了男人的咽喉。   玖兰李土很快地敛去吃惊的表情,被扼住的喉咙发出艰涩的声音:“别忘了……打开盖子,让你苏醒的人……是我……”   “正是有了主人我才有了你这成熟的生命!”   可是掐住他咽喉的男人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简单地把他甩在地上,从石棺中走出,舔了舔指尖沾染的血迹,暗红的眸子霎时变得鲜红诡谲。   “老实地让我吃掉你吧……光靠小婴儿的生命和我的血,你是不可能完全复活的。”玖兰李土得意地笑着,贪婪的神色扭曲了整张脸,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干枯虚浮的玖兰家始祖,勾起一边的唇角,“沉睡了不知几千年,饥饿感快要涌出来了吧……这感觉真难以想象啊……呵呵呵……”   他的话,像是在挑衅。   难道他不明白,这个时候的玖兰家始祖是最受不得挑衅的吗?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血族,真奇怪……   奈落这样想着,却是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因着浓烈的饥渴的欲望,他的脸依旧苍白,一对暗红的眸子染上了漂亮的血色,优雅俊美的五官显得极为艳丽。   他晃悠着走向玖兰李土,看了他一眼,猛地把这个有着漂亮的异色双瞳的男人压在身下,而此时的玖兰李土,是无法反抗他的,即便都是纯血,但实力的差距依旧摆在那里,而与之相对的,他也无法杀死这个唤醒他的男人。   这是他们之间永恒的羁绊。   奈落将脸覆在那个男人的颈项上,轻嗅着,玖兰李土墨黑卷曲的发丝触到他的脸颊,微痒。   他探出濡湿的舌几乎是轻柔地舔舐着男人的脖颈,他暗红的瞳眸里此刻被鲜艳的血色浸染,身体因着浓稠的饥饿感而紧绷着,也许他应该顺从一下这具身体的本能,而说句无奈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顺从。   可怜他还从未饮过血啊,只是有了这副躯体,竟也察觉到鲜血的芬芳……   ‘玖兰李土长得不错……喝他的血,也不亏……’   不再多想,锋锐的獠牙毫不怜惜地插入男人白皙的颈项,迫不及待地汲取着甘美的血液,心中虽躁动不安,但是他压抑着欲望,吸得很慢,一口接一口,一只手插在玖兰李土的发丝中,甚至在轻轻揉着,竟有种温柔至极的感觉。   玖兰李土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似乎就这么被安抚了。   覆在他身上的男人温和包容,力量流失的过程如此美妙,玖兰李土握紧了拳头,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一波接一般的快感袭来,男人的声音缱绻着漫漫的慵懒性感,他异色的双瞳,一只暗红,一只海蓝,衬得这张俊美的脸分外妖孽。   顺着血液传递过来的,是最为真实的感情,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三个人,比玖兰李土他自己,和吸了他血液的顶着玖兰枢面皮的奈落更了解玖兰李土这个血族的心情了。   奈落微微蹙眉,血液中蕴含着的繁复情感在他的胃里烧灼开来。   稍稍,有些心痛……   而随着血液的流逝,玖兰李土的身体明显地虚弱起来,头歪向一边,双眼迷茫,几乎要晕阙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趴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异常,突然停了下来,男人轻轻抽出獠牙,温润的舌细细舔舐着他的伤口,加速愈合。   那个男人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环住了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柔拥抱的姿势。   他依然埋头在他的颈项,只是玖兰李土知道,身上的这个男人是在平息自己的欲望,即使这个男人此刻是煎熬痛苦着的,他的怀抱却依然轻柔,血族的身体向来是冰冷的,可此时,似乎有那么一些温暖透过两人的衣襟浸染开来。   好像被,照顾了一般……   玖兰李土的指甲扣进手心里,丝丝的血液渗了出来,他的眼睛突然地朦胧起来,这个该死的玖兰始祖,这个本该是他食物的玖兰枢!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温柔……真是令人讨厌……   身上的男人却将一只手移了位置,轻轻掰开他渗出鲜血的手掌,拿起他的手,凑到嘴边。   他说了自苏醒以来的第一句话:“……流……血了。”   温润的唇含住手掌渗出的血珠,他竟抬起头来温柔地笑开,单纯干净,信任着,毫无防备的样子。   就像是,没有沾染任何尘埃的刚刚出生的孩子。   从五千年的沉眠中苏醒过来的玖兰枢,是不完整的,所以,有这样的表现,也许是正常的。   可是……   玖兰李土一愣,撇过头,恨恨说道:“可恶……总有一天会吃了你!”   【任务:保住玖兰枢的生命。】   这个玖兰枢,是他自己,还是躺在襁褓中的那个浑身是血却气息尚存的婴儿?   或许,两个都是吧。   奈落想到神大人最后的警示,想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命运,他悄悄抬起手,在玖兰李土不曾注意的情况下,将一小块灵力打进那个无辜婴孩的身体里,慢慢地损耗着这个玖兰枢的灵魂。   以“命运”为借口的伤害,终究是罪孽。   可一旦习惯了这样的犯罪,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觉。   抱歉……   他只能这样说。   门外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想来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玖兰李土的弟弟玖兰悠。   奈落温柔浅笑,利落地抱起玖兰李土。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他现在还不熟悉这具身体的能力,因此也只能使用灵魂的力量。   硝烟滚滚中,玖兰悠惊慌地跑了进来,除却墙上被破开的大洞,没有玖兰李土的身影,陈旧的石棺也空空如也了。   唯独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婴孩在痛苦地微弱地哭喊着。   玖兰悠抱起孩子,检查了一番,舒了一口气,看向石棺时,脸色又暗沉了下来。   也许,这个孩子,已经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这是,宿命吧……   叹了一口气,玖兰悠终是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这个孩子,会为玖兰家带来幸运,抑或是招致灾难,谁也说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感谢默默扔了一颗又一颗地雷的凉瑟子亲和as66657212亲,谢谢乃们的支持哦也- =这是披着腐向外衣的BG卷,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亲在看这一卷,只知道它确实崩了- =十分感谢依旧坚挺支持俺的亲们,乃们都是英雄……不管怎样,伦家都是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写……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玖兰李土要唤醒玖兰枢,难道他没有预料到玖兰枢会反抗他吗?就算是为了力量,为什么不趁玖兰枢沉睡的时候就吸取他的力量呢?难道是苏醒后会得到更多的力量?请高人指点- =而且玖兰枢在打造完阿尔忒弥斯和血蔷薇之后就进入了沉睡,而之前他喜欢的那个女吸血鬼也没和他XXOO- =他也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那么他是在什么时候留下后代的?- =搞不懂- =如同犬大将在临死的那一刻要做给犬夜叉起名字、设计一环扣一环的藏刀事件等等重要复杂的事,他是怎么办到的?在死的那一刻还这么忙- =因为各种搞不懂,所以把VK崩了- =另,李土乃妖孽一只,也是很悲情的嗷嗷- =俺觉得李土唤醒玖兰枢就是在给自己悲情的命运画句号- =他已经悲伤地活不下去了嗷嗷——【打我吧- =】话说为什么李土明明是玖兰家正统的继承人却不能继承啊尼玛!!!为什么他明明是长子却不能和自己爱的人结婚嗷嗷嗷!唉……总之在这个双方你情我愿超越一切的感情大于传统规矩的VK世界,天然卷李土君就是一个悲情的存在啊……因为悲情,所以有爱……狼嚎中——!   血族2   天色尚早,阳光明媚和煦。   深秋的空气微冷,打在皮肤上,瑟瑟缩缩的冰凉。   奈落站在玖兰宅远处的森林中,臂弯里躺着面色苍白的玖兰李土,静静思考着。   他现在的实力是不弱的,但因刚觉醒,加之没有原体玖兰枢记忆的缘故,很多的能力都需要慢慢探索。   可是,在她离开后,这些属于这具身体的能力又不能带走,熟悉了似乎也没什么用。   他方才是以瞬步移出玖兰宅的,想必这些死神的技能在这个世界还是足以应付的。   当然,首先要保证自己不会被盘算着吃掉。   取得他人好感什么的,他还是很擅长的……   打定主意后,奈落低下头看着似乎困倦了而双眸轻阖的玖兰李土,低沉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后代……”   玖兰李土却是偏过头,切了一声,顿了顿,还是别扭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李土吗……”这个长发的男人竟是轻轻笑了起来,“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他愉悦地笑着,胸腔微颤,纯粹的温存,却在下一秒瞬间严肃起来,他抬起头,暗红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凛冽。   “出来。”男人淡淡地说,却如同命令一般,让隐在丛林中的几人不自觉地将身体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难得的纯血,还有两个容貌俊朗的贵族。   他们小心翼翼地掩去眼中的贪婪,细细观察着几步远处实力不明的两位纯血大人,伺机而动。   “玖兰……李土!”在看清长发男人怀中那人的面孔时,几人禁不住大叫出声,随即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玖兰李土看起来是很虚弱的样子呢,也许,他们有这个机会。   虽被男人抱在怀中,玖兰李土此时却是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他兴致盎然地看着那几只血族变幻个不停的表情,舔了舔嘴角。   来得正好啊~不错的食物们……   虎视眈眈的三人不再犹豫,两个贵族打头阵,那只纯血站在后方,对看似及其虚弱的两位纯血大人发起了进攻。   奈落冷笑,掩去某种的嘲讽。   简直是,以卵击石……这样愚蠢至极的做法,在上一个世界,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微卷长发的男人并不在意他们,若无其事地转身,背对着几人往一棵大树下走去。   他背后传来凌厉的风声,两个贵族狰狞了面孔,疾速冲了过来发起攻击,谁料他们似乎被什么隔绝了,猛地一用力竟被狠狠地弹了出去!   将玖兰李土放下,扶他倚树坐好,轻柔地理了理他遮住眼睛的发丝,声音温存:“稍等。”   说罢,奈落起身,面对着惶恐的三人,双手合十,掌心拉开的时候竟凭空抽出一把墨黑发亮的刀,这个男人及其绅士地走向他们,步步优雅而致命,他手中的刀缓缓地蔓延上深红的血色,妖艳诡异。   血刃,血之王刃,是以无之源氏一族的全部苦难,已经生命和轮回的消陨为代价,交换得来的足以凌驾于众生的毁灭性的力量。   “缚道之一,塞。”   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两个在纯血威压下已经不得行动的贵族,此时更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起来,动弹不得。   仅剩的那个纯血用力咽了两口唾液,眯起眼睛,竟也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武士刀,他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摆出战斗的姿势,忽然地大喝一声,向那个温存浅笑的男人冲了过去。   两刀相交,并没有产生传说中刀光剑影的迸发出刺眼火花的缠斗,这个不自量力的血族惊愕地看着自己引以为豪的武士刀在触及那把血红的利刃时慢慢消散开来,最终连一丝尘埃都没有留下。   死一般的寂静。   “……怪、怪物!”他失声尖叫,惊恐地后退,企图逃开。   “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随着响起的声音,他被一些看不到的东西困住,徒劳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离这不可预知的噩梦!   快要疯掉了,他的嗓音尖锐癫狂,悲鸣着无尽的绝望。   而那个长发的男人连一眼都不舍得施予,只是走向靠坐在树下的玖兰李土,微笑着抚上他柔软的头发:“饿了吧?”   男人一挥手,三只被束缚住的食物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被扯了过来,玖兰李土异色的双瞳越发鲜艳,他邪邪地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恐惧的三人,随即晃晃悠悠站起身……   ……   奈落坐在一边,微笑地看着玖兰李土吸干了三只高阶血族的血,而后餍足地舔舔嘴唇,眯起眼睛融合着力量。   玖兰李土柔软的卷发垂在耳侧,他苍白的脸总算慢慢地有了些许红润之色,唇角骄傲地笑着,得意非常,眼睛闭起,脑袋却是微微斜向一边,像是在小憩一般。   真像一只小猫咪……   奈落因为这个发现低低地笑出声音来,玖兰李土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继而问道:“你……真的不吃?”   方才那三只高级食物的血液全数进了他一人的腹中,而那个从几千年的沉睡中苏醒的男人,除却开始的时候吸了他一些血液,再未进食分毫。   他的身体瘦削,脸色惨白,虽然在微笑着,却可以察觉到,这个男人在抑制着自己的食欲。   可是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的不是吗?   而且,这样真的受得了吗……   玖兰李土突然地愣住了,神情古怪,似是有些纠结。   “不想碰他们……”男人解释道,暗红的眸子里有些嫌弃和无奈。   有精神洁癖的人尼玛伤不起啊!   选个人形食物还要看顺眼了才吃得下有木有!   天知道他现在饿得快要忍不住了嗷嗷——!   五千年的沉眠,快要把这具身体掏空了有木有!   对于这个解释,玖兰李土还是有些接受不能的,随即问道:“那……你不饿?”   “怎么可能……”男人轻笑,“当然饿……”   他这样温和地说着,随即长臂一揽,把玖兰李土拉进自己的怀里,微凉的双唇贴着他的耳际,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喂饱你了吗……这次,轮到我了哦……我的……李土……”   他的唇移向玖兰李土的颈项,温软的舌在白皙的脖颈上打着圈圈,明明只是吸血而已,因着这样的动作,竟也显得暧昧起来。   “……恩~”玖兰李土闷哼一声,獠牙插进皮肤并没有带来多少痛楚,却让身体禁不住慢慢热了起来,可是这个男人仅仅吸了几口便停了下来,埋头在他的颈项,深深地喘息着。   又是这样……   这个男人干嘛要这么顾及他啊!   玖兰李土莫名地感到颇为委屈,咬住下唇,死死不吭声。   那个男人方才说“不想碰他们”,可是转过头就吸他的血,这是,什么意思……   一层薄红染上他的耳际,男人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分外灼热。   “……喂!”还是忍不住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不自然地问道,“你没事吧?”   “……”男人僵硬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柔软下来,呼吸声也愈趋平缓,“没事,回去吧……”   “回去?”   “恩,回李土那里……”他抬起头,笑容澄澈温暖,又含着丝丝的戏谑之意,“我的……主人。”   ……   虽与玖兰悠和玖兰树里源自于同一父母,但自那两人甜甜蜜蜜地结婚后,玖兰李土便与他们分开居住了。   “大人,您回来了。”城堡中的管家一身黑色燕尾,恭恭敬敬地冲玖兰李土鞠了一躬,“请问,这位大人是……”   “他以后要住在这里……你安排一下。”   “是,大人。”主人没有说明这位大人的姓名,他只能说,“这位大人,请往这边来。”   “……还有,稍后端一些血制品的食物来。”   “啊?”管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自家主人,随即恭顺地低头,“是。”   在管家的带领下,奈落先是沐浴了一番,将沉睡了千年的浊气呼了出来,随后换上黑底白色外翻领的长袍,随手化出一条灵力带系上自己过长的头发。   他的身体已不似刚醒来那般瘦骨嶙峋,虽然还是一样的苍白。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调养好的,来日方长嘛,而且反正最后总要交还给玖兰枢的~╮(╯_╰)╭   于是,本着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奈落决定只要不是实在扛不住,就尽量少喝一点血,还是对吸血什么的,有些抵制啊~   “李土真是贴心呢~”男人端起盛满血液的杯子,凑到嘴边饮了一口,皱了皱眉,继而平静地喝完。   “怎么,不好喝?”玖兰李土显然是看到他有些勉强的神情,忙问道。   “恩,”这个男人倒也不客气,手指敲着杯子,暗红的眸子却温柔地看向坐在沙发上尊贵邪魅的玖兰李土,小孩子似地抱怨道,“不如李土的味道好呢~”   这句话显然让玖兰李土得意起来,他扬起眉毛,一副邪气傲娇的样子:“那是当然的~”   “呵呵……”看到他这副样子,奈落禁不住笑了起来,他站起身,俯在玖兰李土上方,背光的阴影遮住了这个男人的神情,恍然间,只见他勾起唇角,血红的眸子柔和却危险,他的一只手缠上玖兰李土卷曲的发丝,张开嘴巴,轻轻说道,“快去休息吧,再在这里呆下去……小心我……吃了你哦~”   这个“吃”字用得极妙。   其实在吸血鬼的世界里,“吃”通常只有一种含义的不是么?   可即便是这样,玖兰李土还是似乎想到了别的地方,他匆匆推开声音低哑的男人,脸颊红润,走回自己的房间,只是,凌乱的脚步悄悄泄露了他的仓皇失措。   奈落站在原地,抚唇微笑,刚刚那一瞬间,差点咬下去了呢~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李土桑傲娇了有木有!(莫非他崩了- =?)献给!!的酱油小剧场- =请抽打作者,至今还是写不出- =!!酱,还是给乃献上枢的小专区吧~╭(╯3╰)╮(PS:这些都是小落落擅长的~\(≧▽≦)/~):《向枢大人学习!根据难易度排列的受欢迎技巧集》   ——By !!Step1、绅士一般的出手相助(难易度★★)——遇到跌倒的女性,优雅地弯下腰伸出手吧。趁此时将脸凑近对方是关键。【亮点是凑近对方的脸嗷嗷!奈落酱就是这样做的~能让对方产生“他很喜欢我很想亲近我~啊~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的暧昧感觉~】Step2、得体的舞蹈(难易度★★★)——诸如社交舞之类的绅士般的素养是高贵的人气男性所精通的。对还不习惯跳舞的女性,务必要好好地领舞。可以一口气拉近距离。Step3、有时候感觉怕怕的……?!(难易度★★★★)——光是温柔亲切的话就只能止步于“好朋友”。展现和平时不一样的你是大关键。试试稍稍强势一些的惩罚怎么样?【恩恩~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攻德无量!嗷嗷,强势一些的惩罚?SM?画外音:好想玩鬼畜眼镜啊~下不到嗷嗷——!】Step4、耳边的细语(难易度★★★★★)——在能够将气息传递给对方的距离内喃喃细语的战术……不形于色地定下约定,而且听起来就像是两人之间非常重要的秘密,非常的不可思议。此乃奥义!!【看清楚了没!此乃奥义!奥义!】底部:蓝堂:太让人慑服了!枢大人!一条:稍稍有点H才是枢嘛~!枢:……   血族3   华贵典雅的大厅中,玖兰李土坐在主位上,修长的双腿交搭,他一身黑色长袍,单手优雅地撑着下巴,唇角微翘,尊贵异常,异色的双瞳沉静下来,棕红灰蓝的颜色,为这张俊美邪魅的脸添了些不羁的散漫慵懒。   此刻,他微笑着看着面前大谈特谈的元老院所谓“特使”,眼角溢出一抹讽刺来。   “玖兰李土大人,请您务必再考虑一下,毕竟,玖兰家的家主大人本就应当是您啊。”   “呵呵,区区一个家主之位,我本就心无此愿,告诉他们,玖兰李土如今的姓氏仍为‘玖兰’。”   “可是……”   “毋需多言。”他坐直身体,淡淡的一句竟含着强烈的压迫感,“就照此回禀吧。”招了招手,“送客。”   “是!”身着黑色燕尾的管家弯腰躬身,“特使大人,请随我来。”   “玖兰李土大人!”男人并没有放弃,而是打起了感情牌,“您的亲兄弟和妹妹现在可是很幸福啊,您不觉得是他们抢了您的……”   “那又与我何关!”玖兰李土稍稍不耐,他站起身,眼角斜斜上挑,说不出的诱惑,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看来特使先生不想离开呢~那……做我的食物如何?”   特使脸色大变,慌张躬身:“是在下逾越了,玖兰李土大人,在下告辞!”   “再会哦~”玖兰李土回到座位上,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微微偏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特使的耳朵里,“呵呵,真可惜呐……你闻起来,味道似乎还不错呢~”   看着他仓皇离去,玖兰李土方才肆意笑开。   相信元老院不会再派这一个特使来了,真的,好麻烦呢~   “有什么开心的事么?”男人声音低沉优雅,黑色的长发松松束好,从里面的房间走来主厅中。   “恩,开心事倒没有,麻烦事倒是一大堆呢~”玖兰李土看着这个玖兰家的始祖悠悠走来,心情很好地打趣道,“元老院这些家伙看中了您玖兰家的血脉呢~只是竟然愚蠢到来招揽我~您不打算做些什么吗,我的玖兰家的始祖大人?”   “后人自有后人福不是么?”男人一步步走近他,温柔浅笑,“这可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呢。”   “呀呀,就这样把麻烦推给我了?”玖兰李土揉揉额角,倒是真的有些累了,“我也是很苦恼的呐~”   “这样么……”男人似是若有所思,随即抬起头,对着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手掌侧上,是邀请的动作。   他唇角微弯,浅浅的温和宠爱,男人笑着开口,醇厚的声音仿佛是优美的大提琴,没有多少尊崇的意思,却是根根丝弦均触动人心:“可否允许我陪伴您到庭院中一游……李土,我的……主人……”   好像被蛊惑了似的。   玖兰李土愣愣地把手搭在了男人的掌心,任他轻柔地握住,那一刹那,有一根柔软的羽毛在轻轻拨动着心坎,痒痒的。   待玖兰李土回过神,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牵着手走出了好远,他睁大了眼睛,瞪着两人双手交握的地方,神情纠结,面色不郁。   奈落读不懂他的心情,于是神大人依照自己的理解和目前的言语习惯,友情赞助玖兰李土的内心活动破译:   【尼玛……这是怎么回事啊?!   牵手神马的好暧昧啊有木有有木有!!!   小鹿乱撞满脸通红想甩掉又纠结地按兵不动只能一脸纯洁仰望天空有!木!有!!!!   尼玛哥是男银啊男银啊!!!!!!   被哥的弟兄们看到哥在道儿上还混不混了啊尼!玛!的!   哥是伤不起的吸血鬼啊有木有……有木有……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被男银牵手的男银上辈子都是折翼的添屎啊……下辈子都要做[——哔——]的啊啊啊啊——!!!   可是……   好像……   好开心啊……】   以上。   【做的不错哦~】神大人摒弃前嫌,夸奖道【这次的任务主线是维护剧情,恩,完成得好有奖励哦~】   ‘奖励?’耳朵猛地竖起。   【恩,其实玖兰枢的身体有一个潜在的言灵能力,若是此次任务圆满完成,也算是帮玖兰枢做了不少事了,就当做交换,这个能力施予你吧~】   奈落笑了。   ‘多谢大人。’   【哦吼吼,不客气,只要小奈落你按规矩办事,本大人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奈落知道了。’   ……   深秋时节,庭院中的花草树木早早丧失了生机,参差不齐地杂乱地生长着,一片萎靡不振。   握着玖兰李土微凉的手,奈落看着这些凋敝的景致,微笑道:“李土你难道不曾派人整理这庭院?”   “……啊,没什么好看的。”   男人摇摇头,叹息着:“倒是可惜了这片景致啊。”   说罢,他正色,暗红的眸子将视线慢慢扫过这片凋零破败的土地,仅仅是眨眼的时间,庭院便生机盎然起来。   想不到这里竟生长了不少的桃树,嫣然一片,红霞朵朵,煞是美丽。   四季的鲜花在这同一季节里璀然绽放,姹紫嫣红,是极美的景致。   大片的草地也恢复了嫩嫩的绿意,蔓延了整座庭院,衬得这里宛如世外桃源,人间天堂一般。   “好看么?”男人身体晃了晃,脸色煞白,依旧微笑着问道。   玖兰李土看着这番不曾见过也不曾想过的景致,撇过头:“切,一般……”   “这样啊。”男人也不恼,握紧了他的手掌,绕到他身后来,凑在玖兰李土的耳边,也不言语,温热的呼吸染红了这个血族敏感的耳朵。   “大人。”   玖兰李土听得管家的声音,慌张从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咳,有事吗?”   “是的,大人。”这名管家倒是心脏极好,神色如常地递给他一份不薄的资料,“您吩咐过,一查好便给您送来。”   “恩。”玖兰李土翻看着,最终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来,“呀呀,我这个‘未婚妻’,还是很有意思的嘛……”   未婚妻?   未婚妻……   是绯樱闲吧。   未婚妻么……   “继续调查下去,”玖兰李土将资料递给管家,“直到……找出她的弱点来……”   “是,大人……”管家恭顺地弯腰,抬起头时却睁大了眼睛,“啊!”   顺着管家的视线,玖兰李土看到方才还握着他的手的那个男人此刻竟是面色惨白,男人疲惫地闭上眼睛,倒在了这片清香翠绿的草地之上……   “玖兰枢!”   ……   “大人,元老院又派人来了。”   “恩?”玖兰李土丢掉吃完的“食物”,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微勾起唇,“还没放弃吗……切……”   他站起身,抬手扬起微卷的发丝,上挑的眉眼越发地邪魅:“今天没有心情应付……打发掉。”   “是,大人。”   待管家退下后,玖兰李土理了理长袍,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道:“我好歹也是玖兰家的人呐,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对自己家族不利的事……真不知道这些老家伙都怎么想的~”   他挥手招来一仆人,眼睛却看向门外,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这名男仆少年模样,经事尚少,没有猜透主人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大人说的是……”   玖兰李土狠狠瞪了他一眼,凌厉的气势爆发而出,让少年身体一僵,嘴角顿时溢出一丝血痕来,这才想起主人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位大人:“回大人,那位大人依旧在沉睡,似乎……很虚弱……”   玖兰李土闻此皱了皱眉,随后甩袖离去。   这名男仆卑微地弯着腰,在主人离开的那瞬忍不住跪倒在地,“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牵手了- =感谢MP00004342260CBG.sdo亲的地雷~啾一个~╭(╯3╰)╮亲呐,彼岸花の血泪,花夜未央,洛……乃们的酱油剧场要求捏? 血族4   漆黑与鲜红的主色调铺垫在宽敞的室内,满室的华丽庄重,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灿烂温暖的阳光,将一份淡淡的暗色留在了房间中。   暗淡的房间里,有一张黑底红边的大床,透亮嫣红的薄纱悬帐敞开着,一个男人静静躺在里面,红底撒花鎏金纹饰的被子盖住了他的身体,黑色的长发微卷,松散地洒在枕头上,慵懒而诱惑。   他的脸色煞白,神情却平静温和,淡色的唇有些干涩,轻轻闭合着,甚至带着一抹微小柔美的弧度。   玖兰李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呆呆看着,而后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盯着男人俊美依旧的面容,眉心皱起,竟是叹息了一声。   玖兰家的始祖沉睡了几千年,在醒过来的时候,甚至不是完整的,他的身体也是及其虚弱的。   从苏醒到进住玖兰李土的宅邸,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怎么进食过,玖兰李土的血倒是喝了几次,只不过,每一次也仅仅是浅尝辄止罢了,平素的血制品这个男人似乎也是不甚喜欢的,及其任性地能不吃就不吃,以至于身体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两个多月前,这个没有分寸的家伙竟然在那般恶劣的身体状况下施展能力,让那四季的景致全然集中到这园子里来。奇幻唯美的景色,变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压在他长期虚弱的身体上,这才使得他终于支持不住,再次昏睡过去。   玖兰李土凑近,端详着男人苍白的脸,而后把头伏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一声声低沉缓慢的心跳,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这个男人还是活着的,还是,可以醒过来的……   他咬咬牙,好吧,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他得承认,他是在担心着,担心那个男人万一就这样睡过去,一直睡着,再也不会醒来……   若是如此,那该怎么办……   其实他原本的心,并不是这样的。   觊觎于玖兰家始祖纯血的强大力量,舍弃了玖兰悠的孩子,将其作为活祭进献,从而唤醒他玖兰家最为纯粹的力量。   他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更多……   得到更多……力量吧……   也许不是。   只是隐约觉得,比起就那样把那个孩子吃掉,不如以这个婴儿的血肉为引,让石棺中的男人苏醒。   这样,会得到更多……   确实呢。   他伏在男人的胸口,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摩挲着他瘦削的手指,轻轻握住,散漫的声音依然是有些轻佻的:“玖兰……枢……”   不再说话,玖兰李土闭起妖媚的异色双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就这样过了好久,他方才开口,哽着声音威胁道:   “喂,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吃了你!”   男人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眼睛闭着,安详静默。   “喂……”这个有着双色瞳眸的血族不甘心地叫他,“你听到没有啊!玖兰枢!喂!喂……”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回荡在这个有些空旷的室内,分外寂寞。   可是没有人给他回答,唯一可以回应的那个人正躺在床上,安静地沉睡。   玖兰李土盯着男人平静的脸,慢慢平复了情绪,他把头放在枕头上,紧靠着床上的这个男人,仅仅是发丝相缠,就有种十足安心的感觉。   也许就这样下去,也会很不错……   这样想着,他闭上眼睛,握着男人的一只手,十指交缠,朦朦胧胧地就要睡过去了。   只是突然地,脑海里浮现出男人从石棺中伸出手臂掐住他脖子的画面。   本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像现在这样虚弱地沉睡着!不是他!   玖兰李土猛地睁开眼睛,决绝的神情略带疯狂,也许这样的表情才是这个男人的本质。   想要让他苏醒,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缓慢地坐起身,玖兰李土抬起手臂送到唇边,尖牙露出,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暗红的鲜血涓涓流出。   斜斜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凑上去饮了一口,而后俯身,将沾着血液的嘴巴对上了男人干涩的唇。   他的血,是可以唤醒玖兰枢的。   只是,这样的唤醒是强制性的。   而这样的苏醒方式,只会让被唤醒的人更为本能地嗜血,甚至是丧失理智,变得野蛮粗暴强横,直到,满足为止。   以舌尖撬开男人的唇,玖兰李土将自己的血液一口一口送了进去。   他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液才能唤醒这个家伙,但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即使这个男人喝光自己全部的血液……也想让他醒过来!   醇美芳香的血被送进男人的口中,让他的脸色有了些许好转,渐渐地,男人被握住的手微动,玖兰李土全身一震,从男人唇上离开,盯着他的脸。   仿佛那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光景,暗红的眸子泛着血光,晶亮璀璨,可是此时的他失却了平素温存柔软的笑意,眼神有些呆滞,头歪了歪,及其生硬地吐出一个干涩的字:“……血。”   玖兰李土听闻,没有犹豫,动手扯开自己长袍的领子,露出白皙的脖颈。   男人嗅了嗅,勾着唇角开心地一笑,眸子里尽是贪婪的渴望,他抬起身体,猛地一翻,将如同献祭般露出脖颈的男人压在了身底。   玖兰李土昂起头,他修长的颈项弧度优美,任这个男人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并无反抗,即便现在的他,气力远比这个男人的大。   可以称得上是奇迹般的,男人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可以说是轻柔的,即使是丧失了理智,这般的温柔也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甚至是,在那之上。   男人伸出舌轻舔着眼前这散发着血液芬芳的颈项,猛地一用力,尖锐的獠牙咬下,深入皮肤,几近于忘我地饮着他的血液,一只手习惯性地缠着他卷曲的黑发,另一只手仍被握着,并未移开分毫。   并不压抑的细细碎碎的呻吟声从玖兰李土口中窜出,他另一只手抓着床单,越抓越紧,揪成一团,他紧闭着眼眸,俊美妖孽的脸上尽是难耐之色。   这样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流逝反倒更为凸显,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体却更加地敏感起来,男人的呼吸喷薄在他的颈项,引起一串串燥热的悸动,蔓延了全身……   ……   奈落占据的这具躯体坚韧修长,伏在玖兰李土身上,分外契合。   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声的鲜红的世界,周围什么也没有,唯独血液那甘美的香气让他有了些许本能的念头,他要血,要很多血,要很多很多……   一口接一口,奈落慢慢地吞咽着,愉悦而专心,仿佛是在享受着一场为他独设的饕餮盛宴,神情迷醉。   直到属于自己的意识渐渐回笼,他才察觉此刻的情况,而这个时候,躺在他身下的那个男人已然失血过多,紧抓着床单的手无力地摊在床上,疲倦虚脱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个……笨蛋啊。   奈落轻叹,将锋锐的獠牙从这个男子的脖颈中抽出,轻柔地舔净溢出来的暗红。   他闭上眼睛,从心脉处截了一段心血,返到口中。   扶住玖兰李土的脖子,让他的头微微后仰,使得他自然地张开嘴巴,奈落将心脉之处的血慢慢送进他微张的口中,深入进去,纠缠起玖兰李土毫无生气的舌,以唤醒他模糊的意识,让他自主地咽下那属于玖兰家始祖的饱含着力量的纯血。   唇舌微凉,玖兰李土迷蒙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激动地发热,似乎有一把火顺着暗红甘醇的血流进他的身体里,热烈地颤动着,灼烧着,有些难受,也有些异样的说不出的感觉。   “身……体……好奇怪……”他呢喃不清,皱着眉头有些不安地扭动着,也许是在意识到口中异常的甘美是男人的血之后,他抓着床单的手稍稍上移,小心翼翼地抱住身上的人。   奈落轻笑,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呢……   稍稍和他拉开距离,奈落的眉目温和柔软,他端详着男人精致妖魅的脸,捧住,这个拥有着罕见的异色双瞳的血族半睁的眼睛里有些雾气朦胧,许是力量吸收的缘故,脸上延绵着浮起一片红晕,衬得他的容貌竟有些妩媚娇美。   力量的吸收和融合,对于敏感的血族来说十分容易调动起内在的性的欲望。   玖兰李土也是历经了上千年岁月的血族,目前虽未娶妻,但就他略带痞气且肆意不羁的个性来说,用以充当床伴的女子应当是有的。   只是他此时,如何得以这般……   奈落心中一悸,低下头,一下一下,轻吻着他的唇。   如何得以这般,诱人呐……   竟像是从未尝过禁果的青涩少年,意识仍旧有些迟钝朦胧的玖兰李土不知所措地抱紧了他身上的男人,似乎这样可以寻求到一些安慰,唇上传来的轻柔触感让他不自觉地回应着,唇齿间的交缠越发紧密,他的身体的热度在持续上升,渐渐的竟喘息起来。   “唔……”玖兰李土睁开迷茫的眼眸,似是有些无助地抱怨道,“好……难受……”   难受啊……   他怎会不知……只是……   奈落暗下眼眸,只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啊……   奈落最后吻了一下他的唇,翻身躺倒他旁边,把这个并不瘦弱的男人揽进怀里,安抚着。   “乖,睡一觉就好了。”他的声音低缓,无限温柔,轻轻拍着玖兰李土的背。   “恩……”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失血过多的玖兰李土,即使是有了更为强大力量的注入,依旧是晕眩脱力的,他呢喃着,“不要……离开……”   奈落一愣,自然地弯起嘴角:“……我在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玖兰李土似乎是满意了,他摸索着握住男人胸前的衣服,竟像个孩子般蜷缩在他怀里,仿佛是找到了归宿一样,安心地睡了过去。   浅浅叹了一口气,奈落把枕头稍稍往下移了移。   他并没有承诺什么,只是陈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他现在,还在这里呐。   现在,还在啊……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玖兰李土献血了- -嗷嗷,奈落也献了啊,还是心血啊有木有!两只交换血液了嗷嗷!表示本章无肉,支持和谐社会建设,恩,拥护我国特色方针- -无肉的本章也写得妾身我好苦逼的说- =求安慰嗷嗷~   血族5   昏暗的室内,庄重而华丽,两个男人躺在一张大床上沉沉地睡着,很是温暖的样子。   难耐地哼了哼,玖兰李土睁开迷蒙的眼睛,却发觉自己被这个男人揽在怀里,抬起眼,悄悄向上看去,男人的白皙的脖颈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中,脸微红。   他定了定神,困难地回想着睡着之前的事情,突然间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增强了不止一点,有些疑惑。   啊,对了,那个时候,他是想要用自己的血唤醒这个男人的,然后……   玖兰李土砰地坐起身,爆红了脸,手指抚上自己的唇,颤抖着轻触,那上面似乎还沾染着一些微凉柔软的触感。   “恩……”床上的男人被他的动作惊醒,缓缓睁开眼睛。   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悠悠转醒的男子,他记得他们交换了血液,而那个男人给他的,并不是一般的血液。   不会是……那个吧?   摇了摇头,狠狠甩出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啊!   可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玖兰李土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脸上的绯红却是怎么都退不下去,他紧张地任这个清醒了的男人低低叨咕了一句,也坐起身,把他环进自己的臂弯里,凑到他的耳际问道:“睡饱了?”   男人温热的呼吸跌打在他敏感的耳朵上,有呲啦呲啦的电流般的东西顺着耳际蔓延了整个身体,玖兰李土不自觉地颤了颤,点点头:“恩。”   “可是我还很困呢……”男人抱着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嘟嘟囔囔的,“陪我再睡一会儿嘛~”   “哦……”玖兰李土顺从地陪他躺在床上,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之前……我……喝了你的血?”   “恩~”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毫不在意的样子,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不重要……个毛啊!   那种异常醇厚甘美的味道,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血,也不是单单咬破皮肤就能够得到的。   “是……心血?”玖兰李土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乎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   “啊~”男人依旧满不在乎地回答着,把玖兰李土因睡了一觉而发丝凌乱显得有些毛茸茸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困……”   说完不一会儿,便响起了男人均匀沉稳的呼吸声,伏在他的胸口,听得到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坚实有力。   只是玖兰李土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交换血液,对于血族来说,意味着接纳和信任。   血族最为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血液。   而是心脏。   倘若心脏被毁,便会灰飞烟灭。   而给予对方心脉之处的血液,这又,意味着什么……   玖兰李土往这个男人怀里拱了拱,嘴角窃笑着勾起,愉快极了。   那意味着,是认定的伴侣啊……   嗷嗷,真是讨厌~   什么伴侣不伴侣的~   捂脸~   他闭上眼睛,无视了脸颊上的晕红,窝在男人怀里,开心地睡着。   只是他不知道,他身旁的这个男人,并不知道,这种事啊。   ……   空旷庄严的元老院静默肃穆,一条麻远背着手看向大大的落地窗,在他侧面,有一个男子单膝下跪,及其恭敬地行礼。   “好久……没有来这边了……”他的眼神凌厉,转过头眼睛向下,盯着男子,“我还以为你早已忘了你的主人是谁。”   “主人。”男人低垂着头,将手覆在胸口,忠诚尊敬,“属下的一切都是主人赐予,属下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您的。”   “好了,并不是不信你,”一条麻远坐在椅子上,“有什么消息吗?”   “是的,”男人抬起头,一张及其熟悉的脸孔,俨然就是玖兰宅那个身着燕尾的管家,“想必主人已经听说,玖兰李土大人带来的那位神秘的大人。”   “哦?”一条麻远稍稍挑眉,严肃的脸竟也有了几分生气,显然是对这个男人的用词很感兴趣,“你是说……‘大人’?”   “是的,是一位纯血大人呢。”披着玖兰管家外衣的年轻血族点头,“而且……”他犹豫了一下。   “说下去。”   “是,主人。据属下看来,那位纯血大人同玖兰李土大人的关系似乎是……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一条麻远嚼着这个词,倒是平静坦然,“你是说,他们关系暧昧?”   “……是的。”   “那位……你知晓他的身份么?”   “恕属下无能,玖兰李土大人不曾透露,属下也从未见过那位大人……只是……”他想了想,“那位大人很强大,力量深厚纯粹,但很奇怪,他似乎是很虚弱,好久未进食的样子。”   “好久未进食……”一条麻远细细想着,突然地笑了起来,在这张严肃庄重的脸上,也只是一个极为微小地弧度,“说起来玖兰主家的那具石棺空了呢……”他愉悦地站起身,说道,“做的不错。”   “多谢主人。”男人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行礼。   “回去吧,不要让他察觉。”   “是,主人,属下告退。”   男人离开后,一条麻远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眼神镇定微带苍老:“玖兰家……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啊……”   “呼……”他叹了口气,“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不要让我失望呐,玖兰李土……还有,那位大人……”   ……   一身黑袍,这是玖兰李土偏爱的装束,奈落也被迫一年四季地穿着同一件衣服,咳,不,是同一款式的很多件衣服。   此时,他极为悠闲自在地倚着庭院中生机盎然的桃树,嫣然的花瓣衬得他细白的皮肤有些粉润,他暗红色的瞳眸平静温和,唇角微微翘起,亘古不变的表情。   秋去春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年了,算起来,玖兰悠那个婴儿的灵魂……也差不多要坏掉了吧。   维护剧情啊……   奈落仰起头,淡定望天。   剧情你个坑爹的货啊……   他淡然地看向远方,目色平静。   啊,说起来,自从来到这里,好久没有吐槽了……   话说李土君的皮肤真不错啊……   【小落落~】久违的调笑不羁的声音传来,让奈落有些许怀念的感觉。   神大人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跟他闲聊掰扯唠嗑啃瓜子聊天了,稍稍的,有些寂寞呐。   ‘大人。’他这样想着,倒是露出了一个足以秒杀一切的温柔笑容,神大人似乎打了个寒颤,抖了抖。   【咳咳……】不自在地清咳【奈落你似乎学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您说笑了。’他微挑眉眼,有种邪气魅惑的感觉。   神大人又是一滞,继而无奈地叹道【好吧好吧,我认输了……】   ‘哦?’奈落勾起一边的嘴角,随意地扬起发丝,慵懒的潇洒,‘我们有赌过什么吗?不记得呐……’   【……】神大人无奈道【小落落~不要这样嘛~是我错了……】   ‘您有什么错呐,大人您怎么会错呢~’   【是是,我不该这么久不理你……】神大人声音里有些糯糯的委屈之意【可是,可是要不是奈落你竟然想要带那个男人离开,本大人也不会那么生气啊!】   ‘关于那点,我不是早就道过歉了么?’   【啊?】懵懂地用食指点着下巴,而后璀然一笑,神大人绽开了足以刺瞎狗眼的十万伏特的纯洁笑容【是哦~】   ‘……’奈落抚额,这个动作已经好久没做过了,他望着一片粉红的花海,叹了一口气,“唉……”   【你肿么了,小落落~】   ‘是啊,我肿了……’捻起一片花瓣,幽幽答道。   【……】   奈落叹息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粉红,悠悠地望着远方的天际,抬起眼角,忧伤无限:‘也许,真的如您所说……我……欲求不满了吧……’   【……】   【噗——!】   【呵呵~抱歉抱歉~】收到奈落不甚华丽的白眼一枚,神大人抑制住笑意,十分正经地问道【所以之前本大人也说过啊,要不就本大人勉强献身,许你一度春风如何?】   ‘关于这个,我也说过呐……’   他粉白的唇轻轻张开,优雅低沉的声音因微微的沙哑而流露出一些诱惑:“滚远。”   【嗷——嘤嘤嘤嘤嘤嘤……】   奈落慢慢往回走着,问道:‘我想,我现在需要清心咒之类的东西,大人你有吗?’   【当然咯~】神大人又精神起来,邪邪笑着【小落落你也知道本大人的原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呐~】   ‘……’奈落十分平静地顿了顿,而后说道,‘如果不是免费的,我就不要了……’   【诶?】   ‘我看……我还是去找玖兰李土吧~’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愉悦呢,‘玖兰李土一定有办法的~’   【诶诶诶?!别别别!这就给你!给你!免费的!免费啊!别走啊!小——落——落——!】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李土桑真的有些崩了……恩~都甜蜜成这样子了~满足否嗷嗷各位客官~妾身我不适合甜蜜啊甜蜜蜜甜蜜蜜你妹啊!咱好久没写神大人了,神大人出来了,意味着[——哔——]嗷嗷~甜蜜神马的有如过眼云烟啊……【深沉喝茶】   血族6   天空阴沉沉的,细丝般的春雨绵延着,氤氲了这片山林,雾蒙蒙的天地连在一起,连空气都带着湿嗒嗒的严冬的意犹未尽的冰凉。   就在这样的一个春日的早晨,玖兰李土突然地发现,那个人消失了!   仍旧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灵魂的波动,只是他的身影却偏偏怎么都找不到,不在房间,不在浴室……不在偏厅,不在庭院,甚至,不在这座城堡中。   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这样离开了。   心里隐隐萌发出一阵压抑着的烦躁,玖兰李土抓了抓头发,不耐地扣着桌子,听着仆人的汇报,而后猛地站起身:“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留你们何用!”   “主人请原谅……主人……”几乎将全身都贴在了地面上,两个C等级的血族卑微地跪拜着,他们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哆哆嗦嗦地请求着宽恕。   “大人,”管家走了过来,微微鞠躬,“属下曾见那位大人往大门处走去,只是当时未加在意,现在想想,说不定……”   异色双瞳的纯血之君听闻他的话,神色越发不郁,他不再说什么,站起身,向外面走去,挥退了跟随的部下,声音平静,却又含着酝酿着的风暴:“你们……不必跟来……”   “是。”管家端臂躬身,谦卑顺从。   ……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相反,他早已经注意到了玖兰枢异常的状况。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啊。   玖兰李土走出城堡,向附近的山林走去。   他还记得,一个月前的某一天起,这个黑发的玖兰家始祖阴沉着脸,面色不郁,似乎一直在隐忍着什么,本来以为这样的表情是因为对血液的饥渴,只是就在他将衣领拉开,把白皙的颈项送到这个男人嘴边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推开。   那个时候,男人紧皱着眉头,暗红的眼眸流光溢彩,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暗自舒了一口气。   这个玖兰家的始祖,紧握着拳头,继而松下蹙着的眉心,神情舒展开来,淡淡的,竟有些妖媚艳丽。   只是,玖兰李土只注意到了一点:这个男人拒绝了他的靠近。   而仅仅是想到这点,就足以让人悲伤得从心底战栗起来……   他向远处望了望,这样的一整片山林,那个人,究竟会在哪里,而他,又是因为什么而离开。   莫非……   玖兰枢他,已经厌倦了……   春寒料峭,霪雨霏霏,细细的雨丝打到脸颊上,刺骨的寒冷。   玖兰李土瑟缩了一下,将衣领立了起来,挡住钻进衣襟里的冰凉,他咬了咬唇,不论是什么原因,他都要亲自问清楚,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他都要听那个男人亲口说出来!   否则……   绝不会甘心!   沿着不规则的小路,下意识地向山顶搜寻着,他厚重的长袍被遍布的尖硬的荆棘划破,隐隐露出苍白的肌肤。   那个人最为擅长的,便是隐藏气息。   只要他愿意,即使是与他面对面,也无法察觉到他纯厚强悍的力量,以及那足以令如今的所有血族臣服的纯血威压,甚至于连气味都不能辨别出。   除了更为艳丽的容貌,所有的一切,与一个普通的人类相比,并无二般。   心神一晃,玖兰李土被尖刺划破了手臂,淡淡的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毫不在意地看着伤口迅速愈合,仿佛是心有所感一般,他突然间抬起头看向山林的最高处,身体一震,加速向那边奔去。   ……   连绵的细雨顺着冷滞的空气悠闲滑落,天空暗沉着,布满乌云,只是在那山林的顶端,有一缕极美的光柱斜斜地投下。   在光柱的底端,黑色长发的男人身姿飘逸,优雅端方,他刚刚从地上站起,却没有沾染上丝毫的尘土,男人站着的地方竟是隔绝了由天而降的细雨,在这万里的阴沉中,留了一方爽利的干燥清净。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浊气,微微一笑,温润如玉。   豪华装加强版清心咒——神大人出品——必属精品!   在打坐默念清心咒两个时辰后,体内隐隐的燥热渐渐消散了,神清气爽的奈落舒心了,眉宇间尽是一股毫无保留的轻松愉悦。   嗷——!   天知道他这一个月过得有多辛苦啊啊啊!   整天欲火焚身不说,还得随时随刻紧绷着身体防止玖兰李土无心的触碰点着火,到后来连个身都不敢近,只得天天呆在庭院里,沉默着,忧郁着,背靠桃木望夕阳,眯着眼睛装深沉啊苦逼嗷——!   解决了自身的生理问题,奈落愉快地拍了拍纤尘不染的长袍,抬眼望向山下,打算回去。   昨天跟神大人讨要了这清心咒,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却是个阴雨天,只得只身来到这有些许阳光的地……诶?玖兰李土?!   诧异地看着几步远处撑着膝盖,气息不稳的男人,奈落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找到自己的?   玖兰李土的头发被雨丝浸湿,柔软地垂在脸颊两侧,有些委屈的样子,他的衣衫被划破不少小口子,歪歪斜斜地狼狈地挂在身上,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李土……你怎么……啊!”   还没说完,便被走到面前的人狠狠打了一拳,一丝血痕顺着嘴角溢出,奈落有些吃痛,看着眼前咬着下唇的人,倒是有些明白了,也不说话,只是张开双臂,将这个或许是因冰冷而微微颤抖着的男人搂进怀里,轻拍着背安抚着。   过了一会儿,感觉怀里的男人呼吸渐趋平稳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奈落扶着他的脸,额头相抵,温柔地笑着打趣道,“李土的心意,我收到了哦~”   “……”玖兰李土一怔,微红了脸,凑到他的嘴角边,轻舔溢出的血丝,呢喃着,“不要离开……不要……”   “……乖,我们回去。”   “好……”   真是抱歉呢……   奈落扶着他的肩膀,勉强勾起唇,抱歉啊,李土,你的这个要求……   太难了……   ……   玖兰宅。   顶着一副优雅的血族始祖的外壳,奈落修长的双腿交搭,十分随意地靠坐在偏厅的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本书,微笑地读着,眼神清明。   他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束成一缕,垂到胸前,暗红的眸子柔和温存,男人缓缓抬头,唇角温柔地弯起:“过来。”   刚刚沐浴过,玖兰李土发梢上还滴着水,白皙的面容润泽漂亮,甚至还泛着丝丝红晕。   他看了男人一眼,乖乖向这边走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了。”奈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听他这样说,也没再多想什么,玖兰李土坐好,懒散地向后一靠,眼睛瞄向男人手上的那本书,突然地瞳孔放大,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结结巴巴地哆嗦着问道:“这、这……这、这是什么……”   “啊,书啊。”奈落神色不变,以委婉的说辞,淡定地答道,“少年漫画。”   “可、可是……”   可是上面那吃果果的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温温存存缠缠绵绵甜甜蜜蜜的看一眼都能让人怀孕的不和谐画面都是些什么啊啊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那是……那是两个男人啊啊喂!   男——人——啊——!   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啊……老天哪!   嗷——那都是些什么羞死人的姿势啊!   那痛苦煎熬的扭曲又飘逸的表情是在打架吗啊喂!   捂脸,又不自觉地从指缝间偷看。   可是……   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玖兰李土扭了扭身体,有些微妙的不适感从下腹升起。   “怎么了?”奈落转头微笑,十分淡然,一派优雅华贵。   “……没,没什么。”费力地转移视线,眼神从极具吸引力的漫画上移开,安静地坐着。   “……喂。”不一会儿,玖兰李土不自在地戳了戳男人的腰。   “恩?”奈落应了一声,依旧看着手中的读物。   玖兰李土抽了抽嘴角,视线看向奈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男人长而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肩膀,葱白莹润的指头在他肩头轻轻摩挲,亲昵且暧昧,酥酥麻麻的。   “没事……”别扭地移开视线,他往男人肩膀上靠了靠,闭起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如果忽略男人手上端着的所谓“少年漫画”,以及他心中不时爆发的极毁形象的狼嚎,一切,还是很美好的……吧?   【小落落……你果然堕落了吗……】   这是神大人及其纠结的声音。   ‘……呵。’   这是奈落让人回味无穷浮想联翩的回答啊……望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wish9112亲的地雷……咱在情人那里就见过乃了~么么……于是甜蜜戏到头了……玖兰李土的令人崩溃的别扭傲娇也该到头了,物极必反啊有木有……于是奈落终于在沉默中变态了……BL大神威武!攻德无量!万受无疆!   血族7   玖兰悠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使得那个与玖兰枢同名的孩子得以苟延残喘,本就因着灵力侵蚀而虚弱破碎的灵魂竟硬生生又支撑了几年,直到,这一晚。   月色明亮惨白,恍然间有些刺眼的感觉。   这是个平凡的夏夜,比起白天,多了一份清净凉爽。   奈落靠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哔——]漫,听着神大人不时的抱怨吐槽,悠闲得人神共愤。   突然间他感觉到一阵灵魂的悲鸣声,放下手中的漫画,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那个孩子,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优雅地站起身,走向玖兰李土的房间。   也到了告别的时候了。   “李土,睡了吗?”男人轻敲着门,问道。   “唔……没……”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掀开被子的声音,玖兰李土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还有些迷糊,“进来吧……”   奈落应声打开门,看到他满头乱发的朦胧样子笑了一下,走到床边坐下,凑近玖兰李土此时略带可爱的脸,神色暧昧:“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哦……”点点头,玖兰李土眯着异色的双瞳,再次躺下,过了几秒钟他猛地弹了起来,也不迷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愕至极,“什么?!”   “呵呵……”将缚住长发的水青色丝带扯下,放在床头边的小桌上,男人脱下长袍,只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拉开被子躺了进去,拍拍玖兰李土僵住的脊背,“睡觉啦。”   “……啊,哦。”直挺挺地躺下,双手规矩而不知所措地放在两侧,他听到男人打响指的声音,然后,房间里一片黑暗。   在这样沉寂的夜里,玖兰李土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血族本就习惯于夜晚活动,只是在奈落的影响下,他也将作息调整了。   寂静的空气中,呼吸可闻,脸颊不自觉地发热起来,心跳也怦怦地不受控制,男人翻了个身,一把搂住他僵硬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道:“晚安……”   声音中仿佛蕴含着奇异的魔力一般,玖兰李土慢慢平静了下来,有十足熨帖的温暖弥漫在这张床上,他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窝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他这样想着,嘴角弯起一抹甜美的弧度。   血族的身体是常年冰凉的,可如果两个人靠在一起的话,很暖和呢……   呐,你说是吧……   枢……   ……   夜半,奈落睁开眼睛,轻轻将手臂从身边男人的腰间拿开,悄无声息地下床,披上长袍。   他俯□,轻吻了玖兰李土的额头,深深凝视着他宁和乖巧的睡容,然后,瞬步离开。   到玖兰家主宅的那一刻,奈落清晰地听到那个孩子灵魂崩裂的声音,心中叹息了一声。   来不及多想,他以这具血族的躯体吸收了孩子的血肉,而自身,则退化成一个六、七岁的儿童。   “枢?”玖兰树里听到一些动静,从小房间外走了进来,怀抱着出生不久的女儿。   想必这就是那位小公主了,传说中的玖兰优姬,那个柔弱单纯如白雪的女孩。   剧情君,连你也等不及了么?   “母亲大人。”他微微颔首,小小的孩子从骨子里透出沉淀已久的优雅贵气。   玖兰树里一惊,尖叫声脱口而出:“枢!”   “是,母亲大人。”男孩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甚至浅浅地笑起来。   “你……你已经恢复了?”   “是的,母亲大人。”   从玖兰悠抱回他的那一天起,这个孩子就一直沉睡着,虚弱至极的样子,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似乎是命不久矣。试了不少方法,终究是让这个小小的生命延续了下来,但他们也从没奢望过,这个孩子能像此时这样淡然微笑着,称呼他们一声“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玖兰树里抱着优姬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孩子,那种隐于骨血中的醇厚力量,积淀于千万年岁月里的厚重沉稳,这般温和有礼的成熟的表情——他不是他们的孩子!   “母亲大人?”男孩挑眉,异常的违和感。   “啊,是……”竟然禁不住用了敬语,玖兰树里深吸了一口气,把怀中的优姬抱到男孩面前,尽量柔和地笑着,“枢还没见过妹妹吧,她叫优姬哦~”   “优姬吗……”奈落浅笑着,温和端方,一派优雅贵气,他戳了戳婴儿软嘟嘟的脸蛋,“优姬,真是个好名字呢。”   【成功接触剧情人物玖兰优姬。】   【成功完成玖兰枢的回归剧情。】   【主线任务完成。】   【获得能力:言灵。】   【三天后脱离吸血鬼骑士世界。】   【一分钟后转换身体,完成后续任务。】   奈落一怔,眨了眨眼睛,冲玖兰树里灿烂一笑:“母亲大人,妹妹好像饿了呢~”   玖兰树里低头一看,方才吃饱不久的优姬竟然又一拱一拱地撅着嘴巴往她怀里钻。   “啊,真的呢。”很好心情地拍了拍婴儿软软的身体,一些畏惧的感觉慢慢变淡,她对奈落笑了笑,“这是个大胃口的孩子……枢,我先去把优姬喂饱。”   “好的,母亲大人。”   待玖兰树里离开,奈落关上房间的门,不出十秒,便感觉到一阵抽力,一时间天旋地转,男孩的眼睛一翻,倒在了地面上。   待恢复意识时,她已经恢复了女子的身体,银白的发丝微卷,遮住了雪白的躯体,若隐若现的诱惑十足。   不要怀疑,她现在是果的!   TMD!神大人究竟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啊尼玛!   ‘衣服啊衣服!’   【嗷——忘了,抱歉~】   然后空中落下一件白色长袍和若干里衣。   那件长袍,同玖兰李土时常穿着的黑袍是一样的款式。   真是没创意……   奈落默默穿好衣服,然后阴沉了脸。   传说中,段誉每玩过一个女人,他爹都会对他说[——哔——]……   于是,奈落抬起头,对这位大人说了本该由段誉他爹说的话:‘……你妹啊!’   【……】   【你不觉得身体意外地契合吗……】声音中有些嘟囔的委屈。   ‘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何来契合一说,您脑袋秀逗了吗,被门夹了吧。’   【……】听着这淡然无比的吐槽,神大人郁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是一直嫌弃这具身体吗?】   奈落愣了,似乎是这样的。   她从来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副虚假的面孔罢了。   原来,她早已不是源千代。   也只能是“奈落”了……   【好了好了,玖兰枢要醒了啊,你准备一下,修改他的记忆吧~】   ‘恩。’在指尖凝聚起灵力,她划破空间,取出一个改造版的记忆转换器——浦原喜助友情赞助。   刚准备好,便见躺在地上的男孩撑着手臂站起身,揉了揉酸胀的额头:“……你是谁?”   “呵呵……”奈落走近他,趁着这个玖兰家的始祖尚未掌握好自己的力量,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顿,“睡、你。”   霎时间,玖兰枢僵直了身体,却并没有睡去,反倒是惊讶着又面色纠结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不自觉地解开自己的衣扣,一颗一颗,慢慢悠悠却坚定不移,直至露出白皙的小胸膛,也没有停止。   奈落失态地张开了嘴巴,对现在的状况,表示很惊慌。   她的言灵失误了?   失误……失误你个毛线球啊!   言灵这种东西怎么会存在失误这样低级的BUG啊!   神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要退货啊你妹啊!   【……让你不好好说话,想让他睡觉就直说,说出这么有歧义的话,系统自动认定为,你要睡他……】   神大人无语地喃喃着【下个世界先封了你的语言能力,除了正经的言灵什么也别想说,把能力掌握好了再说吧……】   “……”   奈落捂脸,十分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看到玖兰枢小童鞋双手颤抖地将外衣脱下,那双嫩白的小手又欲哭无泪地伸向自己的腰间。   嗷嗷——!不能看下去了!太邪恶了!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他是玖兰枢啊玖兰枢啊你妹!   奈落将手按在他向下拉着裤子的小手上,声音轻柔:“睡吧。”   言灵生效。   玖兰枢疑惑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迅速修改了他的记忆,奈落无力望天,任命地替玖兰童鞋穿好衣服,把他放在小床上,划开空间,走了进去,离开了这座历史悠远的玖兰主宅。   ……   玖兰李土的卧室里。   水青色的丝带静静躺在床头边的小桌子上。   “枢……”男人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冷,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却不见身边的人。   “唔,这么早就起床了啊……好困……”呢喃着,玖兰李土再度闭上了眼睛。   ……   不对!   他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   这种沉重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玖兰李土走出卧室,唤来管家,棕红灰蓝的眸子凌厉阴沉:“他,在哪里?”   身着黑色燕尾的年轻血族谦卑躬身,诚实地答道:“回大人,属下今日没有见到那位大人。”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079959亲可爱的地雷君~送个吻~mua~╭(╯3╰)╮于是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恩,好了就说到这里吧……   血族8   据奈落离开玖兰宅,已经有两天了。   玖兰李土翻遍了整个血族,都是毫无音讯。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整个血族都知道了,玖兰家的长子——玖兰李土——在找一个人。   那样疯狂的寻找,似乎要将整个世界翻转一般,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寻找的,究竟是谁。   有心之人已经开始派暗探悄悄探查,能让纯血之君玖兰李土如此在意的人,必定是值得利用的棋子。   绯樱家、白蕗家,黄梨家,橙茉家,菖藤家以及缥木家,甚至于独居一隅的元老院都在刻意或不刻意地打探着消息。   绯樱闲冷笑着旁观,玖兰李土的那些事,她不在乎。   虽然,他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那又如何?她从未在乎过。   这位高雅而绝美的“狂咲姬”,身着一身低调华贵的雪白和服,手执素白木扇,悠闲地坐在樱树上,让这在夏日萎靡不振的樱树重新焕发出粉红朦胧的生气。   树下,有一个男人缓缓走来,猛地瞥见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眼中是满满的爱恋倾慕与柔情。   ……   手腕上系着一条水青色的丝带,玖兰李土罩上一身黑袍,挥退了随从的手下,独自往山林那边走去。   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他这样想着。   毕竟上一次,他也是在那里找到那个人的。   这次,说不定也可以……   只是这样卑微的祈望,终将破碎。   “大人。”管家躬身请求道,“请允许属下随您一同前往。”   “不必。”淡淡地回道,“你带人去别处看看。”   管家全身一僵,这样的表示,再明显不过,大人,不信任他。   呵,这是很正常的啊……   他所做的事情,本就不能被这位大人信任,也不应被信任。   “是,大人。”年轻的血族低下头,眼中没有多少臣服,倒是隐着一些坚定且忠诚的东西,他从没想过要得到大人的信任……因为,那样的话,对于大人来说,太残忍了……   ……   元老院一如往常的空寂肃穆,矗立在那里,岿然不动,仿佛是万古不变一般,没有人料得到,十年之后,这里竟会是乱石一片。   一条麻远坐在厚重的木椅上,皱了皱眉:“失踪?”   “是的,主人。”身着黑色管家服的男子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人责罚!”   一条麻远摇了摇头,严肃的脸稍稍放松,语气中倒是有些和蔼宽慰的感觉:“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主人?”男子不明。   “过一段时间,你去玖兰主家探查一下吧……或许,能发现些有趣的事……”   “是,主人!”   ……   奈落晃晃悠悠地走着,趁着这最后的时限,她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   此刻,她出现在这片山林中,夏日的热量和生机,将整座森林滋养得郁郁葱葱,很是繁盛。   第一次见到这片山林的时候,她还是玖兰枢,从久远的沉睡中苏醒,匆忙抱起虚弱无力的玖兰李土,破坏了玖兰主宅坚硬厚重的墙壁,来到了这里。   奈落慢慢往前走着,却并不是漫无目的。   她在创造一场偶遇,以她自己的方式,终结在这个世界的旅程。   不远处,有一个身着一袭黑袍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男人墨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轻皱着眉,俊美的脸白皙异常,他双色的瞳眸很是漂亮,却没有多少活泼的神采。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对方的视野里,奈落停下,看向他。   男人仿佛在想着什么,直到他们相距不过十米他才发现了眼前的女子。   很美貌的女人,一身白袍,纤尘不染,银发银眸,淡粉樱唇,容貌苍白而微带荒凉,含着隐约的妩媚艳丽,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   只不过……   “……切,是个人类啊。”   虽然如此的容貌,不应当是一个人类会拥有的。   但是这些,本就不重要。   玖兰李土习惯地挑眉,视线停留在女子的身上,似是什么都看到了,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进眼里,仿佛在此时,映入眸中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   他未作丝毫停留,不再看这个一见到他就定在了原地的女子,只是冷淡漠然地走过去。   然而刹那间,玖兰李土猛然感觉到一阵似乎是源于灵魂的悸动,抚上自己的胸口,他有些怀念,这样的感觉,好久没有了,自从那个家伙离开后。   “你到底……在哪里啊……”他微低头,呢喃着问道,言语中有点无助叹息的味道。   女子全身一颤,垂下头。   随意地瞥了一眼不知何故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女子,并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复杂,也没有看到她身上那件与他唯独只有颜色不同的白袍。   他只是与她,擦身而过,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闭上眼睛,奈落的声音轻柔温和,这样的语气是玖兰李土极为熟悉的,只是此时,他听不到:“李土……再见呐……”   重新睁开眼睛,她漂亮的银色眼眸里一片平静,缓缓地勾起唇,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她略带狭长的眼角斜斜上挑,清丽的容貌染上些许诱惑般的风情韵味,声音清淡柔和,十分的宽容宠爱。   “可以离开了,大人。”   【吸血鬼世界旅程结束,准备传送下一世界。】   【自动封印语言能力,保留言灵。】   【传送倒计时:十、九、八、七……】   【……四、三、二、一。】   【传送开始。】   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很快,消失在这个世界。   束住发丝的水青色丝带缓缓落在地上,堙没在时间的尘土中,逐渐暗淡沧桑。   远处的玖兰李土身体一颤,忽然地回过头,看向方才经过的那个地方,神情有些古怪,稍后,他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晕+_+下一章发不出来- =   后记   “大人。”身着漆黑燕尾的管家恭敬弯腰,“玖兰家的下代长子,像极了那位大人……”   下代长子。   与那个人同名的孩子。   玖兰本家吗……   在他亲爱的弟弟那里啊……   呵,真是讽刺,那个人,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吗……   “……去趟长老院。”玖兰李土单手遮脸,只能从指缝中瞥见他眸中令人惊心的璀璨流光,“告诉那些老家伙……那件事,我应允了。或许,他们还想知道有关于玖兰家纯血小公主的一些事情……”   他勾起嘴角,似是嘲讽,似是疯狂。   管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是,大人……”   “去!”玖兰李土双眸中爆发出无尽的狂乱,他怒极反笑,“哈哈哈哈……你要,违抗我吗?这恐怕是你一直以来期望着的事情吧。”   “不,大人,属下不敢,属下现在就去。”管家躬身,退了出去,他的忠诚,只给予一个人,而他的主人,从来不是玖兰李土。   身着燕尾的恭顺服从的血族贵族慢慢退下,玖兰李土轻蔑地看着他的身影,邪肆地翘起一边的嘴角:“连‘主人’都不称,哪里值得信任……”   他高声笑了起来,愈发疯狂,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悠悠转响,“没有人……没有人能够信任……”   眼眸中溢出丝丝血光,一滴暗红的泪珠坠落到他黑色的长袍上,渐渐隐去踪迹,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倒像是尝尽了委屈般不安且慌乱,从心底。透出刺骨的凉寒,“就连他也一样……”   “玖兰……枢,我……”指甲深深地插进手掌里,此刻,却没有人握着他的手,耐心地掰开……   ……   “李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玖兰悠擦去嘴角的血痕,愤恨地质问道。   “为什么?”玖兰李土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垂下眼眸,竟低低的笑了起来,“为什么呐……我亲爱的弟弟哟,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啊……”他捂住眼睛,嗓音中透出一些喑哑,颤抖着,显得极其诡异骇人,“呵呵……为什么……你说,是为什么……”   玖兰李土联合元老院重创玖兰家。   玖兰悠在与他的交战中重伤身亡。   玖兰树立以生命为代价换得玖兰优姬的安宁平凡。   玖兰枢带着妹妹找到了父母生前的好友——黑主灰阎。   而身体破碎的玖兰李土则潜伏在元老院,等待着十年后的复活。   ……   在那件事过去了很久以后。   或许也是一切即将终结的时候。   黑主学院外,梨落似的白雪跌在男人微卷的黑色发丝上,颤颤地抖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一般。   锥生零举起血蔷薇之枪,幽蓝的光绽放开来,刺眼夺目。   玖兰李土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是笑得癫狂肆意:“哼哼……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好!无论多少次我都奉陪~”他昂起头,隐去眼中摇摇欲坠的血光,继而看向站在一旁神色冷漠的玖兰枢,“无论你杀我多少次,我都会复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实现……”   光芒耀目,瞬时间淹没了这个有着异色双瞳的血族,他狂笑着,身体在光晕中缓缓消散,化作点点尘埃,风吹过,了无痕迹。   锥生零气喘吁吁地举着手臂,微微颤抖着,片片雪花落到他的脸颊,竟是刺骨凉寒。   玖兰枢转过身,神情冰冷淡漠,随着玖兰李土的消逝,一直以来心中那隐隐的仇恨和挣扎也终于淡了下来。   他承担着玖兰家的责任,已经十年了,为了这一刻,用尽手段。   所以……   优姬,走吧,我们已经不能留在这里了。   局终。   对手的王,被拉下了王座,推上了断头台,而那些拥护者们也落得破碎衰败,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了。   在这一场棋局里。   没有赢家。   即使是玖兰枢,也是输得伤痕累累。   而最大的输家,则是玖兰李土,因为他一直追寻着的,是错误的东西啊……   这一场阴谋中。   锥生一家不过是奉命行事,并没有错。   绯樱闲也只是为所爱之人报仇,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都只是被玖兰李土——这个罪魁祸首——玩弄了罢了。   玖兰枢对他的怨恨,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锥生零的杀戮也不过是为了守护。   一条麻远的谋划也不过是出于求生的本能罢了。   似乎大家都能找到推脱罪恶的借口。   他们说:一切灾难的根源,都只是那个已然陨落的纯血之君——玖兰李土。   可是,被众人将所有过错归咎于一身的玖兰李土,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幕幕悲剧的玖兰李土,他的痛苦,又该如何?   命运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发出去了啊啊啊!!!痛哭流涕!!!感谢wailkalice亲在专栏扔的一枚地雷君……抱一个……鉴于本章腐雷崩,篇幅稍微缩了一些。被雷得外焦里嫩的亲们,请等待下一卷的治愈。下一卷是网王~嗷嗷,Atobe Sama~啊啊啊!什么ATTAAOOA的~发光吧!!!咳咳,另,由于快期末考试了,所以……亲们,你们懂的……   网王1   奈落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枯黄的草地弥漫了全部的视野,阳光凉凉地打在干枯的草杆上,空气微寒。   她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利落的长裤短衫,银白的长发简单束起,颇有些飒爽俊秀之感。   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的眼镜,红色的金属细边,镜片反射出幽幽的蓝光,为这张白皙如瓷的脸添了几分生动的色彩。   周围的世界静寂一片,没有丝毫人气,甚至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时间,被定住了。   【网球王子世界。】   【剧情资料已传送。】   【身份资料——   源千代,女,十五岁,身属源氏家族,准少主,家中长女。   父,源正一;母,源清月;兄长,源秀乡;未婚夫,迹部景吾。   能力:言灵(半封印);其他(无限制)。】   【任务一:得到源氏现任家主认可,回归源氏本家,成为源氏下任家主。   任务二:得到剧情人物“迹部景吾”对源千代未婚妻身份的承认。   任务三:清除非法介入者“早园千夏”。   附加要求:任务必须依顺序进行;任务进行期间掌握能力‘言灵’。】   【世界解封倒计时,三……二……一……】   【恢复时间流动。】   奈落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还未来得及整理一下这个世界的资料便有一个少年匆匆忙忙跑来。   “喂,源千代!”少年有些气喘,语气也是别扭的不善,“院长让我来找你,有人来领养了。”   这里是东京偏僻处的一所孤儿院,源千代四岁之后便生长在这里,直至今天——她十五岁的生日。   奈落点点头,她现在尚不能开口说话,便只是微微一笑,温婉娴静的感觉弥散绽放开来,在她苍白到有些透明的脸上显得异常美丽。   少年一愣,随即微红了脸,不自在地撇向一边,嘴巴里小声嘟囔着:“切,平时跟个木偶一样,原来还会笑啊……”   源千代继承了源氏家主的一对银眸,自小便被送出本家抚养,四岁时被转移到孤儿院,其间,本家除了安排必要的暗卫护住这位准少主的性命外,不给予任何的照料看护。   待十五岁时,经由家主判断这位准少主是否具有家主资质,若合格,便带回本家培养,否则,留其在此处,任由自生自灭。   只因有了这一双世世代代,断断续续相传下来的银眸,不成为源氏家主,便只能流落他处。   这便是源氏的规矩,千年不变,严苛死板至无情残酷。   ……   大厅里整齐地站着两排高矮参差的孩子,鸦雀无声,空气凝滞得很。   一把檀香木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棕发银眸的中年模样的男人。   男人冷着一张脸,眼眸狭长,淡淡的银光流泻而出,是令人心惊的犀利威严。   奈落从门外慢悠悠地走来,仿佛并未察觉到这般压抑的气势,她的步履优雅从容,简单朴素的衣衫竟被穿出了宛如晚礼服般正式的感觉。   唇角含着浅浅的微笑,她微垂着头,温和柔顺,走到队伍的末尾站好,端庄知性,一副大家闺秀的娴雅模样。   “哦?”男人挑眉,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甚至将自身外放的气势集中起来,排山倒海地压向那个柔弱的女孩。   源氏需要的,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呢。   自是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和试探,奈落站定后,抬手掩唇,敛眉低笑,一瞬间,仿佛剥去了层层伪装一般,上位者的宏大气势缓缓蔓延开来,她抬起头,露出镜片后那对与他相似至极的银眸,眼角斜斜上挑,有种不动声色的妖娆华贵在静静舒展着,她毫不躲闪地接受着男人注视的目光,姿态谦和有礼却无半分卑下,自有一派不凡的气度风范,积淀已久的气势深沉稳重,褪去温顺的掩盖,浓厚悠远中,含了几许清逸凛然的气息。   就如同,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被完整地摆在了她的眼前,任她翻弄于股掌之间一般——那种暗含漠然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情,恐怕,在他之上。   说不上,究竟孰是孰非……   男人面色不改,挥挥手,对身旁的人低语了几句,随即收敛了气势,站起身,走向内间。   院长说了几句话,孩子们便失望地散开,也都松了一口气,擦擦额角沁出的冷汗,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被一身黑色西装的侍从引向内间和室的少女。   源千代,除了名字,他们几乎是对她一无所知,不,还有一点,他们还知道,她是个哑巴。   自四岁被送到这个孤儿院始,她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从来不主动和人交流,总是一个人愣愣地发呆,仿佛是个人偶娃娃般,外界的人和事激不起她半点情绪,渐渐地,他们也不再主动去接触她了,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个“怪人”,除了容貌,余下的似乎是空白一片。   ……   男人坐在和室里不急不缓地饮着茶,敛去了凌厉强势的气息,虽是依旧冷着一张脸,举止间却有了些慵懒温润的味道。   奈落坐在他的对面,同样从容地端起茶杯,恢复了之前温顺乖巧的娴雅模样。   “听说,你不会说话?”男人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点了点头,她抬手推了推眼镜,反射的蓝光遮住了微阖的双眸,也遮住了男人打量的目光。   这个男人,便是源氏的现任家主。他皱了皱眉,神情有些复杂。   源氏被称为“神之一族”,却鲜有人知这种称呼的来源。   源氏的每一任家主都有一对标志性的银眸,但也只有本家直系才知晓,他们的每一任家主,也都有一种天赐的不为外人道说的能力。   而源氏的始祖,据说是拥有着“言灵”这样的跨越了神的领域的能力。   此时,源千代——源氏的少家主——竟也有着类似的能力,这又意味着什么。   万物循环往复,似无休止,却自有始终。   尘归尘,土归土,有形体的事物总会有消亡的一日,莫不是他源氏也终于到了这样的一天,或者说,源氏的使命,已经要完成了。   说不上好坏啊……只是,有些遗憾……   男人悠悠叹了一口气,竟有些沧桑落寞,这个看上去依旧年富力强的男人已然过百,百岁的年龄,对于人类来说,已是不少。   “那么,同我回本家吧,”他顿了顿,言语中竟有了些恭敬之意,“您被承认了……少主。”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回来了~终于考完了凹——捉虫- =   网王2   源氏主宅。   棕发银眸的源氏家主一派悠然地喝着茶,而比起这位,跪坐在他两侧的两位中年男女虽是从容有度,却略显地局促不安。   “这是你的父亲和母亲。”家主随意地介绍着,似乎从回到这座主宅后,男人便化去了一身的凛然凌厉,倒是有了些懒散的样子。   “少主。”夫妇两人微垂着头,恭敬谨慎,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源氏主宅,确是合乎规矩的。   奈落点头,无端端地生出一股子清丽高贵,在手中用于书写的精致本子上打着招呼:‘父亲,母亲。’   “千……少主……”夫妇两位显然是面露喜色。   “那么,”抬了抬手,这位家主狭长的银眸露出些倦意,“少主便先行归家罢。”   ‘好。’奈落站起身行了一礼,在纸上落下端庄圆润的字迹,‘家主大人,千代先行告辞,请保重身体。’   “恩。”男人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虽说是等级分明,但不论怎样,源千代终究是晚辈,且不熟知此处,也只是跟在两位初次见面的父母身后走着。   前脚刚踏出主宅的大门,走在她前面的妇人便停了下来,转过身,红着眼眶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抽噎着。   母亲?   奈落怔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拍打着这个妇人瘦弱的脊背,替她顺着气:‘我回来了,母亲,父亲。’   “好,好啊……”她的父亲也是有些激动的,只是硬生生抑制住,将自家夫人扶起,“先带千代回家吧,我们一家人,终于能在一起了。”   “……恩!”好不容易收住了眼泪,源清月擦擦脸,这位高贵典雅的妇人此刻竟像极了纯真的孩子,狠狠地点着头,一脸灿烂的笑意。   这样的亲情,是奈落不能理解的,她也从未经历过。   最初的时候,她的父亲未曾给过她多少好脸色,在家道中落后,更是被迫沦落到艺伎馆,以曾经的源家千金之名化作锦黎,游走于声色犬马中,卖笑卖艺。万幸的是,在她的艺伎生涯中,少去了那些红帐宵暖醉迷离,这竟也多亏了土方先生——那个让她一度心灰意冷的男人。   而她的母亲……   罢了罢了。   奈落甩甩头,温润地笑着,扶着源清月的手,随同上了车。   ……   源千代是有个亲哥哥的,叫做源秀乡,很是温暖平和的名字,却偏偏生了一副源氏历任家主的标志性银眸。   在同一代的源氏后裔中,竟会有两人生出天赐的银眸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只是源秀乡自小就未显示出任何天赋异禀的迹象,众人便将目光聚焦到尚在襁褓中却未曾言语过的小千代了。   而这样的巧合也注定了源秀乡的命运——以自己的身躯当幌子,让旁人将其误认作源氏本代的少主,挡去扰人的是非连同不少歹人的虎视眈眈。   于是,自小时起,源秀乡就不知遭遇过多少次的暗杀绑架,好在天佑源氏,这些灾祸,也都一一化解了。   残忍地说,源秀乡是被当做弃子的,作为他素未谋面的妹妹的替身而存在。   本应当怨恨的吧。   但身为源氏中人,自小便有这样的觉悟,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一切,包括生命。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源氏的生存法则,千年不变。   这样的法则,已经成为本能一样的东西,融进源氏的骨血中,如同呼吸般自然。   “千代。”   青年有一对漂亮的银眸,没有任何遮挡,直直曝露在空气中,秀丽温和的微笑,一头棕发,俊秀的面容,看上去竟像是源氏现任家主的年轻版,确实拥有着作为“替身”的资本。   此时,他一身深蓝的家居服,衬得身材颀长,温润真诚地笑着,优雅地站在玄关处迎接自家的父母,以及初次见面的妹妹。   听闻这声亲昵的“千代”,奈落眉心一抖,有种意味不明的感觉,却也不自觉地柔和了神情,冲这位新鲜出炉的哥哥灿烂一笑,张开双臂,任由他把自己抱了个满怀。   “小千代这些年可苦?”源秀乡心疼地揉着自家妹妹的长发,声音越发地温软低沉,“千代啊……”   奈落不知他何以会对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有着这般的宠爱,只当是兄妹血肉相连,骨子里是有着熟稔亲昵的,也配合地冲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苦。   哪知源秀乡却是一拍她的脑门,倒是越发心疼地嗔怪道:“千代你从不会保护自己……我都知……”说道这里,他抿了抿唇,将余下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看看自家父母仿佛未有所觉,源秀乡舒了口气,对两位家长说道,“妹妹许是饿了,先用餐吧。”   源正一夫妇点头,拉了儿子女儿,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走向大厅。   ……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源正一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正是他刚刚认祖归宗的女儿源千代。   “啊,千代,”源正一拍拍身边的位子,“来得正好,来来,坐下。”   待奈落坐好,源正一侧过身,慈爱地打量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颇为感慨:“那个时候还那么小啊……现在也成了大姑娘了……”   没有提十一年前将她弃置在孤儿院的事,也没有问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如何,身为源氏的子孙,对于这样天赐般的命运,只能选择接受。   “千代啊,”源正一清了清嗓子,“下周去上学吧。”   ‘上学?’奈落在纸上写道,‘可是父亲,我想我并不需要。’   虽然没有接受过正式的教育,但源氏的每一任家主于幼年时均能成长得比一般孩子还要优秀,这不得不说是“神迹”了。   “我的女儿很好,我知道。”源正一欣慰地点点头,神情变得严肃庄重起来,“千代可知道冰帝学园?其实,你的未婚夫在那里,我记得,是国中三年级的。你们虽没见过面,但这桩亲事是早已定好的,去那里上一年学,和他多接触接触吧。”   ‘好的,父亲。’   “……恩,我了解过,他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要抢我的女儿让我有些不爽……”说到这里,源正一竟撅了撅嘴,严父的气势荡然无存了,“咳,好好把握吧!”   “是,父亲。”   “还有,你哥哥也在冰帝,不过是高等部,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   ‘知道了,父亲。’   ……   回到房间里,奈落关好门,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吐了一口气。   所有的这些事情全都挤在一天的时间里,果然,就算是她,也还是有些不适应啊。   突然多出一对热情的父母,还有不知怎的竟那般宠爱自己的哥哥,有点……不知所措啊。   奈落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大人,你在吗?’   【哟~奈落酱,总算想起我啦~还以为你早就把人家忘了呢~】   一阵恶寒。   这语气,跟怨妇没什么两样,想想一个男人跟你说“死鬼你昨晚怎么没回来”或是“爷您上次怎么没点人家啊”的感觉……呃……奈落抖了抖,有点恶心……   ‘……求攻略。’   【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奈~落~酱~】   按下抽动的眉头,耐着性子:‘……求任务二的攻略……还有,您能正常点说话不?’   【咳咳,当然~攻略啊,没什么特别的,提示你一点好了,你那个便宜未婚夫如今是名草有主的哦,对象是任务三的目标。】   ‘……’   【……】   ‘……不是吧。’   【……恩?】   这么狗血- =!   【就是这样……认命吧,小奈落……】   一手捂住额头,奈落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次是苦情戏还是宫斗?她要扮演知性大小姐还是纯洁小白菜?   不论怎样,她都要奉陪到底啊……   翻了个身,奈落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尼玛!这种苦逼的哑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不出话真不是什么好滋味啊!她胸闷啊胸闷啊啊啊!   又翻了个身,趴在源清月为她布置的粉红吊顶蕾丝纱帐公主床上,仰着头叹了口气,方才慢慢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罪了……本来说好了考完试连更的,结果一考完试就发烧了,加上去医院,这两天一个字也没码……什么也不说了,请抽打作者吧,绝无怨言!于是今天感觉好一些了,爬上来熬夜更新……看在我这么吃苦耐劳的份上,请原谅这个无良的苦逼作者吧,嗷,亲们……还有,看在我为大爷的戏份苦思冥想了许久许久,不喜欢大爷的亲们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大爷还是优点多多的……嗷——其实是因为作者的CPU实在运转不动了……于是,就这样吧……   网王3   “……所以,就是这样,源同学因为喉咙发炎,暂时无法跟大家说话交流了,有什么困难,各位同学要多多帮助她啊,是不是?”   “是!”这是虽有些失望,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合声。   迹部景吾第一次见到奈落的时候,只当她是一只胆小受惊的兔子,直直站在讲台上,微弯腰,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似乎是强作镇定的平静神情,却掩不住透露出的一些羞怯畏缩,但好歹是世家小姐,还是有些温顺有礼的教养隐隐透出,不至于让人过于轻视鄙夷。   她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垂下遮住了眼帘,鼻梁上架着一只红丝边的眼镜,完全是一副好好乖学生的模样,仔细看来,她的肤色过于白皙了,是长年不出家门的那种病态的苍白,虽看不清五官,倒是也推测得出容貌姣好,只是气质太过平庸,是丢到人群里就看不到的那种。   一点也看不出,她竟会是那个“源家”的人,甚至完全无法将源千代这个人同源家那个“神之一族”联系起来。   迹部皱眉,他的父亲在言辞中隐隐透露出,眼前的这个源千代不只是源氏子女,而且是源氏的本家子女,自小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在本家抚养,而这样流落在外的源千代,会受到更多的疼爱。甚至……   他的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眸铮亮却是有着一些让人不解的无奈而矛盾的光,他说,甚至,源千代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家主。   下一任的家主啊……   源氏家主,怎会容许一介平庸担任?   或许,这个源千代没有她表面上这般平凡。   可是,那又如何。   迹部景吾抬手轻抚眼角,扬起下巴,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站在讲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   而与此同时,三年A组的学生也惊讶地打量着这个没有一丝出彩之处的新同学。   源千代,她的座位,竟被安排到了迹部的旁边。   这是一个信号。   在上流社会中,有着这样的一个说法,迹部家的独子——迹部景吾,很早就定下了一位神秘的未婚妻。   于是,下课的时候,反应快的人扎堆窃窃私语开来。   “……诶?!不是吧!就她?!”   “真的真的,她的座位就在迹部大人旁边哦,你想想,若不是未婚妻的话,怎会得到如此殊荣。”   “不会吧……可是迹部大人的女朋友不是早园吗?”   “女朋友总比不过未婚妻的吧……”   “……难道说,三角恋?”   “啊?!不会是真的吧!”   “可是比起那个源千代,早园和迹部大人比较般配诶,虽然不想这么说啦……”   “说的也是……与其把迹部大人交给那个平凡的未婚妻,还不如交给早园千夏呢。”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   “啪!”一张纸被拍在奈落的桌子上,她睁开微阖的眼帘,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了蹙着眉头的迹部景吾。   很闪亮啊……   奈落略略低头,面不改色,突然产生了一种干枯的眼睛和心灵被治愈的感觉,她喜欢长相漂亮的人。   唔,这个男人,皱着眉都这么好看……   她垂下眼帘,将视线转到那张纸上。   “这是社团申请表,填好了交给本大爷。”说罢,迹部大爷潇洒转身,打了个响指,高大的桦地崇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Wushi”了一声,和大爷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网球社。   三年A组的同学默默收回视线,看来,这个源千代不是什么人物,也没必要注意了。   社团?   这位大爷亲自来送申请表,表明了不想让她加入网球社,倘若按照一般狗血剧情推理的话,想必那任务三对象目前的职务是男网部经理吧。   【铛铛铛铛——!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   诶?不是吧- =   奈落摇摇头,拿出笔,顺了大爷的意,随意勾了一个音乐社。   还真是俗套到底了,您有没有点创意啊,大人- =   撑着下巴,她斜过脸看向窗外,一副懒散随性的样子,全然没有了方才畏缩内向的动作神情,奈落转了转手中的笔,拨了拨刘海,让闷了许久的额头透透气。   看来要征服大爷这座山,不能死缠烂打,要声东击西,从侧面攻下啊……   善解人意的温柔小兔子,是个不错的角色。   呵,奈落勾起唇角,刹那间,芳华绽放,璀然的华光晕染了一片灰白,拨开了迷雾,竟有种醇厚的不动声色的绝世风华。   此时,回教室拿东西的深蓝半长发的少年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再度勾起暧昧温存的笑意,看得几位心仪他的女生满脸通红。   迹部,你的未婚妻,倒是有点意思呢~   少年推了推眼镜,含着笑容向门外走去。   ……   扎着马尾的眼镜少女怀抱着一本书在校园里转悠。   少女见到前方一红褐色头发的女孩,赶忙跑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女孩转身,有些疑惑,却见这位叫住她的同学有些抱歉地将一个本子递给她看。   本子上是一行漂亮端正的字:   ‘请问,音乐社在哪里?’   女孩愣了愣,竟端起胳膊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唇角一勾,颇有些挑衅的意味:“你好,我是早园千夏。”   她有一头亮丽的红褐色长发,碧绿的眸子明媚动人,身材凹凸有致,十分有料,举手投足间,倒有些刻意培养出的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   银发的马尾少女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本子在上面接着写道:‘你好,我是源千代。’   ……   “不好啦不好啦!”顶着一只小红帽的向日岳人慌慌张张跳进了网球场,“迹部迹部!千夏被你那个未婚妻拦下了!”   迹部景吾刚刚脱下外套准备训练,听闻此言,凌厉了眼神。   向日岳人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摸索到自家搭档身后,露出半个头来,小声嘀咕着:“是真的,我听到好多人都在说……”   “知道了,”迹部拾起外套,抬手示意,“跟本大爷去看看!”   于是,迹部大爷率领一众网球部成员,华丽登场。   一群闪亮生物加上绿叶丛中的两只红花,引起了大规模的围观。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当然,大爷只是看到自家女友和那个源千代站在一起,虽说没有多少剑拔弩张的气氛,但总归是不怎么和谐的。   大爷扯过早园千夏的胳膊,俯视着有些惊讶的银发少女:“啊恩,你要对本大爷的女朋友做些什么?”   他们……是在示威吗?   大爷拉着自己的女朋友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宣誓爱情?   源千代睁大了眼睛看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这个时候,迹部才发现这个少女有一双十分漂亮的银眸。   ‘你们不用担心,’她在本子上写道,‘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我有喜欢的人。’   早园千夏见此,暗自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仍有些忐忑。   她方才对少女的言语试探,都被滴水不漏地挡了回来,心下还想着这个源千代是个厉害角色。   早园千夏一直很清醒,她从不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也从不认为别人能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拱手奉上。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从来都知道,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哪怕抛弃一切道德的外衣,哪怕众叛亲离,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她都要得到。   而如今身为早园家的大小姐,她拥有了不错的机会,她抓住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她争取了,她向大家展示了自己,所以,她成功了。   优秀的学业,名誉,羡慕,夸赞,以及爱情,她都得到了,而这些,并不是她乖乖等着便会有人送上门来的东西。   她永远记得迹部景吾说的那句话:“你永远都做那个光彩夺目的自己便好。”   这就是他喜欢上她的原因,因为在他的眼里,在她特意搭建的舞台上,她闪闪发亮得如同钻石。   反观迹部,他瞄了一眼本子上的字,只是点点头:“还算华丽。”不知是在说她的字,还是别的什么。   奈落也不在意,浅浅地露出一个传说中的羞涩笑容来,宛若海棠初绽,清新美丽:‘谢谢。’   迹部愣了一下,早园千夏赶忙拿过奈落手中的本子,翻给他看:“景吾,你误会了,源同学只是向我问路罢了。”   奈落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倒是有些讶异了,不经她的同意竟随随便便拿走她的东西,看来这早园千夏的礼仪课,不怎么过关呢,不是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么,莫不是,她并非婴儿穿,而是,借尸还魂?   “是本大爷考虑不周,”迹部轻轻颔首,脸上却仍是一片倨傲,“侑士,替本大爷带源桑去音乐社吧。”   “知道了。”忍足推了推眼镜,幽蓝的光滑过镜片,转向奈落,引路道,“走吧,有趣的小姐。”   奈落点点头,乖乖跟着忍足。   “千夏,我们走吧。”大爷看了一眼两人般配的背影,眯了眯眼,牵起自家女友的手。   “恩。”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关心~我爱你们!╭(╯3╰)╮   网王4   “前面就是音乐社了,需要我陪你进去吗,源桑?”忍足侑士笑得一派绅士,一路上细致入微的讲解让奈落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不必了,多谢忍足君。’她弯起唇角,沉静地笑笑,风情婉约。   “啊拉,”忍足侑士见此一怔,眨眨眼,“千代笑起来真的是大美人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并不在意他直呼了名字,奈落点点头,笑意中多了几分真实:‘我知道了,谢谢。’   音乐社也算是冰帝几大著名社团之一,社员人数一百五十左右,但并没有传说中的入社考试,奈落只是被要求填了一张资料表,亲自交给社长,便被批准进入音乐社了。   能进冰帝的人,大多是有些家底的上流社会家族的子女,自是少不得会上几样乐器,况且,倘若真的水平不足,不待社长审核劝退,便会被周围的社员连嘲带讽地逼出社团了,并不需要入社考试。冰帝奉行强者为尊,在音乐社这样女生偏多的社团,这种局面更是在明里暗里的愈演愈烈。   近藤麻理,女,16岁,国三,本届音乐社社长。   就读于冰帝国中部三年B组的近藤麻理,有一头俏丽的灰色短发,细致的鹅蛋脸上镶了一双神采奕奕的湛蓝色眸子,她家底优渥,才华横溢,处事谨慎缜密,领导能力强,能够服众。   “笛?”近藤麻理接过奈落递来的资料表,看到“擅长乐器”一栏,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趣,“是,中国的笛吗?”   奈落点头,微笑着,大方得体,甚至比起一般的世家小姐,还要端庄优雅。   “这倒是,十分少见的。”冰帝的女子,大多擅长钢琴、小提琴之类,善于吹笛的人,倒真是罕见的。   近藤麻理挑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越发惊异起来:“你是,源氏的?”   得到对方的承认后,近藤麻理竟站起身,多了几分恭敬:“源桑,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   奈落并没有和源秀乡坐同一辆车子,事实上,直至今日,源千代的少主身份也没有向外界公开,而作为亲家的迹部家对此也只是略知一二。   从音乐社离开后,奈落便打算直接回家,踏进车门时恰好接到自家哥哥的电话,通知她回一趟源氏本家。   源氏有规矩如此,非下任家主,在平时是禁止踏入主宅的。   但当奈落换好和服到达本家时,却被告知她的哥哥源秀乡正在和室中同家主谈话,请她稍候片刻。   看来这位哥哥很受家主重视,他对于源氏的意义,也并不只是替身那么简单。   奈落想了想,终是有些好奇的,端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旁人看来她不过是在闭目养神罢了。   慢慢地,由她所在之地扩展延伸,脑中浮现出和室里两人谈话的场景……   源秀乡身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跪坐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是那种严肃庄重的表情。   “……还有京都那边的产业,也重新整顿一下吧。”家主抿了口香茗,淡淡吩咐道。   “是,我知道了。”   “我方才说的那些,以后,就全部交给你了……”他这样说着,一只手扶上自己的额头,竟有些疲惫沧桑的感觉,“源氏的未来……秀乡你要肩负起来啊……”   “……是。”源秀乡抿唇垂眸,神色庄重肃穆,只是突然地,眼中浮现出一些悲戚的神色,他闭了下眼睛,敛去外泄的感情,“家主,秀乡还有一事。”   “说吧。”   “家主,您当真要让千……要让少主和那个迹部家的继承人成亲吗?”   “恩?有何不妥?”   “可是少主她刚回来,还没有适应吧,况且……”   “源秀乡。”淡淡的语气让青年噤了声,看着自家子孙那张与自己年少时十分相近的脸,家主叹了口气,“你,真的有把少主,当做妹妹么……”   “我……”   这个样貌依旧年轻的老人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偏过头,看向窗外,语气飘渺:“天地分化,阴阳之合,归一之途,即使是源家,也逃避不了这样的法则……而迹部家的继承人,是最适合少主的对象。”   “……我知道了。”   “好了,出去吧,让少主在外面久候可不好。”   “是。”   ……   奈落睁开眼睛,眸底毫无波澜,仿佛真的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理了理身上的和服,素净的水蓝底面云白流纹衬得她越发得温柔娴静。   “千代。”源秀乡从和室中退出,经管家引路来到奈落所在之处,俊秀的青年步履优雅地走来,直接坐到了她的旁边,一把揽过少女瘦弱的肩膀,“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奈落想了想,用手语比划着:‘不错,很有趣。’   “那就好……”源秀乡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把少女整个人拥在怀里,几乎是叹息着说,“那就好呵……我的……千代啊……”   源氏的下任家主在四岁的时候被弃置孤儿院,除却必要的生命保全外,没有任何的照顾看护,也不允许家族中人额外的照料保护。   而抱着对素未谋面的妹妹的好奇,源秀乡自八岁起便偷偷地派人逾越了这项规定。   且不说源氏家主,就连源秀乡的父母也很快便发现了儿子的举动,只是见家主方面毫无动静,也没有明说,只是纵容着他。   于是源千代自小到大的事情,被一件不漏地呈上源秀乡的桌案。   然而女孩这十一年的生活,几乎是平淡乏味到可以用白纸一片来形容的,或许,是灰白的纸张。   被排挤,沉默,孤独,构成了源千代十多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   也许真的是血脉相连,随着时间的流逝,源秀乡渐渐失去了最初心中那些微的幸灾乐祸,而是真正地心疼着这个女孩,这个小了他两岁的,唯一的妹妹。   “……好了,”把少女拉离自己,源秀乡一手扶着她苍白的脸颊,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子,“家主让你进去呢。”   在这个“哥哥”面前,感觉自己变小了呢。   往青年略带薄茧的掌上蹭了两下,顺带献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奈落乖巧地点头,站起了身,整了整身上的和服,往和室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源秀乡将被她蹭过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银色的眸子里,糅杂着一些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   其实家主找她也没什么别的事,无非是一些看似随意却暗含关切的嘘寒问暖,顺便提醒一下她的婚约。   “后天晚上你们正式见一次面吧,一起用餐好了。”   ‘是。’   “……冰帝如何?”   ‘很好。’奈落想了想,微低头,露出一些独属于少女的羞涩,‘迹部君很优秀。’   “是吗……”家主了然地笑笑,“那就好。”   ‘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迹部君很好。’   “恩。”老人家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发现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了,奈落便行了个礼,先行告退了。   退出和室方才发现源秀乡在外面等着她,青年棕色的短发在灯光下晕染成一片,同记忆中的场景竟是出奇地一致。奈落晃了晃神,恍然间看到那个英挺的棕发男人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而后轻柔地摘下了她的眼镜,盯着她的眸子,棕色的眼睛中带着一些欣赏,一些痴迷,还有一点小小的不赞同……   奈落全身一震,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方才发现拉住她的源秀乡竟也同那个人一样摘下了她的那副红丝边眼睛,青年微蹙眉,是满满的柔和温存:“唔,果然,千代的眼睛还是遮住的好,太漂亮了啊……”   说罢,源秀乡替她戴上眼镜,拖着少女的手往外走去,嘴巴里轻声嘀咕着:“迹部那个家伙,竟然可以天天看到千代这样漂亮的眼睛……啊,一想到这个……真是嫉妒啊……”   ……   网王5   “哟,迹部,今天这么早啊~”忍足抓了抓网线,将搭档向日小红帽从肩上撵下去,浓郁慵懒的关西腔在空气中悠悠荡荡。   “本大爷今天还有事。走吧,桦地。”   “唔~你这是以权谋私哦~”被自家部长不华丽地撇了一眼,忍足摸摸鼻子,作无辜状,“只是想问问有什么重要的事嘛……”   “……”   “恩?”部长大人难得的噎词让忍足来了兴趣,“莫非……是约会?”   “……差不多吧。”   “诶?是真的?!”忍足挑眉,一副暧昧十足的神态,“难道不是我们美丽动人的小千夏?”   “不是。”迹部皱眉,负气般往球场外走去,“是源氏的那个女人。你替本大爷跟千夏说一声。”   “哦~知道了~”   鼻梁上架着的零度眼镜,挡住了忍足那对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闪过的兴味。   是源千代?这次,可有意思了。   早园千夏整理好球框,却见迹部已然走出了球场:“侑士,景吾他有什么事吗,怎么急匆匆的?”   “恩。”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上了点恶劣的试探,“是去约会了呢~和他的未婚妻~”   “这样啊……”早园千夏沉下脸,碧眸中的郁色并没有做多少掩饰。   忍足耸肩摊手,有意无意地说了句:“是家族认定的未婚妻啊,好像等女方16岁时就要结婚了。小千夏,你的地位,岌岌可危了哦~”   早园并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迹部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是么。”   早园千夏是个卑鄙的女人。   不论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如今,都有不少人这样说,她自己也承认。   可是,她卑鄙得很真实,也从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来到这个世界,早园千夏获得了追求心中所愿的绝佳机会,而迹部于她,是最好的选择。   背弃了身边的朋友,利用了他人的真心和信任,设计了一出出为她量身定做的戏码,在她精心铺垫的舞台上,尽情展现最闪耀的自己。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吸引那个站在人群顶端的冰帝的王,迹部家的唯一继承人——迹部景吾。   从国一的时候,两人便确立了关系,相处了这么久,即使是铁块,也能培养出匪浅的感情,何况早园千夏最初的时候便是对迹部有着好感的。   但早园千夏不是那种只会做梦的玻璃女孩,她分得清虚幻和现实,即使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虚幻世界,即使得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着的东西,她也依旧清醒理智。在阴谋诡计中浸染了许久,一般少女心中滋长的粉红泡泡,在她这里,也全数化作了黑白,腐烂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爱情,并没有让她变得软弱善良,反而使她为守住这一切,愈发的变本加厉。   早园千夏回想着自己和迹部景吾相处的点滴,又联系到忍足的话,暗沉了眼眸。   看来这个源千代,或许真的是她的威胁。而她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一年不到了。   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她游走于被潜规则默认的黑暗中,从最初的玩弄诡计,渐渐变得心狠手辣。   因此,她绝不会静静等着,等着自己的男人来解决这个问题。   于她看来,这不过是坐以待毙。   早园千夏相信的,从来都是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源千代这个麻烦,还是得靠她自己解决……   这样想着,早园理了理鬓角的有些凌乱的发丝,她碧色的眼眸中阴霾一片,在这个女子向来冷静的眸底,竟侵染着溢出丝丝缕缕的疯狂之色。   ……   音乐社。   少女坐在窗边,手持一支翠绿的竹笛,轻柔地贴上自己淡粉色的唇,红绿相映,煞是好看,她轻吐幽兰,渺然悠远的曲子从笛中流泻而出,怅然婉转。   银色的长发微卷,随着淌进窗间的微风悠悠抖动着,她抬高了头,修长的脖颈弧度优美,骄傲而优雅,一对漂亮的银眸却是微阖的,仿佛在怀念着一件古远深沉的事,无端端地,让人感觉温柔至极。   那个人,是源千代么。   迹部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以及他引以为豪的洞察力。   “迹部?”近藤麻理走了过来,见是他,笑着搭腔,“有什么事能让我们的迹部大少爷亲自过来啊?”   近藤麻理是冰帝中少有的不对他大爷花痴的女生,加之她能力出众,理智审慎,同他的关系还不错。   “近藤,本大爷找源千代。”   “诶?源大人?”这个灰发蓝眸的俏丽少女转头看向坐在窗边练习着竹笛的源千代,一向谨慎冷静的近藤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传言是真的?源大人真的是你的未婚妻?”   源大人?   迹部瞥了她一眼,虽有些不情愿,还是承认道:“啊恩,没错。”   刚说完,迹部偏过头,却只见方才还坐在窗边的少女此刻竟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冲他浅浅一笑,同初次见面时一般的羞涩怯懦,隐约间,却有种别样的韵味风情。   “咳,走吧。”迹部匆忙转身,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源千代,直直向外走去。   奈落对近藤麻理点点头,别过,快走了几步,跟上那个耀眼得如同阿波罗般的少年。   近藤麻理讶异地看着这个与往常差异极大的“源大人”,张了张嘴,终是悠悠感叹了一句:“爱情的力量啊,真是伟大……”   ……   奈落同迹部去的是一家雅致浪漫的西餐厅,火红的玫瑰,舒缓的琴声,光洁如新的刀叉餐具,烛光晚餐般的场景氛围。   长桌对面的少女着了一身别致典雅的浅紫色连衣裙,脸上的眼镜也换做了与之相搭的淡紫边框,她的坐姿端庄优雅,礼仪得体,用餐姿势赏心悦目。   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两人只是沉默地用着餐,如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完成任务似的用餐过后,没有了其他的节目,迹部便将车叫来,送源千代回家。   “……今天晚上,是本大爷的父亲要求的。”犹豫了一会儿,迹部终是开口道。   他和早园千夏在一起已经两年了,从一开始的欣赏,渐渐化作静水流深的喜爱,早园千夏有心计,他并不是不知道,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处境,反倒是好事一件。   有心计会手段说明这个女人够聪明,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周旋,没有点招数,没有点手段,根本就无法生存。   如今,自家的老头子竟塞给他这样的一个大麻烦。未婚妻?哼,亏他想得出!   迹部看看坐在他旁边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怒火郁积,却是丝毫无法迁怒于她。   少女纤细苍白,乖巧温顺,又透着温雅平和的气质风华,着实是个好女孩,倘若再早两年遇到,说不准……   奈落听闻,点点头,适当地表现出一些善解人意和一点朦胧的失落。   “总之,还是要感谢你的配合,源桑。”   好在这个“未婚妻”不会让他为难,同她在一起,倒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反倒轻松自然。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奈落晃晃手中的本子,娟秀端庄的字迹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请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迹部伸出手,“相信源桑也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合作吧。”   踌躇着,少女咬了咬下唇,犹豫着将自己白皙娇嫩的手搭在他的掌上,轻轻握住:‘我知道了,迹部君,倘若你期望如此的话。还有,以后可以直接叫你迹部吗?’   “自然。那本大爷称你‘千代’好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车停下,车门被打开,少女对他点点头,示意就此别过,她勾起唇角,静静地笑得温和。   如此令人心动的娴静温柔,仿佛才是最本质的她,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那一句协定如同闪耀的黄金钥匙,古老的魔法之锁被打开,少女温婉一笑,扯去了白日的伪装,而伪装之下的她,却是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   作者有话要说:在文案上放了一首歌,可惜不能自动播放%>_<%~嗷,想来想去,还是这样的剧情最经典了,经久不衰的心动啊!!!   网王6   冰帝医务室,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论是泡妞打瞌睡还是逃课,都是最佳选择。当然,它的主要业务还是,疗伤回血。   出场人物是:源千代,迹部景吾,以及身着白大褂的校医。   源千代坐在床边,不知为何而伤痕累累的右手刚刚消过毒,正准备包扎。   迹部站在一边,沉着一张脸,从进门起就持续释放着低气压。   替少女包扎的校医先生抖了抖,紧张而迅速地处理好伤患处,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三下两下收拾好东西,打了个招呼,闪人。   于是,医务室里,只剩下奈落同迹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好吧,这一切,还要从今天中午震惊校园的坠楼事件说起。   ……   其实,这本可以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很适合享受午餐,以及,睡午觉。   迹部同网球部众人用过午餐后,带领着大部队很偶然地走到教学楼下方。   突然,周围乍起一片惊呼,迹部顺着众人的视线向上看去,却见那个银发的少女惊慌失措地从四楼窗户坠落而下,反射性地,迹部赶忙上前几步,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她。   少女咬咬牙,闭起眼睛,伸出手臂,几乎可以算是轻盈地落入他的怀中,然而从高处落下带来的冲力依旧使他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迹部,源桑!”当了一会儿背景墙的众人慌忙聚拢过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吧?”迹部抱着似乎是因后怕而微颤的少女,缓缓坐起身,关切地问道。   奈落摇摇头,挣扎着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朝他微微一笑,鞠躬道谢,便打算离开。   “可是……千代好像受伤了啊。”忍足少年从她背后走过来,拦住了她,抓起少女藏在背后的右手。   白皙得有些透明的手背染满了鲜红,嫩白的指头还在滴着血,一滴一滴,跌落到草地上。就在迹部刚才护着她倒下的地方,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已然血迹斑斑,显然是两人在倒下的时候,源千代以右手护住了迹部的后脑,使他免于磕在那块硬石上。   不由分说,迹部拉过少女的另一只手臂,丢下一句话“去医务室”,便将众人甩下了。   忍足抬头看看四楼的那扇窗户,视线向附近移转,猛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藏在一扇窗户墙壁后的人正盯着迹部拉住源千代的那只手,怨毒而阴狠。   ……   在包扎好之后,校医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压抑沉重的气氛了,叮嘱了几句,简要地收拾了一下,遁走。   奈落摸摸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手,无奈地笑笑,抿了抿唇,掏出笔,在便签纸上有些歪扭地写着:‘你没事吧?’   “恩,本大爷没事。”迹部走到她面前,阴沉着脸,“是谁。”   ‘啊拉……’奈落沉默了一会儿,在纸上费力地写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啊恩?”迹部皱起眉,这样的理由,丝毫没有说服力。   坐在床边的少女抬眼看向他,水银色的眸子里澄澈一片,她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让他追查下去,见他依旧面色不郁,只好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扯扯他的衣角,仿佛是在撒娇一般,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咳,”迹部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下不为例。”   源千代狠狠地点着头,眯起眼睛,笑得温暖而满足,干净纯白得简直像是从天堂坠落的天使。   那一瞬间,迹部仿佛听到一个温和柔美的声音倾泻在耳边:“你没事就好。”   怔愣了一下,迹部将她扶起,向来高傲的声音也柔和了些许:“本大爷送你回去。”   点点头,奈落顺从地跟着他往门外走去。   “……你刚才有说话吗?”   ‘没有,听错了吧。’   “啊……或许……”   ……   “千代,你怎么会受伤!”源秀乡被父亲一个电话召回家,却见到他最最疼爱的妹妹——源千代的手被包成了一个可怕的粽子,“天!”他有些失控地喊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回来啦。’奈落盯着自己的手,傻傻笑道,‘这个啊,因为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凑近他,嘟着嘴有些娇嗔的意味,‘只是擦破皮而已,是校医包扎的太夸张啦。’   “是么?”源秀乡心疼地轻轻抬起她的手臂,又有些怀疑这个受伤的理由,看向坐在沙发上随意喝着红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迹部,“迹部学弟,是这样吗?”   “……啊,恩。”收到源千代的眼色,迹部端起杯子,不华丽地掩饰着自己不怎么自然的谎话。   源秀乡听闻,拉着妹妹坐下,也没有什么顾忌,责备道:“怎么那么不小心,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那个小子!”说着,瞥了一眼迹部,嘀咕着,声音并不小,“真看不出这家伙有什么好的……”   喝着红茶的迹部被小小呛了一下,虽然他和源千代早有约定,他们之间的婚约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但听源秀乡这样说,总归会有些不情愿,碍于对方是“未婚妻”的哥哥,只得压着,也不加以反驳,清了清嗓子,默默喝茶。   倒是源千代握起小拳头,浅浅锤了源秀乡一下,苍白的脸颊硬是泛出些许晕红来:‘不要这么说迹部君,他很好。’   “恩?”源秀乡皱起眉,很不爽,非常不爽,“现在就帮他说话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有什么资格,值得你这么护着他……”   源氏依存的法则,是阴阳分合,这也是天地万物的存续之理。   自古以来,源氏便被称为“神之一族”,历代家主都是有着极阳或极阴的体质,而如今源氏的下代家主源千代为女性,其联姻的对象势必要是阳刚之气极重的家族的男子,例如,迹部家族。   这便是源氏选中迹部家的理由,为的就是这个向来以华丽而著称的家族的继承人,那个足以媲美于阿波罗的少年,迹部景吾。   源秀乡仔细地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神情怡然的少年,这家伙,除了容貌漂亮外,在他看来,简直是一无是处!   哼了一声,源秀乡眯起眼睛,撇去温和的外衣,他银色的眸子狭长而倨傲。   万物循环往复,似无休止,却自有始终。   奈落明白这个道理。   现任的家主,也明白。   所以他自见到奈落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为源氏的后路做打算,将源氏的主体家业分离出去,全权交由源秀乡处理。   源氏的未来,一半属于源千代,而另一半,属于源秀乡。   因此,不仅仅是因为兄妹的关系,就算是为了源氏家族,他们两个人,也只能分离。   这是源氏的生存法则和求生之路。   而属于源千代的源氏,终究会随着源千代的陨落,而消亡,归入尘土,归入历史的回忆。   唯独由源秀乡全权掌握的那部分源氏,脱离了古老的世家外衣,依旧会活跃在这个世界的商界抑或是政界的舞台上,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源秀乡懂得这些,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千代将同眼前的这个混账小子结婚。   但即便如此,也不愿让这个叫做迹部的家伙太顺利。   没错,是男人的嫉妒心,他承认。   “迹部景吾……”源秀乡站起身,温润清朗的青年微抬下巴,颇有些挑衅之意,“据闻迹部学弟,呵,”他顿了顿,“素善西洋剑术……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当然可以。”迹部的骄傲不容他回避这样明显的挑战,抬手轻抚泪痣,少年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甚是耀眼,“那就请源前辈,多多指教了。”   “没问题……”源秀乡握了握拳头,笑得日月无光,“我一定会……好好指教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只想说,奈落酱真是太入戏了……大致介绍了选择迹部的原因,有些复杂,稍稍剧透,与结局有关哦……   网王7   剑术切磋的结果,奈落是没有机会得知了,源秀乡以“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为理由,将她打发走,但事后,他看迹部的眼神中倒多了一份淡淡的欣赏。   而坠楼事件的后续,也在奈落的坚持和传说中的“圣母气场”下不了了之了,但不论是源秀乡还是迹部都严肃表示,倘若有下次,定然彻查严惩。   一切都看似欢乐平静地收场了,然而一场由另一个人策划的更大的风波却猝不及防地席卷而来……   ……   这一天,阴沉沉的,秋雨卷携了几缕沁骨的凉意,不轻不重地击打在残花枯叶上,不多一会儿,便有了满地的狼藉破败。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除却偶尔撑伞而过的几个神色匆匆的行人外,只剩下一辆辆毫无留恋地驶过的车子,车轮飞速转动着,溅起一片水渍。   坐在自家公司车子的后座上,迹部靠着椅背,揉了揉眉心,吐了口沉郁的疲惫倦怠。他刚从一场谈判会离开,双方的协商着实不甚令人满意。   少年将手臂伸直,朝后搭在靠背上,舒展着,不经意地向窗外一瞄,却猛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   奈落素来喜欢这样潮湿淋漓的天气,她的这具身体淬炼于地狱之火,未免偏于干燥虚灼,这样说来,她对水润气息的喜爱,也是不无缘由的。   于是,在这样不讨喜的天气里,奈落难得兴致盎然地外出闲逛,顺便帮自家厨房打打酱油,不要怀疑,是真的打酱油,真的!   “喂。”少年低沉悦耳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华丽的腔调,成功地让撑着粉色小花雨伞,正纯洁地伸出手接着雨丝的少女停住了脚步。   奈落回过头,却见坐在车子后座的大爷放下了车窗,倒是极为友善地和她打着招呼,神色间甚至带上几分喜色:“去哪儿?本大爷送你。”   去哪儿?恩,这是个问题。   她能够对他说,她只是出来打酱油的么?这也太不华丽了……   奈落沉默地思考着这个高难度的问题,迹部也不恼,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有些苦恼的纠结成一团的小脸。   突然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辆黑色的轿车一个紧急刹车停在了他们旁边,从车子里冲下来几个黑衣人,在迹部家司机还未反应过来时,车门被打开,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紧接着,一名黑衣人将司机打晕,另一名把迹部少年拖出车外塞到他们的车子里,连同那个被无辜牵连的满脸纯洁的撑着粉色小花伞的银发少女。   “你们是谁?”迹部沉着镇静地问道,这样的事情他是经历不少的,但这次偏偏连累到源千代,恐怕有些苦手了。   “还记得森川企业吧,大少爷。”领头的黑衣人十分给面子地冷漠地说了一句,“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迹部心中一寒,森川企业在半年前被迹部家收购,而其原来的所有人森川太郎向来是以阴狠毒辣闻名于商界,也正是因为如此,森川企业招致了不少中小企业的仇视以及联合打压,所谓蚁多咬死象,摇摇欲坠的森川企业最终没有撑住,被迹部家捡了个便宜,但这样的过节也不过是商场争夺罢了,成者为王败者寇,哪知森川太郎竟会做出这样的事,从他历来的行事手段看,这一次,当真是十分危险的。   森川太郎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源千代。   这样想着,迹部心中后悔起来,只怪他连累了源千代,转头有些歉疚地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女孩,在看到她的表情时却忍不住眉毛狠狠一抖。   只见少女一脸的天真纯净,仿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般,她双手虚虚握着拳,撑着脸颊,一副期待的样子……期待啊……期待你妹啊!拜托你搞清楚好伐!我们是被绑架了啊被绑架了啊!不是去旅游啊!你不要一脸期待满面春风好不啊好不好!   而事实上,奈落现在的神情简直可以用“荡漾”二字来形容了,虽然与女孩的天真烂漫扯不上边,倒也真是难得地清澈澄然了。   嗷——她还从没遇到过传说中的绑架事件呢,所以,忍不住稍稍兴奋了些,这样狗血的巧合,为她在这个世界注定狗血的旅程添上了光辉闪亮的一笔。   “……大哥,”终于,许是因为奈落的目光太过真挚纯洁,坐在驾驶座上不小心从后视镜中瞄到她的表情的男人憋不住吐槽道,“这女的不会是个傻子吧……”   “……”带头大哥——我们姑且这样称呼这位很给面子的冷漠的黑衣男人——凛冽冰冷的面容也忍不住抽了抽,而后强作镇定地斥责道,“胡说什么!她是迹部的未婚妻!迹部家总不能娶个傻子的……”大哥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那个秀气的女孩,被她纯洁的神情亮瞎了狗眼,有些不确定地接了声,“吧……”   ……   “把他们带进去。”带头大哥保持着凛然的神情,吩咐了声,满脸无语的迹部和一脸烂漫的奈落便被从车子里扯了出来,丢进这个荒无人烟的郊外的一座灰蒙蒙的小房子的一个偏僻小房间里。   虽然少女很不给他们面子,但身为绑架者,咱得敬业是不?而这样的小房子,则是绑架一事中必备之物。   昏暗潮湿的阴雨天使得这个小房间显得越发陈旧衰败,迹部和奈落靠着墙边坐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说的也许就是这样的小房间了,迹部嫌恶地撇去落到脸上的一只不知名灰黑色小虫,道了声:“真是太不华丽了!”   奈落见此,默默扭头,偷笑,这个小房间让她突然就想到流星街——那个在记忆中沉寂已久的地方,只不过比起流星街来,这里真是足够干净了。   “喂,”迹部别扭地看向另一边,“这次是本大爷连累你了。”   奈落摇摇头,示意他会没事的。   然而迹部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面色深沉道:“森川那个家伙……怕是会杀了本大爷……”   即使说着这样的话,这个少年依旧冷静镇定,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奈落推了推架在鼻梁上装文静的眼镜,不错,她开始欣赏他了,如此的理智沉稳,明明是害怕着的,却又能保持足够的冷静。   “……”迹部默然想了想,神情越发凝重起来,“只恐怕……又会牵连到你……”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吱呀”一声,破旧的小木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男人。   “哎哟,”其中一个身着蓝色条纹西装的中年男子偏着头看向两人,挑起一边的嘴角,“这不是迹部家的继承人嘛~哟,是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啊?迹部老爷找不到他的宝贝儿,可要急死呢~”   “森川。”迹部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眉宇间一片睥睨之意,即使身处这个破败的小屋,少年身上的帝王之气依旧不减。   森川太郎显然被少年的气势震了一下:“……怎、怎么,大少爷您还搞不清状况吗?”这样说着,他又邪笑起来,摊开手,向身旁的人一伸,“拿来。”   跟在他旁边的带头大哥会意,恭敬地掏出一把手枪,放到男人的掌中。   “你说……”森川太郎把玩着手中的玩意儿,语气轻松,神情却极为阴狠,“要是它不小心走火了……会怎么样?”   很显然,他想要杀人灭口。   见势,迹部不着痕迹地将奈落护到身后,掌心沁出细密的汗水,言语依旧审慎镇定:“这样做,你得不到什么。”   “消我心头之恨,足矣。”森川打开保险,漫不经心地开口,“大少爷,你,和你的小美人儿,就在这里做一对苦命鸳鸯好了,今日我成全你们,可不要太感谢我呐~偶尔的好人,我还是喜欢做做的~”   “你!”迹部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愤怒,“放了她,我任你处置,倘若你想要回森川企业,也可以,甚至,资产翻倍也可。”   呀呀,奈落勾起了唇角,真是让人无法继续沉默的对话啊。   她垂下头,缓慢地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轻轻带过,将鼻梁上架着的红丝边眼睛取下,捏在手指间。   “可是我现在不想要那些了呢……”森川抬起眼看他,仇视地咬着牙,“我只想……要你死!”   他举起枪,慢慢对准了少年,十分欠抽地游移着:“你说……先打哪里好呢?”   就在这时,那个站在迹部背后的少女缓缓走了出来,她低垂着头,将表情埋在阴影里,唯独露出的是,她弯着完美弧度的淡粉色的唇。   “恩?”森川挑眉,下一秒却见微笑着的少女抬起了头,直直地注视着他,她的眼睛很漂亮,却是银白空茫的,没有丝毫笑意,一片死寂,甚至溢出浓烈的死亡气息,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他可以感觉到丝丝寒意从脊骨升起,冷汗顺着额头滑下脸侧,森川拿着枪的手一抖,黑色的手枪就那么跌落了地上。   迹部吃惊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就在刚才,她伸出手臂温柔而坚定地将他揽到自己身后,轻轻说了句:“放心,会没事的。”   少年抿了抿唇,心下泛起一阵复杂的感觉,他好像,被保护了,而且,是被极为体贴地守护着……   “你、你要干什么!”森川慌慌张张捡起枪,对准几步远处那个赤手空拳的少女,带头大哥也同自己的老板一样掏出了枪,手臂有些颤抖。   “不要害怕嘛……”少女轻柔绵软的声音响起,却另森川两人越发惊恐,脊背上一阵阵寒意升起,她注视他们的眼神,跟看死人没什么两样。   倒是迹部有些破坏情调地问了一句:“你能说话了?”   “是啊。”奈落并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看着颤抖持枪的两人,唇角的笑容越发华美,也越发地令人生畏。   “不、不要、不要过来!”森川太郎大喊道,精神似乎已经临界崩溃,晃动着手臂要开枪。   少女看到他这副样子似是有些失望,也似是玩够了,敛去了虚无死寂的眼神,淡淡一笑,曰:“不要动。”   她的声音温和柔美,却像一道道枷锁,蔓延过四周的空气,将面前的两人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你,”奈落指指带头大哥,“打电话给迹部家,讲清地点,让他们派人来解决一下。然后,叫外面的人老实一点。”   带头大哥冷汗直流,不受控制地掏出手机,拨出了号码,然后僵硬地向门外走去。   “哦,还有你……”看向恐惧的森川,歪头想了想,奈落纯洁无辜道,“没什么要你做的,就先扇自己五百下吧。”   “……妖、妖怪啊啊啊!”森川嚎叫着,布满茧子的手掌“啪啪啪”地直往脸上扇,本就不怎么华丽的脸很快肿了起来。   “好了,”奈落并没有戴上眼镜,而是就这样转过身,面向迹部,“有什么要问的,趁现在吧。”   “你……”少年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呵……”奈落抿唇笑了声,银色的眼眸满是温和包容,她抬起头,触上少年柔滑的面颊,轻捧着,端详着,直到镇定如迹部也被看得红了脸,方才慢悠悠说道,“抹上了点泥灰。”说罢,用手指擦了擦他的脸。   “喂……”   “叫我千代。”无奈地叹了口气,奈落有些挫败地说,“迹部你不是答应过叫我名字的吗?之后就一直没怎么叫过啊……我不叫‘喂’,我叫源千代,千代……难道‘千代’就那么难听么……”   “不是……”迹部有些不自在地道,“只是不习惯……千代。”   “恩!”少女愉悦地笑眯了眼,微微上挑的银眸越发地明亮秀美,细长的眉梢甚至带上了些娇俏妩媚之色。   很快,屋外传来一阵汽车停驻的声音,奈落收拢了温文的笑容,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坚定而冰冷:“方才的两人……忘掉发生的事。睡吧。”   森川太郎为自己掌掴的手顿时停下,他颓然地睁大了眼睛,倒在地面上,脸上布满血渍,惨不忍睹。   随着迹部家的保镖们不要命地往屋子里突破猛冲,奈落戴上眼镜,收回温润柔和的神情,换上一脸的娴静婉约:“关于今天的事,以后会和你说的,身为我源千代的未婚夫,源家的事情,有资格知晓。”   “……可是,”迹部犹豫着开口道,“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   言外之意,他们的婚约不过是戏一场,戏散场,婚约也会解除。   少女一愣,没有掩饰住的悲伤表情被迹部尽收眼底,她微红了眼圈,嗫嚅着:“说的,是啊……”   ……   作者有话要说:伟大的同人之神啊!请赐我永不卡文一日N更的能力吧!!!于是更了一章大的~于是奈落酱终于开口了,过够了扮猪的日子,也要吃吃老虎了……话说奈落将摘下眼镜就变攻诶~跟佐伯克哉正好相反的说……唔,萌死了……眼镜桑……   网王8   清晨。   冰帝学园。   学生来的不多不少,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始第一节课,除了在教室里埋头攻克昨日作业的忙人,在初等部教学楼的走廊里,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谈天说地或观赏风景的闲人。   早园千夏,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是个哑巴而已,千夏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一个棕发的女孩拍了拍早园的肩膀,或真或假地出言宽慰道。   早园千夏站在走廊的窗户旁,看着窗外,就在刚才不久,她恰好瞄到了她们正在谈论的那个人:“可她有个麻烦的身份,是景吾的未婚妻呐……”   “呀呀,那又怎么样~”靠着墙壁坐下的另一个女孩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满不在乎地说,“迹部总会解决的~你要相信我们冰帝的王啊~”   听到这话,早园千夏的神色越发不郁,她转过身,喃喃低语:“等到那时……就晚了……”   恰好,在早园千夏转身的同时,她们口中的那个人从不远处的楼梯口悠然而至。   少女扎着马尾,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红丝边的眼镜,略显苍白的皮肤润泽柔嫩,没有刻意遮掩的脸蛋精致秀丽。   许是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初见时还有些羞涩怯懦的少女如今越发地温婉娴静,甚至显露出一些世家大小姐的沉稳优雅,也越发地引人注目。   见到是早园千夏三人,源千代弯起嘴角,浅浅笑开。   她踏着轻软柔和的步子,翩然走来,唇角的笑意真挚而静美,檀口轻启,她的嗓音婉约轻柔:“早上好,大家。”   “啊,早、早上好。”三人禁不住异口同声地回道,而后看着这个宛如闺门大家的少女谦和有礼地点点头,同她们擦身而过。   呆愣了几秒,一个女孩率先反应过来,僵硬地开口道:“她刚才……说话了吧……”   “呃,好像是……”   “原来……不是哑巴啊。”   “恩……声音,很美呢……”   “啊……”   早园千夏一怔,匆忙起步追向少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们谈谈。”   少女眨巴着眼睛,满脸的无辜和茫然,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早园拖着下了楼,来到了教学楼后的一块人迹罕至的小空地。   是时,已然深秋,枯黄的草坪萎靡得不成样子,干巴巴的,好在染遍了金黄的阳光清香,倒也干净,不至于让人生厌。   四周无人,只有稀稀拉拉的一片小树林,风过,枯枝败叶簌簌地落了满地。   奈落不动声色地挣开早园的手,将胳膊背到身后拍了拍,纯洁开口道:“早园桑,有什么事吗?”   没有任何废话,早园千夏向来是直冲目标的,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请你离开冰帝。”   “啊?”奈落是真的有些吃惊了,她不明白早园千夏为何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来,本来就是,有资格这样说的人,是她源千代才是,迹部景吾的未婚妻,是源千代,而不是早园千夏。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早园碧绿的眼眸晦涩不明,她压低了声音,又似乎是在压抑着心中的忿怨,“请你离开冰帝,离开景吾。”   “……呵,”奈落勾起唇角,倒也没再装清纯,抬眼看向她,似笑非笑,“我说过不会阻碍你们,你又何必一而再地招惹我。早园桑,招惹我的后果,你可清楚?”   说到这里,她眯起眼睛,极其温存地说,“还记得我坠楼的那一天吧……”   “你!”早园千夏此刻的表情不是畏惧,不是惊慌,更像是愤怒,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天,她找到源千代,半真半假地将她引领到窗边,趁四周无人,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向窗外推了推,本来,这只是单纯的威胁罢了,哪知源千代那个女人却对她诡秘一笑,竟顺力从窗户边坠落下去!   那件事不是她做的……不是她做的……一切,一切都是源千代那个女人的阴谋!   早园千夏不可置信地看着源千代唇角含笑地从四楼的高度跌落下去,而后极其幸运地被迹部接住,虽受了点伤,却也并无大碍。   那个女人疯了!躲在墙壁后的她想,源千代一定是疯了!真是个可怕的不要命的人!这样的人,她如何斗得过!   倘若源千代一口咬定是被她推下去的,到时候,即使她是迹部的女友,也百口莫辩!   “那是我给你的机会,也是警告。”奈落微笑着看向她,银色的眸子里没有怒意,依旧一片柔软,“我说过,不要试图招惹我。”   早园千夏倒是冷静了一些,轻声低语:“我果然不该小看你……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那么说?”   “很多时候,真相,是不被人相信的。”奈落神秘地笑笑,“就如同迹部可能不会完全相信你,他当然也不会完全相信我,只是不想过犹不及,惹人怀疑罢了。”   “你真……”早园千夏咬了咬牙,“可怕……”   奈落无谓地弯了弯唇角,对于她的评价并不否认,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明白,我并没有想和你争夺什么,你又何必要咄咄逼人?”   “……因为,我怕。”早园千夏像是在怀念着什么又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一样,难得真心地说,“你生来就是大小姐,自然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你是迹部家认定的景吾的未婚妻,而我……我不容许任何变数,尤其是你……”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你并不简单。”   “过奖。”奈落推了推眼镜,淡然道,“其实,我蛮欣赏你的,最起码,你很真实。”   “……你是在讽刺我。”   “没有,是真的欣赏。真小人,总好过伪君子,是不?”   “哼……”   奈落浅浅一笑:“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自然会配合迹部,解除婚约。”   “可是我至今都没看到那个人是谁!”提及到这一点,早园千夏突然有些神经质般的歇斯底里,“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不,有!”奈落坚持道,“所以你不必担心。”   早园定定地注视着奈落的眼睛,一字一顿,异常执着:“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哎呀,这个问题……   奈落咬了咬下唇,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   从地狱中走出的那日起,她遇到了很多人,很多值得珍惜的人,她微笑相迎,她温柔相待。   只是离开以后,时间一长,原本浓烈的感情却是慢慢变淡了,唯独剩下那最初的喜欢。   没错,是喜欢。   或许她从来没有爱过,只是单纯的喜欢,只是舍不得而已。   她,并不懂爱。   而她喜欢的人……   【当然是本大人~】许久没有露面的神大人跑出来抢戏,十分欢乐地喊道【奈落酱最喜欢的人是本大人,是不是啊是不是嘛~】   ‘……’容她吐一吐先……   沉默了一会儿,奈落垂下眼帘,不再理会早园千夏,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说道:“看了那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早园猛地一惊,倘若她们的对话被第三个人听到,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稀疏的树木挡不住他的身体,深蓝发色的少年推了推无度数的平光眼镜,无奈地走了出来。   “侑士?”早园千夏见是忍足,倒是舒了口气,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   忍足慢悠悠走了过来,步履优雅,挥挥手:“我路过,你们继续。”说罢,就要离开。   “慢着。”奈落叫住了他,“早园桑,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她一把扯过少年的手臂,挽上去,不着痕迹地制住了少年企图挣脱的气力,温柔浅笑道,“就是他,我喜欢的人。”   【靠!老子一定要灭了这丫的!一定要!一定要!!!】   ‘安静。’   【……哦。】   忍足吃了一惊,苦笑着没说话。   早园千夏敛去了惊讶的神情,淡淡地说:“可这又不能代表什么。只是你单方面的喜欢而已吧。”   被无辜牵连的忍足侑士叹了口气,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臂,抬起,揽住身边少女纤细的肩膀,温柔地笑着:“小千代的告白,我接受了哦。”   “忍足君?”少女娇羞着不敢看他,“是真的吗?”   “真的。”忍足侑士一副认真肃穆的神情,“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忍足君……”   “小千代……”   被进入甜蜜模式的两人干晾在一边的早园千夏,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幕极具戏剧性的突变,原本尚算柔和的嗓音霎时间变得尖锐刺耳,她握紧了拳头,尖声大喊道:“不可能!侑士,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一切都是奈落酱计划的,那丫的受伤神马的,纯粹自己找虐……太阴险了……太阴险了!   网王9   鸟叫蝉鸣,天气晴好。   在冰帝学园初等部教学楼后方的小空地上,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侑士,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早园千夏出人意表的尖叫,似乎让这件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了。   奈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眼眸里多少带了些漠然清冷,说真的,她对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恩怨纠缠什么的,并不在意。   忍足侑士一手揽着银发少女的肩膀,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身体微颤了一下。   这个普鲁士蓝发少年有着一对同色桃花眼,长年混迹于花丛中,被同伴以及不少咬牙切齿的男同胞们称为“关西狼”,女友保质期从不超过两周,是冰帝学园中首屈一指的大众情人。   他摇了摇头,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唇角的笑意肆意而邪魅:“呀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可能……”早园千夏摇着头,并没有什么伤心的神色,反倒是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那个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少年挑眉看着面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女孩,镜片后的眼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怀念。   ……   早园千夏,早园家的大小姐,最受喜爱的小公主。自娘胎里生得一副美人坯子,从小便是乖巧文静,贴心可人,作为早园家唯一的女儿,受到十足的宠爱,却依旧不骄不躁,谦逊有礼。   五岁的时候,早园千夏与忍足侑士在一场宴会的后花园里初识,一身白色蕾丝公主裙的小千夏与穿着黑色小西装打着小领结的小侑士,两两相望,而后彼此微笑牵手,如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般,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玩耍。   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意气相投,此后更是频繁来往,感情飞涨,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   许是真的日久生情,许是小千夏太过善良美好,十岁的时候,还是小小的却已经很早熟了的忍足侑士颤巍巍地握着一朵玫瑰花,紧张得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被玫瑰刺伤的手,他磕磕绊绊地对着面前这个褐发碧眸的女孩告白着:“我——忍足侑士,喜、喜欢早园千夏!”   暗红的玫瑰瓣染上了小少年手指的血迹,早园千夏慌忙拖着他去处理伤口,事后,敲敲此人的脑袋,嗔骂了一句:“笨蛋!”   之后,两人便理所当然地更近距离、更多时间地黏在一起了,俗称“默认式交往”。   十二岁的时候,两人去看日出,在朝阳跃出地平线将初晨时分略带薄凉的光辉洒遍大地的那一刹那,忍足侑士将小少女抱进自己并不宽厚的臂弯里,温存珍爱地在她耳边轻诉:“我喜欢你……永远不变。”   这个故事本可以有个好结局,然而或许是因为两人太过甜蜜了,而生命中总会发生一些令人绝望的变数。十三岁的时候,早园千夏突然昏厥过去,醒来时已然过去了半个月。   正如奈落在第一次见到早园千夏时的猜测,如今的早园千夏,只是异世界的一缕魂魄寄生在这个身体上罢了,也就是俗称的“借尸还魂”,也许正准确的称法是“鸠占鹊巢”。   容貌一样,声音一样,但忍足侑士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千夏,已经不一样了。天才理智如同忍足,也免不了有自欺欺人的时候,直到那一天,早园千夏进入冰帝后见到那个华丽如帝王般的少年,然后理直气壮地同他分手。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从关西转学到这个陌生的东京,只是为了看看那个进驻到早园千夏心中的少年,究竟如何。   只是令人欣慰也令人难过的是,那竟是个让他在第一次见面便忍不住钦佩赞叹的人。   那个人高傲地拿着球拍指着他,眉宇间一派睥睨万千的神态,即使在历经了那般耗费体力的车轮战,少年依旧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丝退却,他的身体濒临疲惫,眸子却明亮到凌厉,随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对手,却令人忍不住发抖,似乎在他的视线落下的一瞬间自己的任何招式都已然被少年看穿,如此的气势,傲然而华丽!   他承认了那个少年——迹部景吾。   在冰帝的两年,他沉溺于红粉俗艳之中,百花丛中过,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搭讪哄人的技巧更是愈加纯熟,也旁观着那个碧眸的女孩如何一步步成为那个少年的另一半,如何的,同他越走越远……   ……   “可是……”忍足回忆着这些,半垂了眼睑,十分斯文地推了推平光眼镜,“早园桑,你要知道事情都是在变化的呢~”他以一种足够亲昵暧昧的姿势捉起身旁少女的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如你所见,我们都,变了。”   早园桑……他以前都是叫她“千夏”的。   “……”早园千夏沉默着,过了半响方才幽幽叹道,“也罢,如此甚好,不论对你,抑或对我。”   说罢,她看了眼奈落,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看着早园颇为决绝的背影,奈落镜片下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削薄的古怪,不由得捏了捏手指。   其实她早就该将这个所谓“早园”送回她原本的世界了,只是贪图零星的乐趣安逸,才惹了这般的繁复牵连。   唉——奈落叹了口气,她真的蛮羡慕那个女孩的,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摒弃一切,这般的决绝傲慢,这般的,真实啊……   是啊,真实。   奈落突然有些悲哀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即使是为了取悦那位大人,她也明明可以直接用能力命令早园,暗示迹部,然后早早抽身离开这些是非烦扰,免得沾染这些个因果尘俗的不是么……她又为何要为自己换上一个又一个面具,在这样不甚华丽的舞台上,演出着自编自导的戏码,俘获那些真心实意的感情……   真心实意啊……她愧对那些真心,却又不自觉地索取着,机械而残酷。   【承认吧,奈落,你就是个薄情之人。】神大人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突兀,有些不合时宜。   ‘喂喂,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在我的思考中打酱油的……’   【需要你允许吗呵呵……】本大人最牛叉本大人天下第一扭头不解释~   ‘……’奈落沉默握拳。   【啊恩?】   ‘……’好吧,不需要TAT……   只是这种被人随意窥探的感觉,真是……TMD苦逼啊苦逼!!!尼玛的让老资抱着仅存的一咪咪少女情怀稍稍纠结一会儿不行么!偏要如此犀利牛叉地点出老资的本质不可么啊啊啊?!让老资安慰一下自己干枯的心灵不好么!干嘛一定要老资认识到其实自己竟然是个披着少女皮的薄凉冷漠老妖怪啊啊啊?!这个该死的现实……让老资情何以堪啊啊啊!   【咳咳,奈落酱,要勇于面对现实啊!】握拳激励【话说回来,你这薄情的性子与本大人倒有些相似,不如凑活着同本大人双宿双栖可好?】   ‘……滚远。’   虽然这厮引号里外的心理活动当真是兵荒马乱,奈落却依旧是一脸抱歉满含诚意地对忍足少年道:“对不起,将忍足君牵扯进来,实在是万分抱歉!”   嘛,她应该承认,她确实喜欢演戏这份事业来着,这一点,同敦贺莲那个家伙惊人的相似。所以,mina桑,对不住了~她确实是薄情来着~╮(╯_╰)╭   “不要这么说,”忍足好少年甩了甩顺滑的蓝发,十分潇洒地说,“能为小千代这样美丽的女孩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呵呵~”奈落掩唇娇笑,上挑的眼角缠绵了丝丝缕缕的妩媚风情,“忍足君说笑了~”   “呀类~小千代真是个让人心动的女孩呢~”忍足愣了愣,有些惊艳,继而散漫慵懒地笑开,又暗含了一些执拗的认真,“若是在那之前就遇到你,说不定……嘛……”少年想了想,漂亮的桃花眼里暗含戏谑,欢快地提议道,“小千代~要不,咱么假戏真做算了~”   “哦?”奈落挑眉,一派悠然地看着他,“忍足君不会是滥情之人吧?据千代看,忍足君怕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所以我也说过啊~”忍足侑士勾起唇角,如同正常的青春少年一样无害地笑着,“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想起自家红帽搭档的形容,有些无奈,“小千代不知道么,我的前女友们可以从东京排到神奈川呢~”   “唔,这样么……”少女撑着下巴,似乎是有些苦恼的样子,随即清浅一笑,“忍足君知道么,戏演久了啊,摘下面具之时,露出的脸同虚假的面具竟会是相差无几的呢。”   “恩?”   “没什么~”少女背着手,转过身,往回走去,“我只是想提醒忍足君,演戏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很多时候,要搭上自己的哦,可千万别丢掉了本心呐……呀,快上课了呢,我们走吧~”   忍足侑士愣了愣,疾走两步,跟上源千代:“……谢了。”   “不用谢~”少女轻快地回答道,“以后啊,还是请忍足君多多指教咯~”   忍足侑士点点头:“当然,小千代的拜托,一定会尽力为之的。”顿了顿,忍足半开玩笑地问道,“话说,我一直想问呢,小千代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迹部吧?”   少女的脚步一顿,身体有些僵硬,随即干笑起来:“哈、哈哈,说、说什么呢,忍足君……咳,快走吧,要迟到了!”   说着,少女脚下的步子快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仓惶,怎么看,都像是慌张逃跑的样子。   “唔……”忍足侑士眨眨眼,抚唇叹息,“迹部你这家伙,运气好的着实让人嫉妒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希(wish9112亲)、小语(aa19990906亲)、小双(!!亲)【咳,擅自给乃们起了昵称~\(≧▽≦)/~】的地雷酱……谢谢你们的支持……啊,其实早园并没有那么白目花痴玛丽苏啦……而且奈落酱越来越黑了……   网王10   在“串通”忍足侑士解决了早园千夏的问题后,奈落回到教室很认真很认真地听着课,直到傍晚放学,都没出现什么令人期待的意外。   虽是和迹部在一个班,邻座的两人却是说不上几句话的,一天下来,不外乎“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之类的寒暄,关系倒不是僵硬,只是中间隔了那一层协议,两人都在刻意地减少与对方接触。   这样的局面让三年A组的同学们感到很是奇怪。正派未婚妻都出现了,为何早园千夏这个半路出家的女朋友依旧坐稳?   其实在三年A组同学的眼里,早园千夏和迹部的关系真的说不上好,完全没有一般恋人间的亲热暧昧,平淡普通的就像两个点头之交的朋友,这也是早园千夏能安稳地和迹部交往两年而不被经常找麻烦的原因之一。   或许,很多人都这样想,迹部大人根本就不喜欢早园,只是欣赏,罢了……   一天的课程结束,迹部照例前去网球部训练,而奈落也没有多话,只是朝他点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往音乐社走去。两人几乎是同时走出教室的前后门,只是朝着不同的方向。   走了几步,迹部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少女的背影端庄优雅,她的脊背直挺,一看就是个坚强的人。   是他喜欢的类型……   回过神来,迹部景吾掩饰般抬手抚上眼角的泪痣,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在他将视线转回的那一刹那,已然走到走廊尽头的少女竟也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神色复杂地垂下了头,银色的眸子在落下的发丝间明明灭灭,意味不明。   ……   网球场内是热火朝天的训练,网球场外依旧是支持者们活力十足的欢呼鼓劲。   迹部刚做完基础训练,坐到椅子上,接过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他抬眼望了望霎时间阴沉下来的天,心情突然地有些抑郁烦躁。   那个时候,在源千代打算将源氏的隐秘告知他的时候,他却偏偏想起了第二次见面时少女微微睁大眼睛在本子上写下劝慰似的话:   ‘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我有喜欢的人。’   于是,鬼使神差地,明明很想知道少女那种能力的秘密,他却别扭地开口道:“……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   啊——迹部抬起手,捂住脸上纠结后悔的表情,他其实不想那么说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脱口而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源千代面前,他迹部景吾竟会屡屡失了常态,蛮不讲理、语无伦次、缺乏理智判断又别扭孩子气。   也许,他真的……   有水滴到脸上,冰冰凉凉的,带着独属于秋雨的凉薄萧瑟的意味,迹部停止想下去,站起身,打了个响指:“训练结束。”   “耶!部长太好了!”向日小红帽高兴地窜到自家搭档的背上,却被忍足侑士一把扯下。   “岳人,我已经很累了。”   “哦……”   看到迹部神色不郁打算打道回府的样子,早园千夏快跑了两步拖住他的手臂,极为反常地欢快地说道:“景吾,难道你忘了么,今天可是网球部聚餐的日子啊~”   迹部一怔,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他确实忘了。   “啊恩,本大爷换过衣服就走。”   早园千夏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带着异样灿烂的笑意,转身对忍足侑士说道:“侑士,把千代也叫来吧~”   千代……源千代?   迹部停住了脚步,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早园千夏不待忍足说话,便转身跟迹部叨咕道:“景吾,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其实已经在交往了呢~”   交往?源千代和忍足侑士交往?   迹部皱眉,心下突然地有些憋闷,早园在他耳边娇嗔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只是直直地看向忍足。   见迹部看向自己,忍足侑士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这个,我可以解释……”   “好啦好啦,解释什么~”早园挑眉,揶揄着,“不就是你情我愿么~赶快赶快,把千代叫来嘛~”说着,便把忍足往网球场外推去。   “诶?”向日岳人反应慢了半拍,“雨要下大了,不带伞么……”   无奈人已经走远了,早园千夏吐吐舌头,挽住迹部的手臂,无害地笑了笑。   “本大爷先去换衣服。”推开早园禁锢的手腕,迹部阴沉着脸往更衣室走去。   ……   音乐社设在室内,所以社团活动不会受到雨水的影响,但一向严格的近藤麻理还是同意了忍足侑士的请求,允许源千代提前结束社活。   两人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才发现雨已经下的很大了。   “呀,”忍足抱歉地笑笑,“走得急,忘记带伞了。”   “没关系。”奈落淡定地将手伸到随身的书包里,掏出一把粉色小花伞(PS:偏爱粉色的神大人友情赞助),从容地撑开,抬了抬下巴,“走吧。”   脚好像被粘在了原地,忍足侑士囧囧地看着那把少女风十足的小粉伞,再看看伞下无辜纯洁的源千代,终是踏了过去,顺手将伞接过,笑得春光灿烂:“让女孩子撑伞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一路上,两人说话并不多,但意外的气氛很好。   只是一把小伞终究遮不全两个人的身体,忍足的半边肩膀湿了个七七八八,奈落也好不到哪里去,微凉的湿气顺着寒秋的凉意刺进皮肤,稍稍的有些冰冷。   半路上,迹部一个电话便将集合地点定在了校门口,待奈落和忍足两人到达时,网球部众人早已在车上等候着了。   ……   聚餐的地点是一家中国餐厅,在某些人有意无意的宣扬下,奈落最终以忍足女友的身份坐在了忍足旁边。   忍足很体贴,作为一个对手戏的扮演者毫不掉份儿,他温文尔雅地笑着,尽职尽责地为身旁这位“女友”夹着菜,时不时凑到女孩耳边轻语两句,惹得她轻笑出声,明明只是说着一些毫无营养的玩笑话,言语神态却仿若是情人间的蜜语一般,缠绵暧昧的很。   迹部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也难得地跟身旁的早园千夏说笑起来,好在餐桌上的诸位虽用餐礼仪优雅却并不安静,迹部同早园稍大的说笑声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忍足侑士瞥了一眼有些反常的迹部,又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强颜欢笑的源千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叹着这个世界的不完美,他想了想,挑衅般凑近少女的耳边轻声细语:“小千代,陪我喝一杯吧~”   说是“喝一杯”,着实有些过了,一桌人均未成年,上的酒水最多不过是不含酒精的香槟,而源千代更是十足学生本分地喝着鲜榨果汁。   “恩,奉陪到底。”奈落微笑点头,举杯,同忍足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昂起头一饮而尽,明明杯子里只是果汁而已,却有种饮酒般的豪爽,丝毫不显做作。   忍足闪了闪神,遮掩似的抬起手摸了摸少女丝滑的银发,慵懒性感的嗓音半真半假地蛊惑着:“啊~小千代真是太美好了~我都不想放手了呢~”   “……忍足君说笑了。”奈落不着痕迹地避开他谈笑般的暧昧情愫,余光瞄到言笑晏晏的迹部两人,赌气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果汁。   忍足见此,心中自是有几分明了,贴到她耳边,稍稍放低声音,正经地问道:“千代,说实话,你喜欢的那个人,该不会真的是迹部吧……”   “咳咳,咳咳咳……”喝着果汁的少女被他的问话呛到了,苍白的脸因剧烈的咳嗽而微红,越发地诱人,朦胧间,竟显得妩媚娇美起来。   “不碍事。”奈落摆摆手,示意看过来的众人继续吃他们的饭,一手抚着胸口,平复着波动的呼吸。   稍后,这个有些窘迫的女孩轻声对忍足道:“既然你都知道……就不要再问我了……”言语间,浓烈的复杂伤感,让忍足一时无言。   “……所以说啊……”喝了一口杯中的饮品,忍足感叹道,“迹部这个家伙真是该死的好命啊~”   ……   这次的聚餐还算是比较和谐的,只是在结束的时候,忍足敏感地察觉到源千代的异常,少女脸上飘着的粉嫩红晕,自方才起竟没有消退过,想来定然不是呛到的,她的眼神有些飘忽迷茫,身子也软塌塌的,差点要瘫倒在他身上了。   “怎么喝果汁也会醉么……”忍足侑士抚额,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摇了摇奈落的肩膀,“小千代,千代。”   “唔……”少女摇了摇头,也没有清醒几分,嘴巴里孩子气地嘟嘟囔囔,“困……”   “她怎么了?”迹部察觉到源千代的状况,问道。   试了试少女的体温,忍足揣测着:“大概是着凉了,有点发热。”   “先送她回家吧。”说着,迹部起身,示意忍足扶住源千代,刷了卡,一行人往外走去。   当豪华房车驶到源宅前时,突降的雨水也渐渐平息了,澄澈的空气甚为清新,许是源氏宅院中有几片小池塘,雨过天晴后,蛙声四起。   将源千代抱下车,迹部吩咐司机:“送他们回去。”   “景吾!”早园千夏咬了咬唇,有些不愿,“把千代送到家便好,不需用你看护的吧。”   “……”迹部眉微蹙,看向早园的眼神让她有种陌生惊惧的感觉,“在本大爷的餐桌上生病,自然要本大爷负责。”   ……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管家躬身禀报,“迹部少爷也来了。”   “迹部家的孩子?”源清月有点惊讶,整了整衣衫,却见自家宝贝女儿竟是毫无仪态地赖在迹部少爷身上回来的,“天,千代,你在干嘛?”   “伯母你好。”迹部有礼地打着招呼,“千代许是有些着凉了。”   听闻女儿生病,源清月着急了,召唤了两个女仆:“快扶小姐回屋休息!”   “是,夫人。”   女仆走到迹部身边,要将大小姐扶过去,哪知自家小姐跟个八爪鱼一样粘在迹部少爷身上,扯也扯不下来。   众人一时间有些无语,终是迹部开口道:“……无妨,我将千代送过去好了。”   “麻烦你了,我立刻叫医生。”   “伯母客气了。”   ……   好不容易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搬到床上,迹部喘了口气,替她掖了掖被角,就要离开,哪知在转身的时候,手臂却被床上的人牢牢拉住。   “千代?”迹部疑惑地叫了声,却见源千代仍是双目紧闭,没有丝毫清醒之意。   “……不要走……”少女双颊微红,委屈地呢喃着,“不要走……”   迹部无奈地转身,坐在床边,难得放轻了语气:“乖,好好睡一觉。”   “……不要离开……”躺在床上的源千代秀眉轻蹙,罥拢了淡淡的愁绪,略显苍白的唇清浅地嘟起,“最讨厌了……讨厌你……”   迹部一时噎语,想了想也不该和这个病人计较什么,只得好脾气地应声:“是是。”   “哼……”少女却仍是不依不饶,“你是……坏人……大坏人……”   “……”嘴角微抽,少女带着些傲娇意味的嗫嚅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哪知方才嘴巴里还说着讨厌的女孩,安静了一会儿后摸索着朝他身边拱了拱,迷迷糊糊地竟吐出了几个字:“……我……喜欢你……”   刹那间,迹部僵硬了全身,耳边轰鸣一片。过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她恐怕把他当做喜欢的那个人了吧,是忍足么……   轻抚少女偏热的额头,将她拉住自己的手掰开,迹部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迈出两三步的时候,却听到了少女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的话:“我……喜欢你……”   “迹部……景吾……”   “我喜欢……你……喜欢你……”   “真的……喜欢……”   “不要……”她的声音中有着些微的哭意和卑微的乞求,“不要喜欢早园……不要喜欢她……好不好……”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样任性的话充斥了这个华丽少年的耳际。   不要喜欢早园……   好么?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早园。   最初只是欣赏罢了,相处了两年,感情没有多少增长,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只是也没有分手的理由。   也许,他从未喜欢过她,他们在一起,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迹部嘲讽地弯了弯唇角,早园千夏卑鄙,而欣赏着早园千夏的他,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就如同他一直知道早园对他的“喜爱”只是因为他符合她心中的标准,并不是真的感情……   而他,亦然。   思维有些混乱,迹部理过额前的碎发,顿了顿,向门外走去。   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来理清这场疲惫的旷日持久的,打着爱情旗号的卑鄙的交易……   ……   在关门声响起的同时,睡得香甜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神情古怪地看着被轻轻带上的门,她握紧了拳头,仰头望……天花板。   然后,少女狠狠捶床:‘MD!老子玩不下去了!’   【奈落酱,乃爆粗口了咩~】神大人轻飘飘的回答点燃了少女的心火。   ‘靠!大人你看够了吧!’   【……没。】没什么底气的声音。   ‘继续下去的话只会出现我跟那个迹部情投意合假戏真做,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上演18X调教高那个什么什么不解释各种式动作片!’   【小落落,你学坏了……嘤嘤嘤嘤……】   ‘不介意我早点结束任务吧!’完全是威胁的语气,‘您要知道,本小姐禁欲太久了……’   【……】   ‘啊恩?’   【……诺。】   作者有话要说:劳资费尽心思替大爷洗刷脚踏两只床三心二意负心汉的嫌疑啊啊啊!!!其实奈落酱真的禁欲很久了,真的……这个苦逼的和谐世界啊……   网王11   源千代,变了。   依旧是银发银眸,依旧是高高的马尾,依旧是那副亘古不变的红丝边眼镜,然而,所有人都察觉到,源千代她已经变了。   她嘴角的微笑是他们所熟悉的温婉娴雅,她的神情还是那般宽容温和略带关切,她的皮肤仍是白皙到病态的娇弱,她的声音轻柔,含着溺人的宠爱,只是,在某些时候,她竟会一改那温温淡淡的性子,在抬眸时分瞬间变得果断而冷静,颇有些杀伐决断的气度。   源千代,她是变了,似是一夜之间的顿悟,也似是蓄谋已久的细水长流,或许,这才是原本的她。   这样的源千代,从一开始的羞涩小女生,到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直至如今,她不动声色地在合适的时机改变着,这个少女周身似乎总是笼着一层似有似无的薄雾,拨开了一片,远方的景致却依然朦胧神秘,不可捉摸。   冰帝学园的全体师生,从最初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抑或漠然的观望,延续到之后的好奇疑惑和探寻,而今,却已化作了对于强者的敬仰憧憬与喜爱。   如果说,迹部景吾是冰帝的帝王,那么,源千代,便是那隐藏在冰帝华丽幕布之后的被公认的王后,在冰帝师生眼中,她温柔体贴,独立坚强,她强大而智慧,她在谈笑间毫笔一挥为她的夫君、为这臣民的王圈画万千江山,以一手绝佳笔墨丹青,让这瑰丽山水愈发的壮阔雄浑。   杰出的发光钻石才会被探究原产地,同样的道理,直至现在,源千代才被广大仰慕者们和传说中的“神之一族”源氏联系起来。   而这源氏本家长女的身份,即使可能不是下任家主人选,也成了众人眼中与迹部家门当户对的标识。   也是在这样的时候,一个可以算得上令人震惊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冰帝学园:冰帝之王迹部景吾,与其交往了两年之久的女友早园千夏,于日前,分手。   全校哗然。   据闻,早园千夏当晚被送进医院,原因不明,学园侦探爱好者们初步怀疑为自杀,好在早园千夏只在医院呆了一周,出院后,仍旧担任网球部的经理。   而本该在分手后即刻同喜爱之人源千代(众人猜测)携手的迹部,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行动,似乎这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直到半年后不少世家收到迹部家继承人的婚宴贴,才猛地想到,源千代本就是迹部的未婚妻,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明示的表白,两人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没有人知道,就连迹部也不知道,早园千夏在被送往医院之前,找过源千代……   ……   那是在迹部说“分手”的那个晚上,微晕的月光,朦胧的灯黄色,夜凉如水,沁透了深秋夜晚刺刺的冰冷寒意。   奈落习惯性地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是毫无笑意,手机的屏幕明明灭灭,简单雅致的背景图上闪烁着一行规整的黑体字:你家门外,出来,现在。   署名为,早园千夏。   披了一件薄衫,奈落安静地往宅院外走去,她走的极慢,仿佛在做一件极不情愿却又不得已的事情,明明犹豫着不愿,步履却坚定不移。   开启了大门,只见那个漂亮的褐发碧眸的女生微红着眼圈,头发有点凌乱,却是甚为冷静的表情,她身上穿着校服,显然是并没有回过家。   早园千夏站在墙边,双手撑着墙壁,一只脚抵在墙面上作为支撑,她抬了抬碧色的眼睛,淡淡扫了一眼走出来的源千代,随后移开了视线,盯着街道的对面,并不言语。   奈落也不急,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不提问,不寒暄,不质疑,什么也不说,等着她开口,就好像,陪伴一般。   过了许久,早园千夏才抬眼看着晕黄的月牙,淡淡说道:“我和景吾,分手了。”   她的声音清淡,没什么怨愤,倒像是看开了一般。   “……输给你,我没什么不甘心的。”   “虽然一开始不是真心喜欢,时间久了,竟也喜欢上了。”   “不是我的……他始终不是我的,无论我怎么努力……”   “源……千……代……”   女孩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咀嚼着她的名字,随即竟微微笑了开来,清新隽美,这两年积累的阴沉狠厉在这一笑中,慢慢荡开。   “你很好……很好……我承认……”   “请你好好对他。”   “景吾……不,迹部,迹部是个很好的人,值得很好地被爱。”   “没有了他……也没什么,不过是重新开始罢了……”   “比起以前,现在的状况,不知道要好多少呢……”   奈落自始至终,都在安静地听着,直到女孩说完最后一句话,方才开口:“抱歉。”   她抬起头,露出银色的眸子,在这样晕黄光微的黑夜中,少女的眼睛荧光闪烁,明灭流转,竟显得异常诡异妖媚起来。   “你、你干什么!”早园千夏的直觉很好,她反射性地往旁边退了几步,却发觉离开的路已经被看不见的东西堵死,她并不知道,那是结界。   “早园……”奈落唇角的笑意柔柔淡淡,她的眉心微微蹙起,含着真切诚恳的歉意,“对不起,恐怕,你真的要重新开始了……从原本的世界,开始。”   “……”早园千夏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她,不一会儿,干笑道,“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千代,不要吓我,我困了,啊,对,我要回家睡觉了。”   “我送你回家可好?”奈落轻叹,“只是,要回你前世的家了。”   “早园,这是命运,无法违抗。”   “你应当知道,我是源氏后裔,会这些术法,并不是奇怪的事。”   “其实,我真的很欣赏你。若非必要,我也不想……”   她低叹,有些愁绪浮现在眉眼间,晕染了一些灰白的哀伤。   “……还有,我没有能力爱他……也许,适合他的人,真的是你也说不定。”   “早园,你很真实,只是有的时候,太过真实伤害的不仅是身边的人,还有自己。”   其实说了这些许话,不过是想让早园千夏心甘情愿地回家罢了。   即使不想这样逼迫她,但倘若她不从,仍是要强硬地将她送回原来的世界。   这就是奈落的打算。   就算再怎么欣赏、再怎么羡慕早园千夏,这种时候,奈落仍旧不会手下留情,淡漠理性地像极了冰冷的机器。   也只不过是太过清醒了,她清醒地认识到,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   “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便自由了,在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法则不会承认你的,会有重重的障碍频频消磨你的灵魂,直至它破碎灭亡。”   “回去吧,把这具身体留给真正的早园千夏,在那个世界,你还有未尽的责任。”   “倘若你愿意,我可保留你的记忆,在这个世界的经历,想必你是不愿忘记的罢。”   “不……”早园千夏已冷静下来,微垂着头,算是同意了,“你还是抹去我的这段记忆吧。”   “我不想我的未来被无聊的感情所困扰。”   “我所选择的路,并不需要无用的东西。”   “我也不想知道,迹部他……或许不会幸福……”   “所以……”   “我答应。”奈落微阖眼眸,敛去了脸上的神色,“那么,现在睡吧。”   对面的女孩缓缓倒下,落在一片轻柔的空气中,被细致地托了起来。   “忘记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醒来以后,便是你原本的世界了……”   她抬起手指,五指的指尖闪着银色的微光,在空气中滑动,凭空出现的黑色口子越扯越大,直至将那个从早园千夏身体中浮现出来的灵魂完全吞没,奈落手掌翻转一抹,空气中的裂痕便消失不见了。(血刃:TAT……这是我的能力啊混蛋主人!谁还记得我啊啊啊!)   ……   【任务三:清除非法介入者“早园千夏”。】   【完成。】   而任务二——得到剧情人物“迹部景吾”对源千代未婚妻身份的承认——早在迹部景吾动了分手的念头时,便已经完成。   ……   ‘大人,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16岁后。】   ‘……那岂不是要……过结婚这个剧情?’   【诶,不愿意么?本大人以为从没结过婚的人会很憧憬的~】   ‘只是有些累了。’   【……那这个世界结束后,允许你回之前的一个世界休息可好?】   ‘啊,多谢了……’   【其实,奈落酱,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我听着呢。’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迹部景吾了吧?】   ‘有什么意义吗……自始至终,都不会有结果。’   【恩哈哈,知道就好!还是同本大人凑合一下吧,结为连理,也能双宿双栖~岂不妙哉?】   ‘……早就说过了……不要开这种幼稚冷笑话……’   ‘滚远!’   【嗷——】   这次是真的滚远了……言灵好物不解释。   ……   作者有话要说:憋了几天,终于把本章搞文艺了,尽量让本卷不崩吧……于是本卷快结束了,下一章预计要先回到之前的一个世界,我个人比较倾向死神,还要征求亲们的意见吧~关于奈落的XXOO问题,我其实想解释一下,一个从未XXOO的女孩,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更不会随意和人XOXO了,所以她也只是说说罢了,万年处奈落酱的苦逼之路嗷……不多说了,请亲们参透!   网王12   东京综合病院。   在早园千夏被送进医院两天后,网球部众人便在迹部景吾的带领下前往医院探望自家经理。   网球部众人,同早园千夏的关系说不上怎么好,但她还算是个负责的经理,再加上不同于一些花痴女生的不胜其扰,早园千夏目标明确行动彻底,一心系在迹部身上,对他们也是有礼周到的,这样的经理,已实属难得。   身为忍足侑士的绯闻女友,源千代也被向来活跃的向日岳人邀请同往,在忍足对搭档小红帽解释源千代并不是自己的女友无数次无果后,终于放弃了这样日日重复的辩解,而忍足的沉默反倒被向日当做默认了。   “我就知道~”向日岳人携同两人走向校门口,他咧开嘴巴灿烂地笑着,仿佛在庆祝自己的胜利,“源桑果然是侑士的新女友诶~”小少年蹦蹦跳跳地窜到奈落面前,一张可爱娇美的娃娃脸上神情庄重肃穆,十分认真地提醒道,“呐呐,侑士很花心哦,源桑你要特别小心才好~”   “……岳、人。”忍足侑士抚额叹息,深蓝的眸子有着些许无奈,也含了不少的纵容。   “谢谢你,向日君。”明明是这样矜持有礼地道谢着,哪知下一秒,源千代却突然地靠近了红发的少年,因着身高的优势低头俯视着少年精致细腻的脸孔,微微眯起了眼睛,笑得极为温文优雅,她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浮动在奇异温热的空气中,有种雌雄莫辨的性感,“不过……我和忍足君真的没有任何特殊关系呢……请记住这一点哦,可爱的向日君……”   “……啊、啊啊,知、知道了。”向日岳人迟钝地回过神,刷地红了脸,急急往后退,一向灵活的身体僵硬着,竟不小心被几块碎石绊倒。   待他颤抖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觉自己正伏在源千代的怀里,少女的双臂紧紧揽住他,漂亮的脸上尽是关切之意,她微微蹙起眉,神情温和而略带担忧,当真是攻的可以:“没事吧?”   “没、没事……”在这样满溢着粉红暧昧气息的状况中,仿佛是被烫到的蚂蚱,向日岳人“砰”地一下子弹出好几米,红着一张脸,躲到自家搭档身后,垂下头扭着自己的手指,羞羞答答的傲娇模样。   活得越久,就越发地无聊寂寞。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奈落,或许是属于后者的。   这家伙,心地算不上有多良善,却也是不错的,却偏偏有这样无法言喻的恶劣的嗜好。   就说刚才,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家伙是闲得发慌在找有聊,看着向日小红帽不知所措的娇羞样子,这个银发的女人脸上淡定安静,心中必定是狼嚎尖叫得一塌糊涂了——啊,红脸的岳人好可爱啊,啊啊这样的小红帽激萌啊,嗷,果然是一只傲娇的娇羞的小跳豆嗷嗷——就是这样- =   所以说……   奈落,很闷骚。   ——这是个极具悲剧色彩的事实。   只是,悲剧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在她身边的被这个空虚寂寞老女人盯上的可怜无辜的花样年华璀璨绽放热血沸腾的青春少年们……   少年们,请不要大意地泪奔吧……趁现在你们还有挥洒汗水和泪水的气力……   “……”忍足侑士愣愣地站在一边失语中,虽说自前些日子起便察觉到源千代的变化,但这样的源千代当真是……非常的……让人心动呐……   忍足心中一颤,慌忙扭过头,显得有些狼狈仓皇:“咳,我们快走吧,迹部他们要等不及了……”   “啊,是、是!”向日岳人小鸡啄米般点着头,隔着忍足偷偷摸摸看向源千代,总觉得,现在的源千代有种强势的侵略感,却温和优雅,奇异地不令人反感,反倒……向日岳人想着,秀气的脸蛋愈发的鲜红欲滴。   ……   “发生什么事了?”迹部看着从远处悠悠走来却明显都不在状态的三人,尤其见到向日红着一张脸时不时瞄向源千代的视线,有些不郁,“啊恩,怎么这么慢?”   “啊,哈哈,没什么……”见其余两人都没有回答的意向,忍足侑士只得干笑着转移话题,“大家都到齐了啊,我们走吧。”   迹部皱皱眉,看了眼平静淡然的奈落:“啊,上车吧。”   早园千夏在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便苏醒了,据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无大碍,断言曰,许是过度劳累思虑颇重了,身体不堪重负,加之受了刺激,才毫无预兆地倒下。   受了刺激?   早园千夏的家人并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只知道那天晚上早园千夏回家很晚,甚至没有吃晚饭便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去叫她稍微吃点东西再睡却发现女孩竟是昏睡了过去,怎么都叫不醒,这才慌忙将其送进医院。   好在经检查身体的各项指标均正常,也在次日清醒了,而且……性格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就像小时候一样。   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了吧……早园千夏的家人们这样想着,这么看来,那所谓的刺激,也并非坏事。   “哟,千夏,我们来看你了~”对于早园千夏的事,忍足总是多了一份热情和耐心,推开病房的门,冲坐在床上安静看书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早园千夏淡淡一笑,有些娴雅静美的娇弱味道,让见到的人均是一怔:“侑士,还有大家,你们来了啊。”   “……诶诶诶!”向日马上忘记了之前的窘迫羞赧,三两下蹦到早园千夏面前,毫无城府地问道,“早园你好像变了诶!”   听闻此话,早园千夏一怔,不自觉地看了眼立在人群外的源千代:“向日君,桌子上有蛋糕,吃么?”   很厉害,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把纯洁小少年的疑问撇开了,向日开心地吃着蛋糕,把疑问丢到了九霄云外,不再多话。   “身体如何,早园?”迹部走上前,寒暄着问道。   其他人很快注意到迹部对她的称呼,还没来得及发问,便听到女孩回答道:“还不错,谢谢关心,迹部。”   “你们……”忍足侑士隐去了唇角略显轻佻的笑意,架着平光镜的扑克脸显得肃穆严峻。   “如大家所见,”早园轻轻笑了笑,没有一丝失落愁绪,她的言语平和,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们分手了。”   “什么!!!”这显然是一个太劲爆太劲爆了的消息,网球部的正选们长大了嘴巴,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轰炸。早园千夏同迹部的关系虽说不上如胶似漆,却也是没什么争吵矛盾冲突的,怎么会突然分手呢!   看着无动于衷的当事人们,众人慢慢冷静下来,想想两人的相处,却也有些明了了。迹部同早园的相处,着实是太过平淡了,恋人之间怎得会一点激情也没有,这样的感情,看似细水长流,实则确实是无法长久的。   ……   “病人还需要休息,请不要打扰了。”在大家都没什么话要说了的时候,护士小姐及时出现,于是众人也顺理成章地打招呼走人了。   “明天还来看你哦,千夏~”忍足侑士摸摸早园的头发,亲昵地说。   “恩,谢咯,侑士。”   “那我们走了,好好休息呐。”   “知道了。”   一个接一个走出病房,奈落在最后一个,当她踏出门口的时候,坐在病床上的早园千夏微微张开嘴唇,她朝着奈落躬了躬身子,细碎的声音在空气中荡起微扬的弧度:“……谢谢您。”   奈落顿了顿,牵动着勾起唇角,不再说什么,关上了病房的门。   早园千夏是个聪明人,不论是哪个她,都很不错。   啊——奈落提起脚步跟上大部队,脑子里乱想着,要是将来有个孩子的话,就叫“千夏”吧,不不不,恩,果然还是“初夏”更好听一点么?   只不过……以她现在的这种状况,别说孩子了,就算是[——哔——]一[——哔——],那位大人也是不允许的吧……   ╮(╯_╰)╭   不是说什么坚守贞洁啦,而是那位大人似乎正处于一种极为别扭的、扭曲而变态的心理状态……   嗷——!果然是自己不爽就看不得别人爽吧大人!我已经看透你了哼唧!其实最欲求不满的人是你才对!是你就是你啊哼!╭(╯^╰)╮   ……   眼看着一个一个的青春少年们都在自己家门口下了车,车上只剩下奈落以及一只名为迹部景吾的华丽大爷。   奈落有点不自在,稍稍挪了挪屁股,力求离迹部更远一点,却被对方抓包。   大爷皱眉,侧眼看向不华丽的她:“啊恩,你在做什么,怕本大爷吃了你么!”   不是啊,不是,在下只是怕自己一时恍惚无法自控不小心吃了您呐大爷,我说的是真的!   吾之真心,苍天可鉴啊!真的!   “呵呵,”奈落抬起纤细的手指轻掩唇,“哪里,迹部,我到家了,那么,再见。”说着,司机便打开了车门。   “等一下,”迹部理了理衬衣领子,“本大爷和你一起。”   “啊?”   “你这是什么不华丽的表情,”迹部毫不犹豫地瞥了她一眼,“本大爷好久没拜访伯父伯母了。”   拜访……你妹啊!老资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拜访个毛啊拜访!   “……家父家母今天去了本家。”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奈落静静微笑,“恐怕今日是不会回来的。”   “这样么……”迹部点点头,“那下次再来吧,还有,你十六岁生日快到了吧?”   “是的。”   迹部顿了顿,没有接下这个话题,反倒说:“倘若本大爷必须要有一个未婚妻,本大爷希望那个人是你……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看来他早就知道她和忍足所谓的男女关系根本就是单纯的男女关系……那个……忍足侑士那厮不会还说了多余的话吧混蛋!   “我知道了。”奈落抬手推了推眼镜,“那么,慢走,不送。”   “恩,回见。”   “啊,刚才是迹部家那孩子吧。”刚进家门,母亲大人便问道,“怎么没进来坐坐?”   奈落巧笑倩兮,温婉地答道:“是,他想上厕所,所以先回家了。”   “……”   事实证明奈落不爽了,很不爽……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调戏了小红帽- =于是让大爷去厕所了……奈落酱因为各种原因,不爽啊……   网王13   那个有些阴险毒辣有些嚣张跋扈有些肆意傲然又有些真实自由的早园千夏,离开了。   只是她的离开似乎没有带来什么太大的改变,除了与如今原版的碧眸少女愈发亲密的忍足侑士外,其他的人或许根本就不在乎少女的改变。   自那之后的时间,过得极快,奈落本本分分地上着学,遵照家主的意愿同迹部少爷“培养感情”,虽然两人依旧互不多话。   暂且不论奈落究竟是如何的想法,迹部想必是有些歉疚的,毕竟,在最初的时候,是他明里暗里地驱使着源千代和他达成了“互利共赢”的口头协议,如今,想要反悔了,希冀着挽回了,哪里会那么容易。   早已秋过冬至,第二年的春天临近,而生于深秋的源千代,16岁的生日,确实是要到了,即便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而这半年于源氏来说,着实是转瞬即逝的。   源千代的十六岁,注定会发生两件人生中的大事——继承家业,以及,结婚。   ……   三月三日,是日本的偶人节 ,又称“桃花节”。该节日起源于中国,寓意为祈愿可爱的女孩们健康成长、幸福安康,以及对神灵佑护的感恩。   平安时代的贵族少女们,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均会以精致的宫廷装偶人按压全身,而后将吸尽了病气或晦气的偶人连同用于供奉的米饼或干米团等放在草席上,任其顺着水流漂走,借以送走扰人的灾难和疾病,同时,一切的罪行和污秽在这样庄重的净化仪式中也得以冲洗干净,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暂时的安乐喜悦。   那个时候,当奈落尚未流落锦绣阁,当奈落还是源家的深闺小姐之时,她也有过自己的人偶娃娃,在小千代的记忆里,衣着华丽容貌精致的偶人怀抱着丰盛的贡品在小小源千代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飘走,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   现在想来也是有些奇异的,那些偶人不论身着何种颜色的和服,不论是怎样的神态动作,在她的记忆中,竟全然是银发银眸的,同现在的她,却是有几分相像。   偶人节,在如今的日本并不是风靡全国的,甚至是有些消弭沉寂了。   然而源氏的家主承袭仪式,偏偏选在了这一天——三月三日——源千代得以首次公开自己源氏少主的身份,同时,承袭家主之位。   于偶人节一周前,日本的名门望族均收到了源氏家主承袭仪式的出席请柬,源氏——日本历史最悠久的强大世家——措辞客气地邀请诸位围观,但明眼人都知道,源氏,是在威慑。   正如源千代在冰帝学园的地位一样,源氏在本国,也是被外界几乎一切家族崇敬着或是惧怕着的独身于喧嚣之外的古远而神秘的世家。   因此,说是威慑,一点也不为过,即便是在天皇占据绝对统治的时期,源氏这一隐藏BOSS的地位,始终未变。   忍足家是关西的大家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现任家主连同下任继承人可前往源氏主宅旁观承袭仪式。   携同着早园家的继承人千夏少女,忍足侑士着了一身正式的深蓝男士和服出现在仪式上,同周身的日本各地名门望族的掌管者们一样,均是满脸的庄重严肃。   这里是源氏主宅的庭院,很宽敞。   人群中有一条两米见宽的石板路,似是很久没人于其上走过了,深青色的苔藓斑斑驳驳,晕染出源氏主宅一派的沧桑古韵。   十分自觉地,又仿佛是受到什么隐约气息的震慑,没有人敢踏上那条略显陈旧的石板路,路的尽头,是一座祭坛似的圆形石座,石座上有玄妙精致的花纹,座分二部,北阴南阳,阴处略显青黑,阳处则偏于黄白,阴阳互融共通,似乎有种中国道教阴阳调和的味道。   “啊呀,”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原本彰显着传统严正气质的和服在忍足的身上突然地换出了一些风流懒散之意,少年笑得散漫,眼角眉梢带着不经意的邪肆悠然,冲着好友打招呼道,“迹部,你们来啦~”   “啊恩,”迹部点点头,收敛了张扬的少年将华丽沉淀了下来,愈加稳重深邃,“仪式就……”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听到人群中骤然地响起一阵刻意压低的惊叹喧哗,然而,几乎只是瞬间工夫,这样的喧闹寂静了下来,仿佛从未存在过,宛如军队般肃穆的紧凑感,以及服从。   顺着众人集中的视线看去,聚集在一起的少年们均是愣在了原地,倒不是显得失礼,他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围观的。   棕红底色的和服沉稳厚重,大片大片的以金色为主的撒花衬得其华美异常,圆润的裙裾在略显潮湿的石板路上拂过,形成完美的半圆弧状,桃红的镶边微微抖动,明明是极为艳丽的色彩,却显不出半分轻佻,反倒越发地古香古色起来。   此时的少女,已褪去了眼镜的遮拦,些微上挑的银眸暴露在空气中,十分漂亮,她的神情温雅沉静,眼眸中却透着浓厚的漠然以及几丝凛冽,染作丹红的唇形状优美,泛着水润的光泽,略带愉悦地微微翘起。她挺直了身体,抬起下巴,领口却是有些敞开的,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雪白的脖颈,长长的银发被梳作繁复精细的发髻,紫红的扇钗插上,髻上华贵的金玉步摇在和煦的春风中闪烁着柔亮的光泽,像极了她眼底的温软,还有唇角含着的那抹极浅极淡的笑意。   人群静寂着,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那个少女浅笑着踱步走来,每一步都是小巧而细致,却是极为从容不迫的,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手掌向下,右手搭在左手之上,遮住了左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那个从她一回到本家便归还于她的迹部家主母身份的证明。   慢慢走到石座前,此刻,现任的家主已经站在宽大的石座旁。   男人穿着深棕的和服,神色凛然,面色不改地接受了源千代的半跪礼,随即,左右两侧端着酒壶酒杯的侍从走了上来,将两盏酒盘恭敬而谨慎地轻放在石座旁的木桌上,行礼后退到一边。   现任的家主,同奈落,两人同时向前迈出一步,拿起各自身前的酒壶,往玉质的杯子中注满一杯酒,而后递给对方。   倒酒时,奈落习惯性地轻轻抬起衣袖,特意而自然地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在阳光中,竟比那白玉的杯子还要白上几分,肌肤细腻,有种欲语还休的柔软诱惑。   奈落愣了一下,且不论她身上这件有些类似艺伎华服的和服,暂只说她如此的动作,便是在那锦绣阁中熟悉万分的,已经深刻入骨子里的习惯性的勾搭魅惑……   好在,身旁的这位家主大人,专心致志地倒着酒,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而一旁观望的众人更是看不到。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只是习惯了……而已。   接过对方的酒,两人并没有喝,而是将其中的一半泼洒到面前的石座上,很快,那些泼洒出的酒仿佛有意识般自由流动起来,竟填满了石座上稀浅的纹路,有淡淡的光晕从石座中心散出,映着阳光,也不明显,除了站得极近的二人,其余围观的人群,皆是看不到的。这便是家主承袭仪式选择在白天的原因——尽可能地保留源氏家族的秘密。   而从这一刻起,源千代成为源氏家主,源氏原家主引退,在现任家主认可的同时可稍作辅佐。   自此,礼成。   寂静的人群在庄重气氛解除后,纷纷表示恭贺。   “啊,恭喜恭喜!”   “恭喜!”   “恭喜了啊!”   奈落默默转身,淡定微笑,心中静静抽搐。   靠……这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成亲模式的仪式贺词究竟是什么啊!   恭喜……恭喜你妹啊恭喜!还有礼成什么的……你用词不要这么暧昧好不好啊啊喂!   要真的算起来,这位源氏家主,在辈分上是爷爷级的了,奈落微囧,勾搭什么的,太邪恶了!虽然她已经习惯于去勾搭诱惑了,但她还是有底线的好不好!告诉你艺伎也是有职业道德的哼!   【奈落酱……你没有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傲娇了么?】   ‘你才傲娇呢!你全家都傲娇!’   【……啊类,人家的家人可只有乃一个人哦~落~落~酱~】   ‘……’……不想理你- =   ……   少女浅笑倩兮,却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只是稍作停留便离开了仪式,余下的名门贵族们也转移到源氏专门的宴客厅中,享受着丰盛的自助餐。   忍足捏了捏拳头,甩甩头,连同那些被蛊惑了的晕眩的情绪都要甩掉才行。   他明白,对于源千代,并不是喜欢,也不能够去喜欢。   他只是迷恋,只是迷恋罢了。   正如年少时在回忆中游过的一个华美魅惑的剪影,多年之后,当初的那种悸动也会逐渐消逝,不过是被吸引了而已,而那,并不是爱情。   忍足转过头,看向近来越发深沉的迹部,心中为好友担忧着。   源千代这个人,也许,并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也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掌控她,除了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为毛传不上下一章啊啊啊!!!!!!   后记   正式成为源氏的家主后,奈落在网王世界便彻底沦为了路人甲,简单来说,丫的以处理公务为借口,同王子们会面的次数急剧减少,即便是狭路相逢了,顶多打个哈哈点头别过罢了,跟张低调而华丽的背景幕布没什么两样,而与预期相反的是,几乎成为了透明人的奈落反而被更多的人崇拜并尊敬着,逐渐地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终极BOSS级的。   “千代。”最近时常到源氏拜访的迹部少年温柔浅笑,他愉悦地点了点眼角的泪痣,脸上毫不掩饰的喜色瞬间晃花了奈落的眼睛,少年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微微仰起头,舒展着身体,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一派的悠然惬意,“真快呢,还有一周。”   “恩。”奈落微笑着回答,倒是垂下眼睑不去看他,少年俊颜上的笑意纯然而真实,而这样的神情,会让她难得的……愧疚。   还有一周呢。   只有一周了啊——距他们的婚礼。   “……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奈落关上房门,把自己摔在了那张粉红蕾丝花边的大床上,目不转睛地瞅着天花板,委婉地忧伤着。   除了那宛如成亲般的家主承袭仪式外,她的这一生竟然还要经历“婚礼”这种既无聊又混球的非剧情……这是何等的悲剧啊混蛋!   大人……这个所谓的“结婚”非剧情支线能不能先跳过啊啊啊……   人家……人家还没有准备好嗷——   咱不能说奈落矫情,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因着不同的原因恐惧婚礼。   而奈落似乎恰好是其中之一罢了。   当初同斋藤一住在一起,也是没有举行过什么仪式的,甚至连承诺都是极为含糊的,当然也就十分淡定了,但此次不同,与迹部少年的婚礼早已被定在了源千代十六周岁生日的宴会上。   并不是不在乎婚礼仪式,反倒是因为太过在乎了,才会慎之又慎,才会这般地逃避着……   望着干净雪白的天花板,奈落抬起手默默捂脸。   ——啊啊你能了解那种心情么?   那种从未结过婚的懵懂的青涩少女,怀着一颗期待又忐忑不安的心,身着纯洁无暇的白无垢——啊不,迹部少年华丽的品味估计是钟爱着西式婚纱吧——好吧身着纯洁无暇的华丽的层层叠叠的西式婚纱,然后在父亲大人的陪同下握住传说中的丈夫的手含羞带臊地说“我愿意”,然后将那闪亮亮恒久远的钻戒套上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的复杂不明的七上八下如同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独自一个人坐云霄飞车的极度苦逼的心情……这种心情,你能了解吗?   虽然她不是懵懂的青涩少女,但除了这个前提以外剩下的场面她都要亲自过的呀!这让人……情何以堪……所以说婚礼什么的,最讨厌了!   奈落抱了只枕头,十分纠结地在大大的床上来来回回“轱辘轱辘”滚了几圈,随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嗷——压力好大……   于是被这般苦逼的心情攻掉了,感觉压力很大的奈落终于在多少个日夜的纠结煎熬过后,眼一闭,心一狠,召唤了无所不能的神大人,温柔细语地为其顺毛,加之少少的示弱和装可怜,于是神大人舒坦了,为奈落开起后门来自然是痛快多了。   再于是,在婚宴的三天前,所有人都明显察觉到了源千代的变化——少女依旧是那副银发银眸的俏丽模样,只是无端端地少了些许灵气,呆板沉寂得如同人偶一般——与身在孤儿院十五年的源千代竟是十成十地相似。   哈,是婚前忧郁吗——大家这样安慰着迹部少年——这样的情况没什么大不了,结婚后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在婚前的那个晚上,迹部接到了源千代的邀约,并见到了那个已经不一样了的未婚妻。   “我是……”少女机械刻板的音调没有一丝情绪,“我是源千代大人的……人偶……”   是千年前她在偶人节时顺水飘走的人偶——如今,成为了她的替身。   “迹部大人……”这个人偶的嘴巴张张合合,明明是与源千代不出二般的容颜,在昏黄的灯火下却是越发地诡异森然,“源大人有话留下……”   娶别的女人吧。   源千代这样劝他,也只有这一句。   因为不确定他是否能够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刻。   倘若,她于数百年后方能归来,所见到的迹部便不再是这个世界的迹部了——因为这个世界的他,早已老去——这就是平行世界的法则,时间,永不可逆。   即便是神,也无法改变时间的流向,所谓重生,所谓穿越时空回到从前,不过是到了另一个平行的世界罢了,所有的一切,本就是物是人非。而所谓的“时间回溯”,更只是空间能力的升华而已——将其他平行空间完好的物体传送过来,造成回溯的假象,欺骗自己的心——时间永不可逆,因此所有的决定和改变,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这样的法则,无法违抗。   所以说真的是,很无奈呢……   “十年。”迹部站起身,背对着人偶少女,慢慢地走出房间,少年的脊背□,双手插进口袋里,带出些傲慢不羁的感觉,“我等你十年。”   于是,在第二天的生日宴会上,所有的人,都刻意回避了婚礼的问题,迹部举起酒杯,笑得肆意傲然,同平素的少年,似乎是没什么两样的……   ……   而在那个苍白一片的专属于奈落的异度空间里,真正的源千代正面无表情地站着,一动不动。   【小奈落?】神大人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器,极为珍爱【你没事吧?】   “……恩,没事。”奈落摇摇头,抿了抿唇,试着勾起一个微笑来,“就是有点……委屈……吧。”   “是么……”不知何时,那个白衣黑发的男子已然站在了奈落身后,手臂一伸,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是神大人,“你……”   “我知道。”奈落背对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有滴滴的泪珠落到这茫茫的虚无空间里,瞬间消逝,寂静无声。   流泪并没有什么可怕的,顺着眼泪,那些无用的悲伤和歉疚,都会全然地流走。   所以,她才喜欢演戏,借着演戏的名义肆无忌惮地流泪,这样以后,就可以平静地继续走下去,毫不留恋地离开。   奈落够狠,对自己狠,对身边的人也狠。   然而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来,不顾一切地活着。   或许,当她再次踏上那个世界的时候,那些少年早已垂暮,但即便是青春不再年华老去,依旧想要再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心心念念着的,也许并不是那些人,那些事,而只是回忆本身,以及某个在她心里敲打出浅浅波纹的少年。   她得承认……所谓的婚礼恐惧症什么的,不过是借口罢了,她只是想为少年找一个理由,找一个让他不再受她侵扰的理由。   她总要离开的,不会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他们不适合,完全不适合。   所以,何苦呢……不如放手罢。   这样想着,任泪水静静流着,没有一丝哭声,安静至极。   眼前一片模糊,奈落却固执地睁着眼睛,她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那个少年,只是突然地有些委屈,有些堵塞憋闷,有些酸涩苦楚罢了。发泄过了,抱怨之后,也就够了,不应该还有什么不满,也可以没心没肺地继续走下去,在这条路上,继续地,踽踽独行。   只是突然间理解了,库洛洛追求着“胡作非为”的那种心情……   “睡吧……”男子揽着她,俊美的脸安静而清泠,他顿了顿,唇角轻轻勾起,绽开一个小小的朦胧的漠然而冰冷的笑容,声音里含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惋然,“小奈落,请坚持下去……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他的手冰凉,轻轻抬起,附到奈落的眼睛上,“sa,睡一觉,醒来后,到那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   作者有话要说:Md!!!坑爹啊啊啊!!!终于发出去了!!!老子已经发了一周了,每天坚持发一次——jj你个欠SM的无耻别扭受嗷嗷嗷!!!【呼——本来想再加一章网王的,发现实在是写不下去了,不想继续祸害迹部少年,于是在婚礼前就撺掇着奈落酱溜走了……于是亲们看明白了否,谁说奈落鬼畜来着?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这一章充分显示了奈落酱残存的闪亮闪亮的圣母少女心!!!真的!!!于是下个世界了,恩,会传回到之前的一个世界,从亲们的建议里得到了灵感,也许会掺杂一些除却主线外的其他动漫,稍稍综它一把!另,弱弱说一句,倘若让奈落酱下一章穿成个男的,乃们应该不会踢我吧……?的说……所以,下一章的奈落酱无限攻……的说……于是接下来再更……   死神1   润林安,尸魂界流魂街东一区,是流魂街治安最好的地方,它临近瀞灵廷,居民生活大多温饱以上,小康富足的也不在少数,民风淳朴,可以说是尸魂界难得安宁平静的幸福之地。   简陋而干净的茅草屋,高矮不一的木板围墙,院落中生出些许未经修剪的杂草,偶尔有几棵零零落落的树木歪斜突兀地扎在地面,显得很是冷清,这里的民居大致如此,除却繁华的商店街,居于外沿的房屋都是这样有些破落陈旧的乡土气息。   古旧的木板门可怜兮兮地挂在凹凸不平的门框上,伴着掠过的轻风吱呀作响,狭小的院落内挤着一群人,他们手拿刀棍一类武器,穿着统一,均是黑色的长衫罩身,警惕提防的动作表明了他们的身经百战,各个神情阴狠严酷,习惯性地摆出一副副狰狞可怖的面目,站在这群人最前方的是一个长相不错的黄色短发男人,他的腰间佩着一柄虽不名贵却也着实精细耐用的武士刀,正和悠闲地坐在木板走廊上吃西瓜的男子对峙着。   “哟~找我有事么~”   这样懒散随意的声音含着低低的笑意和愉悦,男子坐在落着薄薄一层灰尘的地板上,倚着廊柱,姿势甚为写意,他啃完西瓜,很是优雅斯文地掏出一块丝帕轻拭嘴角淡红色的汁水,银白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扎成一束,顺着肩膀垂落到胸前,看起来如刀刃般锋利的清俊的脸上一对浅青色的眸子淡淡一撇,竟流转出令人心悸的清凌凌的邪魅诱惑。   “嘶——”齐齐地倒抽了一口气,这群明显是来找茬的混混们呆住了,愣愣地瞅着男子的脸,失语。   有武器砸落地面的声音。   男子换了个姿势倚着,依旧从容地看着他们,不骄不躁不急不缓,仿佛此刻被围住的人,并不是他。   ——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吧。   咱们之前说到过,奈落的斩魄刀,血刃之魂,是只傲娇系的萌美男,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模样,倒是生了这样一副虽冷冽凌厉却妖孽潜力十足的容貌。   但此刻,站在这群不良少年们对面的美男,不是小血刃,而是我们宇宙无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腹黑淡漠苏到逆天的善良纯洁的小奈落~没错!由于在这个世界的源千代实在是不方便露面啊,所以神大人自作主张地将奈落同血刃实体化后的身体交换了过来,是的,奈落又变成男的了!——咳,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请相信我!   话说当奈落看到意识空间里顶着自己面皮的血刃同学娇羞的神情时,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无能了,天,来道雷劈了他算了,这简直能让人神魂俱灭的苦逼世界,还继续什么啊继续!   不过因为作者还想要写下去的缘故,并没有如他所愿,于是就在这样极其郁卒的情况下,奈落游走在街道上跌跌撞撞地找着神大人安排的住所,啊,顺带提一句,奈落如今在尸魂界的名字是——迹部初夏——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早园千夏的那个初夏,迹部景吾的那个迹部。   对于这个尴尬的设定,奈落没做任何表示,既没反抗也没赞同,只是再次确定自己真的很苏。   然后,迹部初夏,不,我们还是习惯叫他奈落,奈落桑便十分狗血地撞到了传说中治安最好的润林安的排名第一的黑道帮派“军煞刑天”(啊啊,起名无能)的首领——也就是在本章开头同他对峙的那个黄毛短发男——在双方据道路宽窄和走路是否长眼以及人体器官的脆弱程度等难易各异的问题进行了一段时间不甚愉快的深入探讨后,奈落桑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一个不爽把挡在面前的十几个人瞬间放倒,随后拍拍手掌,十分潇洒地走之。   老子活了这么多年,玩不过那位大人,你们这些小杂鱼还搞不定,真要去投投胎算了,还混个毛啊!   找到了住所,便涉及到他接下来的生活乐趣问题了。   去找蓝染?   不不不,又不是想念到非见不可,而且这么早就见面了岂不是毫无乐趣咩?   况且,我们一直在强调这样的一件事情——奈落很攻。   而蓝染更攻。   ╮(╯_╰)╭两只攻凑在一起是不会有前途的……的说~   那去找中央四十六室报仇?   拜托!四十六室那帮混账老头早就被蓝染搞死了好不好!   现在去干什么?清理现场?鞭尸?还是挫骨扬灰?   不是吧,这种没品位没格调不华丽的事鬼才去做呢哼唧!╭(╯^╰)╮   咳咳,不是还有个叫做大池什么花的女孩子么~找她算账呗嗷——   您老脑袋被门夹过了吧,一定是的吧- =   四十六室都被搞死了,那个什么花的哪里来的逆天的本事能活到现在啊!   大池少女早在和雏森的争夺战胜利后被蓝染温和微笑着然后十分鬼畜地捅死了好不- =她已经炮灰了的说~   而且那种幼稚阴沉的只会耍小聪明的小女生,才懒得跟她计较呢哼!   哟哟,那去找十四郎啊白哉啊什么的玩~耍~吧~   ……玩耍你妹啊!这种用词真让我想点点点点点啊混蛋!   ——事情就是这样。   于是在奈落少……年彷徨迷失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一群可爱的不良少年们从天而降,拯救了处于无聊寂寞边缘的他。   “……你们,找我有事么?”奈落笑得越发妖孽,浅青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明明生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冰冷的俊脸,眼角眉梢却无一不洋溢着惑人的清浅妩媚,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慢站起身来,颀长的身躯被裹在舒适宽松的深蓝浴衣中,有种温润而潋滟的感觉。   啊啊,终于要开打了么?告诉你,老子不爽好久了~   对面的这群混混定是训练有素的,首领没发话,均是按兵不动,过了许久,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黄毛男人缓缓地抽出腰间铮亮雪白的武士刀,在奈落闪亮期待的目光中举了起来,然后——双手奉刀单膝下跪。   “……- =?”   男人的声音异常肃穆庄重,他中气十足地冲奈落喊了一句:“大哥,请收下我们吧!”   随着这句掷地有声的话,面前的混混们呼啦啦全数跪倒,个个双手举着武器,低垂着头,齐声大喊:“大!哥!请收下我们!”   额头上挂满了令人无语的“……”,奈落默默扭头,果然,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狗血的么……大人,其实您还可以再恶俗一点的,真的,我不介意……   于是,就这样了。   “……”   啊,还不了解么,奈落已经成为润林安最大黑道帮派“军煞刑天”的头领——就是这样。   在经过一系列的磋商协调之后,对方以“身为我们军煞刑天的老大,怎能住在此等偏僻之处”为由,将奈落迎进了军煞刑天的总部——位于润林安繁华地段的一座古香古色的……寺院。   寺院呢,寺院哟~   ……坑爹呢这是!这里怎么会有寺院啊!这世界也太特妈玄幻了吧喂!   对此,黄毛短发男四处张望了一下,而后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说着什么重大机密一般极为郑重地给出了解释:“大哥,其实表面上看它是一座寺院,但常来的客人都知道它是一座酒楼,它看起来像一座酒楼,但其实,还是一座寺院!”   奈落:“……”   说到这个屡次出场的黄毛男人,作者认为还是有必要给他一个名字——松琦首治。   说到这个名字,松琦首治总是泪眼汪汪:“这是前任大哥逝世前赠与吾辈的光荣的名字,他希望我能代他统领‘军煞刑天’,而我的愿望是,不求永远,只愿我有生之年,为军煞刑天鞠躬尽瘁,不负前任大哥所托,军煞刑天的招牌决不能砸在我的手里!但是……”松琦的眼睛湿漉漉的,泪光闪闪,越发地泫然欲泣,“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是不足以统领军煞刑天的,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苦恼……”说罢,他的眼睛突然地亮了起来,闪动着星星眼看向坐在主座上的男子,“还好我遇见了大哥您啊!大哥,您就是我们军煞刑天的希望啊啊啊!”   所以说,松琦桑,你其实是忠犬的吧,那么最初见面时那歪头扭脸斤斤计较的欠扁的混混模样,全都只是幻觉一场而已,是吗?   不论怎样,奈落在尸魂界的新生活总算是比较顺利正常地拉开序幕了,军煞刑天——统领这个润林安乃至整个尸魂界第一的大帮派,无疑给奈落带来了不少的乐趣。另说道他“进门”(搬进军煞刑天总部)那一天和之后所遇到的熟悉的几人,所引发的一些回忆和点点点(屏蔽),此为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被jj攻了,愤怒了……   死神2   润林安的商店街,繁华依旧。   在拐角的一条小巷里,围聚着一群面目不善的男人,而在这群男人的包围圈中,是一个娇俏靓丽的女孩,灰褐色的短发,棕黑色的大眼睛,她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挡着这群男人实质化的垂涎目光,眼中是满满的厌恶和不耐。   “哟,小姑娘,一个人呢~”混混甲曰。   “跟哥哥们一起玩呗~”混混乙□着附和道。   “……”   见女孩明显不依,混混丙掰了掰手指,关节处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摩拳擦掌地威胁道:“妈的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流魂街,死神是不被允许随意使用武力的,但是……   女孩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臂平行举起,轻嗤一声,继而神色一敛,掌心冲着眼前的人,镇静地念道:“君临者啊!血肉之假面、万象、羽搏、冠以人之名者!焦热与争乱……”   还未等女孩念完,立刻有人反应过来:“不好!是个死神!”   “什么!”   “哦?死神?”从慌乱的人群中走出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拔出腰间的刀,仅仅是抬手一挡,便将女孩朝墙壁无人处释放的用于震慑的赤火炮打散,为首的那人偏着头,扬起唇邪肆地笑着,“小姑娘,看不出,你竟然是个死神呐……”说着,男人细看了看,又摇摇头,以一种欠抽的讽刺的语气反驳了自己方才的话,“不不,看来只是个根底勉强过得去的真央毕业生而已嘛。”   “你!”女孩一时气结,虽然她现在的身份确实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死神,但对方竟然如此轻视她,将她的实力贬低到普通的毕业生的程度上,着实令人愤然。   “混蛋!”她抽出腰间的斩魄刀,甚至是未加思索,有些鲁莽地冲向那个嘲讽她的男人,只听“当”的一声,两刀相交,擦出的火花迸溅开来,让女孩惊惧地睁大了眼睛,“不、不可能……”对方手中的,明明只是一把附上了灵力的普通刀具罢了,而她手中的,却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半身,是她的灵魂之刃啊,怎会被如此轻易地挡下!   “啧啧~”为首的男人染了一头抢眼的红发,耸了耸肩膀,颇有些流里流气的感觉,他挑起眉毛,一脸的桀骜嚣张,“死神……呵,也不过如此!”男人举起刀,并不稀薄的灵力缓缓地蔓延了整个刀身,“在这里解决你的话……一个小小的死神,瀞灵廷也不会在乎的呢……”   说话间,男人踏着奇异急速的步子,转瞬间已然来到了女孩身前,他的刀尖上血色流光,即使是如此昏暗的光线也掩不住凌厉刀风带来的死亡气息!   因着之前的震惊,女孩甚至忘记了抬手格挡,只是急急地向后退着,但她的速度显然及不上男人迅疾的逼近,刀尖,已然沾上了女孩的肌肤,只需一瞬,这把刀所收割的生命便会再增一条。   只是这样意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在那之前,女孩竟突兀地从男人面前消失了!   “松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呢~”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响起,弥漫着随意的性感慵懒。   “是的,大哥!”这是声音坚定的回答。   红发男人还处在战斗的无我境界,压根没听清楚两人的话,狰狞着神情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个灰褐色短发的女孩子被一个甚是清雅俊秀的男子揽在胸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男人有一头极为漂亮的银发,浅青色的眼眸漠然冷清,平淡至极,只是突然地他的嘴角荡开一小抹趣味促狭的笑意,整张脸顿时显得妖孽十足,似是一抹跌落红尘的艳丽魅惑。   红发男人也算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人,只是愣了一会儿,便镇定下来,他定下心来查看此刻的情势,冷静地发现在那个人身侧偏后站着一个甚是熟悉的黄色短发男,而他们的身后竟是站着一群手执武器穿着统一黑色长衫的人。   “军煞刑天!”红发男人的瞳孔瞬间放大,惊恐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号称流魂街最强的黑道组织,那个黄色头发的男人,他是认识的,是军煞刑天的前任首领,“天!松琦首治!”   总之,之后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红发男人带着自家兄弟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临走前那个被他们调戏不成的女孩狠狠地给了他面部一脚,咳,令他几近毁容的一脚。   “真是谢谢您了!”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脸上的红晕未退,煞是娇艳。   “客气了,这位小姐。”方才那个将她揽在怀里的男人笑得温和,有几分宠爱地揉揉她的发丝,“让你留下如此的回忆,我是该说抱歉的。”   “不不!”女孩慌忙摇头,“刚才多亏了您!否则,否则我……”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有些不郁,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堪的后果。   看了看她的神色,银发的男子适时岔开了话题:“不知这位死神小姐来润林安,有何贵干呢?”   女孩有点不适应这样的称呼,脸颊微红:“我叫浅草真纪,今日前来是为寻一处酒楼,听说其饭菜做得极为可口,嘿嘿,我想偷师呢。”   “呵……”男人甚为愉悦地轻笑出声,低低的声音幽然蛊惑,隐约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意料之内的了然,“浅草小姐么……不知你所寻酒楼的名号为何?”   “这个……”女孩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好像也没什么名字,只是听说外形上看是一座寺院来着,大家都叫它‘酒肆’。”   “真的是,很巧呢。”男人笑得温柔雅致,让女孩微红的脸越发地娇艳欲滴,“我想,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个地方,我们恰好,要去那边呢……”男人微微弯腰,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心向上,另一只手臂绅士地背在身后,做出邀请的姿势,“一起吧。”   “……啊,好,谢谢您。”   ……   军煞刑天的总部,是一座寺院,也是一座规模宏大的知名酒楼,“酒肆”,是常客们对它的称呼,也是军煞刑天放在明面上的身份。   不论寒冬酷暑,“酒肆”中总是宾客盈门,而这座寺院酒楼的明令禁止的更为庞大的后院,则是军煞刑天高层们的居所和办公场所,一座座和风制式房屋,庭院幽静,室内典雅,和普通的贵族世家没什么两样。   “哇——好厉害!”浅草真纪兴奋地高声大呼,“真的是寺院诶!”   “是啊。”男子走在她的身边,温柔儒雅地回应着,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群神情严肃着装统一的黑道成员——这样盛大的光临,必然造成极大的轰动。而后,银发的男人只是微微一抬手,身着黑衣的这群人便立即四散开来,隐去了踪影,待围观众人回神,原地早已空白一片,恍然如梦。   浅草真纪并不是个笨女孩,但最近这几年一提到美食的问题,她就有些天然呆了,只顾着“酒肆”偷师的浅草少女,便完全忽略了除此以外的其他一切蹊跷问题。   “我们进去吧。”男人微笑道,“今天我请客,当做是初识浅草小姐的庆祝吧。”   “真的?”女孩棕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闪亮闪亮的,“太好了!谢谢您!久闻‘酒肆’盛名已久,一直想来呢……自从那以后,我们后勤组都没什么活力了……”说道这里,女孩的神色有些黯然,轻声呢喃着,“组长……”   男人浅青色的眸子滑过一抹意味不明的亮光,他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拍拍浅草的肩膀,示意她进去。   “老板!”迎上来招呼的一个跑堂满脸灿烂的笑容。   “将我们的招牌菜送上来吧,还是那间二楼雅阁。”   “是,老板!”跑堂小兄弟在男人的示意下赶忙跑到厨间吩咐去了。   “原来您是这里的老板呐。”浅草真纪有些吃惊。   “恩,”微笑着点头,男人做出略带歉意的表情,“先前没有明说,多有隐瞒,还望浅草小姐见谅。”   “诶,不要叫我浅草小姐了,听着别扭。”浅草真纪绯红着脸,有些扭捏地轻声说,“直接叫我名字吧。”   男人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地称呼她:“那好吧,浅草。”   “恩,真是失礼了,一直没问呢,不知您的姓名是……”   “啊,抱歉,竟然忘记说了。”男人有些无奈地笑笑,“称我迹部便好。”   “恩,迹部桑。”浅草真纪叫得十分痛快,却没有看到男人略微抽搐的眉角——是的,这个人就是奈落,他其实是不愿说起自己的名字设定的——听到女孩称他为“迹部”,总觉得……有一种微妙的穿越感啊。   “酒肆”的饭食是极好的,尤其是经奈落调教后的这里的几道招牌菜堪称一绝,完全具有使之食客云集的资本。   浅草真纪吃得很开心,也趁着这个机会学了不少新的菜式,心情很好的浅草少女乐呵呵地跟奈落说:“迹部桑,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她抱着记录了菜式做法的小本子开心地笑着,“有了这些,大家都会高兴的,总队长也是,同事们也是,还有……”女孩怀念地抚摸着本子上的折页,“组长也会高兴的……吧。”   没错,浅草真纪便是奈落在一番队后勤组任组长时的组员,是个温顺又不失聪慧灵敏的女孩,难得的和那时的奈落关系不错,源氏事件爆出后,浅草真纪也是极为悲伤的,但这小姑娘贵在坚强乐观,哭过伤心过怨恨过,依旧能够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前走,安慰着众人,努力地生活着。从这一点来说,她和奈落是有些相似的。   “不用客气,”奈落扬起清浅的微笑,银白的发丝垂落下来,颇有些朦胧缠绵之感,“突然想起来,我有件事要拜托浅草你呢。”   “恩?什么?说吧!”浅草真纪拍拍胸脯,颇有些男子汉的硬朗气度,保证道,“只要我能做到,义不容辞!”   “那先行谢过了。”他轻抿着唇,仿佛在斟酌着如何开口,低低沉沉的声音带了些醇厚浓郁的沙哑,“听说,瀞灵廷的某些景色很是不错啊,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让浅草桑同我前往游历一番?”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故事从这里开始……要进入瀞灵廷了啊……   死神3   流魂街的居民是不被允许随意进入瀞灵廷的,即使浅草再想要报恩,她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将一个流魂街的人随意带入瀞灵廷,说的极端一些,任何一个不经正式程序进入瀞灵廷的身份不明的人都可能危及到尸魂界的安宁。   对于浅草少女的担忧,奈落只是再三保证,自己手中是有通往瀞灵廷的通行牌的,浅草只需做个引路人,相与游览闲逛罢了。   浅草真纪同意了,此时的她并没有想过,为何男人手中会有通行牌,为何他久居此处不曾去过瀞灵廷,又或者说若他曾去过又为何定要她的陪同。直觉上,浅草真纪认为这个迹部先生并不是个坏人,况且,他救过她的命,这一恩情,非报不可。   两人从北门进入瀞灵廷,整个过程很顺利,北门守卫断蔵丸见到两人也没多加询问,甚至没有要求出示通行牌,沉默着放了他们进去,这一点,让浅草真纪十分忐忑。   比起民居遍布的流魂街,瀞灵廷中的建筑越发地整齐宏伟,浅墙瓦屋,倒也朴素别致。   瀞灵廷中的景色最是优美,恰值初春之际,些微料峭的春寒赶走了街道的热闹人气,寂静着落了一地的古意悠然。两人并肩而行,由浅草真纪介绍着著名的建筑,讲着一些轶闻趣事,此时,他们正前往一番队,因着奈落提出要参观浅草工作之处。   不远处,走来一个羽织白色、羽里琥珀色,扎着黄色腰带的不高的女子,她的神情严肃冰冷,微皱着眉头,灰蓝的眸子略略眯起,打量着迎面而来的两人。   是碎蜂——护庭十三番队二番队队长兼隐秘机动最高司令官,刑军军团长。   “怎么会是碎蜂队长啊,糟了!”浅草少女有些慌张,本来带一个流魂街的人进入瀞灵廷她已经很心虚了,偏偏又遇到严苛冷酷不讲人情的碎蜂队长,真是……命运的邂逅啊……   这边厢,浅草真纪抱着脑袋慌乱地转圈圈急得直冒汗,那边厢,身旁的男子却悠然而立,浅浅笑起,抬起一只手,朝碎蜂队长打招呼!   天,他是在找死么!   浅草真纪张大了嘴巴,对奈落找死的行为表示惊悚,随即却见到已经走近的碎蜂队长竟然甚为友好地冲男子点点头。   “碎蜂队长,贵安。”奈落很是谦和熟稔地道了声安好。   “恩,迹部。”碎蜂应了声,淡淡瞥了眼他身边的女孩,平素冷冽的目光看得浅草真纪陡升一阵寒意,“恰好,我有些事要交由你做。”言语间,竟有些高人一等的俯视的姿态。   男子毫不介意地微微低头,浓郁醇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碎蜂队长但说无妨。”   哪知这位队长大人却是不再言语,只是转头冷冷地看向浅草,驱赶的意味很是明显。   “呃,我先回队舍,”浅草少女十分识趣,她指了指不远处隐约可见的一番队,“迹部桑稍后便来吧。”   “我会的。”这样的回答带了些依稀的强势,男子倒是很喜欢轻拍她的头顶,语气也柔了一些,“稍后就去。”   待浅草真纪走远后,奈落看向碎蜂:“敢问碎蜂队长,此次又有何事在下可效劳?”   此时,四周是无人的,在此处商谈也未为不可。   “……”敛眉垂眸,碎蜂的神情很是古怪,以一种似怨似恨的语气说道,“这次要劳烦迹部先生帮忙查探一人的下落。”   “哦?”奈落感兴趣地挑眉,“不知此人是……”   低沉了脸色,这个还算不得女人的尚存了些小孩心性的队长大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浦、原、喜、助……”说罢,她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舒缓着胸中的愤恨,然后神情突然地就变得梦幻起来,是的,很梦幻,甚至还有些少女的羞涩,“还有,还有前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夜一。”   军煞刑天,是流魂街乃至尸魂界最为强势的黑道组织,而以奈落在其中的地位来看,他可是堪称黑道一哥的存在。军煞刑天,不为人知的一处活动便是情报的探查以及一些简单任务的执行。   隐秘机动,分为四支分队,刑军、警逻队、槛理队、裏廷队,分别为战斗性、探查型、看守型和速度型的,看似周全严密,但实际上其活动范围着实有限,情报部门的缺失也给隐秘机动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况且在尸魂界,即便是隐身于黑暗中隐秘机动,也是有着许许多多鞭长莫及的角落,因此,隐秘机动需要一些更为黑暗隐蔽的力量来协助,而组织训练良好且势力范围庞大的黑道组织军煞刑天便是隐秘机动长久以来的合作伙伴。   一个是军煞刑天的首领,一个是隐秘机动最高司令官,奈落这些日子中同碎蜂的会面也不在少数,算是有些熟识了。   “浦原喜助倒是知道的,至于四枫院夜一……”状似不清楚一般,男子抬手抚唇,做出思索的样子,“在下倒是听说过,是四枫院家第二十二代当家吧。”   把头扭向一边,碎蜂似是很不满他这样的反应,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恩。”   “呵……”这一声笑,当真是意味不明了,奈落稍稍侧过脸扬起唇角,明明笑得是极为儒雅,却给人一种艳绝惊世的浓厚华丽的魅惑感,他轻轻低语,难以从他的语气中寻得一丝半缕的戏弄或是揶揄,“在下着实不知这四枫院小姐相貌如何呢,碎蜂队长可否提供一些方便?”   显然是被这样的奈落震了一下,碎蜂有些不自然的怔楞,但一听到他说夜一的事便恢复了正常,咬了咬牙,犹豫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身着华服的贵族女子,深紫色的短发微翘,小麦色的皮肤,面容煞是英挺,多了几分男子的豪迈飒爽。   “哦?”不明意义地感叹了一下,奈落接过照片,“这就是四枫院小姐啊……”   “恩。”碎蜂很快地恢复了冷静,她的声音冰冷漠然,做着类似于官方的介绍,“四枫院夜一……她精通瞬步,常会化作一只黑猫,你只需查探出她的下落,暗中监视,定期汇报,毋需有其他动作。当然,若是能提供一些详细的图片资料更好。”   “黑猫?”   “是的,就像这样。”说着,碎蜂从怀中掏出另一张照片,照片中那只金瞳的黑猫举着一只爪子,嘴唇咧开笑得开心,露出粉红的小舌头,不知在做什么,甚是可爱。   这样想着,奈落也这样说了:“唔~四枫院小姐……很是,可爱呢……”   “当、当然!”碎蜂脸微红,“夜一大人可是……”   “恩?”   “……没什么。”   “哦。”   “……”   咳,场面冷下来了。   奈落心里盘算着离开,要知道浅草少女还在一番队后勤部恭候大驾呢。   而碎蜂的眼睛则盯着男子手中的两张照片,见男子仿佛没有接收到归还照片的暗示,碎蜂只得开口:“那么拜托你了,迹部先生。”   “啊,碎蜂队长不必客气。”奈落拿着照片,微微抬手别过,“那在下先行告辞了。”   “……”   “……”   “……还有什么事么,碎蜂队长?”十分纯洁的疑惑的眼神,让碎蜂突然地有些开不了口。   “……”我说您能把记录了夜一大人飒爽英姿的珍贵的照片还我么啊啊啊——这样的话,不知为什么,感觉很难说出口啊。   男子继续纯洁地毫无所知地望着她,而这样的表情,让碎蜂有种很想砍人的冲动,终于在两人相望良久后男子似乎才有所发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莫非碎蜂队长想要回照片?”   “……恩。”直觉上如果她不点头的话,夜一大人的照片真的会被这个男人拿走啊- =   “诶,还以为直接送我作为寻人之便利呢……”男子稍稍失望地垂下头,银色的长发滑过空气,带起一抹微冷的弧度——有种很凄凉,很凄凉的感觉呀。   但一心想着夜一大人照片的碎蜂队长虽是略略动摇了一秒钟,仍旧极为镇定地无视男人周身的这种很凄凉很萌的寂寥感,手指一伸,将照片拿回,珍视地放入怀中,继而点了点头,就此别过——总觉得是被迹部先生戏弄了啊——冷着一张脸往二番队队舍走去的小碎蜂后知后觉地想到。   “呵呵……”一直热衷于明里暗里调戏美人的奈落笑了,整了整天青色的衣袖,十分潇洒地往一番队走去。   ……   “啊啊,迹部桑你来了啊!”如同跳脚的小虾,浅草少女欢快地迎过来,无视了周遭女性队员们热切的视线,“走,我领你去后勤部看看。”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组不可一日无组长,在那件事之后,一番队的后勤组组长之位也空缺了下来,没有人愿意顶替这个职位,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不吉利,而头脑清明的浅草真纪则是抱着大无畏的精神揽下了这个被人嫌东嫌西的职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苦恼着变换菜式的问题,才会冒然前往润林安“酒肆”偷师。所以说,以浅草少女如今的职位来看,带个把人参观一下,还是没有大碍的。   哪知,尚未走到后勤厨房,便遇到了一个熟人,白色羽织,润朱红的羽里,银发,俊秀的容颜——是浮竹十四郎,十三番队队长。   “浮竹队长。”浅草真纪因着当初源千代的原因,同浮竹十四郎也算是有过几面之交。   “啊,浅草桑。”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奈落,问道,“这位是……”   “是迹部先生,呃……”浅草真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介绍他。   浮竹显然是有些怀疑奈落的身份,蹙眉,严肃道:“迹部……可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呐。”   听闻此话,奈落眉头微抖。   他想说,不常见,你妹呀……   其实在死神世界,朽木啊志波啊什么的才是大姓吧!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除了正牌蓝染和市丸什么的,还有其他的蓝染和市丸什么的啊,姓朽木啊志波啊的剧情里才是天天有啊!不常见……不常见才是正常的啊!   这样想着,他笑得越发温雅,连同为男人的浮竹看了都有些呆愣,他谦逊地说:“在下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难得被瀞灵廷赏识,为隐秘机动跑跑腿而已,啊,方才还见过碎蜂队长啊。”   言外之意是,既然碎蜂队长都没说什么,您老也别瞎掺和没事找事了。   许是浮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许是人家本就没想找他麻烦,浮竹淡淡地笑笑,有种病弱西子惹人垂怜的感觉:“那就此告辞了,浅草桑,还有迹部先生。”   “慢走。”   浮竹离开后,奈落跟着浅草真纪看了看后勤组,虽说是人事已非,但后勤组的摆设布置同他掌管时没多大差别,人员工作也是有条不紊的,虽说比起之前少了些活力,但他相信,在浅草少女的努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啊,浅草真纪,后勤组,就交给你了。不要大意地上吧!   奈落静静听着浅草真纪的讲解,微笑着看着女孩明媚的侧脸,突然就有了种安心的感觉,这里,他是最后一次经过了。   ……   夜晚,回到自家寺院的奈落坐在床上,愣愣地望着抖动的烛火,夜凉如水,一阵寒风透过窗隙吹得床帐微微抖动,奈落猛然惊醒。   指尖抬起,小小地划破空间,取出一个有些陈旧的精巧的檀香木盒子。   拂去上面的灰尘,奈落低垂了眼帘,注视良久方将它打开。   里面,是一对贵重的玉镯,青翠的玉色,通透的质地,还有盒子里那张他从未翻开的字条。   将折叠整齐的字条取出,奈落轻轻抚摸着这张字迹隐约可见的绢纸,终是低叹一声又放了回去——这张字条,他始终没有勇气打开——即便他早已猜出其上的言语。   慢慢将盒子放回空间,指尖一弹,微晃的烛火熄灭,他坐了一会儿便躺□去。   这个盒子,是当初浮竹送与的,不得拒绝也不得接受的过往的封印,单看那对名贵古旧的玉镯,盒中的情意,他又怎会不知。   但或许,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又或许,他早已不在乎——所以才会这般漠视。   但愿,是前者吧。作者有话要说:晨星坠亲说:奈落酱……在泡妞……作者表示蛋疼——嗷,乃说的太有道理了!于是更新一章大的……   死神5   掩在高楼内折角处的一座二层和室小屋,灰白的瓦,木制的门板,门帘上方挂着一张简单而醒目的招牌,上书“浦原商店”。   店门前,黑发的小姑娘扎了两只马尾,眉毛垂垂,手持一把细长的扫帚,在她的身边有一个看起来蛮嚣张的红色短发的小男孩,正眉飞色舞地把扫帚扔到天上,不知在玩些什么有趣的游戏。   “喂。”黑崎少年不情愿地开口,“小雨,甚太。”   “黒崎哥哥,织姬姐姐。”小姑娘很乖很乖地打着招呼,“还有……那个……诶……”   “是初夏哥哥哦~”奈落弯起眼睛,笑意温润,他心情很好地摸摸小姑娘的头顶,“店长在么?”   小姑娘似是没有受过这般亲切有礼的对待,抑或是未曾见过这般长得如仙人似的大哥哥,两颊的红晕愈发明显,忙不迭地点着头,细细弱弱的声音:“是,是,初夏哥哥!店长在!”说着,转过身急急忙忙往屋内跑去,“店长!店长——!嗷——!”小姑娘迷迷糊糊的,竟不小心绊在门槛处,狠狠磕了一跤。   “小雨!”   “笨蛋!”小男孩切了一句,扭头。   “没事吧?”奈落将她扶起,小姑娘抬起脸蛋,大大的深蓝色眼睛里水汪汪,泫然欲泣,奈落言语温软地安慰道,“乖啦乖啦,不疼哦~”说着,拍拍她摔到流血的膝盖处,顷刻有微弱的白光闪过,伤痕尽消,竟完好如初。   “诶?”几人一时间有些惊奇,“治疗系鬼道?”可是,他们并没有感受到他的灵压……   奈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但笑不语,风姿翩然,温润如玉。   “啪啪啪!”从屋内传来几下拍掌声,随即是踢踢踏踏由远及近的木屐声,一个甚是好听的低沉的声音懒懒散散地咕哝道,“呀类呀类,真是不得了啊~想不到那里竟会出现这般人物~”   来人是个头顶条纹绿帽的男人,露出帽檐的淡金色短发胡乱戳着,白皙下巴上的胡渣也清晰可辨,看起来,似乎是个不修边幅的随性的男人。   “店长!”   “哦?”奈落兴味地挑起眉毛,他抬起手,莹白的指间瞬时多了一把润泽素洁的玉扇,“浦原店长?”   哦哦,比起百年之前的青涩浦原小果实,如今的浦原喜助果真变得更……大叔了- =……不过……倒是更有魅力了呢~   奈落眯起眼睛,十分风雅地摇了摇手中精致的玉扇,当真是翩翩公子,温文似玉,他唇角的笑意温和,却藏了些不明的意味,啊呀,对于美人,总是没有抵抗力呢~╮(╯_╰)╭   “不知如何称呼?”也许是被他看得有些汗毛倒竖,浦原喜助这句话说得难得正经。   “叫我初夏便可,呵,喜助。”   这般熟稔的称呼让店长大叔全身一抖,嘴巴张了张,竟是无法反驳,只得干笑着打哈哈:“啊啊,初夏君光临本店,有何需要啊?”   “呵呵……”男子摇了两下手中玉扇,眼尾一挑,愈加的妖孽惑人,他笑道,“我要你。”   “……”   众人石化了。世界寂静了。   直到屋内传来一阵放肆而豪迈的笑声:“哇卡卡卡卡!”一只黑色毛皮金色眼瞳的猫很是人性化地捂着肚子在地板上打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它定了定神情,正色,很是严肃地道,“喜助,没想到你的追求者都找到这里了,你就从了吧……噗——”终是没忍住,夜一猫噗地一声破功,打着滚笑得更欢快了。   方才还处在石化状态的众人也是回过神来,以一种甚为古怪的眼神看着已走进屋内坐下淡定喝茶(喂喂,你这茶从哪儿弄来的啊)的奈落和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浦原店长大人。   翻来滚去狂笑不止的夜一猫,石化呆立双目呆滞的店长桑,淡然品茶温和微笑的奈落君,以及神情复杂脸色多变的众人酱——情况,似乎有些混乱啊。   ……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啊,原来是碎蜂派来探查喜助情况的呐~”化作黑猫的夜一以一只前爪撑住头,兴致缺缺,有些失落的样子,“唔,我还以为是喜助的旧情人寻来了呢……”   浦原:“- =|||”   “不过,你说的话真的是很有情意呢~”说到这里,夜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很喜欢!”   “让您见笑了。”奈落跪坐着,放下茶杯,十分谦逊的样子,“其实方才那句话也是无心之词,下意识说出的罢了。”   浦原喜助松了口气,也端起杯子将茶送到口边。   哪知奈落微微偏头,水青的眸子满含柔情,他接着说道:“想必在下对喜助也是一见钟情了吧,才会不知不觉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失礼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一时不查,浦原被这句话呛到了,茶水喷了夜一一身,狼狈地咳嗽着,淡金色的头发露在帽檐外一翘一翘的。   夜一倒是毫不在意,它挥去脸上的水珠,兴奋地以爪捶地,笑得差不多了爬起来拍拍浦原的腿,一副满足自豪的神情:“啊啊,喜助,这么多年,终于能把你嫁出去了~我也放心了啊哈哈!”   所以说,奈落桑你是在上门提亲吗?   才怪- =   “鉴于各种原因……”奈落两指扶地,微躬身,显得斯文谦和,礼仪周到,“请允许在下,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打扰了!”   浦原干涩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要在这里住下来的意思啊~”   “好好好!”夜一拍爪,“走,妹夫,姐姐我带你去楼上客间~”   “谢谢您,夜一小姐。”   “诶,不要见外嘛~叫我夜一就好了~”   男子点点头,洁白的玉扇衬得他的微笑分外温和素雅,浅浅行了一礼,道:“好的,夜一。”   一人一猫往楼上走去,背影愉悦欢快,徒留下原地端着茶杯默默无奈的浦原店长,无语凝噎。   啊,还有被遗忘在一旁的黒崎少年、井上少女,以及柔弱小雨姑娘、暴躁甚太正太,还有方才从仓库走来而后捧着货物离去打酱油的铁斋大叔,均是成为了一言不发的华丽的背景幕布。   ……   于是,在众人(咳,仅包括夜一和奈落两人)的一致同意下,奈落以一个暧昧不清的身份住在了浦原商店,平日里,他会收集一下浦原和夜一两人的生活习惯和平日活动的资料,再拍几张生活照什么的,然后集装成册,定期唤来一手下交给碎蜂队长。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经过了夜一的允许,话说回来,夜一似乎蛮喜欢拍照的呢。   而这样的工作被奈落做的……很是精致,也很是认真负责。   暂且说说夜一的写真集,以高清摄像头拍摄出的夜一猫化照、人形照,涵盖了生活、运动、休闲娱乐等多方面的主题,涉及范围广,资料详细,内容齐全,且每张照片旁都会附注细致的说明,而后将其装订成册,由原来预计的月刊改为半月一刊直至如今的周刊发行,且每逢节假日额外附赠专题写真,诸如夜一大人的笑容专题、睡觉专题、吃饭专题,甚至还有洗澡专题,是的,还有夜一大人的泳装和裸照专题,呃,以及奈落怀着恶劣心思拍摄收集的夜一大人与浦原亲密接触专题。   且不说碎蜂队长收到这样的豪华礼物会是如何的心花怒放脸红心跳或是愤怒爆发,暂只说奈落有这个心思做出这些东西,就足以见他有多么无聊了。   在浦原商店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奈落由最初的吃白饭变成了现在的洗衣做菜无所不包的贤良家庭妇男,以至于夜一每每见到如此贤惠的奈落便会大呼“这么好的人儿要娶喜助真是太可惜了”云云,而后又给他介绍了几个尸魂界的钻石王老五(诸如浮竹十四郎、朽木白哉等),言曰“不可在一棵树上吊死”、“是大男人就应当铁索连舟,如履平地!”。   洗洗碗刷刷锅,做些可口的饭菜点心,偶尔极为正经地调戏下淡金发颓废深度系大叔美男浦原喜助,这样的日子,虽是平淡了一些,却也不错了。   浦原和夜一对他最初是诸多试探,近日来像是放下了戒心,想必是查探了他的底细吧,唔唔,所以说背景什么的太重要了,军煞刑天是邢军的辅助,而他又是军煞刑天的首领,真的算是身家清白了。   啊,谈婚论嫁的首要步骤必定是查探家底了,如今查得他身家清白,又如此贤惠,四枫院夜一已经对这个妹夫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不止是四枫院夜一,即便是偶尔前来的朽木露琪亚或是黒崎少年几人,也是被奈落招呼的美食和这厮的美貌温和折服了,虽是仍旧有些接受不能,虽是仍旧感觉怪异无比,但也是慢慢地乐见其成了——至少夜一和奈落是这么认为的。   而浦原喜助的反应则更是耐人寻味了,脸红心跳什么的,不该出现在懒散深沉大叔身上啊——好吧,其实他故作在意奉陪演戏的几率也不小,因为不论是浦原还是夜一都看得出,奈落这个人,表面谦和温润,实则……很不正经啊!而且既无情又闷骚腹黑呀!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啊!   有时,奈落也会想想,其实以前和浦原真的不怎么熟呢,如今竟会觉得这娃子倒也蛮可爱的,许是将记忆中的所谓剧情理顺了,方才发觉他们的一些性格,真的是蛮像的啊。   当初,他会喜欢蓝染,也是因为他们内心中的某些东西是一样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浦原也是。   他欣赏这样的人。   只是那个时候蓝染所做的,终究是有些伤了他,即便是理解,还是有点刺痛啊。   ——为什么他可以,说着那样温柔的话,却做出这般残忍的事……践踏了真心。   那个时候的奈落不明白,其实温柔这种东西早已成了他们的本能一般,融进骨血。   但就算是明白了,对于那个时候蓝染的利用,没有怨恨,也是多多少少有些受伤的。   他从不想与蓝染为敌。   但是这次,奈落想,这次是你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所以说,夜一大人教导奈落桑要“铁索连舟”啊,夜一大人教导奈落桑NP才是王道啊——!   死神6   居于浦原商店二三事   Part 1   奈落呆在浦原商店还处在白吃白喝阶段时,偶尔调戏淡金短发深沉美大叔大叔浦原桑真是不遗余力啊。   话说某一天——   “喂,初夏!”夜一猫叼着一块浴巾,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丢给正在整理补充“夜一大人超萌午觉”专题写真集的奈落,“喜助那家伙在浴室,又忘带浴巾了,笨蛋!你去送给他吧~”说着,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愉悦的漂移,“啊啊,初夏,在那里多呆一会儿也没关系哦,小夫妻嘛,总要多多交流交流感情哟~哦对了,上次说到瀞灵廷那边有棵喜欢冒火的白菜来着,改天介绍给你啊,那小子算是不错的了~你也不要在喜助这一棵树上吊死啊~大男人嘛~”   “好的,我知道了,夜一。”对于小夫妻的这个定义,虽然浦原喜助一再抵抗反驳,虽然奈落也偶尔满不在乎地解释一下自己对浦原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但由于初见时的印象太过深刻,再加上夜一那有些豪迈诡异的性情,这个称呼也就逐渐被默认了。至于夜一时常为他介绍尸魂界钻石王老五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妥的,是吧?   浴室里,雾气朦胧,旖旎诱惑。   “喜助哟~”十分有礼地敲了两下门,奈落的声音特意放低,隐隐约约的暧昧不清,“我要进来了哦~”随即,推门而入。   “诶!”浦原喜助一惊,立刻滑到浴缸里,搭在浴缸边缘的腿也收了回去,一副惊惧的神情,“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敲过门呐~”奈落很是纯良地举起手中的浴巾,“这个,你忘拿了。”   “哦,放、放那里吧。”   “恩,好的。”奈落转身放好后,并没有离去,反倒走到浴缸旁,盯着泡在水里的浦原,“喂,喜助……”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认真,浦原喜助只好硬着头皮忍受他毫无掩饰的视线,问道:“什么。”   蹲在他浴缸前的男人却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注视着他的双眼:“……你的皮肤不错啊~”   这种猥琐至极的语气……   我摔!混蛋呀!   浦原喜助瞬时抓狂,他手臂猛地一抬,一拳把这厮轰了出去,三下两下擦好身穿上浴衣,无视了浴室那摇摇欲坠的门,踏着某人躺尸般的身体,潇洒离开。   在这个初期阶段,奈落尚未发力,且看他今后,如何扭转乾坤,握拳!   Part 2   另有一天,奈落深感无所事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下定决心包揽了几乎全部的家务活。   那天早上,夜一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而后走到餐厅,便见到了餐桌上热气腾腾颜色喜人的爱心早餐们,奈落从厨间端着一份粥走出,身上系着粉红小花的可爱围裙,贤惠温和的样子让夜一瞬间萌了。   “啊,夜一,早上好。”奈落微笑着,闪闪发光,俊美的容貌加上贤妻良母的气质,正中红心,“早餐做好了,你先吃着,我去叫喜助起床。”   “好的好的!”   轻轻推开浦原喜助的房门,奈落走到他的床边,浦原的睡相像个孩子,张着嘴巴,流着口水,乱七八糟地卷着被子。   奈落浅浅笑开,微凉的手握住他露在外边的手指,揉捏着缓缓向上,从指头,到手背,再到手臂,慢慢将他唤醒,最后,白皙的手指覆在他的脸颊,嘴唇也凑到他耳际:“喜助,起床啦~再不起来,我就吻下去了哦~”   刷的一声,“熟睡”的浦原喜助睁开了眼睛,显得有些惊慌,声音却是惯性般的懒懒的沙哑:“啊,早上好,初夏桑~”   “不早啦!”奈落亲昵地刮刮这个男人的鼻子,见他不情愿地扁嘴,好笑地说,“我做了早餐,快点下来用吧。”   “哦,好。”   当浦原喜助穿好衣服走下楼时,便见到夜一、铁斋、小雨、甚太,还有那个变态的时常非礼他的初夏桑,都已经端坐在餐桌前了。   “啊,早上好,大家~”随意打着招呼,浦原抽出一把椅子,坐下。   “店长早上好!”甚太小男孩中气十足的,“啊啊!您快尝尝看,今天的早餐真是太美味了!”说着,甚至流下了幸福的宽面泪。   “是啊,喜助。”比起来,夜一的反应则平淡得多,她垂下眼帘,嘴角微笑着,却似是有些伤怀,“这样的美味,真是令人怀念呢……说起来,有近一百四十年了吧,没有吃到过这样的食物……”   浦原压了压帽檐,夹了一口饭食送进嘴里,也静默了,半响,竟是叹了口气:“真是的,让我想起一些不怎么开心的事啊。”说着,他抬起眼睛,闪亮亮的水汪汪的,“初夏桑~今后的早餐午餐晚餐就拜托你了!”   “啊?”愣了愣,奈落扬起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可以哦,只是,喜助要答应我为你拍写真集的请求。”   “……”   “哈哈!没问题!”四枫院夜一豪爽地手臂一挥,“喜助今后就交给你了!请好好对他哦~”   奈落温雅微笑:“当然了。”   浦原:“……”   奈落发力,大胜,也在变态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Part 3   再有那么一天,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感觉到一护灵压的不稳,得知一护一行人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便瞬步前往救援,闲得发慌的奈落也跟了上去。   在一块空地上,乌尔奇奥拉和牙密查探一护实力的那一幕正在上演,井上和茶渡已然受伤,一护也因体内虚的阻碍之缘故行动僵硬,就在牙密挥拳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浦原喜助拔剑挡住了他的攻击。   “你好啊~”浦原喜助抬剑,“我来晚了呢,真不好意思,黒崎桑。”   随即,便是夜一赤手空拳对牙密的秒杀性攻击。   “没事吧?”奈落蹲□,扶起重伤的井上。   “初、初夏桑……”   “恩,”奈落抬手治疗着她的伤患处,却也留了些未治的伤作为警醒,“怎么样?”他轻轻问着,也没在意站在一旁观战将这一切收于目中的乌尔奇奥拉。   不料,片刻过后,向来冷静谨慎的乌尔伊奥拉竟一言不发地攻了过来,奈落扶着井上,毫无动作,仿佛是未有察觉。   许是仍出于试探,浦原喜助也没有出手,只是看着奈落要如何应付,谁知,这个银发青眸的男子仅仅是抱起伤重的少女,淡淡地看着急速攻来的绿眸破面,没有丝毫反应。   就在攻击离他不足两米时,男子身前现出一个纤弱的身影,她手掌一抬,抵住了乌尔奇奥拉的攻击,那是个柔美漂亮的女子,苍白的容颜当真是熟悉万分。   “……奈落!”浦原和夜一禁不住惊讶地喊道。   女子却并不在意他们的称呼,只是随手一甩,将乌尔奇奥拉逼退,转身称道:“主人。”   “恩,没事。”男人伸出一只手掌,“回来吧,血刃。”   银发银眸的纤弱身影点点头,化作一把甚为普通的黑色长刀,而后被它的主人收回体内。   “死神?”乌尔奇奥拉有些疑惑,声音倒依然平淡,他扬起手臂,手指微翻,很是流畅地打开黑腔,将牙密甩了进去,“浦原喜助,四枫院夜一,还有……”绿色的眼眸微微瞥过那个人,打量了他几眼,随即别开视线,而后,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夜一,身体如何?”奈落深知她赤手空拳与破面对抗,势必会被附着其表面的灵压伤到筋骨。   “我没事。”四枫院夜一这些天来第一次全然地敛起了嬉笑的神情,她目色严厉,有些强硬地问道,“且不说这个,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啊?”奈落眨巴着眼睛,很是纯洁无知,“你是说,我的斩魄刀?”   “斩魄刀?”浦原喜助皱眉,“恕我直言,初夏桑的斩魄刀,实体化的容貌实在是像极了我们的一位故友。”   “故友……么。”   ……   虚夜宫。   “我们回来了……”伴着牙密单膝俯身下跪,乌尔奇奥拉只是稍稍侧过身禀报道,“蓝染大人。”   “欢迎回来,乌尔奇奥拉,牙密。”坐在君主之位上的蓝染气势万千,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地令人心颤,“那么,汇报一下成果吧,在我们二十位同胞面前。”   “让我们看看吧,乌尔奇奥拉,你在现世所看到的、所感觉到的一切。”   “是。”   乌尔奇奥拉惨白的脸漠然平静,他抬起同样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指,挖出自己左边的眼睛:“好了,请看吧。”随即,捏碎了那颗眼球。   有晶莹闪亮的光点飘散于空气中,形成一条绚丽的光河,蓝染闭起眼睛感受着,不出一秒钟竟猛然睁开,极为诧异的样子,他双唇微启,语气复杂:“乌尔奇奥拉,那个银发的,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嗷,其实这些都是奈落桑安排的啊,这个阴险的男人/女人!   死神7   “可恶!”黒崎少年再一次被浦原打飞,此时,这个橘黄发色的少年已然伤痕累累,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澈坚持,体力已然透支,他还能够支撑着,还能够站立不倒,凭借的完全是过人的精神力。   作为攻下大敌蓝染的重要棋子,黑崎一护正在遭受浦原喜助非人般的调教。每一次的攻击都足以致命。平素看起来作风懒散的浦原,这一次是在认真地、严肃地训练着作为尸魂界救世主的黑崎一护,只是如今的效果似乎不甚理想,黒崎少年的训练走入了瓶颈,而以如此的实力,是不足以同蓝染抗衡的。   而另一方面,最近的瀞灵廷和现世都太过安宁祥和了,就像是,暴风雨袭来前的平静,宛临末日。   眼看着空座町和尸魂界潜在着的紧张气氛越发凝重,浦原喜助应当是焦虑急切的才是——没有人能料到蓝染的下一步动作,也没有人知晓,不可避免的大战,何时爆发。   又是一天,清晨浓雾,有微弱的光线打过,隐隐透亮。   “初夏桑~早上好!”奈落见到浦原喜助的时候便见这家伙摇着一把小扇,霎是逍遥自在,他的身前摆放着木制茶器,其上的茶杯中悠悠飘起白雾,浦原轻松端起茶壶,为另一个杯子添满,那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懒散而精明的样子真是不愧对“奸商”这个称号了,只见他唇角一勾,兴致盎然地招呼道,“哟,这位先生,过来饮一杯茶吧~来嘛~”   擦,这话说的,和红灯区招徕顾客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差不多,真的。   爷~进来喝一杯吧,好嘛好嘛~   ……卧槽!   奈落镇定非常地微笑点头,平静的眸子微微暗下。   浦原喜助,当真是深不可测。在这种时候,他应当是十分心焦的才对……   做了个遵命的手势,奈落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清新略带苦涩的茶香窜入口鼻,余味甜甜涩涩的恍如灰白往事:“喜助,很会泡茶呢。”   摸着头发,似乎是很不好意思,浦原喜助笑道:“哈哈,过奖了~”   “是真的。”奈落抚着茶杯,淡淡添上一句,“很好喝。”   浦原也只是笑笑,而后两人均不再言语。   也许,他是很焦虑的也说不定。   奈落抬眼打量着正以一种近乎享受的神情品着茶的浦原喜助,稍稍有些明了了。   他定是焦虑不安的,毕竟,他从来没有早起的习惯啊。浦原喜助这家伙,每天起床都要人去唤他,甚至会十分幼稚的把一头乱发埋进被子里,哼唧两声,打着夸张的呼噜,假装没有听到——真是个赖床的任性家伙。   “担心吗?”过了许久,奈落杯中的茶见底,问道。   “呵……”浦原喜助微微垂头,“担心什么?黒崎桑……还是蓝染桑?”   “我以为两个都有。”也应当不止这两个。   “嘛~”他放下茶杯向后一躺,枕着胳膊直直望着天花板,“我相信黒崎桑~大家,都很努力哟~至于蓝染……呵呵,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吧……”他翻了个身,侧躺着,背对着奈落,“那家伙的行动,虽然能估计一些,但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多余的意料之外的事情来啊……只不过,在下能做的都做了,也算尽力……余下的,就要看尸魂界的造化了……”   “造化啊……”奈落低笑,“喜助你说的还真是保守,其实心里已经蛮确信了,不是么?”   浦原喜助哈哈一笑,伸了个懒腰,没说什么。   从浦原喜助的心机和布局,加上黑崎一护的潜在成长性,以及“邪不胜正法则”这个外挂般的存在这几点来看,这场战争的筹码已经够多了,而这样的交战,几乎可以嚣张地打出一个标语来:“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但忧虑还是有的,担心也少不了,因为赌注实在是太大,他们输不起。   朝阳的光线将晕染成一片的浓雾打散,空气渐渐明朗起来,奈落为自己续了一杯早已凉掉的茶,呷了一口,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拍去衣摆上的褶皱,他负手而立,水青色的华服顺着白皙的手腕垂下,同眉眼间清凌的凉薄相映成辉,尤为肃穆庄重,他抬手一挥,尘雾尽散,顿时万丈光芒洒落世间,一派生机盎然,微眯起眼,他悠然道来:“灵王……会保佑你们的……”这样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却又漠然得不可思议,宛如那高高在上的神祇,在向尘世宣告着不容变更的神圣的旨意,令人信服。   ——啊啊,没错,奈落又在装了,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啊,在很久以前,他就学会了以这般的姿态来博得他人的信仰和依赖,他确实,有演戏的天赋和资本。   显然是被这样凌厉厚重的霸王之气震慑住了,浦原喜助转过身坐起来愣愣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又神色古怪起来:“灵王大人……或许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有那么一群人真心地为了这位大人的安危,拼上性命,拼上尊严,拼上一切,甚至将道义诚信踩在脚底,为了守护这位灵王大人,以残酷冰冷而决然的方式,不择手段。当然,战斗中的大多数人是嘴巴上义正言辞地说是为了守护人类守护灵王,维护世界和平,实则也抱着毋需言说的理所当然的私心呐,这样的人,也并不是不忠,可以谅解。   但对于那些诚心实意的人来说,最不容践踏的,便是真心。   “怎么会呢。”浦原喜助的语气算不上质疑,奈落也只是微笑着清浅回道,“灵王他,可是一直在看着呢。”说罢,也不管浦原作何反应,推门离去。   ……   灵王的宫殿,是空的,灵王之位,是虚设的,奈落自顶了这一职后,多多少少也是有了些身为灵王的责任感。   真是无聊的东西啊,责任感什么的——奈落经常会这样感叹着,而后拾起那些所谓的责任,重新背负。   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是有着早已踏进神之领域的躯体和能力,他的本质却依旧是个人类,有着舍弃不掉也不想舍弃的人类情感残渣,在看到那些美好的东西时,他仍旧会忍不住赞叹,也想要护住这些美好。   黑崎一护这些人的努力,他不是没有看到,所以稍微的,有些感动,那种因守护而爆发出来的无限潜力,那种坚毅的绝不动摇的心和灵魂,那种互相信任着互相依赖着的可贵的情感,当真是,十分美丽。   所以会,羡慕啊……   奈落摇了摇头,提上购物袋,打算去采购一番,最近大家的精神都太紧张了呢,黒崎少年也是,浦原店长也是,该做点好吃的东西让大家放松放松了呐。   作为重灵地的空座町,集聚了种种奇异的魂魄,奈落漫步走着,轻描淡写地挥去一只几乎要贴到他身上的双眼放光冒桃心的女魂,叹了一声,视野中这么多挂着猥琐表情的诡异魂魄,真是伤眼。   突然就想起蓝染座下的“十刃”来,相比起来,那些虚的面孔要好看的多啊——相由心生,奈落会喜欢样貌漂亮的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来到超市,奈落驾轻路熟地走到打折促销区,那里已然人山人海,疯狂的主妇们热火朝天地簇拥在促销区前抢购着,有的甚至为了一件中意的减价商品厮打谩骂起来,场面甚为壮观热闹啊,这是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狂热和执着。   ——不过,奈落能够理解。   “啊拉,真的是很烦恼呢~”   这个容貌美丽异常的男子看着眼前的人群,颇为苦恼地抚着下巴,轻蹙的眉心让一众女士们心疼不已。   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处在抢购区外围的主妇们齐齐地捂住溢满了怜惜仰慕之情的胸口,很自觉地为他分出一条路来,处在内圈尚未察觉的人也感到了气氛的异常,转过头来便也明了了。于是,宛如摩西分海一般,拥挤的人群中分出了一条路,奈落也不辜负大家的美意,顺着小路走进抢购区,点头微笑,优雅温和。   从这种极有默契的群体行为来看,主妇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也就是说,奈落此人实际上是该超市的常客。   “今天的番茄看起来很新鲜呢,恩,买一些。”男子旁若无人地呢喃着,萌煞了一干主妇。   “咦?那边还有打折的鳗鱼诶~恩恩,来一些来一些~”   “啊拉,胡萝卜、花椰菜、甘蓝……哦,还有小南瓜……”   奈落一边轻声念着要购买的材料,另一边也觉察到了背后两道异常灼热的视线,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满载而归的奈落不忘为在场可爱的人们送上一个温雅动人的微笑,拖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去收银台处结账,然后,抱着买好的打折商品心满意足地如往常一般向门口走去。   只是这一次,他刚刚走出门口便收到了一束热情四溢的红玫瑰,举着玫瑰的少女有一头同样热情的红发,同色的眼眸光彩照人,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帅哥!我注意你很久了!请和我交往!”   “……”啊类。   奈落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想到,被告白了啊,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以如此热切的啊,而且,这个人还是女的……突然有种微妙的悲凉感……远望……有谁还记得,“他”,也是女的?   见男子一直没有回应,热情的女孩想要拉住他的手,不料被人以甚为粗鲁的方式打到一边。   女孩捂着手,怒气冲天地侧过视线,不由愣神。   挥开她的手的,是一个俊美的棕发男人,此刻,他揽住了那个还在发呆的男人的腰身,唇角轻佻,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他,是我的人。”作者有话要说:科普(引自百度):(1)王键作用尸魂界存在“王”,但“王”将权力交给了尸魂界,自己则在另一个空间。就跟尸魂界、人界、虚圈一样的空间,它们是平行的。要进入“王”所在的空间就需要王键,就是打开空间的钥匙。(2)王键创生法   王键的创生所需要的是十万条魂魄,以及扩及半径一灵里的的重灵地。   所谓重灵地指的是“在现世中据有灵性的特异点”,那场所会随着时代共同转移,于当时的现世之中最容易聚集灵异之物且具有灵性的土地。   而空座町(即黑崎一护、井上织姬、石田雨龙、茶渡泰虎、浦原喜助以及朽木露琪亚等一行主角在现世的主要活动场所)为现在的重灵地——王键创生所需条件之一。   死神8   在那最不可能的时间、最不可能的地点,遇见了那个最不可能遇见的人,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是自己十分想要见到,十分想要再听听他的声音,或者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也好。   这便是世界上的一种极为完美而巧妙的际遇,命运的红线。   棕色的发,棕色的眸,俊美英挺如刀锋般凌厉的五官,微微起伏着的胸膛宽厚温热——揽着他的人,不是蓝染惣右介又是谁?   闲着无聊的时候,当然有想过再次见到蓝染时要做的一些事情:假装失忆不识之类的戏耍他一番,唤出自己原有的身躯用以威胁利诱,或是……再干脆点,果断捅他一刀——如果这样做的话,试炼就算是通关了。毕竟BOSS挂了,玩家赢了,一切就OK了,可以完美谢幕了,离奈落的目标也就更近一步。   只是当那个人这般真切地站在自己身后时,却突然地不知该做些什么,突然地,有些不知所措——喂喂,奈落,争气一点!转过身去,阴笑着鬼畜地毫不犹豫地给他致命一击!没错!这是他欠你的!绝对没有什么不忍心,没有的……真的……没有……   【……真傲娇- =】神大人懒懒的声音触动了他的怒点。   ‘你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扭头!   【……】奈落酱你没救了╮(╯_╰)╭真的,本大人没骗你。   眨巴眨巴眼睛,水青色的眸子瞬时雾气朦胧起来,奈落扯了扯过及手腕的衣袖,忽的有些委屈,他张了张嘴,脑中有瞬间的空白。   总要说些什么吧。   是“哟,惣右介好久不见”,还是“啊哈哈,我只是路过”,抑或者是“哦呀,抱歉,你认错人了”?   ——都是不怎么华丽的开场白啊- =   可是总该说些什么啊,不能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会被看成心虚的。他才不心虚呢。   终于,奈落低下头,盯着那个男人覆在自己腰间的手,痴痴笑了,他低声说:“这位不认识的先生,请问您这是在调戏在下么?”   围观的人群震惊了,发出哗然的感叹声。   背后的身体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而后便放松下来,扶着他腰间的手也渐渐上移,捂住了他的眼睛,下一瞬,只听见这个男人温和依旧的嗓音:“镜花水月。”   ……   待奈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布设简单的房间里,这里大概是虚夜宫吧。   “……奈落。”   这个男人有些无奈纵容地轻唤他的名字,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低沉,百听不厌,几乎是下意识的,奈落脱口而出,回应道:“啊,惣右介……”   “呵呵……”揽着他的手臂慢慢收紧,蓝染极为愉悦地笑了,温文的嗓音厮磨着他的耳鬓,“我就知道,果然是你。”   为估测黑崎一护的实力和潜在成长性,派出了乌尔奇奥拉和牙密前往现世探查,却没想到他所收获的,比预想要多,要多得多。   即使是样貌改变,他还是能够认出那个人,百年前的一幕幕仿若过境列车,疾速驶过眼前,铿锵的金属声却依旧在耳边轰鸣,久久不散。尤其是当那个人的斩魄刀出现时,他更加确信了。   被处以双殛之刑,会寄生于作为自己半身的斩魄刀的身体内休养生息,虽是令人感到不可置信,但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的,毕竟,斩魄刀便是源于主人那独一无二的灵魂,从理论上来看,也是有可能实现的。   而这种能力,源氏之人尤为擅长——在中央四十六室关于源氏的机密文件中是这样记载的——甚至,资料上显示,除却源氏,整个尸魂界便没有其他人试验成功过。   唔,痒痒的。   奈落忍不住抬手将洒落耳畔的发丝挽到耳后,见他如此动作,蓝染轻笑:“连这样的小习惯也没改掉……你真的打算过,不被我认出来么?”   啊?眨眨眼,奈落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真的打算过么?恩,当然打算过……是真的……   “奈落……”那个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萦绕在耳际,强而有力地蛊惑着。没有诉说想念,没有表明心迹,只是百转千回地唤了他一声,竟觉得比起千言万语都来得令人悸动。   啊~   奈落叹气,真是败给他了。   他转身,伸出手臂回抱住这个棕发的男人,咕囔着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本以为,在血刃顶着那个少女的面皮露脸后,蓝染会误以为“奈落”这个灵魂已化为一缕刀魂,寄存于斩魄刀内,与之共存亡。然后,他就可以以此为筹码,理直气壮地同蓝染讨价还价,借以达成灭掉BOSS的宏伟目标。   蓝染笑了笑,凑近他的耳侧,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灵魂的气味,一点也没变啊……”   气味?   奈落一怔。   什么嘛……你属狗么?你果然是属狗的吧啊喂!   颇有些局促地搓着手指,奈落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无奈。   ……该死的,他怎么就突然紧张起来了,真是不争气!紧张你妹啊……蓝染这家伙真是抓住他的弱点了这次!   纠结了一会儿,终是舒了口气,奈落轻缓地扬起唇角,蓝染惣右介什么的,总是喜欢用那种溺死人的温软语气说这些一击必中的窝心的话,果真是,最讨厌了!   那些小女生就是这样被他不知不觉玩死的吧,就是这样的吧!那张散发着成熟男人稳重魅力的俊美的脸,不知勾引了多少爱慕者,哼!   ……可是依旧该死的感到欣喜,奈落眼帘微垂,遮住泛着波光的眸子,这份喜悦,他该向谁传达。   但是,奈落瘪了瘪嘴巴,但是果然不管怎么想,倘若就这么不计较了,怎么都觉得是自己亏了啊。   “呐,惣右介。”   “恩?”蓝染微怔,腰间一阵大力将他推到在床上,但不论作何说法蓝染好歹也是BOSS级的人物,是玩家重点攻略的剧情目标,他很快回过神来,镇定地温和微笑,“奈落……想要做什么呢?”   “哦?看不出来么?”奈落邪肆一笑,捧住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压了下去,先是磨蹭了几下,而后轻咬着身下男人微张的唇,想了想,伸出舌来舔一舔,哟,味道不错么,恩,又舔了舔,很好很好……于是……又舔了舔……   ——奈落酱你真的没救了- =   最后盯着人家的俊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身来,他的嘴角戏谑地勾起,整张脸顿时显得妖孽异常,率性邪气地挑起这个男人的下巴,笑道:“果然,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收一些利息啊~”   “……”蓝染默。   不是看不出蓝染对于他现在的模样有些抵触有些不适应,但蓝染毕竟没有反抗而是任他施为了不是么,到底算是他赚了。   所以他们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所以啊,之前计划好的讨回欠债利用阴谋诡计威逼利诱打败BOSS什么的,就此作罢,好不?   说到底,他还是不忍心……   奈落看着躺倒的这个男人那百年未变的眉眼,他如何忍心践踏这个人的尊严和野心,他又如何忍心背叛这个人难得的真心,他根本就舍不得。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明白,对于他喜欢着的人,那些所谓的不择手段的行为方式早就全数失效……想将自己心中这样罕见的真实温柔的心情保留下来,所以会付出一些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惣右介,想做灵王吗?”伏在他身上,毫无阻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这是奈落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面对这个男人的野心。   蓝染却是皱眉:“……并不想。”   “啊?”这次换做奈落惊异了,“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么?”否则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定是不习惯居于他人身下,蓝染示意他起身:“只是想站在实力的顶端罢了,这与当不当灵王着实没什么切实联系,但既然被称为‘灵王’,必定是尸魂界最强吧,打败他,颠覆他,取而代之,方能站在顶端,俯瞰世界,从而改变,不是么。”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很确定,很坚持。这个意思是,他觊觎着的不是灵王的地位,而是灵王的权利么?   可是说到底还不是要杀了灵王……没差……   奈落默然,有种被呛住或者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半响,他干涩地说道:“倘若我说,尸魂界现在的灵王,是我呢……”   “……”   预料之中的沉默。   “哦?”蓝染挑眉,“然后呢?”   意料之外的平静。   奈落咬了咬唇,斟酌着说辞:“……我想,惣右介你已经是尸魂界最强的了,所以,要不要和我合作?”   蓝染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他,仿佛从他那张妖孽万分的脸上,可以看出些什么掩在假面之下的更为真切的东西来,隔了一会儿,这个棕发的男人点了点头,垂眸低笑:“真是致命呐,这种相信的心情。”   ……   在浦原店长的秘密训练室中,黑崎少年依旧在努力奋斗着,被自家的斩月大叔一次次推到,依旧能够毫不屈服地一次次站起来,虽疲惫不堪却坚毅顽强。   “真是不错的眼神呐。”奈落不咸不淡地感叹着,和浦原店长打了个照面,没有在意他打量自己的奇怪的眼神,便拎着买好的超低价高质量食材去了厨间。   大家都很努力啊。所以还是要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来犒劳大家啊。   奈落打开水龙头,洗菜。   而且,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   浓郁的香气从厨房的门缝中飘了出来,躺着晒太阳的夜一猫动了动小鼻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优雅地迈着步子走到厨房门前,伸出一只前爪推开了门。   “夜一?”奈落刚把一盘菜从炒锅里盛了出来,“饭差不多做好了哦,叫喜助他们用餐吧。哦,对了,等会儿你顺便帮忙把这几盘端过去。”   “好~”白光一闪,一个光裸的女子站在地板上,一只手撑着腰,“初夏,是这些吗?”   “唔,我看看……”奈落毫无防备地转过身,四目相对。   “……”   “……”   “喂,夜一……”俊美白皙的脸慢慢变黑,他抓狂地大叫,“说了多少次你给我把衣服穿好啊啊啊!混蛋呀!”   “切……”夜一撇嘴,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把放在闲置小桌板上冒着热气的饭菜端起,走到厨房门口停住,“我说,初夏你真是个好男人呢……喜助大概也这么觉得吧……”   “谬赞了,我可愧不敢当。”乃们都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啊,其实他不是男人啊不是,他只是个人妖啊变态混蛋作者!   “真的哦~”夜一稍稍敛去一些灿烂笑容,真真假假的,表情颇有些苦恼,“要是初夏离开了的话,每天早上谁去叫喜助起床啊……”   “……不是还有,大家么,呵。”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弥补晋江抽搐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本章不但增加了400多字,更是扑到了天下无双的蓝染BOSS,完成了奈落在男人状态下攻掉(伪)一个美人的伟大理想……谢谢大家的宽容和包涵 死神9   在现世的日子过得就像一杯温开水,平平淡淡,无波无澜。   于是又这样过了几天,这个傍晚,奈落坐在和室中闭目冥想,墨蓝色的和服有些松垮地垂在地板上,样式朴素简单倒也别致,衣摆下方以湖蓝丝线绣出的繁复暗纹隐约可见,不动声色地彰显着衣饰浓重的华贵。   “大哥。”一个身着暗黑色长衣的男人极为突兀地出现在和室中,双膝下跪,两指伏地,垂头报告道,“找到了。瀞灵廷,朽木宅。”   奈落缓慢地睁开眼睛,眼神漠然清澈,他轻点头,摆摆手:“退下吧。”   “是。”话音刚落,黑衣男人便消失在了和室中——“军煞刑天”不愧是隐秘机动长久以来的辅佐帮派,这种行事作风,真的很是相像。   奈落端坐了稍许时候,便提过衣摆站起身来,面色淡然地拉开纸门,没有丝毫停顿,顺着走廊往外走去,他启唇,醇醇郁郁的嗓音甚是好听:“喜助,出来吧。”   隐在暗处的浦原喜助身体一僵,随即慢慢走了出来,头顶绿色条纹的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阴影下,只露出了胡须拉碴的瘦削下巴,他沉默地随奈落往外走去,不发一言。   黄昏时分,夹在大厦转角处的这座商店显得更为破旧暗沉,顺着店门口绵延而出的道路很宽,没有水泥的铺垫,路旁枯黄的草衰败着漫了一地,风吹过,有几缕灰尘从枯草间泛起又跌回。   奈落停下,转过身,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但并没有丝毫审视的感觉。   浦原喜助默然而立,一手按着头顶的帽子,另一只手抄进口袋里,淡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软趴趴地垂着,无精打采。仍是一身灰绿的短衣裤,外罩墨绿长褂,他的领口极为随意地敞开着,露出内里泛着光晕的莹白肌肤,在夕阳余晖的掩映下,甚是诱人。   “呵……”奈落低笑,灵压微起,有浅色的灵络从手臂蔓延到指尖,一步一步走到浦原面前,抬起手将他的衣襟合拢,理直,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滑过他的皮肤,带起点点颤栗,“我要回去了。”   “……恩。”   奈落的手掌按着他的帽子,声音低沉而温存:“改掉你空着肚子饮茶的习惯吧,那样不好。”   “恩。”   “早饭一定要吃,知道吗?”他这样关切地叮嘱着,眉目温和。   “恩。”   “叫你起床时,不要任性,乖乖起来。”   “恩。”   “啊还有,我给你买了一套衣服在房间里,偶尔换换风格吧。”   “恩。”   “那……我走了。”   “……恩。”   这个银发青眸的男人犹豫着拿开手掌,转身,墨蓝和服的下摆在空气中滑过一个冰凉的弧度,风起,破碎的枯草与尘埃纠缠着混杂在视野中,模模糊糊地迷了眼,看不清,却也移不开。   “真是……绝情啊。”浦原喜助垂下唇角,如是说,眼看着距他不远的那个男人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方才闭上眼睛,掩去一切情绪,弯□,恭敬地,尊敬地,对着那人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夜一猫慢悠悠地从商店中走出,看着那抹身影渐渐消失,说:“他走了。”   “是啊。”   他们怎会不知,能够那般笃定地说出“灵王他,可是一直在看着呢”这样的话的人,不是王族专属特务零番队,便只能是灵王本尊。   突然有种无力而委屈的感觉啊。   夜一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再次重复道:“他走了。”   “我知道啊。”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依旧弯腰垂首,维持着那个姿势,浦原喜助低着头,不宽不窄的帽檐遮住了那双难得泄露出几丝茫然的眼睛,是啊,人都已经走了,他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向来灵光的脑袋,此刻空白一片。   难道说,他还在希冀着什么……   别开玩笑了!   “……啊哈哈,只是突然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了……”浦原笑笑,直起身来,掏出小扇晃了晃,“啊拉啊拉,晚饭时间了,今天没人煮晚饭呢~”   夜一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轻甩尾巴往屋内走去:“轮到铁斋了。”   “哦……”轻触胸前被理好的衣襟,浦原有些无奈地低声道,“夜一桑,我们之前的猜测,好像是对的呢哈哈……”   夜一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有些艰难地开口:“你的,意思是……你是说……”   “是啊,”浦原喜助无奈摊手,垂眸道,“他们的灵压,还真是相似啊……而且……”领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子,浦原苦笑一声,“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掩饰什么……也没想过要解释什么。真是无情……”   ……   尸魂界,瀞灵廷,朽木家。   朽木白哉走进庭院,面含冰霜,一如平素。   “祖父大人他身体怎么样。”他招来一个下人,问道。   “是,大人他好多了,现在在棋室,和藤原先生下棋呢。”   朽木白哉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是。”   想了想,朽木白哉还是抬脚往棋室走去,不经意抬头看到艳红落尽的樱园,停了一会儿,垂下眼睑继续走着。   刚刚下过一场凉雨,卷曲枯败的落红被狠狠地砸进了泥土中,夜色方临,明月初升,将庭院樱树林斑斑驳驳的影子晃在了高高的墙壁上,繁华逝去只余枝干,枯瘦衰败的样子,显得颇为寂寥。总容易让人想起,一些逝去的人和事。   朽木银铃前些天生了一场大病,好在这病来得急,去得也快,年纪大了,烦心的事也不愿意去掺和了,现在的这位朽木家的老老爷最喜欢的便是呆在茶室棋室中,品品茶,下下棋,乐无忧,心祥和,平静安宁。   “先生,您看我这一手,用得如何?”须发鬓白的朽木银铃抿了一口茶,有些得意地问。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紫发紫眸的棋士,头戴乌帽,和服雪白,紫红里衬,端得是一个文雅俊秀,他手持一把浅黄色纸扇,长长的流苏顺着袖口滑落,他掩嘴轻笑,艳丽的唇色被遮在纸扇背后,一时间,竟有种落英缤纷般错落的幽静美艳。   “不错,只是……”纤长润洁的指头捻起一粒黑子,落盘,发出金石相击般铿锵悦耳的响声,“这样……你的这一招,便破了。”   老人细看,随后开怀大笑:“啊,是啊,哈哈,先生果然好棋力!老朽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藤原先生是百年前来到尸魂界的一位棋士,名为藤原佐为,在现世魂葬后极为幸运地被分派到了润林安的富足区,当地恰好有一处围棋会所,也就是俗称的“棋社”,藤原先生凭借过人的棋力很快在棋社中安顿下来,指导社员修习。   据说,这位先生一直在追求着围棋中的“神之一手”,是位难得的棋痴,被界内人士誉为“棋圣”,他是个真正的为围棋而生的男人。   百年的时间,足以让“棋圣”这一圣名传遍整个流魂街,传进瀞灵廷,多年来,一直有瀞灵廷内贵族世家邀请其前来指导教授,好在这位藤原先生的灵力不弱,而且似乎经专人指导懂得控制收敛,频繁进出瀞灵廷对身体也造成不了伤害。   “祖父大人。”   清冷的声音传来,朽木银铃从奇招的奥妙中回神,抬起头:“啊,是白哉啊,进来吧,让先生指导你一局。”   “是。”朽木白哉脱下木屐,踩着足袋走进棋室。   “小白哉?来吧来吧~下一局~”   这般欢快跳脱的语气和鼓鼓的包子脸让朽木白哉眉头微抽,他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位看起来十分沉着冷静的先生竟有一副十足的小孩子心性,撇去他围棋上的造诣不言,其他方面真是单纯得可以,还有,先生他控制灵压的方式,当真是,十分奇异(其实是奈落在给佐为魂葬时,凭借外力直接抑制了他灵压的外泄——就知道这娃子会一心系在围棋上,根本就不想学习什么死神的技能╮(╯_╰)╭)。   “请多指教,藤原先生。”朽木白哉将棋盘清好,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门外,树上,有一个人影,墨蓝和服同渐浓的夜色糅杂在一起,不辨彼此。   奈落淡淡地看着点起的烛火将屋内映亮,那些不过十米远的熟悉的面容却仿佛隔了一层纱似的,朦胧飘渺,失了真切。   唉唉,时间飞逝,如月如梭啊。   奈落低叹。   前往现世的时候,他秘密派人搜寻藤原佐为的下落,据会所的人说,藤原先生会时常进入瀞灵廷,但此次的时间稍稍有些过长了,而他们一般也不会过问他的去处。出于担心,奈落便命藏身于瀞灵廷的下属查探一下他的情况,如今看来,尚属安好,想必是朽木家的老老爷病了些时日,棋力渐疏,遂邀其终日对局了。   明月如霜,洒在这片早已枯败的樱花园中,虽说是寂寞凄凉,倒也漂亮。   奈落坐在枝干上,隐去了自己的气息身影,以灵力化出一朵粉艳的樱花来,放在指间把玩,他握着花朵端详了好久,恍然回神时,棋室内一局终了,已开了另一盘。   这样也好。   无论是佐为,还是朽木白哉,或是其他的一些人,就当做奈落这个人早就死了吧。   手指收紧,嫣红的樱花被捏散,他抬臂扬起,任散落的花瓣随风消陨,站起身来,消失在了这片空落落的樱花园中。   “恩?”朽木白哉放着棋子的手微顿。   “怎么了,白哉?”   “没什么,祖父大人。”他抬手捻起落在肩膀上的一片粉红,是……樱花?   下意识地抚上腰间的斩魄刀,朽木白哉柔和了眼神,千本樱,是你么?   ……别担心,我没事。   一切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卡得有点久了。我一直在想,以奈落的处事方式,她会怎样对待这些记在心里的人,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她是会默默为他们做一些事,而后静静离开的那种人,撇去遗憾不谈,我想,这是奈落最好的选择……给不了,便离开,不纠缠,不拖延,直接的,冷静而理智地,同这些可爱的人们,一刀两断。这样的话,对那些她在乎的人,最好……给不了未来,便绝不施予希望…… 后记   神大人说过,史上记载着的“剧情”是不可改变的,可以改变的却是,他们真实的命运。   这样的说法有点书面化,简单来说,就是只要大家觉得蓝染死了,那么蓝染实际上死没死都不重要了- =   所以,蓝染依旧与崩玉融合了,依旧同一护打得鱼死网破,依旧被浦原封印。   重新组建起来的中央四十六室依旧宣判:尸魂界罪人蓝染惣右介,将囚禁于地狱两万年。   此诏一发,皆大欢喜。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宣判的那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灵王大人突然出现,说是要亲自将蓝染送入地狱,并命中央四十六室将此事保密。   四十六室的数位老家伙面面相觑,灵王大人要亲手处决他,没什么不合理——只是既然这位大人能够走出灵王殿,又为何偏偏在尘埃落定的时候轻松莅临,难道灵王不是尸魂界最强大的么,为何当初他不亲手解决这个反叛的罪人,反而要耗费他们这么多的鲜血和生命——有种荒唐至极的感觉。   他们的那些努力和挣扎,都算什么?   看着这帮人复杂的神情,饶是奈落也有些沉郁,就是因为这样啊,他才要和那些在乎着的人一刀两断,即使是命中注定他不能插手,还是觉得,他轻贱地毁弃了那些人的信仰和努力。   抱歉啊,他只能这么说。   闭起眼睛,长袖一挥,缚着蓝染的封印自动脱落。   “灵王大人!”众人惊呼,不知他意欲何为。   奈落一手负于身后,垂下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威严尽显,气势万千,特意放出的灵压压得他们透不过气,他淡淡说道:“本王自有安排。尔等,暂且退下罢。”   “……”   中央四十六室的老人们显然被震慑住了,愣了愣,齐刷刷地俯身下跪,恭敬畏惧地回答道:“是,大人。”   待他们退离后,只剩下蓝染和奈落两人了。   “惣右介。”奈落叫他。   “恩?”蓝染转了转久缚的手腕,回了一声。   “我送你去地狱吧。”   “好。”他淡笑,温文如故。   “……”奈落默。   喂喂,你就没有什么疑问么?不至于答应得这般轻松吧- =   地狱和人界,位于同一空间不同的层面,因此,这比不得同一层面的空间转移,进入地狱容易,但想要出来,则需付出极大的代价。   “你这家伙,真是信任我……”奈落撇撇嘴,不改变蓝染处刑场所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地狱中有太多对于人界之人来说不可思议的力量,他会喜欢那个地方,绝对会。   “喂,记得那次祭典你说过‘你在那里等着就好,我会找到你的’。”   “记得。”   “那么这次,”奈落笑着划开空间,“你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你。不会太久。”   “好。”   “哦,对了差点忘了,崩玉借我用用吧~”   “……”   “呀呀,不要装了,我知道它在你那里~”   “……好吧。”   ……   “大人,走吧。”送走蓝染,奈落轻说。   【哟,这次这么积极主动呐,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   “……”奈落温柔浅笑,和气地说,“快点到下一个世界吧,还有请您不要用这种扭捏的口气和我说话啊你妹。”   连爆粗口都如此淡定温和有礼貌,我说奈落你真的没救了- =   【……嗨。】   神大人为他安排的世界,从来都是依据需求的,而这次他需要的是自由来回地狱的能力。且不论蓝染的问题,若是他将来成为了冥王却不能自由出入地狱,那岂不是会很无聊?所以,这一次不仅是为了蓝染,更是为了自己。   【是犬夜叉的世界哦~】   “哦。”   【我想你需要的是“冥道残月破”。】   “哦。”   【话说,奈落酱,这个世界有个人和你重名呢~哦呵呵~】   “哦。”   【……】神大人似乎噎了一下,而后兴致缺缺地说【好吧,这就送你过去……真是无趣啊奈落酱……】   “哦。”   【……】内伤。   作者有话要说:要下一卷了啊,乃们知道的…… 战国1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女孩子脚步轻悄,她身着古时仆从衣饰,圆圆的脸蛋上还带了些许未退的稚气。   女孩端着一盆水,放到架子上,而后走到桌案旁,将早已燃尽的红泪枯烛清理干净,细细刮去滴到烛台外的蜡油。而后,打开窗户。   正是清晨,柔和的阳光洒进室内,并不刺眼。春风和煦,天气晴好。   “小姐,该起床了。”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拍着躺在床上的人,轻唤道,“夫人说今天要拜见城主大人,所以小姐要早些用餐。”   被子动了动,身着白色睡衬的女子伸出手臂,放到眉间。   “……是秋梅啊。”女子似是尚未睡足,半眯着眼睛,模糊地辨识着,而后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微微低头,“对啊,是今天呢……”   “是啊。”秋梅小丫头很是乖巧地点点头,替自家小姐套上素白的布袜,扶她下床洗漱,而后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长长的衣柜边,打开,满目的绮丽和服齐齐排开,“小姐你今天要穿哪套衣服啊?”欢快期待的语气,倒是比她家小姐还要上心。   架子上小巧的瓷盆装了水,掬一捧,拍打到脸上,清醒了不少,遂取下毛巾拭去水珠,女子将洒落至脸颊两侧的发丝挽到耳后,又取清茶漱了口,方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你看那套樱色的如何?”   秋梅眨眨眼,盯着那套浅樱衬底的连花镶边振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真的在想象自家小姐穿上的样子,继而拍掌,笑得单纯喜悦:“很好诶!而且和小姐的名字恰好是一样的~”   女子浅笑,对小丫鬟这般反应迟钝的举动似是甚为习惯了,她淡淡吩咐道:“秋梅,把它取出整理好。”   “嗨~”秋梅愉快地答应着,小心地取出和服,将其置于床上,俯□来整理。   “樱姬。”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走进来一个妇人,衣着仪态端庄得体,只是被眼角的一些细纹流逝了青春。   “母亲。”女子这样称呼她。   “夫人。”秋梅丫头屈身行礼。   “恩。”妇人见女儿已起床,在梳洗打扮了,满意地点点头,“早些收拾了,用餐过后便去拜见城主。”   “是,母亲。”女子双臂微弯,两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娴静和顺的样子,“女儿知道了。”   送走母亲大人,女子有些无奈地坐到了梳妆镜前,镜中映出了一张绝美的倾城容颜,银色长发及腰,发梢微卷,与发色相同的罕见的银眸让本就略显苍白的脸更添了一份娇美,当真是我见犹怜,敛去平静漠然的眼神,乍看上去,无害而柔弱,像是雪中一朵颤颤抖动着的俏丽小花。   将长发盘作优雅美丽的发髻,又斜着束进一把精巧的浅色木扇,白皙的脸则是未动分毫——这样的妆容已是极美,足够了。   人见城的城主大人呐……   想了想,还是在眼角添了两抹嫣红,衬出斜斜上挑的眼眸,对镜一笑,原本娴静娇弱的脸霎时间变得妖邪艳丽起来。   会很有趣也说不定。   “小姐,和服整理好了。”秋梅端着理得平整的振袖和服走了过来,见到自家小姐一如既往美丽的脸,禁不住赞叹道,“小姐不愧是咱们人见城最美的人啊!啊,不,何止是咱们城,秋梅相信这个世上都没有比小姐长得还要好看的了!”   “秋梅,切不可轻言。”女子微微一笑,端的是优雅温和得很。   在秋梅丫头的协助下,被称为“樱姬”的女子很快穿好和服,双手扯过衣襟,将其全部合拢,振袖粉嫩的颜色将过于白皙的皮肤衬得煞是好看,下摆的撒花并不凌乱,给人一种安稳庄重的感觉,裙裾上艳色的镶边则透出一些未婚姑娘糅杂的妩媚清纯,长长的衣袖几乎及地,华美贵气,她轻轻穿上木屐,顺着古色悠然的木廊走去,远远望着,仿佛是错脚坠入了华丽奢美的幕末时期,举手投足,皆是惊艳到致命的旖旎风情。   秋梅跟在小姐身后,膜拜般注视着女子风姿摇曳的身影,自上次小姐醒来,已是大不相同了,从前的小姐是娴静婉约的,在这城中的大家闺秀之中也是难得的沉静温顺,除了这几年因为某些事同老爷夫人有过争执,当真算是温良恭顺的了,可前些日子小姐不慎落入河中,又昏迷许久,转醒后竟也悄然转了性情,虽是在老爷夫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顺从,但秋梅知道,她家的小姐已经不是以往的小姐了,小姐变了好多,变得越发的沉稳镇静,越发的绰约多姿,也越发的漂亮了。这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如今的小姐不会像以前一样终日愁眉不展,更不会对着一幅画像痴痴发呆,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甚至对于老爷这次的安排,小姐醒来后也再没反对过。   想必是想开了吧。秋梅想,这样真好,小姐也能快乐一些了。   “樱姬啊,快快坐下用饭。”看到自家女儿出众亮丽的身影,这位父亲大人的脸上难得露出开怀的笑容,弯弯曲曲的皱纹更深了,他有着黑色的头发,同色眼眸,留着半长不长的灰黑色胡子,面容慈爱,“让城主大人等候可不好,快些。”   “是,父亲大人。”   秋梅赶忙拿起筷子,为穿着振袖行动不甚方便的自家小姐布菜,只是女子方欲坐下,门外小厮便来相报:“老爷,城主大人的轿子已经到了,说是因临时有事,拜会的时间给提前了。”   “哦?”老爷有些惊讶,站起身来吩咐道,“既然如此,不可让城主大人久候,秋梅,裹些点心给小姐用。”轿中用餐虽是有些不合礼数,但这样的吩咐也表明了这位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是,老爷。”秋梅领命,速速地取了些和果子包起来,跟着自家主人小跑到城主大人派来的轿子旁。   原来这城主大人的性情近几年来变得有些残忍傲慢,樱姬一家虽素来与其私交尚可,却也“伴君如伴虎”,如履薄冰,生怕出了差错被城主责罚,枉丢了性命,这时城主大人已派人前来,自是不敢拖沓的。   三顶轿子,低矮棺形,红纹条杠装饰,不宽不高,两人抬,在这样的境况下却也是不错的了。   三人分别选了顶轿子各自跪坐进去,秋梅小丫头则是在一旁步行跟随侍候着。   ……   “城主大人。”   行过礼,几人跪坐下,樱姬的父亲便与城主寒暄开来:“城主大人近来可是安好?”   “啊,那是当然!”城主头发稀疏,束了后髻,脸颊向内里凹去,面色蜡黄,显得很是不健康,脖子梗得如同木偶一般,他端着酒碟,说话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机械地颤动,细细看来是有些诡异的,“你家女儿倒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哈哈,阴刀少爷气色也好了很多,这几个月不见,更有英气了啊呵呵。”   听到这话,一直娴静安雅地低着头的樱姬这才微微抬头,只见一身着浅紫云纹和服的青年男子端坐在城主身边,他容颜俊秀,仪态文雅,垂下头,温和有礼地回道:“藤野叔叔谬赞了,阴刀实不敢当。”   “阴刀少爷真是自谦了,哈哈。”藤野老爷抚着胡须,明明正值中年,却有了些老态龙钟的样子,“同我家樱姬是初次见面吧,不如两个小辈去聊聊,呵呵,听我们几个大人说这些个无聊的话,恐怕甚是没趣的吧。”   看了眼垂首端坐的婉约女子,人见阴刀温文地笑着回答:“好的,藤野叔叔,阴刀带樱姬小姐去庭院转转,恰好近来樱花开得正盛。”   “啊,好啊好啊!哈哈!”   “我们走吧,樱姬小姐。”男子微微躬身,邀请着。   樱姬点点头,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优雅端庄地站起身来,对城主行了一礼,方才随青年往庭院走去。   恰值春末,赏樱倒正是当季,城堡庭院中的樱花簇拥着开了一树树,连绵不绝地涌出一片浅粉色的花海,甚是美好。   “真漂亮,这花。”不知是出于礼仪,还是真的被这样的美景打动,女子漫步走进这般迷幻朦胧的花海里,抬手抚上树干,摩挲着,口中赞着樱花,眼睛却是望着手下粗糙干裂的树干。   青年见此,挑眉轻笑,似是颇感有趣,随后又以温润和善的声音说道:“听闻樱姬小姐是这人见城最美的女子,今日见得,果然非虚。”   “是么……”樱姬抚着树干的手滞了下,背对着他,声音依旧平和温软,“常闻阴刀少爷生性温和,关怀体贴,今日得见,果然是道听途说罢了。”   “哦?”男子沉下声,盯着她的背影,问道,“何以见得?”   樱姬小姐敛眉垂眸,背对着他弯起唇角:“阴刀少爷真的要知道?”   “有何不可?”   “呵呵,呵呵呵……”玲珑清澈的笑声溢出朱唇,女子转身,微微侧过头,她抬起垂于身前的长袖,掩住唇,眉眼间的笑意却是越发地妩媚动人,同方才那娴静娇柔的弱女子,简直判若两人,她眨眨眼,潋滟的眸光映得姿容愈加美艳,“阴刀少爷想知道?可是,怎么办,我不想说呢~”   她怎么能说,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断定了原本那个文雅俊秀的“人见城”少主人见阴刀早已消亡,如今这个占了他身体的,不过是个生性阴狠的痛苦的灵魂——就如同现在的她一般,她占了这个身份,却不知原来的樱姬是否存在过,或者若是存在如今又去了何处,她不知道,也不能知道——是的,如今的藤野樱姬,便是奈落;而这被众多女子仰慕青睐的人见城俊秀少爷,便是另一个“奈落”,在这里,我们不妨只称他为“人见阴刀”,即使他只是个被半妖借用的皮囊,可好?   眼看着人见少爷语滞,女子掩去鲜活艳丽的神态,淡然转身,启唇:“此等良辰美景,若是有茶点相伴,坐下一赏,岂不妙哉?”   话题似乎转得有些快了,见男子怔了怔随即招来下人吩咐,奈落眼睛微眯,扬起唇角,好吧,她得承认,身后的那位,即便只是虚假的皮囊,也是副俊美皮囊,而她,喜欢同美人打交道,从来都是……\(≧▽≦)/~   【……】吐槽无能的神大人默默路过。   ……   手指微动,拴住傀儡的丝线绷紧,坐在和室之中的城主咔咔转了两下脖子。   “不知城主大人意下如何?”藤野老爷小心翼翼地问着,尤其是看到了城主方才颇为怪异的举动。   “什么?”   “哦,就是阴刀少爷同小女的婚事。”   “不错不错,樱姬就留下吧,和阴刀多相处相处,这事就这样定了。”   “是,城主大人!”夫妇两人都有些喜出望外,对视了一眼,也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阴刀少爷的温润谦和他们是一直看着的,自是不用说,否则他们也不会冒冒然将女儿交给他,只是这城主大人近来越发奇怪了,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啊。倘若不是那件事,他们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将女儿嫁出去啊,嫁到这人间城里,嫁给少主,是件好事,最起码,人见少主他是人,不是妖。   夫妇二人皆是在心中叹了口气,樱姬,父亲母亲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啊……   庭院中,下人已将席子铺在樱树下,摆好了和果点心和茶水,两人跪坐着,静静赏樱,竟也有些静谧安宁的感觉。   人见阴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眼对面饮茶喟叹的美丽女子,安静地敛眉低笑,也许,今后的日子会更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PS:本卷不仅会有犬夜叉……所以标题就改了…… 战国2   那天以后,我们的奈落小姐便在人见城堡住下来了,同留下来的还有她的贴身小丫鬟秋梅。   在征得两位小辈的同意后,二人的婚事便定下了,婚期是在半月之后,虽有些仓促,却也不失为美事一件。   人见城少主同藤野家樱姬小姐的婚讯在城中迅速传播开来后,惹得无数青年男女为此或是捶胸顿足或是暗自垂泪,却也没有明里说着要反对的——毕竟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如此的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倒是绝配,也另得看见的人自惭形秽。   你问咱们奈落小姐为何不直接把那“冥道残月破”搞到手,然后甩甩头,潇洒走人?   这事,不怪她。   来到这个世界时,神大人便叮嘱她,冥道残月破尚未出世,尚需耐心等待——你以为技能的获得和修炼真的很容易?这比不得打怪累积经验升级,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直接搞到手走人,那作者还能在这儿掰扯些什么——咳咳,扯远了,回来,总之,奈落小姐现在成为了阴刀少主的待娶新娘,倒也算是圆了之前逃婚的那场破碎荒唐。   于是又到了一个早上。   “爷爷,早上好。”梳妆打扮好的奈落小姐着了一身浅鹅黄的轻便和服,领口绣了淡色的散枝山茶,娇俏而不失素雅稳重,她习惯早起,尤其是在这不甚熟悉的环境中。   “樱姬小姐,您早。”平素负责照料人见阴刀的老仆人正提着几包东西往厨房走去,见到女子,躬身道,“时候尚早,少爷还未起,您要先行用餐吗?”   “不必了,等少爷起后一起用吧。”女子摇摇头,而后问道,“爷爷手中拿的可是为少爷准备的药?”   “是啊。”说到这里,老仆的神色有些黯然,“少爷的身子一直不好,前些日子大夫又开了一帖新方子,有些难寻的今早命人送来了,希望对少爷的身体有所帮助吧。只怕……”   “只怕什么。”   老仆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只怕少爷又不肯服用啊……”似是想到一些趣事,老人又笑道,“少爷素来不喜汤药,樱姬小姐,你别看少爷性子温和宽厚,有时候也任性得让人哭笑不得呢,每次送给他的药总是笑着端过,待仆从退下,转身便倒掉,说起来,他院后的那几株花都快被灌成药花了。”   “呵呵……”女子掩唇轻笑,星眸流转,顾盼生辉,慢慢的,她止住笑意,“爷爷,倒不如,让我试试。”   老仆人喜出望外:“樱姬小姐肯帮忙真是太好了!”   “那麻烦您先命人将少爷的药捻作粉,尽量捻得精细些,再筛去粗糙的部分,然后派人采些樱花瓣清洗干净给我送来,我现在去厨房准备。”见老仆人将信将疑的样子,女子淡雅微笑,“放心吧,定让阴刀少爷喜欢上这些苦口良药。”   “是,樱姬小姐。”   人见阴刀少爷这样的情况,奈落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想她在尸魂界时,十三番队的队长浮竹十四郎也是对汤药厌烦得很,好在但凡是她端去的,均能忍耐着在她面前喝完。但相对于人见阴刀又有些不同,难道她能天天端着药送到他面前眼巴巴地求着他喝?别开玩笑了~如今的人见阴刀是什么人?不,应该问如今的人见阴刀还是人么?他可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能改变自己的意愿,而且他更不会愿意被他人强迫着。   人见城堡的厨房甚是宽大,这里不仅做城主一家的饭食,也照料所有仆从的饭食,只是炉灶分开罢了。   抬手抚上因常年使用而有些磨损了的厨具,奈落顿时有种回到了尸魂界一番队食堂的感觉,当年的种种,似梦似真,迷迷蒙蒙的,那个时候的源千代还戴着大大的眼镜,不敢将自己本来的面貌暴露在阳光下,整个死神世界,也只有蓝染见过她的真实,所以,她也真心待他。蓝染为她铺就的未来,很美好,很是令人向往,只是她尚不能停下休息,更不愿就此沉迷,她不是那样的女子,不会将自己全然地托付给一个人,从地狱中踏出的那一刻,她便只为自己而活,只为活得肆意洒脱,从容愉悦,只为将这一份魂识完好无损地延续下来。这是她的第二次生命,也是最后的机会,她必须谨慎以待,必要的时候,也必然要懂得舍弃。   浅金色的阳光渐渐从敞开的门口扫了进来,映着站在炉灶前和面的女子那单薄的身影很是温暖贤惠,她抬手擦了擦额角,有些花白的糯米粉沾在脸颊和发丝上,越抹越多。   庭院中,着了一身深蓝和服的青年男子负剑而立,他的长发束起,文雅秀气的面容有了些英挺肃穆,他朝向厨房这边看了一会儿,眸色平静,随后便转身走到庭院的另一头继续晨练。   ……   早饭是很简单的清粥小菜,比起守旧古板的世家,人见城主似乎是略略开明一些的,从早饭样式的多变这一点便可窥知一二。   餐桌上只有人见阴刀和我们奈落小姐两人,出于礼仪,她不得不问了一句:“城主大人怎么没同我们一起用早饭?”   “啊。”人见阴刀甚是斯文优雅地将口中的饭食咽下去,擦了擦嘴角,方回道,“父亲他习惯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餐。”   “哦,这样啊。”奈落点点头,继续吃着饭,心中却明了,恐是这位半妖先生对自己的傀儡“父亲”甚为厌恶,才不愿与其同桌用餐的吧,即使是演戏,也是不愿的。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轻弯唇,看来这“人见少主”也是有些精神洁癖的呢,这一点,同她相似。   饭后,两人相对无语,奈落有点无奈,只好扯出话题,就人见阴刀的生活习性及身体健康等方面同他展开了粗略浅显的探讨,闲扯了一会儿,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侍女便端上两盘小点心。以圆润光亮的白底樱花瓷盘盛着,是雪白的糯米外皮夹馅和果子,还有些精巧喜人的叫不出名字的果饼点心。   “少爷,尝尝吧,这些是樱姬小姐特地为您准备的。”   “恩,好。”   说罢,男子取了一块糯米果子,点心不大不小,恰好能够一口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怔了怔,而后舒服地眯起眼睛,温雅的面容越发地平和秀气:“很好吃呢,樱姬。”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也配合着羞涩浅笑,娴静温和地回道:“你喜欢就好,阴刀。”   这是他们第一次互称名字,却也深知自己不过是在演戏罢了,情理所至,无关真心。倒是侍候在一边的仆人们纷纷激动不已,甚至微垂着头抬起眼睛偷偷打量着同样浅笑如玉的两人。   “阴刀,我想去城中转转。”她低头,神色有些怀念忧伤,“算起来,已经有五年没有走出过家门了。”   “好。”人见阴刀理解地点点头,温和而体贴地问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必了,你还有事情要忙吧。”女子半开玩笑地说,“这样的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阴刀少爷呢~”   “樱姬。”他淡淡地叫她,秀雅的眉目竟有些深邃的意味,“你的事情,不是小事。”   “……”   红晕从脸颊飞起,倾城的容颜映出些女子独有的娇俏艳丽,似乎是真的不好意思了,点心也不用,只是匆匆起身,“那、那我先去整理一下。”说罢,也不抬头看他,因着急羞怯而磕磕绊绊地迈着步子,仿佛身后的那个他是洪水猛兽似的。   “呵……”垂眸轻笑,人见阴刀的笑意难得真实,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后背,将男子温润的脸衬得分外雅致秀美。   这个藤野樱姬,倒也真的是个有趣的人。   也是个难得干净通透的人类。   他这样想着,慢慢端正了脸色:“爷爷,汤药尚未煎好么?”   已经过了近半个时辰了,若是以往,汤药早被端上。   “我还在想少爷何时能察觉到呢。”老仆的脸上布满皱纹,随着笑容深深浅浅地荡开,“汤药啊,少爷方才用过了呢。”   男子眉微挑,不语,静静等他说完。   “樱姬小姐所做的点心夹馅,”老仆人顿了顿,笑容里有些隐晦的促狭意味,“便是少爷一直不愿饮用的汤药呐。”   人见阴刀听罢,拿起剩下的一块点心,斯文地咬了一小口,奇道:“为何这点心中竟无半分药味?”   “小姐让下人们采了些樱花,将药捻粉筛分,同樱花一同蒸过,又以花瓣加热后熏制,这才去除了药味。”   “是么……”将手中的另一半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吞咽下,男子黑色的眸子中竟有些妖艳的紫红浮动,“她真是有心了。”   “是啊。”老仆叹道,“樱姬小姐真是个好女子。”   人见阴刀站起身来,慢慢向外走去,声音低沉:“爷爷,派人查探一下樱姬为何五年未出过门。”   “是,少爷。”   ……   “小姐,阴刀少爷真的很体贴呢~”秋梅笑道,“小姐真是有福气。”   “好了,别贫嘴了。”女子挥挥手,嗔怪道,“以后啊,别总拿我打趣。”   “是是,秋梅知道~”这样说着,小丫头走到衣柜旁,“小姐,你看这套如何,是昨天少爷派人送来的。”   那是一件鲜为华贵的紫藤花样变色双宫和服,是极为罕见的中土织法,浅紫的主色布料,随着光线的变换会呈现出亮丽的蓝紫,底衬上绣着不易察觉的浅色暗纹,袖边领口都精细地装饰了连枝紫藤,下摆处还印有零落的花纹底案,手工精巧,图案繁复细致,布料华美精贵,当真是上品了,这件和服,即便是放在上等人家,就算是当做嫁妆也不为过。   这人见阴刀也是用心了。奈落轻笑,倒不知他这般的耐心能坚持到何时,且让她,拭目以待吧。   换上这件颇为华贵的和服,秋梅绕着自家小姐转了一圈,拍手道:“小姐今天真美!”   “哦?”女子挑眉,佯装生气,“难道,我以前不美了?”   “啊不不不!”小丫鬟急忙摆手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小姐昨天也很美!啊,还有前天,还有、还有……”倒是越着急越说不上正经的话了。   “樱姬一直都很美。”温雅醇郁的声音解救了把自己绕进圈子里的小丫鬟,只见秀气温文的青年男子正站在门口,温柔浅笑,此时太阳已攀升到斜中天,恰好将他与身子同高的影子打进房里,逆着光,男子俊秀的容颜显得越发阴柔温和,微卷的长发披了下来,丝毫不显凌乱,倒是添了份别样的雅致温润。   “阴刀?”本还从容镇定的女子此刻却显得有些慌乱,她急急提了衣摆往门边走来,“我整理好了,走吧。”   “恩,走吧。”人见阴刀微微一笑,目光甚是包容宠爱,他伸出手扶了她一把,柔声道,“慢些,不急。”   这样的注视让奈落不禁顿了下,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同这时的人见阴刀选择了同样的角色,演绎着。   他们真的是,何其相似。   相似到,或许都能察觉出对方的温柔和善,不过是戏一场罢了。   ……   人见城中热闹繁华,商贾小贩遍布了整个街道,想到这座城之后的造化,委实令人忍不住扼腕叹息,物去人非,满地白骨,一众死气森然的傀儡,还有不少满含欲望奸佞的妖怪——这样的人见城,怎能容得平常人家闲稳安乐?   和人见阴刀在路上慢慢走着,她的头上戴了一顶帽子,轻柔的白纱从大大的帽檐上垂下,遮住了女子倾城绝美的容颜,也挡住了众人好奇探究的视线。   城中不少人是认得人见阴刀的,见他身旁的女子穿着精致,又以轻纱遮面,也能估摸出一二来,两人所至之处,众人纷纷为其让路,神态恭敬而景仰。   时不时地,便能见到几个长相奇异的人,不,是妖怪,其面貌虽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但撇去没有藏好的耳朵尾巴等物不谈,单从周身散发出的若隐若现的妖气来看便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奈落垂下眼,不去看那些萦绕着的各色妖气,好在这些只是小妖怪,捣乱捣乱,给人制造些麻烦,却也不伤人性命,但人见城确是要走到尽头了。   有些麻烦呢,藤野一家她还是想要保全的,这对父母对他们的女儿真的不错,也让她这个外来者享受了些许时日的温馨关爱,藤野父母,她必是要护其周全的。   “樱姬,樱姬?”   “啊?”女子转头,“怎么了?”   人见阴刀温和淡笑,这是他习惯摆出的姿态:“看你没什么精神,是否累了?”   “不,没有。”女子摇摇头,“只是好些时间没有出来看看了,城中变了不少。”   “恩,是啊。”男子说着,将她引到一处摊铺前,铺案上齐齐码着一些首饰,香木红木的,白玉碧玉的,翡翠玛瑙的,金银镶边的,各式各样,珠光宝气,其中更是不乏精品。   “你看这簪子如何?”   奈落一看,男子手中正拿着一支细长的白玉簪,玉质通透均匀,簪体光滑圆润,且没有赘余的装饰,显得简洁素雅,她很喜欢。   见女子的目光放在簪子上好久,人见阴刀微笑,对摊主道:“包起来。”   “是。”摊主笑颜以对,小心恭敬地包好,递给这位人见城的少主大人。   男子转身,笑言道:“来了些时日,也没送些正经的礼物给你。秋梅,先替樱姬收着。”   “是。”   “……谢谢。”   男子但笑不语,只是抬步往前走去。   “小姐,阴刀少爷对你真好。”秋梅收好玉簪,羡慕地说。   “是啊。”女子低声叹道,“若是想对一个人好,只怕也不难。”   秋梅不懂,迷茫地“啊”了一声。   “呵,快走吧,再不走就跟不上了。”   “哦,好好。”   ……   又逛了些许时候,奈落也寻了些富贵人家夫人用的首饰让秋梅收好,说是要送给母亲。因心中记挂着藤野一家,不到中午便称累回了城堡。她扮演着的是一位柔弱娇美的大家闺秀,嫌累也是正常的。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让秋梅取来笔墨纸砚,写了封粗浅的家书,内容大致是:   今日城中些许动乱乃妖怪所为,女儿身在城主府上,心忧父母安危,望收到此书后,父亲能召些下人同母亲一起投奔其他亲戚去,切勿在城中久留,此乃女儿一生一次的请求,请父母成全女儿的拳拳之心,勿让女儿日夜担忧,茶饭不能。父母毋需忧心女儿,城主大人已派人寻来除妖师,必能护女儿周全。此事机密,女儿言至于此,父母切勿轻视,切记切记。   真真假假地凑了一封信,写好后,装进信封里,上书:父母亲启。随即命秋梅将此信同今天刚购置的一些首饰送往藤野家。   傍晚,少主的房间。   老仆人在细软的轻纱棉木格帷帐后跪坐着,心中隐忧,方才他将探查到的藤野樱姬五年未出家门的原因情报交予少爷,却见少爷看后面色沉郁,不发一言,心中着实忧虑。   人见阴刀跪坐在榻上,长发垂下,遮住了秀气的侧脸,他深黑的眸子渐渐化为浓烈的紫红,浮动着,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画像,昏黄的烛火瑟瑟抖动,映出画上人的面孔,那是一位清冷俊美的男子,银色长发,金色瞳眸,弯月额饰,华美妖纹,一身白色的和服更衬得其姿容胜雪,清冽如风。   盯着画中之人看了许久,人见阴刀弯起唇角,第一次露出了属于他这个灵魂原本的笑容,妖邪而阴沉,浸染着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他冰冷地笑,放下画卷,轻念着:“杀生丸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本文有史以来最长的一章了,本想分作两章打出来,但还是觉得合在一章里比较好,还有,作者真的有很用心地斟言酌句,写出一章来都有反复查看,所以请大家不要怪罪我的拖沓,谢谢大家的支持!最近网太无能了,没有及时回复大家的留言…… 86、战国3 ...   夜晚,月升中天,白日劳作的人们都早已睡下,秋梅也被打发回自己的卧室中。   院里静悄悄的,木格窗子半开,此时,奈落正孤身一人坐在房间里,夜风打着昏黄的烛火摇摇曳曳,蜡油一滴一滴汇聚到一起顺着烛台缓慢地往下淌着,平生了一些平静且寂寞的感觉来。      掐指算开,来到这个世界有大半个月了,在城主这边也住了好几天,大家闺秀的闲静安稳日子,不算很好却也不算坏,这些天来慢慢的也习惯了,只是平日里大多只是自己一人,也稍稍的有些乏味落寞。      已换下了白天繁重华贵的和服,那层层叠叠的精美衣衫让秋梅收了起来,奈落穿着一身白色绸子睡裙,清清淡淡的,掩去了素日里艳丽妩媚的味道,显得尤其的纯洁娇弱而无害。   她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却也没有睡着,似是在想事情,也似乎并没想什么,这样静静坐着,从傍晚到月中天,良久良久,才察觉到时候太晚,应当入睡了。      将发钗拿下,长长的银发滑落与一身白衣相映相称,奈落想了想,取过一柄桃木梳子顺着长发梳下,一提一落之间,颇有些大家闺秀的娴静雅致。   想她前生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家中重武轻文,不曾像如今这样精致地打扮过,在这里住了些日子,倒算是弥补了一些算不上遗憾的遗憾。      奈落细细梳着,不急不缓,一下接着一下,一时之间,仿佛这头顺滑微卷的长发成为了世界的全部,竟也美得令人移不开眼,连梳理着它们的主人自己也痴了。   门窗微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那人气息甚淡,飘忽游移的身影像是要散在空气里,令人察觉不得,慢慢的,人影往女子这边靠近,渐渐显形。   “哟~”一个男子的声音骤然在她身后响起,低沉散漫。   奈落手中的木梳白光一闪竟兀自化作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裹着冰冷凛冽的灵力,反射性地向那个身影刺去,呼啸的刀风卷着毫不留情的刺骨杀意,直冲目标。      那个不速之客显然是没有想到闺阁之中的娇小姐竟有这等功夫,身形一缓,手臂上挨了一下,鲜血涓涓淌了出来。      【卡——!卡卡卡!】神大人的声音响起【奈落酱,刀下留妖啊啊啊!他可是剧情人物!伤不得!】      女子旋身,从男人身前让开,与他相距三步远,这才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   她瞬间默了,咬咬牙绷起一张脸,神情尽量淡然地看着男子,心中暗嚎——嗷嗷嗷,美人啊美人!久违的妖孽系美人啊!   ——喂喂,奈落桑,我说过的吧,你没救了- =      那男子银色的长发极为张扬地从后脑横过,发上有几缕妖冶的深黑,金色的瞳眸熠熠生辉,眼角处点着散漫的妖纹,使得本就狭长漂亮的眼睛显得更为妖邪艳丽——真的是个美人啊!      【他是滑头鬼,未来奴良组的总大将,百鬼夜行的带领者,主角的爷爷,伤不起啊!】      “你没事吧?”见来者是个美人,杀气顿消,奈落柔和了声音问道,原本凝重的氛围霎时消散,美男似是有些诧异,只是防备地看着她,并不做声。   她刺中他的那一刀,力道虽不重,但总算是有灵力加成,附加的伤害值不小,此时伤口血流不止,倒也不轻。   奈落看到他手臂上随着血液散逸而出的醇厚妖力,皱眉,这样的妖力势必会惊动这个城堡中精于此道的人,比如人见阴刀少主,她轻叹,颇有些嗔责的意味:“太鲁莽了,过来。”这一句话倒是说得强硬,令人无法辩驳。   疑惑着,美男往她那边移动了一下,终是没有靠近,奈落觉得可笑,唇角一弯,本就好听的声音里荡开些温和的笑意,也另得这男妖怪面上一窘:“怎的,怕我吃了你不成,这位妖怪先生?”   美男定了定心神,朝她这边走来,打着玩笑道:“哪里,要说吃也得反过来呐,这位人类小姐。”   这不知是威胁挑衅还是其他什么,一个人类,一个妖怪,气氛本就不应这般轻快,只是……   静了几秒,两人相视一笑,奈落招招手示意他往这边,手掌一覆,柔和的灵力蔓延到他手臂的伤患处,流血很快止住,不一会儿,手臂上连伤痕都不见,竟像是梦一场罢了。      治好了这厮的伤,他也不言语,只是仔细看着自己痊愈的伤口,又拿手指捅了几下,好奇心挺重。   鉴于自己还算是这里的主人,奈落只得开口道:“不知这位妖怪先生深夜来访,有何用意?”   “哦,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美男的目光从自己的手臂上移开,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忽的笑道,“在下只是久仰樱姬小姐第一美女的盛名,途经此处,顺道前来拜访。”他许是见这位小姐实力不凡,讨不得半分好处,方用了自谦的称呼。   “哦?”奈落挑眉,表示自己不信这般简单的理由。   美男也不理,只是自顾自地说:“看来传言不虚,樱姬小姐果然貌美如花,倾城绝世。”   也不承领他的恭维,奈落微笑道:“那您也看到了,是否该回去了?”   这话说得客气,但分明是送客了,美男也不恼,邪邪一笑:“都说是外出旅游也当留个纪念,在下前来一趟,着实不易,樱姬小姐是否也该赠一物以作表示呢。”   “……”这脸皮厚的- =奈落眉一抖,算了,就当是误伤他的补偿吧,对美人嘛,她总是宽容一些的。   “不知妖怪先生看中了何物?”   “呵呵……”美男笑起来也是这般美,搭上他独特的气质当真是十足的风流蛊惑,“在下名为奴良滑瓢,斗胆问樱姬小姐要一珍爱之物不知可否?”   他这话说得谦和斯文,行为却有些放肆了,低下头瞅着女子素白绝美的容颜,眉目含情,尽是挑逗之意。   “……”奈落再默,擦,好久没被人调戏了……      “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奴良先生索要之物,只怕樱姬给不起。”   “怎会。”美男笑道,“只是愿求小姐香吻一枚,以作留念罢了。”   香、香吻?   奈落一怔,她莫不是,被“求亲”了?   话说,她好久没被求着亲了……   莞尔笑开,奈落抬袖掩唇,不愧是滑头鬼,这奴良妖怪当真是滑头得很哪,明明是一副俊美到惊心动魄的容貌,怎得就生了这般的无赖流氓性情。      “也不是不可……”本想戏弄他一番,因此这话说得犹豫万分,脸上的神色也似是为难至极的,“但我可是待嫁之人呢,于情于理……”   哪料得话未说完,美男的唇便凑了上来,她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男妖怪放大了的俊美的脸,讶异了。   美男却真的只是亲了一下随即离开,舔舔唇,邪肆一笑:“樱姬小姐,在下还会再来的~”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房间里。      奈落抬手抚唇,敛眉低笑,这奴良妖怪,当真有趣得紧呐。   奴良滑瓢么?   呵,竟能让她处于这般弱势之中,着实难得,只是日后这些细小之处,她必会一一讨回,毕竟在高处站久了,更加的不愿为他人所左右。      【好啊,奈落酱你打算怎么做呢?】边说着,神大人边将遗漏的剧情传了过来。   ‘……百鬼夜行?’奈落淡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大人,你说,若非妖怪,能否引领百鬼?’   【只要是有能力之人,便可。】   ‘是啊……’微微低头,‘这般趣事,倒也不妨一试。’   【只怕又是为他人做嫁。】   ‘呵,那又何妨?’奈落浅笑嫣然,眼尾挑起,端得是一派清贵华美,气势凛然,‘我若愿意,那又何妨?’      【……】   神大人沉默了一会儿,挤出几个字【奈落酱,乃真霸气。】   噗——泄气了。   【话说你崩玉研究的怎么样了?】   ‘你看了还不知道?’她走到桌边,捡起那柄锋利的匕首,手上灵力缓缓运转,匕首也渐渐化作一把木梳。      崩玉的力量便是将内心所愿变为现实,但首先必须拥有实现愿望的实力。也就是说,倘若能将崩玉用得恰当,便真的可以万事如意了,当然首先还是要自身拥有这样的潜力,崩玉不过是辅助而已。   奈落当初从蓝染那里要走了崩玉,便存了这样的想法。   将物体之间的形态界限打破,另物体能依自己的心意随意变幻,这与炼金术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利用崩玉的辅助,竟也能将不同的材料相互转化,时间久了,也不需用以崩玉为媒介了,运用熟练后,即便是撇开崩玉也可自由改变物体的形状甚至材质。   这样的能力,很是便利,也是她长久以来不停修习所得。   最初,仅能以灵力化作各色物体,如今不需耗费灵力,也能将已经存在的物体化作自己需用的东西了,矿石泥土,河流树木,甚至是空气,都可以随意变作一把趁手的短刀或是几只精美钗环。      只是比较起来,还是灵力所化更为顺手也更合心意。   所以说,自己的物什,依然是不愿以那些被他人碰触过的东西来变化,这样的能力对自己用处不大……呵,拿出来显摆倒是不错的。   这样想着,奈落在空气中随手一抓,一件浅紫色的白圆点披风出现在手中,她将披风往肩上一揽,随即推开门往外走去。   你问她去干什么?   啊,显摆去呀。   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那边的那位少爷没察觉到才怪呢,若是她不声不响地就此睡下,更是奇怪,不如装作被误闯的妖怪惊吓到以致夜不能寐,披了件薄披风柔弱地出来吹吹夜风,这才对嘛。   您说,是不?    87 87、战国4 ...   那个晚上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平静地过去了。   人见阴刀依旧是那般温雅谦和,事事照料,处处留心,当真是温柔体贴得可以。   藤野樱姬依旧是那般娴静温顺,进退得体,待人温和有礼,对人见阴刀更是关心,时常料理他的饮食起居,将一些仆人们轻轻抬过的细节挑拣出来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这两天她独自坐在房间里时会偶尔露出些愁绪来。      那奴良妖怪倒是守约得很,仅仅过了一晚,又悄无声息地溜进她房间里。那个时候,她正捻着绣线,琢磨着绣只荷包什么的打发时间。   “哟~”不变的开场白,奴良滑瓢的声音低沉而慵懒,他斜斜倚着窗框,抬手招呼,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挑起,肆意悠然。   这家伙果真又来了- =   奈落默默低头,也不理他。   美男妖怪也不恼,走到她身边,笑意盎然的俯身问道:“樱姬小姐可是要绣荷包?”   恩?   奈落抬头,眼中有些许疑惑的意思。   “呵呵,”奴良歪头笑道,“在下只是随意猜测罢了,看樱姬小姐的神情,莫不是在下猜中了?”   ……装,你就装吧!   奈落敛眉垂眸,理着手中灿然鲜丽的丝线,轻轻点点头,想来这边的女子出嫁前总要做些什么定情之物赠与男方,多是荷包、腰带、同心结一类,奴良猜得了也不为怪。      奴良妖怪见她也不搭茬,耸耸肩,很自觉地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看着女子手中绣线缠绕,鲜丽的颜色衬着莹白修长的手指,煞是好看,就这样撑着脸静静看了一会儿,他淡笑着开口道:“樱姬小姐绣好这个荷包后,可否赠与在下?”   “……”   我擦!一直以来直呼她“樱姬小姐”也就罢了,第一次见面就敢“求亲”,第二次见面又提出这般甚是无礼的要求。这家伙……脸皮也忒厚了吧!   心中虽是吐槽不止,脸上却还是一派平静端庄,奈落抬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只是定定看着奴良滑瓢妖孽惑世的脸,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对一个待嫁的闺阁小姐提出这样的请求,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极为放肆大胆的调戏了。      即便是放纵不羁惯了,奴良妖怪微微思索似是也察觉到其中的原委,只是这厮真不愧是滑头鬼啊,真不愧是未来百鬼夜行的总大将啊,对这些“小节”真的很是“不拘”了,他甚是优雅地抬起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宽大的袖子流畅优雅地滑下,他的手掌随意抵着下巴,漫不经心地侧脸看了过来,桌案上昏黄的灯火摇摇曳曳,男子沉沉看着她,金色的眸子波光浮动,他缓缓弯起唇角,眼角蜿蜒的华美妖纹也随之微微扬起,本该是一个清浅淡雅的笑容,却硬生生地被诠释出一些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悠然华美的清贵来,他并没有做什么辩解,只是看着那个女子,开口简单地陈述道:“樱姬小姐所赠之物,在下必会用心保存。”   有些,承诺的意味。      “……”   看着美男那张妖孽惑人的脸,奈落默了。   ……美人计。   没错,是美人计,这是明晃晃的违规啊!裁判裁判,快快快,踢他下场!大人,您瞧见没,这家伙在勾引妾身呐,混蛋呀,灭了他灭了他!……嘤嘤嘤,一个男妖美成这样,让她这个号称“第一美女”的人类女子颜面何存啊你说!   【……奈落酱,请镇定。】   靠,虽然你是美男,但你以为本座会这样没骨气地屈服在你的美貌下么?笑话!   本座纵横天下,遍览人间众生百态,在各色红颜白骨间混了这么久,啥美人没见过,你、还、不、够、格!哼!╭(╯^╰)╮      见女子只是安静地端坐着,半响没有回应,奴良妖怪向前凑了凑,轻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神情映着朦胧的烛光要命的好看:“樱姬小姐,如何?”   许是烛光有些晃眼,奈落一闪神,不由得轻点头——呜呜,好吧,她是没出息,她是屈服在他的美貌下了,要怪就怪这妖怪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她对美人向来宽容的……咳,想来送个荷包什么的给美人也不打紧。就这样定了,恩。   ——喂喂,我说奈落酱你到底有没有点节气啊- =      得到了允诺的美男十分开心,接下来的约莫一个时辰只是坐在女子身旁看着她一针一线地将面上的花样大致勾勒出来,心情愉悦的他十分乖巧地递线穿针,俨然一个小助手模样,并不多言。   奈落也乐得清静,这个荷包绣好后本就是打算送人的,不是送给人见阴刀就是赠与小丫鬟秋梅,如今被奴良妖怪先行定去,对她而言倒真是没什么区别,这样想想也就表示毫无压力了。      于是心情愉快的美男临走前又顺理成章地成功偷袭了一个香吻,帅气转身照例留下一句“在下还会来的”,拍拍屁股走人,典型的吃干抹净不负责。   奈落已经无语无奈加无能了,虚弱了一会儿,无力地在空气中随手抓了件素白的斗篷披上,将自己打扮得像是一朵风中飘摇即将凋零的小花朵一般,柔柔弱弱地往庭院间飘去——今天晚上也该摊牌了,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女子,被妖怪缠了两个晚上,她即使是再善解人意,还是应该要恐慌的。      披着斗篷,奈落在庭院中唉声叹气装模作样地踱了一会儿步,似是犹犹豫豫地往人见阴刀房门前走去,站了不久,抬手想敲门,又顿住,咬了咬唇,放下手,转身往回走。   意料之中,“吱呀”一声,门开了,人见阴刀散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叫住了她:“樱姬?”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打搅你的……”女子轻咬下唇,满脸的抱歉委屈,纤细的身子如弱柳扶风,柔弱而无依,她磕磕绊绊不知该如何开口,“我、我……”   “有什么事吗?”他并没有责怪她的扰人清梦,只是温和地安抚道,“门外风寒,先进屋来吧。”   “恩……”      人见阴刀的房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虽布局简单,细节处却精巧尽显。   房间里的书很多,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一堆一堆的码好摆正,桌案上还亮着微弱的烛火,摊着一本书,点了香炉,袅袅的薄烟萦绕而上,营造出一些书香门第的儒雅古韵来。      “坐吧。”这样说着,人见阴刀率先理好衣服跪坐下来,一副准备谈谈的样子。   奈落见此,也只得跪坐在一边,垂下头,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城堡里,”女子静默了稍许时候,终是说道,“城堡里好像进了妖怪。”她这样说算是委婉的了。   “哦?”人见阴刀皱眉。   抿唇,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低低说道:“请多派一些守卫,我好像……被妖怪缠住了……”   男子却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沉静庄重地坐在那里,他的眼眸墨黑,眼角细长,盯着桌案上晃动不止的火光,神色有些冰冷。   半响,他开口问道:“你,很怕妖怪?”   女子怔了怔,视线微微漂移开来,仿佛想到了什么,苦笑道:“我只是个人类,我想过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   “……我知道了。”人见阴刀的声音依旧温润谦和,“我会派人去请除妖师来,再忍耐一段时间。”   对面的男子面容秀美,温雅如玉,漆黑的眼睛里揉碎了一些紫红色的光,奈落长袖下的手握紧,突然地有些气闷,她移开视线,缓慢悠长地深吸了口气,方回道:“好……”      ……      第二天晚上,如约而至的美男妖怪提前侯在房间里,坐在她的椅子上摩挲端详着绣到一半的荷包,淡粉色藏金暗纹的底衬,上面绣好的花纹形状大致成形,是几朵清幽雅致的白色木兰。      奈落也不恼他的放肆,掩上门,面色淡然。   “哟~”奴良妖怪习惯性地抬手打了个招呼,“樱姬绣的荷包很漂亮。”   奈落眉梢微抬,哟,都直接叫她“樱姬”了,这家伙……      这个时候的奴良滑瓢还只是个独来独往的单行者,肆意傲然地活着,没有束缚,没有牵挂,也没有正经的落脚之处,一天到晚到处闲逛,说到底,跟个无业游民着实没什么两样。      “呵……”奈落看着他,突然轻笑,向前迈了几步,从容地站在他身边,美男侧过脸看她,晃晃手中的荷包,笑得妖孽动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真的将这一切当做一场戏来演绎了,可惜的是,她早已不能在过场之后漠然地抽身离开,不管不顾。   她终究是,变得心软了。   在戴着假面的人见阴刀将她视作人类之前,这场戏便开始了,她仔细扮演着应当属于“藤野樱姬”的一切,利用欺骗和谎言。   这场戏开始了,便不想让它结束。因为当谎言揭开后,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那破碎残忍的真相。   她要继续演下去,正是因为她心软了,才要继续演下去,不让那些人发现真相。      好在,自始至终,她只尽力欺骗了那一个人。   好在,对于眼前的这位,她尚未来得及欺骗,此时便可以,更加真实放肆一些了。      “你很闲么?”女子微微俯身,纤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她银白的眼眸依旧漂亮,却不似以往那般温和娴雅,倒是多了几分凌厉的强势,奴良滑瓢一时愕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愣愣地任她肆意挑起自己的下巴,这个容貌柔美的女子低低笑着,有种令人心颤的说不出的莫名意味,她的眼角微挑,一张温雅的脸霎时变得美艳万分,只听,她缓缓说道,“既然你这般无聊,不如……带我出去吧……”       88 88、战国5 ...   战国乱世,妖物横行,单是在人类之中就隐着不少妖鬼,而无人居住的森林或是原野里更是瘴气漫布,也成为了众多妖怪狩猎的战场,除了吸纳比自己弱小的妖怪外,偶尔也会有误入歧途的人类自动送到他们嘴巴里,美餐一顿。      五年前,藤野樱姬还是个青涩稚嫩的小少女,在父母的守护下天真单纯地快乐成长,那个年纪,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却因着一次意外的旅行,邂逅了她生命中意外的哀愁。   说不上幸运或是不幸,赶巧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遇到的人,也不对。   那个男子银发金瞳,相貌极为俊美,他的神情冰冷傲然微带不屑,站在她的几步远的地方随手挥刀斩断了那些丑陋恶心的妖怪,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收刀后唤了随身的小妖,继续往前走去。   藤野樱姬瘫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即便是心有余悸,她也从男子冷漠的目光中清醒地得知,他不过是嫌那几只妖怪碍眼挡路,不过是顺手救了她罢了,可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杀生丸大人,等等我!”她听到他身后的那只绿色小妖这样叫道。   杀生丸……   大人……   藤野樱姬垂下头,默念着,向来纯粹的心因为这个名字泛起了些许少女的懵懂而雀跃的情怀。   是啊,她仰慕着那位大人,也从未掩饰自己的思慕,虽然未曾有过出格的举动,这样的感情还是招致了父母的责备和警示。   ——因为他是妖怪啊。   人妖殊途,古今皆然,他们本就处在两个世界,也意味着她根本就没有爱上他的资格。   但藤野樱姬并不明白,她的感情是她自己的事情,没有妨碍到任何人,应该是与其他人无关的,不是吗?   五年来,她被父母幽禁在闺房中,足不出户,说是要断了她的念头。   只是她的父母并不知道,他们乖巧的女儿从来没有妄想过,人也好,妖也罢,没有缘,终成空,她只是单纯地爱着,真挚地向往着憧憬着,如此而已。      ……      夜晚,人见城堡,藤野樱姬的房间。      “既然你这般无聊,不如……带我出去吧……”这个貌美绝伦的女子这样说着,奴良滑瓢却感觉得到,她并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用的是上位者那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语气。   奴良愣了一下,也只是这一念之间,女子利落地转了个身,身上轻薄的睡衣却无端端地化作一件华贵绮丽的振袖和服,淡紫缎地金色镶边同色暗刻底纹,没有多余的花纹装饰,看似低调实则奢华。   她真的是,人类么?   这样想着,奴良滑瓢看到这个女子对着他嫣然一笑,她的声音清澈柔软略带凉薄,很是好听:“哦,不必奇怪。总的来说,我是个人类,只是有些异能罢了。”   哦。是么。   奴良滑瓢扭头,不予作答,只是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滑头鬼的能力本就是淡化自身的存在感,明镜止水的隐身术,所以奴良滑瓢这几天在这座城堡里进进出出的毫无压力。   没有任何顾虑,将身着华服的女子拦腰一抱,奴良轻快潇洒地依原路往城堡外飘去,门口的那几只以及路上遇见的一些守卫,丝毫不被他放在眼里,路过的时候还喜欢在人家面前晃荡几圈,简直嚣张到一定境界。      对于这个能力,奈落还是蛮有兴趣的,虽然她自己做个结界往身上一罩就无敌了,可总不如这样子简捷方便,恩,又很拉风。   于是她脸皮很厚地窝在这个虽说是已经知根知底了但也好歹只是刚见了几面的美男怀里,乐得轻松自在,顺便观摩一下美男先生是怎么发动这个能力的。其实万物同源,灵力妖力念力精神力什么的差别真的不太大,这么一路下来,奈落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当奴良妖怪抱着女子跳上围墙时,寂静了许久的神大人突然酸溜溜地插了一句话【哟,奈落酱,好久不见,你都会爬墙了呐!】   “……”   奈落默然,神色平淡,不是她不想吐槽,实在是她不知道这个“爬墙”究竟意指为何。   眼看着美男揽着她轻悠悠地墙上跳了下去,奈落琢磨现状,纯洁眨眼,是呀,她,哦不,他们,是在爬墙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干嘛还要特殊强调?   思前想后,奈落还是觉得,不是她的错,只是神大人又抽了,就是这样!   闭眼,埋头,沉默,一系列动作顺畅无比,除了美男的动作突然有点僵硬外,这样的无视足够让人火大了。   【……你、你你你!】   所以说,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和这个小女子计较起来,您永远是被吃定了的那一方,何必呢~╮(╯_╰)╭~      ……      夜晚的人见城,说不上繁华如昼,也算得上是热闹了。   小商小贩说不上多却也不少,街道上的人不至于稀稀拉拉的却也汇不成流。   夜色渐浓,倒是一些个歌舞升平的阁子楼子却是人来人往的灯红酒绿,白日里看来朴素守旧的一座小城,在刻意渲染的幽暗灯光下多了几分奢靡暧昧的气氛,狂热而盲目,遗失了理智。      奈落走在奴良滑瓢身旁,因着美男妖怪的特殊功用也不怕被人看见,逛得很淡定,这样煞是悠闲地走走停停地闲晃,很快便从热闹的中心度到较为偏僻的边缘了,人更少了,显得有些冷清。      路过一家艺馆,里面传来熟悉的琴弦拨动声,奈落听着,不由得顿了脚步。   曲子很优美,只是过于婉约细腻了,少了些她认为的三味线独有的凄怆沧桑,好在艺伎的琴艺不错,一曲下来,自有一番韵味,倒也别致。   “进去看看?”奴良轻问道。   奈落摇摇头:“不了,走吧。”   “哦。”摸摸鼻子,奴良滑瓢本就性子轻佻,能这样安安分分地陪着她闲逛,实属不易,只是这气氛啊,奴良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女子,哀叹,明明是出来闲晃的,这气氛怎么就这么沉重呜呜~      人见城虽热闹,却总少不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孤单无依,或许是日之将夕,悲风骤至,繁华的外表下,总有些蠢蠢欲动的隐忧,用不了数天,这里便会多了一座空城,而此时的这些歌舞升平的人们,也会全然化作森森白骨,在杂草横生的街道边闪着最后的一点磷光。   这浩大的苍生中竟似是全无容身之地,处处都能站稳脚跟,却又处处都无法融入,否则怎会说离开就离开,就没有一丝半毫的犹豫不舍。   ——也不尽然吧。奈落脸色平静,目光淡然,她留恋的从不是哪个世界,而只是那些无法背叛也舍不得背叛的人。突然想到库洛洛说过,想要的,抢过来好了。      这种作风,也许很适合她,只是她在乎的并不只有自己的感觉,还要考虑被她抢夺的东西究竟应不应该到她身边来。   奈落踱着步子,裙摆并不窄,她的步子也不小,一来二去,便不留心地将那些女子的恭谨小心全然抛开了,走得从容潇洒而有气度,一派男子般的大家风范,看得身旁的奴良妖怪微微诧异。      “咳,那个……”奴良滑瓢终是打破了这莫名沉重的氛围,奈落转头看他,目光中还残存了一些未退的本质的冰凉,奴良咽了咽口水,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前面那家店……我们进去坐坐?”完全是征求意见的语气。   “恩。”看也没看,奈落应声,面无表情地等着他带路。耐心总有告罄的一天,即便是她也一样,这些年来不停地微笑,似乎快要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模样,自己刚刚踏出地狱的那一刻平静漠然的神情。      奴良却是松了一口气,相比而言,这样的藤野樱姬也是可以接受的,起码比较真实嘛~   这样欢乐地想着,脚步也轻快起来,奴良滑瓢抬手打招呼:“哟,猫太郎~”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过渡,下一章拉开霸气外漏的序幕…… 89 89、战国6 ...   虽说如今的奴良滑瓢依旧是形单影只行走江湖,只是因着实力的差距,在一些妖怪中还是隐隐出现了以他为首的趋势,猫太郎一支便是如此。   来到人见城后,奴良会经常性地光顾这家还不错的店面,与之暗中也形成了一层不需言说的保护关系。      “奴良大人,您来啦!”掀开帘布走出的猫太郎热情相邀,憨厚地动动耳朵,他看了眼跟在奴良身边的女子,一时竟辨不出她是人是妖,愣了愣,问道,“呃,不知这位小姐是……”   奈落不语,神情冷淡,波澜不惊的样子,奴良见她没有丝毫引见之意便也只好作罢,摆摆手岔开了话题:“先进去,上些酒菜吧。”   “啊,是。”能经营着这间妖怪酒馆不出什么风波,猫太郎也是极善察言观色的,“奴良大人坐这边吧,今晚客人也不多,有些冷清了。”   “哪里,清净也好。”奴良笑道,“樱姬,这里的酒酿得甚是不错,尝尝看吧。”说罢,坐下,拿过注满的酒碟,先饮了一茬。   奈落对这店中霎时间鸦雀无声的气氛恍若未觉,只是稍稍顿了顿,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摇头叹道:“我不胜酒力,半杯即可。”      这化猫屋一向为城中众妖所称道,素来是宾客如云的,尤其在白天,这里不仅会招待各路妖怪,一些不知情的人类也会偶入,比如说秋梅丫头就曾经来过,啊忘说了,这娃昨个儿刚刚被奈落遣去照看藤野夫妇,还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的不愿离开。   而此时,店里的客人比起以往要清少得多,在这平和日子里也实属难得了。   这个时代的化猫屋尚未设隔间,大大小小的桌子均是摆放在这一处大屋里,奴良这边算作一桌,隔着一条窄道,另几桌上零零散散坐了几只常来光顾的猫妖,再有一大桌便是邻着的六七个着了城中守卫衣物的妖怪。   自这两位大人物进来后,本就不甚吵闹的客店又寂静了许多,尤其是那几个形似人类还看不出本体的守卫妖怪,更是直勾勾盯着身着华服的奈落,眼带疑虑,直至两人落座也没有转移目光。待奴良滑瓢递酒给她称了声“樱姬”后,均是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都噤了声。      “樱、樱姬大人……”其中一个守卫最先反应过来,仍是跪着,哆哆嗦嗦直起身,叩头,手指伏地行大礼,剩下的几只闻言也猛地惊醒,匆忙朝向女子的位置叩头行礼。   奈落也不诧异,只是轻抿了一口酒,淡淡问道:“你们是少主城堡里的守卫吧。”   “是、是的!”率先行礼的那个恭敬答道,他的头几乎要抵到地板上,极为畏惧的样子。   奈落眼睛闪了闪,放下酒杯,慢慢摩挲着杯壁,原本光滑无纹的酒杯上竟随着手指游移现出复杂诡异的饕餮纹路,奴良滑瓢怔怔看着变化的酒杯,开始思考这个“有些异能的人类”究竟异能到何种程度。   “你们……”奈落垂着眼睛,声音平淡,却有一股凝重的威压犹自缓缓弥漫开来,她敲了敲杯壁,问道,“你们,很怕我么?”   “没、没有!”这些守卫本就低着头,听闻此言更是齐刷刷地将头叩在地板上,之前答话的那个也抑制不住地流下了冷汗,战战兢兢地回道,“只是、只是少主曾叮嘱过……”   少主究竟叮嘱过什么,那个妖怪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不说奈落大致也猜得到,无非是些震慑性的命令,无非是,想要保护“藤野樱姬”这个“人类”罢了。   人见阴刀他,究竟是何种想法,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好了,都起来吧。”薄凉淡漠的嗓音,隐约有些雍容优雅的意味透露出来,奈落不再看他们,挥手道,“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毋需在意我。”   互相交换了眼神,几个守卫回道:“是!”回到座位上也不敢太放肆,正襟危坐的,很是没趣。      饭菜上得很快,只过了稍许功夫,便陆陆续续地上齐了。都是些简单的特色小吃,食材并不珍奇,但是摆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倒也喜人。   出门在外,奈落也不矜持,朝奴良妖怪点点头,随手拿起筷子夹了些菜,默默吃了开来,见她没有其他任何表示,奴良滑瓢也只好耸耸肩跟着开吃了。      这边厢吃得温雅静默,那边厢沉寂了一阵也渐渐活跃起来。   城中守卫难得出来一趟,都是放开了肚皮豪饮,清酒不清,饮多了就算不会醉也壮了这些守卫们的胆子,慢慢淡忘了对“藤野樱姬”的畏惧,本来嘛,藤野樱姬只是个人类,没有大妖怪令人敬畏的气息,也激不起他们本能的恐惧,只是出于他们少主的命令,才不得不为此。   喝多了,声音也大了,一群人聚在一起灌酒划拳,吆五喝六的,确实蛮热闹的。      似乎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好,奴良滑瓢在吃饭间愣是憋住了,一句话也没说,待他放下筷子,奈落还在慢悠悠地吃着,不急不缓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可是身为一个女子,难道乃不觉得吃这么多很丢脸吗?   ——好吧,她似乎毫无所察,奴良美男更是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端起脸来瞅着女子低垂的头发呆。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种人,虽然沉默低调,虽然冰冷漠然,但和她在一起的话,即使是干坐着,也不会觉得无聊。      这样看了许久,那边厢一桌守卫的酒局已然达到了巅峰,胡灌蛮灌的各自都有些眩晕迷醉,奈落这厮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依旧是优雅淡漠地吃着饭菜,对于对面那个目光灼灼的美男忽略得可以。   “喂,樱姬……”奴良滑瓢似乎想起了什么,叫她。   女子抬头看他,目色沉静,无波无澜。   “我说……”他犹豫了一下,皱眉,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语气深沉地说道,“人见城最近很不平静。”   看来,是要谈到重点了,奈落了然,放下筷子,做出一副专心倾听的样子,只是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依然让奴良颤颤地磕了一下:“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咳……”忽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奴良清了清嗓子,他微微低头抬眼注视着她,金色的眸子狭长而波光温柔,这般的眼神认真而专注,他放低了声音,言语正经地说道,“我希望你能跟我走。”   说真的,这样的语气和神情无疑会令几乎所有女子心智迷失,心神恍惚,不知不觉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擦美男计!落落你挺住不要被这货妖孽给迷惑了!】   奈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听他这般的表白后,只是淡淡反问道:“为什么。”她看着对面的美男妖怪,语气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樱姬,我……”   打断了他的话,女子略显苍白的脸虽美艳魅惑却是有些无法忽视的漠然残忍:“我快要成亲了,你不知道么。”顿了顿,她语气平静地冰冷说道,“阴刀对我很好。所以说,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奴良妖怪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他反手捞过酒壶,倒了满碟端起来饮尽。      这边桌的气氛有些凝滞了,那边守卫的一桌却依然欢快热闹得很。   一个容貌神情有些僵硬而狂热的守卫摇晃着站起身,双手握着一杯酒往奈落这桌走来跪坐好,他的声音偏尖,僵直的颈项煞是诡异,大着舌头磕磕绊绊地祝酒道:“樱、樱姬大人,小、小的敬您一杯!”说罢,也不看女子的反应自顾自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抬起头来,似是忘却了惊惧一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目光神色越发的迷离混沌起来,“樱姬大人不愧、不愧为第、第一美女!哪怕、哪怕在我们众妖里也找不出……嗝……找不出樱姬大人这般出众的容貌……哈,不瞒你说樱姬大人,我们兄弟几个是少主城堡中……”   这个守卫絮絮叨叨地说着,余下的那些却是依然拱在一起饮得开怀,尚未发觉离开酒桌的这只。也罢,就算看到了,也是迷迷糊糊的想不出什么不妥来。      守卫的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难得的是奈落竟没有丝毫厌烦的神色,只是沉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如此而来,奴良滑瓢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耐心等着。   总觉得现在的局面异常紧绷,似是一触即发的。   奴良滑瓢抖了抖,这种莫名的冷意让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凑到他们面前的这个守卫,只是一会儿,便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果不其然,过了不久这个看起来甚是话唠的守卫说出来的内容越加隐秘。   “樱姬大人,小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千万千万别说出去……”守卫蜡黄的脸阴了下来,环顾了下四周,他的声音轻悄,抬起一只颤巍巍的手做出半喇叭状放在嘴边,只听他说,“其实,少主大人不是人类,他和我们一样是妖怪……”      ……      “樱姬这是在绣荷包吗?”那个男子有一头海藻般的微卷长发,面容秀气文雅,他轻轻地笑着,沐着淡金色的阳光,显得极为温柔。   “恩。”她点头,也微笑,和他是如出一般温柔雅致——他们总能默契地以同样的面孔来欺瞒对方。   其实荷包绣好后,本来是打算送给他的,咳,或是秋梅丫头……呵,她总不会坦诚地说就是为了送给他。   只是后来阴差阳错的,竟答应要把它给了美男妖怪。   不过是个荷包罢了……      在化猫屋里,室内的气氛瞬间凝滞阴郁下来。      “其实,少主大人不是人类,他和我们一样是妖怪……和我们一样是妖怪……和我们一样是妖怪……”那个守卫仿佛魔障了一般,只是麻木地重复着这句话,且一声比一声大。他脖颈后的丝线若隐若现,诡异的一抽一抽。      守卫那桌变得鸦雀无声,各自的眼中均是溢满了恐慌,举着的酒杯酒壶摔倒了地上也毫无所知。   奴良滑瓢睁大了眼睛,这样的变故确实出乎意料,饶是见多识广,也一时无法反应。   场面有些控制不住。      “……不要说了。”娇弱细软的声音打断了守卫的机械重复,只见那个身着华服容貌倾世的女子面色苍白如纸,纤细瘦弱的躯体瘫向一边,以手臂勉强撑着,她漂亮微挑的眼眸中泛起泪花,顺着脸颊滴落到地板上,发出低弱的“啪嗒啪嗒”的心碎的声音。   “樱姬……”奴良滑瓢轻唤了一声,他此时尚未搞懂藤野樱姬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情绪表现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女子颤抖着站起身,急促地往门外小跑而去,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没有多想,奴良站起身,跟了出去,徒留一室惊慌失措的城堡守卫和讶异无比的路人们。      ……      蛛丝。   傀儡。   阴谋。   她其实都看得到。   人见阴刀他所做的,她都看得到。   而她现在现在做的,也只是他想要看到的。   懦弱,恐惧,逃避,这便是他要的反应吧。      照这个情形看来,难道人见阴刀以为她喜欢奴良妖怪——既然都是妖怪,还不如嫁给自己喜欢的——莫不是他这样认为?   不太可能吧……      不论怎样,终究是,在人见城安稳消逝的前夜,在人见城即将瘴气漫布的时候,人见阴刀他,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在把藤野樱姬这个女子往外推去,以一种毫不留情的残酷方式。      “樱姬,樱姬!”奴良妖怪追了出来,却见方才还柔弱不堪的女子已然淡漠冰冷地站在那边,神色平静,奴良停下来,皱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转头看他,细细端详着,忽然的唇角一挑,周身的气质哗然一变,端得是媚眼如丝,笑靥情长,然而这般的惊艳也只是短短一瞬,下一刻,奈落抬手,捉起他漂亮的下巴,明明没有他高,却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一字一顿说道:“和我一起么?不过这次是,你跟我走。”      ……      昏黄落寞的烛火瑟瑟晃动着,房间里,男子跪坐着,周身的气息肆虐却压抑,暗红的眸子越发的幽深,简直要阴沉到了土里,他的右手中握着一只木制傀儡,闭上眼睛,手指微动间,傀儡被捏碎,摔落在地板上。   化猫屋中那只大放厥词的守卫张大了嘴巴,随之背后一抽,倒地,消弭了气息。      另一处房间里,绣到一半的荷包静静躺在桌案上,淡淡的藏金粉色很美,一朵白色的木兰孤零零地开在上面,好像是,尚未绽放便要枯萎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悲剧了,于是集体悲剧了…… 于是看到了么,下章开始剧情地点会发生变化……  吾名奈落(综漫) 战国7 夜晚,森林深处,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徐徐游移着,不急不缓的姿态没有丝毫霸道却纯粹厚重至极,触及之处所有的草木残花尽数化作一片浓稠的雾滴,沉甸甸的悬在空气中,粘腻而压抑。 从远处看,却是看不出什么异象的,一旦走近,便只见被浓雾掩住的灰蒙蒙的一片,在那无法捉摸的浓雾中心处,异常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吸引着它们魔障了一般不顾危险地往那里踏去。 弯月低低垂下,暗金的月色染上幽蓝的光,几丝薄云被扯了去挂在月梢,稍稍抹淡了这般幽异诡谲的夜色。夜空很低,仿佛就要压到脑袋一般,笼罩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压抑。 森林这处,浩浩荡荡的声势,一时间天地都为之震颤,数不出有多少妖物寻着这股气息找来,或魁梧庞大,或矮小阴险,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妖物奔着同一个方向寻来,浓雾掩住了它们的身影,黑暗中只能辨认出大致的轮廓,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影影绰绰的模糊不清,反倒更令人心惊。 倘若在森林上方俯视,就会察觉到这片浓雾掩盖的区域竟是满满的一个圆,邪恶阴冷的妖气从圆内边缘处源源不断地聚集而来,而在这个区域结界之外,却是一如往常的安谧祥和,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如此明显的怪异。 而此时,在那圆圈的中心处,一座古朴庄严的院落沉寂地坐落在那里,繁杂的树枝掩映着,全然由木石构成的建筑古香古色,层层相套,宛如宫殿般浩大而壮观的规模。 奴良滑瓢怔怔地看着造成这一切的那个女子,她负手立着,微眯起眼睛,极为悠闲惬意,仿佛对那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的骇人妖气毫无所觉。奴良滑瓢“嘶”了一声,突然间有些头痛的感觉,天,她召唤来如此多的妖怪鬼物,究竟是意欲何为啊? 扭头看了看四周,妖气浓厚到几乎要实体化了,不过数百米处,第一批妖怪往这边奔来——奴良滑瓢干笑,哈,他行走四方多年,尚未见过这般盛大的阵势呢,呵,这个女人简直是……太乱来了! “不必担心。”正当奴良皱眉苦思对策时,这个在他看来没心没肺的女子骤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张美丽倾城的脸上化开了漠然冰冷,也敛去了妩媚和艳丽,露出许久以来未曾恢复的情绪,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发顶,目色温柔,“乖,放松,没事的。” “……”默然,他再次被轻薄了啊。 奴良终是无奈地弯起唇,沉下心来——本就是,他多虑了吧。大不了,打不过便跑呗,说到这个本事,全天下也没人能够超越他的。 可他竟是从未看清过这个女人,她可以冷漠可以妖冶更可以柔情似水体贴入微,也许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一种才是真实的情绪,又或许,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心之所至,即兴使然罢了。 来不及多想,一群群的妖物已从四周包围过来,垂涎地盯着它们嗅到的美味,狰狞贪婪的面孔伴着肆狂的吼叫声,这些虚妄可憎的面目与陪伴着她置身于地狱中的那些,有种本质的相似,只是比起那些来,还要更加丑陋。 五颜六色的妖气扭曲拥挤着弥漫在视野里,奈落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嘛,真是碍眼。她垂下头,将眼神掩在阴影下,真想啊,把它们全部,全部杀光呀…… 也许在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些不可言喻的疯狂。 奈落低着头,呵呵一笑,无尽的寒意蔓延开来,空气仿佛要凝结了一般,连带着那些狂妄的嘶吼声都浅了下来,也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那些反应过来的面目不一的妖物们恼羞成怒地朝着她的方向直冲来,叫嚣着要将这个耍弄它们的人类女子撕成碎片! 可是,倘若没有足够的实力,真的会有人愚蠢地去触犯它们么,能够单凭气势便震慑住它们的人,真的是能够去招惹的么——可惜的是,大多的妖怪都是些理智不全的蠢笨之物,这比单靠本能和直觉行事,还要危险得多。而残余的那么一两只懂得怀疑谨慎的精英,也都在精神辐射的作用下昏了头脑。 奈落伸出手掌,一把沉黑色的刀躺在掌心,刀身兴奋地颤动着,轻鸣出声。 “血刃,血刃呐……你果然是喜爱杀人的么……”奈落举起刀,一刀划过,打头冲来的几只妖怪还没来得及哀嚎便消散了,她不赞同地摇摇头,低叹道,“真糟糕,其实我并不喜欢杀人呢,不喜欢……” 这样说着,女子一对银白的眸子却是越发地亮起来,隐隐的血色一闪而过,她利落地挥刀,手起刀落,简洁明快,没有丝毫多余动作。 “啊呀呀,全是些杂碎呢~” 奈落感叹一声,纵身跳入这群妖物鬼怪中,肆无忌惮地挥刀收割,转眼间便清出了一大片空白的区域,视野中也清净了不少。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血刃真的是最好的杀人利器了,你看,物理攻击全然免疫,顶级禁忌魔法加持,砍人附带流血扩散回弹效果,又能智能清理现场,真真是好用得很呐!不仅便利高效,乖巧懂事,其真人版还是只养眼养心的傲娇美男,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物品! 砍着砍着,奈落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她的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本就是见见血发泄发泄,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唔唔,还是正事要紧。 瞥了一眼抱着双臂,靠着树干,优哉游哉的奴良滑瓢,奈落扭头,得!神大人你说对了,本座果然又养了个小白脸! 刀面黑得发亮,砍了这么多妖怪,却滴血未沾,奈落收刀,自在地理理衣服,唇启:“不许动。” 方才还疯了一样朝着她攻击的妖物们齐齐停下,保持着前一个姿势,僵在原地。 对于这个女子的异能程度有过领教的奴良淡定地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惊讶的意思,倒是露出了一个“早这样不就好了,至于那么麻烦吗”的表情,似乎是对她的拖沓,有些嫌弃啊。 啊啊,捂脸!她果然又养了一个小白脸啊!奈落感叹着,逸逸然从众多妖怪的包围中走了出来,明明历经了这般大规模的杀戮,淡紫镶金的裙裾上依旧是干净雅致的很,如同她唇边的那抹笑意,温柔宽和,没有一丝嗜血的颜色。 待走出妖怪圈后,奈落挥挥手,解除了禁令,却只见这群妖怪不约而同地移转了攻击对象,互相打了起来。 “喂喂,”奴良滑瓢的声音懒懒的,似乎有些犯困,“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恩?看不出么?”奈落也选了一棵树倚着,“我被阴刀少爷赶出来了,如今已然无家可归啊~”声音中似是有那么点委屈,她随手指了指对面那座一幢套一幢的庄院——那是她方才以这片枯败的森林山石化成的,“所以我们今后住这里。” “我们啊……”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个词,奴良滑瓢弯弯唇,“啊,然后,”抬起下巴指向那些正在相亲相爱的妖怪们,奴良问道,“它们在干嘛?” “恩……”奈落也看得挺无聊,打了个呵欠,“选几个实力不错的下人啊~房子太大,要有人收拾整理。”就像蛊术一样,活到最后的,才是有价值的。 “哦……” “……” “……” 一问一答的,时间过得倒也快,大批大批相爱相杀的妖怪渐渐减少,不多工夫,便只剩下百只不到,细细看来,甚至有些熟面孔,想来是奴良组的雏形已初具规模了。 “够了。”奈落开口,不咸不淡的语气令它们胆寒,“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听命。” “是!”没有丝毫犹豫,这种压倒性的实力胜过一切,在妖怪的世界里永远是强者为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小心思全都失去了效用。 “呐,它们交给你了,”奈落往庄院里走去,冲奴良滑瓢摆摆手,“我困了。” 眉心抖了抖,看出奈落摆明要做甩手掌柜的奴良无力点头:“知道了~” 他脸上散漫的神情在奈落迈进大门时全数撤下,本就有着百鬼之首的潜质,此时的奴良敛了眉眼,严肃且压迫力十足。 滑头鬼是映于镜中之花,浮于水中之月,可以如明镜止水般淡化自身的气息,另旁人不自觉地忽略他的存在,而他的实力也是无可挑剔的。 此时,存留下的众多妖怪见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全身弥漫的大妖怪气息更是极具震慑性的,使得这些畏惧未消的妖怪们心中又多生了几分寒意,颤颤巍巍地俯首听命。 奴良看着眼前的妖怪们,隐约有种预感,他云游四方的清闲生活,怕是要就此葬送了,心中虽遗憾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肃穆,罢了罢了,也许这样也会不错。慢慢地,奴良滑瓢勾起唇角,俊美的面容越发的艳丽邪魅,他的声音中有些许嘲弄意味:“呵,是个妖怪就别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太难看了!” 听闻此言,有些妖怪面上不忿,有些妖怪却是一点点平息了颤抖,渐渐沉静下来。 暗自在心中记下了它们各自的反应,奴良道:“今夜就此歇息吧。”他不顾俯身在地上的众妖,独自往庄院里走去,低缓沉稳的声音坚定毅然,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跟随,“明日起,抛弃你们的过往,臣服于我。跟在我的身后……百鬼夜行吧!” …… 于是,被人见阴刀推开的奈落留在了这座庄院里,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偶尔和一些蛮可爱的妖怪们斗斗趣,倒也惬意悠然得紧。 这个妖怪组织也在接纳着一些新鲜血液,慢慢发展壮大着,还以奴良滑瓢的姓氏命了名——奴良组。 啊,这个名字真是太直白了,简直内涵全无~╮(╯_╰)╭ 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的奈落懒懒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语,她最近越发的像个老人似的了,一天到晚眯着眼睛打瞌睡晒太阳,还喜欢抓几个小妖怪絮絮叨叨聊天喝茶嗑瓜子,等别人问她问题时却懒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于是就这么悠悠闲闲地过了好些天,有那么一天奈落一觉醒来,突然意识到,啊,时不我待,她还是去做任务打怪升级赚能力吧。 吾名奈落(综漫) 棋魂综世——千年游魂 战国8 古铜色的香炉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明明是安神放松的味道,却令她莫名的眩晕。 袅袅娜娜的烟雾似梦似幻,朦胧之间恍若隔世,五感心神均有些错乱无秩。 奈落反射性地扣起手掌,猛地睁开眼睛,闯入眼帘的锦帐似曾相识,清清爽爽的水色帘帐闲致优雅地垂下,她愣了片刻——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奴良组庄院。 “小姐,你醒啦?”一个丫鬟装束的女孩站在床边,鹅黄的衣服衬得她的小脸雪嫩娇俏,尤带两抹淡色的酡红。 “你是谁……”突然地有点迷乱,奈落很少会不加思索地问这样的问题。 女孩一怔,随即笑道:“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我是梨香呀。” 梨香? 梨香是谁……她似乎记不清了……梨香她,原来是这个模样么? 奈落坐起身来,平静地点头,由小丫鬟帮扶着梳洗完毕,换上一套易于行动的轻便和服,随即,那梨香丫头取来架在书桌墙边的一把剑,双手奉着给她。 动作一顿,奈落接过剑,轻抚剑身,还未想起什么却感受到体内血刃不满的轻鸣,笑了笑,握着剑柄踏出房门晨练。 清晨的庭院甚是干净清新,奈落单手持剑,一招一式简结明快,没有什么杀气,却硬生生地令人冒出敬畏的寒意来,梨香站在一边睁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开来——嘛,简单来说,这就是气场呀气场呀。 “好!”有人抚掌,慢慢走近,伴着点点晨光映进瞳孔里——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他大笑,很自豪,“千代的剑术又有突破了!” 奈落收剑,抿唇,却是没有回话,梨香丫头也回过神来,笑着行礼:“老爷。” “……” 奈落张了张嘴,犹如骨鲠在喉,终于,她微微翘起唇角,垂眸轻唤到,“……爹。” “恩。”她爹点点头,顺手接过她的剑,“我们源氏的剑术虽延续传统,力求精简,但由女子用来也可在关节处略加变化,以补足力道欠缺之憾。你且细细看来。” 说罢,男人摆开姿势示范,一展一收,舞得虎虎生风,甚为认真,还附带着简略的讲解。 只是他的女儿辜负了这一番心意,虽是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却呆滞空洞得很。 这个人,她方才居然认不出…… 奈落眼睛微酸,她竟然,竟然连生身父母的记忆都模糊了。难道在最初的这一世里,只充杂了关于那个男人的无用的记忆么?简直好笑……所有的这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竟抵不过一个最终将她伤到心骨具蚀的不知所谓的男人! “呵……呵呵……” 奈落笑得很轻,一手遮住脸,看不见表情,好在她爹在认真演示着,丫鬟梨香也在崇拜地看着自家老爷,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异象。 好像很久没哭了,算算上一次流泪莫不是同敦贺莲演对手戏的时候? ——可是她不孝啊…… 她爹收剑,呼出一口气,奈落也好歹将情绪敛得差不多,微笑着,声音里带上她数得过来的娇嗔:“爹,您这剑术里果真大有精妙~” “哈哈,”将剑递给站在一旁的秋梅,“千儿你好好参详,定会大有所成。” “是是,女儿谨遵爹爹的教诲!” 她爹摆摆手,笑道:“没外人在也就罢了,要不你这称呼也该正式一些。” “知道啦,”摇着她爹的胳膊晃啊晃的,“父、亲、大人~” 男人淡笑未语,青丝中夹杂着银发,显得有些苍老。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她面容姣好,眼尾上刻了浅浅的皱纹。 “娘……” 点点女儿的额头,她娘轻叱道:“都多大了,还跟你爹撒娇!”虽是这样说着,面上仍是笑意盎然,理所当然的宠溺,“今天你表哥要过来,早些收拾好,随他出去逛逛吧。” 表哥? 她有表哥么? “丫头怎么傻了!”她娘敲敲她的脑袋,有些暧昧地笑道,“你莲表哥可是一直挂念着你呢。” “莲,表哥?” 神色微凛,奈落察觉到了什么,朝四周望了望,骤然间,周围清晰明朗的景色有些模糊不清了,恍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有碎片剥离开来的声音。 “哈哈,是呀,我和你娘先去用早饭。” 说罢,她爹携着她娘,挥挥手转身往回走去,竹枝园林中奇异都横生出一些薄雾来,不出几步,他们的背影便消失了。 “爹……娘!” 奈落慌乱地伸出手,什么也没抓到。梨香依旧笑盈盈的:“小姐,我把剑送回去,你先去用早饭吧。”不待她回答,小丫头便捧着剑乐颠颠转回房间。 雾越来越浓,梨香的身影眨眼消逝,她的房间也似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慢慢淡去徒留一片空地。 奈落握了握拳头,身上轻便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做了一套华贵淡雅的振袖,湖绿的下摆长长地在地上曳出一个漂亮的扇形,莲白暗纹绣色清贵雅致,她的发上缠了几只玉色头饰,腕上戴了两只泛着悠然古韵的翠色玉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闭起眼睛,脸上清清淡淡的,奈落抬眸往前走去,白茫茫的四周突然地变作一处厅堂,一个黑发男人着了一身灰黑的和服,他的头发向后束起,露出额心的那枚极好看的痣,他有一双温柔的棕黑色眼眸。 只消愣了一下,奈落微微低下头,走了过去。 “千代。”男子温存地唤着她的名字,笑意缱绻而柔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敦贺君。” 他将手掌放到她的发顶,轻揉,有些苦涩地笑道:“要叫表哥,说了多少遍了……” “是,莲,表哥。” “乖……”男人笑道。她发上的重量渐渐变轻,抬头一看,眼前的人早已不知所踪,这处厅堂也再度化作雾气迷蒙,又渐渐地凝做一整条古旧街道。 她正站在一座教堂门口,罕见的破败灰暗,大门敞开,她看得到里面的人影——黑色的十字肆无忌惮地占据了光洁的额头,阳光透过天窗破碎的洒在他的身上,笼了一片优雅浓重的黑暗,男人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意味深沉地微笑,就在她迈步走过去的时候,他却不期垂下眼眸,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外的某处。 转头看去,一个金发碧眸的青年站在那里咧嘴笑开,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朝她跑来,捉住她的手,眼睛里盈满星星点点的灿烂:“我终于找到你了,小奈!” 抬起手来,摸摸他顺滑的短发,奈落柔和地弯起唇:“恩。” 青年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她却听不清了,他的情绪喜悦兴奋而不安,紧紧握着她的手,毫不放松。 不久,奈落放下手,面前的人已然消失在迷雾中,她顺着街道往前走去,有一些商贩渐渐出现,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了起来。 “锦黎!”有人从街边的阁子里探出头来,“快看!那不是锦黎吗!” “我们回家。”清冷的声音传来,她的身旁走着一个青年男子,佩着双刀,系着白色长围巾,紫发微卷垂在肩膀,他转身认真地看着她,眼睛澄澈干净,“千代,回家吧。” “……小一。” 男子冰冷英俊的面容松动了一下,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他执拗地说着:“我们回家吧,千代。” 她也想,回家啊。 可是走到这里,她的去留早已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了,即使是神大人,也不能。 她必须走到底,才能回家啊。 手指微动,似是想要抓住再次消散在空气中的这个人。奈落抿唇,淡淡瞥了一眼瑟缩在角落的女孩,不再理她。 楼阁消失,街道的尽头站着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温雅的面容有些病弱,他看着她慢慢走近,抬起她的手腕,笑了:“你戴上它们了。” 奈落一怔,甚至来不及回答什么,男人便消失在视野中。一个女孩欢快地跑了过来,笑嘻嘻地报告道:“组长,我又学会了一道好吃的菜哦~” “是么。”微笑着给她鼓励,奈落点点头,“加油呐。” “嗨~!”女孩的声音中气十足,朝街旁的一座餐馆里奔去。 莞尔一笑,奈落刚要迈步,手却被握住,回头撞上一对棕色的眸,男人摘下了眼镜,眉目俊美凌厉锐气十足:“奈落,回来了。” 转身抱住他的腰,她微笑:“很快就回来。” “好……” 松开手臂,看着眼前的男人淡笑着消散,即便知道这只是个幻境,依旧有种无力苍凉的感觉。 “够了。”她低下头,语气平淡。 恍然间,有无数身影闪过,不论是异色双瞳的男人,还是深绿短发的少年,最终全然地化作虚无,整个世界都在崩裂,像玻璃碎片般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堆在她的脚旁。 伴着雾气的微光,碎片里映出些许熟悉的面孔。 奈落敛眉,重复道:“我说,够了。” 【千代。】白衣男人有些委屈地出现,从身后揽住她,第一次叫了她的这个名字,声音轻轻浅浅的,听起来意外的舒服【人家……人家只是希望你能高兴嘛……】男人嘟囔着,显得有些孩子气。 “……谢谢。”奈落默然半晌,如是说。 【呐,今天是你的生辰~生辰快乐!】 “我知道。”轻叹着,抬手回抱他,“所以我说,谢谢……” 其实她最初的期望不过是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后来将它,彻底失去了。 倘若终是得不到,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打破虚幻,剥了梦境的外壳,□的真相总是再残忍不过了,期待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疼。 但有过总是比不曾拥有要好的吧,奈落想,终归是要好一些的,起码她拥有过。所以,还是要谢谢。 【呐呐,奈落桑想那么多作甚用,不如同本大人共结连理罢,也算是双宿双栖了~】~(≧▽≦)/~啦啦啦~ “……”默默推开他,奈落抬起一只手指向远方,“我记得以前说过,请不要说些明知不可能的话。” 【嘤嘤嘤嘤嘤,你果然是嫌弃我……】 “……”您说,她还能说些什么。 …… 奈落睁开眼,仍旧是在奴良组的庄园中,天光微亮。 想了想,起身整理了一番,她留书一封便消失在原地。 这次真的该去做任务了。 因为有些人在等着她回去。她好像,也有些想念了。 阳光星星点点地从树叶的间隙中洒落下来,靠坐在树干边的男人眼睛微阖,他的头稍稍偏向一边,看起来似是在睡觉一般,长长的银发垂到草地上缠绕缱绻着, 慵懒而安详的姿态淡化了周身的冷冽寒凉,男人有着尖尖的耳朵,脸侧爬上道道好看的红色妖纹,他微皱着眉,雪白一片的和服上染了片片暗红的血迹。他伤得很重。 奈落停在那里,距他几十米的地方,从密密匝匝繁茂的树林间看着那人纹丝不动的身影。 其实吧,走了这些个世界,剧情君什么的对她来说早已是浮云一片,谁知道…… 一身湖绿色的中原古纱裙飘渺清幽,衬得女子纤细的身影更显婀娜,奈落默默捂面,有些娇弱柔美的感觉——哦哦,那个受伤的俊美妖怪,不就是她蓦然回首的杀生丸殿下么?不就是传说中藤野樱姬小姑娘暗恋五年的杀生丸殿下么?不就是那冥道残月破的完成者和临时主人的杀生丸殿下么?真是美妙的缘分呐,这真是令人愉悦的缘分啊哈哈~ 奈落漫步走了过去,身姿轻柔,如弱柳扶风般惹人怜爱——她消停了一段时日,最近心情还不错,于是又开始装了- = 离他很近了,二十米,十米,九米,八米……很快,奈落站在男人面前,见他仍旧没什么动静,便蹲□来放肆地端详着人家清冷英俊的睡容。 瞧,这眉,这眼,这完美的侧脸,这白嫩细腻的柔滑肌肤啊啊啊捂脸! 奈落微笑着,抬起手来,苍白到有些透明的指尖触上男人薄凉的唇,看看——很好,他没醒。 于是奈落又笑了,点点人家的唇,又来来回回狠狠摸了好几把,再看看,依旧没醒,人家甚至淡定到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哦,懂了!看来是昏过去了,他昏过去了呢~(≧▽≦)/~ 【……为毛本大人会觉得你异常欢乐啊?】 点点头,奈落笑弯了眼睛,把昏倒在树边的杀生丸殿下扶起来,一面感叹着啊啊不愧是美人连晕倒了都这么帅这么有型,一面又将其一把甩到肩膀上跟扛麻袋似的,乐颠颠地往附近的小河飘去。 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惠风和煦。 树林里的光线大多被枝叶挡住,而河边却是亮堂堂的,涌动的水流荡漾着粼粼金光,很阳光灿烂的日子。 时值盛夏,正是天地间生机最浓的时节,更是让人无端端地觉得心情不错。 奈落把肩上意识全无的男人放下,掬了两捧水净手,转过身来检查他的伤势。 呼吸均匀却虚弱,和服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凝作暗红一片,他的一条手臂怕是在不久前便失掉了,这次受伤,想必是历经了与犬夜叉一战被风之伤重创,才会如此昏迷不醒,呵,倒是便宜了她。 随着“呲啦”一声,奈落扯开被血浸污的和服,他的伤口很深,连流血都尚未完全止住,皮肉外翻,狰狞着极尽可怖。 杀生丸一直皱着眉,突然睫毛颤了颤,有些苏醒的预兆,奈落面色不动,开口助眠道:“睡吧。”见他再度放松了身体,这才提手覆上伤患处,为他治愈了伤口。 治好伤后,奈落闲了,所谓“饱暖生□,饥寒起盗心”,清闲了,舒坦了,心情好了,自然而然就会想一些其他的东西。 银发金眸,清冷高贵,这样的一位大妖怪正躺在她面前,华贵精美的和服有些凌乱,被她扛着折腾了一番衣服也变得松松垮垮的,风刃划开之处似乎可以看得到里面已然痊愈的白皙肌肤,半露不露的很是勾搭人。 衣服脏了喂……奈落想着,眼睛一亮,忽然勾起一边的唇角,她瞥了一眼清冽干净的河水,优雅地温婉高贵地嘿嘿地笑出声来。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在奈落伸出手指灵巧地解开这位妖怪殿下的腰带时,惊恐出声的却是神大人,那不掺任何虚假的慌乱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被如此非礼的人是他。 “如您所见,脱衣服啊~”奈落不动声色地说着,唇边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衣服脏了,换一套嘛~” 【……不、不要……不要啊啊!】神大人激动地孜孜劝诫着【落落诶,男女授受不亲呐!不可逾矩而行啊!女孩子家家的万不能做这种出格的事啊落落!你是如此美好纯洁善良天真(?),一定能明白我的话是不?是不?来来来,拿开你罪恶的小手,还这位,呃,美人儿一个清白之躯吧!若是你心有不甘,大不了……】说到这里,语气中竟有些令人别扭异常的扭捏【大不了,下次、下次本大人的衣服让你脱嘛~落落桑~】 一阵寒意,奈落手一抖,默了,她确定神大人最近定是看了些什么不可想象的恶心的东西。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哦呵,是的呀,在这个世界,她还是尚未出嫁的藤野樱姬小姐,总得对这个身份负责不是? 于是,奈落这样想着,霎时间便换了一副表情,她柔和了神色,微微笑着,温柔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她一手掩唇,温和地说道:“哦呵呵~瞧您说到哪里去了……”一阵白光闪过,毫无意识的被脱得香肩半露的妖怪殿下大人转眼间便变成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犬,奈落弯着唇,一副温雅秀丽的样子,她柔弱地笑笑,“樱姬我尚在闺阁,怎会做出无礼之事,您过虑了。” 言毕,她抱着小犬轻轻跪坐在河边,撩起清水温温柔柔地为之清洗着。暖风拂过,撩起她微卷的长发,女子垂下眼帘羞涩一笑,宛如娇花一般,有些娇美,又有些可人的贤惠婉约,当真是个绝无二话的柔弱好女子啊。 ——可是落落桑,娇羞啊羞涩啊什么的柔弱啊虚弱啊什么的,真心不适合你啊内牛= = 神大人默默地在心里念叨,不语,默默闪开。 阳光很好,河水清澈见底,一湖绿衣裙的娇美女子跪坐在河边,温柔地为怀中的白色小犬洗着澡,整个场面温馨和谐。 奈落为之洗白白洗得很开心,小犬的皮毛被浸湿,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瘦弱,耳朵耷拉着,没什么精神的乖乖样子很萌很萌——真是太适合做宠物了嗷嗷! 于是抱着这个定位,奈落更加愉悦地为之洗澡,直到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阵呼唤声:“杀生丸大人——” 嘛,今天就暂且这样吧。 将小犬放到岸上,手微动,一个穿着华贵和服的俊美妖怪便出现在面前,扶起化作人形的杀生丸殿下,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奈落倚着一棵树,手指间又捏了些温暖的灵力理着他还有些湿润的长发,等那只小妖自己找来。 只是,小妖还未来,殿下大人就有些虚弱地悠悠转醒,他皱了皱眉,继而全身一僵,尚未睁开眼睛,指甲瞬间生长毫不留情地朝奈落划去。 “嘛,不要激动。”半路拦住他凌厉的攻势,奈落握着他的手腕,温和地笑着,映着阳光竟有些令人舒服的暖意,“我救了你哦,杀生丸殿下。” 杀生丸闻言收回手,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恍然。 伤口不见了,衣服也干干净净的纤尘未染,若不是还有些失血过多遗留的乏力,他怕是真要把之前的那一战当做幻觉一场了。 “杀生丸大人——”邪见小妖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离这儿不远了。 杀生丸头也不转,只是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谁。” “人类。”那个女人毫不犹豫地答道,继而笑了笑,温雅娴静的样子,“我叫,奈落。” “奈落?”杀生丸皱了皱眉,他所知道的奈落,并不是人类,而在这样的时期,名字向来被看做束缚一般的存在,几乎不可能在同一区域出现同样的两个名字。 “恩,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殿下?”她问得无辜。 “没有。”他回得冰冷。 “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邪见小妖越来越近了,他急切地寻找着自家主人。 杀生丸站起身来,拍去衣襟上沾染的草屑,往树林中看去。 “哦对了,”那个女人依旧倚着树干,娇弱温婉,她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只是平静地说道,“之前看你衣服脏了,就给换了一套,顺便帮你洗了澡……” “……” 霎时间,妖气四起,席卷着一阵冰寒冷冽的杀意。 当邪见循着熟悉的妖力找来时,便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杀生丸殿下正华丽无情地挥刀斩下。 而与此同时,一个湖绿色衣裙的漂亮女人堪堪躲过杀生丸殿下的刀锋,她微笑着,眨眨眼无辜地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殿下?” …… 话说到邪见找到自家主人时,便见一湖绿长裙的女人避过殿下的攻势,施施然站在那边,无辜地眨眼浅笑:“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殿下?” 微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林间的鸟鸣伴着河水潺潺流动,阳光暖暖地甚至有些炎热地洒遍大地,本应是很和谐很安详的氛围。可邪见却觉得空气冷凝得厉害,额头沁出了冷汗,竟是一步也不敢靠前。 “杀……杀生丸大人……” 弱弱的声音唤起了他的注意,杀生丸不再看那个女人,示意邪见:“走。” 那个女人却无视了杀生丸大人难得的容忍,依旧是一副不知趣的样子,她歪了歪头,忽的轻笑出声:“哦~我明白了,原来殿下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那么请殿下放心……”这话听起来是十分郑重的,让人禁不住也将神色肃穆起来,只见她一扬手,指间化出一把清透的碧玉扇,遮住了嘴唇和下巴,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只听她拖着无良的暧昧异常的长腔说道,“我会对殿下负责的~” 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 邪见的心“咯噔”狠跳了一下,然后瞬间直直垂落沉到了泥土里,这只深绿色的皱巴巴的小妖颤抖着身体,咯吱咯吱地把脑袋转向杀生丸大人,全身的冷汗哗哗地往外冒。 他靠之啊,这个女人,难不成想送死吗?! 杀气霎时间飙升到极点,温暖的空气中仿佛有碎冰落下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狂暴的妖力席卷周遭,杀生丸的眼睛隐隐地露出些璀璨耀目却危险血腥的艳红。 糟糕了糟糕了!邪见在心中惊呼,杀生丸大人生气了,而且很生气。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定会被波及到的!天呐!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啊啊啊!谁来救救邪见啊! 然后…… …… 邪见拄着人头杖跟在后面,绿豆似的小眼睛时不时地转向那个浅笑嫣然的女人,他至今还没弄明白,刚才那局面明明是势不两立、一触即发、冰火不相容的,最后怎么就,怎么就…… 杀生丸大人,呜呜,您能不能告诉邪见我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啊啊? ……莫不是您真的要那个奇怪的人类女人对您负责?! “哐当”一声,邪见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面如菜色,恍若雷劈,他捂着脑袋拼命晃动,泪流满面,不要呀,杀生丸大人啊啊—— 且不论那边厢的邪见小妖如何纠结,这边厢,好歹赖上杀生丸殿下的奈落正和神大人讨论着对策,就在方才,她已将那等价交换的契约轻悄地印在杀生丸身上。 虽说是犹如外挂般的能力,但这个契约无视了契约者的意愿,实在是卑鄙无耻得紧,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她所付出的对价要比取得的高得多。这么多年来,也只正经用过两次:一次是对刘昂星,相对的是救他一命,一次是对藤原佐为,挽回了他即将消散的灵魂并许之以平安喜乐。以生命和灵魂为契约对价,是很高的筹码,对于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来说,已是足够交换。 穿过森林一直往前走,竟又遇到了方才那条河,河水蜿蜒着潺潺流下,清澈活泼的阳光在水面跳动着,河底游鱼清晰可见,个头很大,一只只的灵巧地游动着,青黑色的鳞片上映着点点金光,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真是一看就知道肉肥味美呐,奈落破坏气氛地想,不如捉几条来烤着吃? 她正想着,杀生丸竟好巧不巧地停了下来,看意思是要在此停留一段时间了。 面露喜色,奈落很没风度地抬手挥出一堆苍火坠击向无辜且肥美的鱼儿们,这力道控制的很好,浮上的一条条翻着白肚的鱼丝毫没有被烟火撩到。 她所印上的契约,必须以等价的东西与之交换,可人家杀生丸殿下英俊潇洒威武不凡,剧情中似乎也没遇到什么足以致命的危险,身为主角同父异母的哥哥,犬小强的光环波及之处必会护他周全,而没有这个弟弟的地方,麻烦也少,即便是遇到了,他也都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化险为夷。这么细细算来,真的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所以说啊,对价什么的,一次无法支付,倒不如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好。再所以说啊,嘿,给人家做顿饭先~ 邪见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女人的一举一动,多话的他奇异地没有开口,直到那个女人挥挥手让他过来,冲他笑笑:“小妖怪,拣点柴火去。” “……哦。”没多问什么,邪见只觉得有些恍惚,竟这么理所当然地应下声来乖乖转身往树林里走去。 杀生丸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寻了棵树坐下,姿态优雅,清冷高贵。 熟练地刮鳞剖肚,化出一堆木条和一些调味料来(能力逆天不解释- =),将处理好的鱼以木枝穿好,抹匀佐料,这时,邪见也捧着一堆干树枝走了过来。 将枯枝堆起,手指一点,便燃了起来,奈落时不时地将烤鱼翻个面,直至鱼香渐浓,那堆小小的柴火也未燃尽。 其实,若是将这些小恩小惠什么的积攒起来的话…… 奈落有些出神地看着色泽金黄飘香四溢的烤鱼,心中思量着。 【恩?想要本大人给你开积分系统?】 她还没说什么,这位大人已经明了,有时候,这种读心的能力真是令人无力,却又有些安慰之感。 ‘哦?竟还有积分系统?’ 那她现在所在的主系统又是什么……呵,大神养成系统么? 不过是一称呼罢了,都是真实的世界,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法则的表达方式略有所别。 【……你猜得对。】却不知哪一点猜对了,或是全都对了【至于积分,其实这样做是投机取巧了,但也并非不可,不过……】声音有些犹豫,在斟酌着说辞【不过那系统设定很傲娇的……】 ‘啊?’不明。 【这样说吧,若是冥道残月破值10万点,你给兑换对象做一顿饭估计就是一奖励点。自己算算吧。】 粗略地算了算,一天三顿饭,因着觊觎那个能力,竟要给那位殿下大人做上三万多天的厨娘,换算过来足足是九十多年的煮饭婆啊你妹的!你以为辛辛苦苦地煮饭很容易么,啊恩?!傻逼兮兮的积分系统!哼唧! 话虽这么说,奈落面上还是温温柔柔的,纤纤素手举起一支一看就知道香酥软嫩的烤鱼,冲旁边倚树而坐的杀生丸大人晃晃,笑道:“吃鱼,殿下?” 闭眼假寐,不理。 邪见在一旁盯着烤鱼流口水,见自家主人不松口,也不敢动。 锲而不舍凑过去,奈落轻唤道:“殿下,到用餐的时候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女子口中呼出的热气直直地泼洒在他的耳际,尖尖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杀生丸睁开眼睛,有些愠怒的神色。 近距离看,他的眼睛清亮,即使染了些许怒色,比起她刻意的伪装,仍是要清澈几分。 杀生丸骄傲冷漠,却也简单纯粹,没得那些惹人憎恶的弯弯道道,喜便是喜,怒即是怒,从不违背自己的心意,通透干净得好似那冰山雪莲一般。 他不吃人类的食物? 奈落记得好像是这样的缘由。但是在他的心里,或许也不甚清楚什么才是人类的食物,难道只是人类取用之物便不屑食用么? 这样可不行呢,殿下。 “恩?”奈落直起身来,又俯身过去,捉住他漂亮的下巴,她弯唇,温雅静美,低低地对他说,“不能挑食哟,殿下。”女子的眼神温存,是眼角柔柔上挑,眼底浮现出淡淡波光的那种令人心颤的柔软。 杀生丸头一撇,甩开她的手,面色依然是冰冷凛冽的,盯着触手可及且香气扑鼻的烤鱼儿许久不做声,眼中却有些挣扎纠结的神色。奈落见此不禁叹道,这位殿下大人的自尊心当真是前所未见的强大,真不知这般究竟是好是坏。 日子过得久了,即使再愚笨,也渐渐地深谙人心,其实想要对一个人好,真的不难,而她刻意为之的好,恐怕也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她垂眸,言语中有些戏谑,却是唇带暖意:“殿下莫不是想我喂你?” 杀生丸一皱眉,也没再推拒,接过了女子的心意,小口小口缓慢优雅地吃起来,许是味道很好,稍后又接过女子递来的另一只。 一旁的邪见也眉开眼笑地吃着,因着气氛和谐起来,他聒噪的本性也慢慢流露,表情感激涕零的,呱啦呱啦的话多得很却内容贫乏,来来回回都只是诸如“太好吃了”、“邪见好幸福呜呜”那几句。 ‘若是不做什么其他的,要九十年才能攒够积分呐……’ 【没错。所以说啊,这玩意儿就是鸡肋~你想要慢慢累积,根本就……】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 【……啊哈哈,小落落啊,咱们商量一下~】这声音突然变得谄媚无比,飘忽无限,一听就知道是在忽悠人,让奈落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如,本大人给你开外挂吧,代系统给你发布任务吧~算奖励点的哦~任务会很快完成的哟~怎么样?很优惠吧?】 ‘……’奈落怀疑地挑眉,‘你会有这么好?’ 【呃,不要这样说嘛,本大人也是帮你呐,要知道,本大人可是很爱你的~】 对他的说辞不加理睬,奈落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很不妥,于是干净利落地回绝道:‘不要。’ 【啊?再考虑一下嘛~】 ‘不要。’眯起眼睛,坚定不移的怀疑,‘总觉得您另有所图。’ 【……】这位大人显然受到了深深的打击【落落桑,你、你你,莫不是,莫不是真的……】 ‘没错,我嫌弃你了。’奈落温雅浅笑,回答得十分坦然干脆。 “走。”杀生丸美人儿站起身,淡淡说道,便往前方走去。 “好的~”奈落笑着回道,跟上他的步伐。 只听那惨绿色的小妖匆匆忙忙抹了抹油光光的嘴巴,喊着:“等等邪见啊——杀生丸大人——!” 【落落桑……】那位大人声音委屈,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控着【你、你有了新欢忘旧爱!你薄情!你负心!你……】 ‘好了,’银发的女子不甚在意,悠然说道,‘先给我开了积分系统吧。’ 【……哦。】乖乖的应声。 【积分兑换系统开启。】 【任务目标:冥道残月破——10W点。 任务对象:杀生丸。】 【“治伤”事件完成,获得500奖励点;“劝说”事件完成,获得10奖励点;其余事件忽略不计。】 【共获积分510点,不足点数99490点。】 ‘忽略不计?’干涩地念出这个词。 ……我、擦! 这傲娇破系统,TM的真 抠啊!   作者有话要说:注:崩玉的作用改自百度百科,一切荣誉归98大人和度娘。 巨大的身影倒在地上,发出轰隆巨响,扬起一片灰尘。   奈落收刀,轻松地捋了一把长发,湖绿色的古纱裙衬得女子身姿飘摇,更显娉婷,婀娜多姿,她顿了顿,缓缓勾起唇来,这一笑笑得天地失色,绝代风华,颇有些飞沙走石的浩大气势,却让人无端端地生出一阵寒意。   【“杀敌”事件完成,获得5奖励点。】   【共获积分705点,不足点数99295点。】   混蛋呀,真不知该说什么了,砍一只怪还不如劝殿下吃口鱼来得难度高么?啊?   ……好吧,也许事实确是如此。   看来想刷分也只能从殿下身上下手了。   移步跟上杀生丸,四周景物转换,慢悠悠地往后退去,奈落突然地怅惘起来,眉眼微敛,提起手掌端详着。   那是一只白皙娇嫩的手,指甲圆润微带粉红,当真是纤细修长,柔若无骨,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长年用剑之人所应有的,即便此人是个女子也好。   逆天的能力,莫名其妙的强悍体质,从一开始她便一直刻意忽略着这些,现在想想倒还真是自己幼稚别扭钻牛角尖了——既然业已决定,便只需定下心来走着,何苦纠结烦恼?   她是个人类,也或许不是了,严苛地算来,她早已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不是么,神明的能力,也当不过如此。   可她并没有成为神明。并不是不愿,是她想,却没有。   那,还缺什么……   难不成真的只是单单缺这个“冥道残月破”,这个让她能够自由来往于幽冥和人间的技能?   总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   放下手,垂在身体两侧,奈落看着前面孤绝冷傲的身影,有些无力。   呐呐,悄悄告诉你,杀生丸殿下真是沉默寡言的很呐。   已经五天了,她听到的只有一个字,“走”。   可走去哪儿啊,殿下?知道您惜字如金,但好歹也给咱说清楚呗。   擅自揣度了一下杀生丸的心思,奈落估摸着这家伙应该是去找合适的手臂的——我说,其实就算只有一条手臂也丝毫不掩殿下您的风华啊~   不过这话断断是不能说的,也亏得这几日替这临时主人斩杀一些妖怪,倒是得了一些奖励点,虽然还是少得可怜。但毕竟跬步成千里,小流汇江海,积少成多,于她总是有些益处的。      途中为寻路而路过一个略显破败的村子,听人闲谈说是前几日被一群恶狼侵袭过,咬死了不少人,村里的气氛甚是低沉。   问路这档子事自然不能由高贵骄傲的杀生丸大人来,邪见小妖更是天生一副“我不是人类”的样子,也只剩下她这个不明不白的随他们一同旅行多日的身份不尴不尬的女人,最起码她看起来就像个人类一般。   奈落理所当然地担下了这个重任,刚抬脚往一处人群走去,那几人却早已悄悄观察起他们一行,见往这边走来都慌张瑟缩地躲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看着这些村民从窗缝或门缝里偷看他们,奈落不禁失笑,这些人也是有趣得紧,或许这个时代的人类都是这样,对级别高一些的貌美妖怪既惧怕又忍不住尊崇探究。   抬眼往一处十分突兀的破旧小茅屋看去,奈落怔了一下,即使不用凝,她也看得到那个躲在半开的小门后探头探脑的女孩。   她不就是传说中的小玲么?   有些微妙的感觉,奈落提步走了过去,站在门前,对女孩子善意地笑笑。   小女孩见她走近很明显抖了一下,而后又有些犹豫地从门内挪了半截身子出来。   呵,若是真的想害她,这单薄的门板又能挡得了多久?   女孩大概也是想到了,便细碎着脚步蹭蹭,单手扶着木门。   她穿着旧旧的棕黄和服,脸蛋上沾了灰尘,似乎还有些未愈的伤痕,头上斜斜扎了一个短马尾。   看来这小姑娘不止是单纯天真而已,还有些可人的聪慧呢。   奈落微躬着身子,放柔了声音问路,女孩想了想指了指远方的一座山包,又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剧情什么的早已经走形了吧,从她治好杀生丸的伤开始。   幸好这段群魔乱舞的混乱历史不会有明文记载,不论走形成哪般模样,最终也不会有人记得。   罢了吧,冥冥中,人各有命。   这些说辞,也算是为自己开脱了。   奈落点点头,而后摊开手掌,掌心上躺着一枚明黄镶边的红底御守,她俯下身,把手中的小玩意递到女孩面前。   小女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没有人送过她礼物。   “这个给你,”奈落笑着送到小女孩手上,“趋吉避凶保平安的哟,作为答谢的礼物。”   怯怯地接过御守,小玲放到眼前仔细瞧了瞧,然后抬起头来冲她灿烂一笑。   她的笑脸纯然真挚,阳光烂漫的,似曾相识。   看到这样的笑脸,奈落有些恍然,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对着她笑的时候,只觉得刺眼无比,很是惹人讨厌,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却不再讨厌那个人了,连带着那样肆意的生机盎然的笑容,都显得顺眼许多。   揉揉她的发顶,又捏了捏女孩的小脸蛋,奈落浅笑道:“你会幸福的。”她认真说出的话,没有虚假。   小女孩笑着用力点头,把御守小心翼翼地收在胸前衣服里,又拍了拍,像是担保一般,可爱淳朴。   略略一想,奈落还是将一包干粮点心递给她,笑着冲女孩眨眼:“不要被别人看到哦。”   言罢,便道了别,再不曾转头去看。   【“问路”事件完成,获得500奖励点。】   【“邂逅小玲”事件完成,获得1000奖励点。】   【共获积分2205点,不足点数97795点。】   你这是在默默转性么,系统君?终于觉得对不住我了?   这样的话,取得任务目标的时间大概会比预期中的更早吧……   奈落往回走着,不经意地,步子放得极慢,神色莫名。   ……   新的手臂仍旧没衬得了杀生丸大人的心意,用了几天便丢弃到一旁,冷冷地说了句:“走。”   然后,就这么走走停停,砍砍杀杀,一路寻来。跋山涉水更像是在游山玩水,奈落玩得开心,总算没辜负了这所剩不多的大好时光。   杀生丸殿下很冷,邪见小妖很聒噪,比起冷漠傲然的杀生丸,奈落倒是偶尔能和邪见说上几句话打趣,在邪见心中的地位也由“莫名其妙的人类女人”上升为“很会做食物又很强的不知是不是人类的女人”。   又过了几天,斩杀的妖怪越来越多,找到的手臂也仍旧没有顺手的,到最后,连奈落这个终局受益者都看不下去了。   殿下,您执念太深了。这样是不对的,真的。   “其实,还是自己的东西最好。”奈落坐在杀生丸身边,歪过头来看着男子倚树假寐,他精致却锋利凛冽的侧脸撇去了这几日隐约的烦躁冷厉,意外的有些浅浅的温润之感。   定是听到她的话了,他睫毛微颤,却是没有睁开眼睛。   “殿下大可不必自寻烦恼,属于您的终会自己找来。”女子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带了些蛊惑般的令人信服的魔力,因为刻意靠近的缘故,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微凉。杀生丸闭着眼睛,没有动。   【“打消执念”事件完成,获得1500奖励点。】   【共获积分5605点,不足点数94395点。】   听到提示音,奈落静静笑开,学着男子的样子将头靠在树干上,闭起眼睛。   许是阳光太过温暖,又许是因微风透出些沁人的清凉,不一会儿,她头往旁边一偏,竟悄然睡着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清漠冷然的男子全身一僵,睁开眼睛复杂地看着枕在他肩膀的脑袋,没有推开。   这个女人银白的长发从肩膀滑落,流波一般清浅地垂到两人贴在一起的衣襟上,缠缠绵绵的,却是若即若离。   邪见小妖从森林里走出,兴冲冲地抱着一堆干柴火小跑而来,再度震惊了。   只听“哗啦啦”一片响声,柴火掉落在地面,邪见张大了嘴,失声喊道:“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冷冷一瞥让他噤了声,邪见暗自垂泪,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在两人脸上,在这妖魔横行的战了时代的森林中,这样的温暖越发的令人留恋。   杀生丸伸出手来,破碎的阳光落在掌心,握起拳头,温热的光却兀自逃窜出来,沿着他的指背滑落,又掠过他的手臂,洒到草地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让人看了不禁想要叹上一句,可惜可惜。   本当是,触手可及的。   却擦肩而过。   对于奈落来说,安生的日子总是不够用,杀生丸渐渐放下执念,跋山涉水的日子也真正地变成了游山玩水,只是才过了不几天,犬小强便带着刀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杀生丸!”犬夜叉大喊,没有丝毫分说握着铁碎牙冲了上来,“你这个混蛋!”   听起来就像是守在自家的屋里人对在外鬼混偷人的负心汉的怨念,他紧咬着牙,目眦欲裂,“混蛋!”这怒气来得简直莫名其妙。   杀生丸皱眉,抬起手臂跃起,没有用刀,一条光鞭舞得潇洒华美,男子的指尖泛着幽然瑰绿的荧光,神色漠然冰冷,毫不留情地挥鞭而上。   “犬夜叉!”不远处一个穿着高中生校裙的少女跑来喊道,“犬夜叉!”   是戈薇他们。   “呀类呀类,真是冲动啊。”握着串佛珠,法师弥勒无奈地摇摇头,“犬夜叉这家伙总是这么冲动~你说,他们兄弟俩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谈谈。”   珊瑚瞥了一眼他,不语。   “啊,杀生丸大人!”邪见挥着人头杖,气愤地尖叫,“太可恶了,那家伙竟敢攻击杀生丸大人!”   奈落倒是一脸平静地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弥勒他们听到邪见的声音纷纷往这边看来,自然看到了气场强大的奈落桑。   奈落和杀生丸的神情其实是甚为相像的,冷漠清寒,只是杀生丸举手投足间盈了满袖的大妖怪的傲慢自尊,奈落却将自己的那份骄傲沉到眼底深处,垂下眼来,竟是温和顺从得不得了。   杀生丸一鞭挥去,将铁碎牙挑到一边,顿觉无趣,转过身:“解决他……奈落。”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也是唯一的一次正经地叫出她的名字。这个名字总会让他想起另外的一个人,不,不是人,是半妖。   “……奈、奈落?!莫非是我听错了?”弥勒大惊,张着嘴巴看向珊瑚,“那个漂亮的女人是奈落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珊瑚没有说话,实际上,听到这个名字时,她已是满目的恨意。   “你这家伙!要逃吗?!”犬夜叉愤怒地红了眼睛,甚至没有觉察到那句话里的违和,抓起掉落的刀施展开风之伤就朝背对着他的杀生丸冲去。   自上劈下,大刀卷挟着实质化的风刃疯狂涌来,甚至将一整块平地直直地劈做两份,霎时间,轰然作响,尘土飞扬,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杀生丸大人——!”风沙堪堪散去,邪见抬起身体来大呼,却见杀生丸波澜不惊地往这边走来,对身后的危机仿若未查。   那个名叫“奈落”的女人湖绿色的衣衫层层荡开,又如片片荷叶般缓缓落下,不知何时,她竟站到了杀生丸的背后,仅以二指之力便挡下了那把破坏力十足的刀,甚至还悠闲地将滑落耳边的发丝挽到耳后。   即便是细细看去,她的手指也是柔软纤细的,肤色略显苍白,看起来当是柔弱无力的才对。只是实力这个东西同样傲娇得很,与外貌向来没有本质联系。   【“舍身相救”事件完成,获得2W奖励点。】   【共获积分25605点,不足点数74395点。】   进程,越来越快了。   “怎么……可能……”戈薇喃喃着,“犬夜叉的风之伤,竟然、竟然被……”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这家伙,也要帮着杀生丸吗!”震惊过后,犬夜叉瞪着她,怒骂道。   说的好像她和他们有多么熟识一般。   奈落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银白的眸子空茫苍白,这双漂亮异常的眼睛在没有情绪的时候,竟是充盈着骇人的死气。   她指间的力道没有放松过,直把握着刀柄不能动弹的犬夜叉看得冷汗淋漓方才悠悠说道:“我叫奈落。”   “奈、奈落……”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她的话,犬夜叉更是如魔怔般缓缓念了两次,眼中的怒气更甚,“你就是那个奈落?!”   “那个奈落?”女人挑眉看他,手一甩,把他连人带刀都甩了出去,“哪个奈落?”   说罢,她抬头,朝上看去,“是它们?”   众人愣了愣,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群妖蜂在上方嗡嗡飞舞,他们竟没有发觉。   “……最猛胜,是最猛胜!”珊瑚眼中杀气弥散,“奈落你出来!”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眼通红,“奈落你给我滚出来!”   “喂,”犬夜叉站起来,有些不明,竟也忘了来寻仇的原因,“珊瑚,奈落不是在这儿吗?”他指了指站在那边风姿嫣然的女子,奇怪地问道,“她不是说,她是奈落吗?”   弥勒无力地拍脑袋,暗探犬夜叉你怎么如此白痴。   “不,她不是。”珊瑚倒是冷静了一点,“她的身上,一点妖气也没有。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她有些艰难地说,“但是她好像是个人类,只是,似乎有些异能吧。”   哦~有些异能的人类?这个说法倒是和她的官方解释意外地相似呢,她喜欢~   “人类?!怎么可能!”   犬夜叉看向那个人,却只见她淡淡一笑,如莲出水般清雅出尘,当真没有半分妖气。   “不会……是真的吧……”   犬夜叉一晃神,突然想起自己此番行来的目的,他拿刀指着杀生丸,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光那个村子!”   莫名其妙。   当真是莫名其妙。   杀生丸没理他。   “杀生丸!你说啊!”见他不语,犬夜叉更加恼火了。   “喂……犬夜叉……”戈薇拉拉他的火鼠裘,低声说,“还不确定是不是杀生丸呢……”   “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不是都看到了吗!”   “可是……”戈薇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我可是看到了那家伙的脸,就是杀生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七宝没有嗅到他的味道。”弥勒冷静地接下了话,见七宝弱弱点头,又说道,“犬夜叉你太冲动了,难道你忘了当初桔梗的事?”   提及桔梗,犬夜叉愣了下,倒是安分了一会儿,不久又吵吵嚷嚷地说什么杀生丸才不能和桔梗比,那个混蛋绝对是杀生丸之类的。   戈薇沉下脸,情绪有些低沉。   “是奈落吧……”珊瑚低着头,眼底阴霾一片,忽然说,“我有感觉……是奈落,绝对是……奈落……奈落你给我出来!”   于是,这几人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地。   这边厢,奈落和杀生丸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曾说过,最聒噪多语的邪见也只是哼哼着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们自说自话。   场面,着实有些混乱。   犬夜叉坚持那个屠戮村子的人是杀生丸。   戈薇耐心劝着,后来气急连禁语都用上了:“犬夜叉,坐下!”   犬夜叉砰的磕在地上,爬起来还在不依不饶。   弥勒和七宝理智地讨论着真实情况。   珊瑚却是一定要“那个奈落”出来。   【造成场面混乱,获得1W奖励点。】   【共获积分35605点,不足点数64395点。】   纳尼?   奈落眨眨眼,这样也行。   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杀生丸,果然看到他冰冷的眼底泛起丝丝笑意——这家伙呀。   奈落叹着,转身往杀生丸那边走去,他们间的距离不远,只消十几步的路便可到达,一步接一步,只是还未走到一半,便被一温热的怀抱撞上,突然出现的那人抬起双臂揽住她,低低笑着,胸口的抖动清晰可辨,奈落一怔,突然就觉得有些酸楚,呆呆瞪着眼睛,反应不及。   “怎么?”那人的声音低沉嘲讽,抬起她的脸,见她神情怔楞眼圈微红,不由得将唇角似是而非的阴冷笑意放软,盯着她的眼睛,直直望向眼底的每一分情绪,罢了,那人眉微蹙,终是叹道,“怎么,许久不见,不认得我了?”   奈落同杀生丸之间的距离很近,他们中间,只是隔了一个人。   那人长发如藻,有一双紫红的狭长上挑的眼睛,本是温润俊秀的容貌却生出了不少邪气,不是那揭下面具的人见阴刀又是谁?   “怎么,许久不见,不认得我了?”人见阴刀放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语气已经是柔和得不得了了。   声音很熟悉,奈落听了却是突然地有些委屈,低头不语。揽着她的这个男人也不急,带着她从容地避过珊瑚的飞来骨,挥手设了层结界。   结界内外,自是两个世界。   “莫不是真的不认得了?”人见阴刀扶着她的腰,他们从没离得如此近过,却如同理所当然一般。   她离开的这段日子,本以为一切都会停在那里,然后渐渐消逝,却料不到有那么一些事情早已悄然发生了变化。   “你……”她终于回了一个词,细细弱弱的,受尽了委屈一般,“你赶我走……”   原来并不是不在意,相反,她在意得很。她还从没……从没被赶走过……   人见阴刀一手顺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安抚着怀中的女子。   “那个人类……不是杀生丸的人吗?”犬夜叉诧异地问。   “咳,”弥勒显然注意到了杀生丸周边的空气如碎冰般剥落的动静,“这……不知道啊。”摇了摇脑袋,“唉,妖怪之间的事,怎么就这么复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戈薇倒是隐约地羡慕,她看了犬夜叉一眼:“他们……很相爱的样子。”   “啊?是吗?”犬夜叉不明所以,扛起刀,低声喃喃,“……不过跟奈落那种人在一起,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罢,他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人类女人不是说她叫‘奈落’吗?”   “……怎么会同时有,两个奈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这个时代,几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个相同的名字,除非其中一个是冒名顶替。   “假的吧……”弥勒眯着眼睛,摸摸下巴,自以为猜到了真相,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唉,又是一场别扭的虐恋情深啊~”他看了看握拳忍耐的珊瑚,意有所指地对她也是对自己说,“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奈落啊,其实,他可能没有那么坏……”   且不论下面的人如何猜测,结界里的两人都没有在意的。   被他们谈论的那个女人正窝在人见阴刀怀里,显然是被顺毛了,话也多了起来,声声控诉着:“你赶我走,你竟然赶我走……”   她其实很清楚,人见城即将覆灭,人见阴刀设了圈套让她离开自然不乏好意,只是为了这个目的,他竟硬生生地将她推到别人怀里。   “你好,你真好啊,”奈落细细碎碎念着,“阴刀少爷你果然不择手段,当真是利落果决,好得很啊!”   人见阴刀也不辩解,只是耐心地听着。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过来!哼,别跟我说你是来观战的,这一面倒的仗有什么好看的!阴刀少爷你倒是有闲情逸致的很呐!”   很明显,奈落桑傲娇了,神大人大为震惊,惊呼病毒入侵系统,杀毒软件们啊,乃们什么时候才能强势升级到和病毒一样的层面攻了它们那么给力啊你妹的!   “你卑鄙阴沉刚愎自用,你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你阴险冷酷不知所谓……”刚开始的责骂还比较正常,只是到后来,越发离谱了,“你挑食起夜不爱说话,你撒谎骗人演技太差,你熬夜任性小肚鸡肠,你……”   “你、你你,你混蛋!”——这是结束语。   等奈落抱怨完了,人见阴刀才慢慢说道:“说完了?”   “……恩。”   “那轮到我了吧。”他低下头来一手端起女子漂亮的下巴,敛起的眼眸中暗藏危险,“我只有一个问题……”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越发的令人惊惧,风雨前的宁静般,压抑而沉重,卷携着浓烈的气势。   “你这身异能……从何而来?”   ……   在那些武力至上的世界里,奈落从没掩饰过自己的强大,本就是强者为尊不解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这个世界里,也一样。   只是在她显示出自己的异常时,已经狠狠地欺骗过了一个人。   这是事实。   可那个时候,她以为,没什么的……他们只是同对方演了一场戏罢了。   谁又曾料得到,真真是戏如人生,入戏深,出戏却难啊。   见她半晌不语,神情越发凝重,人见阴刀无奈叹道:“不想回答也无所谓。”这个男子终究是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你在这里就好了。还好……”   他那个时候不懂,只是戴着张假面,怀揣了些小心翼翼,同那女子同台对戏。   谁知即便深知对方的面孔也并非真实,却还是一步输,步步输了。   就怕只是逢场作戏。   于是他越发小心,越发谨慎。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发现,他越是珍视,反倒越是茫然得无所适从,却是险些空洒了这若梦浮生,浮生若梦。   没得别的错处,只是他还不懂,不懂罢了。   “当初真不该让你走……”   “后悔了?”   “是啊,我后悔了。”人见阴刀抚着她的长发,语气低缓,“我知道你的父母已经移居别处,本以为你会随他们去那里,没想到你却……”他已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所以,我后悔了。”   “……那又怎样。”   “怎样?”这个眸色紫红的男子挑眉微笑,握住她的手,做思考状,“怎样啊……那么,要不要跟我走?”   【完成“情绪波动”事件,获得1.5W奖励点。】   【共获积分50605点,不足点数49395点。】   系统的声音仿佛一记警钟鸣响在耳际,奈落愣了愣:“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人见阴刀皱眉,没有说话,等着她的解释。   “也不能解释原因……”她说着,张开手掌,递给他一个玫红色的荷包,“带着,保平安。”   “恩。”人见阴刀收进怀里,问她,“你说你叫‘奈落’?”   “……恩。”   “喜欢这个名字?”   神大人在头顶威逼着,她能说不喜欢么?只得点头。   男人就那么笑了,扫去了阴霾,显得文雅俊秀:“既然你喜欢,就给你吧。我以后只是人见阴刀。”   奈落眨眨眼。   他说他以后只是人见阴刀,只是。   “恩。”   她也笑开,退出他的怀抱,任他离开。   这样挺好。   是她的,终究是她的。躲也躲不掉。   人见阴刀离开,同他来时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犬夜叉在得到村子并非杀生丸所屠戮的消息后,愤愤离开。弥勒扭头看了一眼毫无波动的那人,叹息一声,越发觉得他们此行简直像个笑话。   暮□临,混乱的场面归于平静。   奈落有些无奈地笑,发上还存着些许温存暖意,虽然没有必要解释什么,但她还是前行几步走到杀生丸面前,等着他的疑问。   杀生丸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默然半晌,盯着她的眼睛,终是开口道:“你究竟有何目的……奈落。”   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虽然在这个领域内还有一个有着同样名字的人,可他这样称呼她,便是承认了她,承认了这个名字的归属,便也不会再接受其他人以此为名。   杀生丸绝对不愚,反而是精明清醒得很。   企图居心,妖界同人界均是不乏见的,虽因执着于一副傲骨不愿同流,但世事人心这些破事儿,看得多了,自然通晓不止分毫。   没有人会没有任何目的地甘心居于人下,尤其是在那人有着天下难得的实力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杀生丸神色冷冽,一如往常,奈落没有回避他的视线,面色平静道:“自是……想要从殿下那里得到一些东西。”   这话说得直白,却也跟什么都没说一样。   她说,她在利用他。含义就是如此。   却是没说究竟利用他做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要什么?”杀生丸撇开视线,往对面的一座山头看去,那里火光冲天,想必是犬夜叉他们提到的那处被人屠戮殆尽的不幸的村落。   残阳如血。   晚霞被染作狰狞的猩红色,狂热地盘旋在低矮的天际,漩涡一般地将地面的光火搅乱,就像是从天穹间伸出的一只巨手,操纵了这个世界的幸与不幸,随其心意,遂其所愿。   在这个世上,也许什么都能够自己决定,也许什么都不能由自己掌控,有些东西或许没有你曾经以为的那般重要,而有些东西却远比你想得要重要得多。   奈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漫天的火光中一条条魂魄凌空浮出,彷徨在村落上空,久久不去。   人之一命,不过如是,红颜白骨,表象声色,多不过一缕精气罢了,只是去了三魂七魄,没了红尘依恋,脱了肉体凡胎,剩下的只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毫无意义的空白。   “我要什么啊……”奈落喃喃着,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深刻地知道,只是此刻说不得。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同他一起看着那些魂魄徘徊游荡,最终是都离去了,化作一道道白光往天的尽头滑去,犹如一抹抹流星。   收回目光,奈落低笑:“呵,谁知道呢……”   她的心思,她的执念,岂能轻易说得,岂能将这郑重地揣在心底的念头轻飘飘地道与旁人听闻?   是啊,杀生丸对她来说,也只是旁人。她同这名高贵俊美的大妖怪终究是不熟悉的,说得无情透彻一些,这不足半月的时日最多只是记忆中的几缕牵扯而已,达不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偶然想起也只会一笑置之。   正如平湖投石,终只是石沉水淡,涟漪尽散。   杀生丸转身,身姿清冷孤傲,他说:“回西了。”   啊?   奈落一怔,随即答道:“好。”   夜色渐沉,晚风清凉,许是这片土地的血腥太多,怨气太重,轻风里竟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幽怨苍凉。   太过熟悉的感觉。   眼前的景物正在同记忆中的一幕幕慢慢重合。   走在她前面的男子说了些什么,奈落随意恩了一声,缓过神来却有些怔然。   “你方才说什么……殿下?”奈落站在原地,神色讶异。   那个走在夜色中的男子银色长发,背对着她的俊颜上有一对冷漠却干净骄傲的金眸,他嗓音清淡,摸不清情绪:“要什么便说,你若是要,送你何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获得49395奖励点。】   【共获积分10W点,不足点数0点。】   【积分满点,任务完成。】   她从没想过会这样结束。难道不该再华丽一些么?   奈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子一步一步走远。邪见拄着人头杖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跳脱,他虽怕死软弱,却是极忠心极护主的。一主一仆,倒是和谐圆满。   【获得任务对象承诺,玩家可兑换任务对象未来技能。】   【倒数十秒,九、八、七……】   清月高挂,晚风凄然,同那天一样。   这该死的倒计时。   奈落不动,看着那个男子放慢了脚步,顿了顿,然后停下。   【……三、二、一。默认兑换。】   【恭喜玩家获得关键技能:“冥道残月破”。】   关键技能?   真的是最后一步了吧……   那个男子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已经离他很远的奈落。湖绿色纱裙裹着她纤细的身体,摇曳生姿,却像要融在夜色中一般,飘渺且虚幻。   【系统即将关闭。】   【请玩家离开当前场景。】   奈落看着那个同样站在原地的男子,突然有些明白。   杀生丸,好则好矣。   只是可惜了。他太自尊,太自爱,守住了自己,最终也得不到其他什么。   但对于奈落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殿下……”奈落勾起唇来,嫣然一笑,娇俏妩媚,映得夜色生辉,“恐怕我要离开了。”她看到杀生丸动了动嘴唇,越加了然,“请多保重,殿下。”   随着这句话,眼前的场景愈渐模糊,转眼间便是一片黑暗。   奈落浅笑,一片清明。因着前生的差错因缘而残留于心底的怨恨,在这一时刻烟消云散。   她从没这样清楚过。   很多时候,人生,还是只如初遇罢。   不必强求。这般挺好。   ……   奴良组宅院。   奴良滑瓢卧床而眠,烛光晃动,平日里张扬到有些嚣张的银发染上柔和的淡金色,乖顺地横过肩膀,眼角下方两道妖纹划过,为这俊美异常的面容添了几分肆意风流。   奈落抬起一只手抚着这家伙滑嫩的脸,轻笑。   这个看似斯文实则流氓的妖怪啊。真是,真是有趣的很,有趣的很呐。   “喂,我要走了。”手指顺着他眼角的妖纹滑下,奈落看到闭着眼睛的这家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继续说道,“也许很久很久以后,还会回来吧……”   烛火越来越弱,烛台上滴满了蜡油,颤颤的,烫烫的,如泪如珠。   月色顺着半敞的门斜斜打了进来,清辉满地,幽然静谧。   “呐,”奈落语气轻快,颇有些调笑的意味,“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送你一件礼物吧。”   她抬起手来,一道淡色的光打入奴良的胸口,牢牢护住他的心脏,多年以后,即使与羽衣狐一战,也伤不得他根基半分,便也不会折了寿命。也许是她自作主张了,但活着总比死了好。活着,才有选择的机会。   “在我回来之前,可不要死了。”奈落浅浅笑道,端得是温婉娴静,只是她稍稍的挑起眼角,便带出了满室的妖娆华美,歪头想了想,抿唇,凑近他,如最初的那般以手指捏起他的下巴,语含戏谑,“你死了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奴良美男~”   被人调戏至此,就算是奴良滑瓢也终于按捺不住,他猛地睁开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只是那眼中风流无限,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好了好了。”奈落摸摸他的头发,笑道,“咱们算打平好不?”   就知道这个小心眼的女人仍旧在意那晚被这厮求亲的那幕,会这样不遗余力的调戏也是有着小小的报复心思。   奴良看着她,不语,神色认真。   奈落也不语,和他对视。   “……其实你不笑的时候还蛮好看的。”突然蹦出来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一句,奈落愣了愣,垂下眸子,“我真的要走了。”   “恩。”   “那……再见?”   “恩。”   “……”不满地揉着他的头发,奈落嘀咕着,“真是不可爱,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到底走不走。”奴良滑瓢白了她一眼,多日的相处终是会让关系亲近一些的,死党一般的关系,毒舌吐槽讽刺鄙视摊手,自是屡见不鲜。   “嗨嗨,我走~”   语气无奈,她抽出刀来,在空气中一划,竟出现一个一人高的满月黑洞。   “那……我走了。”奈落回头,“好好活着哟,美男~”   “恩。”   奴良滑瓢看着那个黑洞慢慢消失,闭上眼睛躺下。   微弱的烛火突然就熄了,血红的蜡泪停止晃动,渐渐凝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良久,天光乍现,奴良滑瓢朝里翻了个身。   呼吸绵长。   ……   猎人1   天空灰蒙蒙的,低低矮矮的阴云厚重得似是要压到地面上来。   遍布的垃圾山,满目疮痍,污水同鲜血汇作一股,从高处到低处,粘稠浓重的,缓缓流淌。   奈落默然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她想要去的冥界,她,走错地方了……   扭头——其实她很少会出现这样的失误,这次只是一时大意而已,真的。   垃圾山上窸窸窣窣响了几声,奈落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受伤极重的男孩虚弱地伏在上面,伤口狰狞露出白骨,暗红的血不要命地往外涌着。   奈落皱眉,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许许多多个世界也只有流星街才会有如此大范围的垃圾堆,空气腥臭,杀意丛生,暗潮涌动。   她究竟离开了多久,以至于在这个流星街上竟然有人敢这般光明正大地释放对她的恶意。   指尖捏起一簇火焰往一旁丢去,几个偷袭的人还来不及嘶叫便化作了灰烬。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几近实质化的杀气却是消退了不少。   其实她本想去地狱将蓝染君接回去的,许是挥刀的那瞬突然就想起在这个猎人世界最后的那一晚,才造就了阴差阳错的失误——所以说,不是她实力不行,真的只是一时大意,一时大意而已哦。   从一开始就已经站在了人类的顶端,如今走到这种足以凌驾于万物众生的地步,她对自己的失误早已不是失落嫌弃,而是捂脸尴尬了——真没出息啊。   对难得的失误念念不忘,奈落尴尬着把头撇向一边,一眼便又瞅到了那个半死不活的男孩。虽说是伤势极重,他还是可以动的,只是除了因疼痛和不断失血带来的痉挛,那个男孩像是丧失了全部的斗志一般,万念俱灰地瘫在那里。   真不喜欢。   奈落眼睛一眯,那个伏在垃圾堆上的男孩朝她脚边滚来,他躺在地上,皱眉,哼唧了几声,缓慢地睁开眼睛。   “你想死。”言语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男孩脸上嵌了一对暗沉的黑眸,他的脸蛋应该是秀气精致的,只是布满了泥土和伤痕,几乎辨不出原本的模样来。   男孩躺在那里,看了她一眼,重新闭上眼睛,艰难地笑了两声,苍凉而浓重的嘲讽意味:“活着……真无趣。”   “……你说的对。”奈落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他的生死与她本就毫无相关,她会这般多管闲事,或许只是因为他那双即使阴霾重重也掩不住漂亮的黑眸。她向来喜欢漂亮的东西。   没有再看他,奈落只是转身,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死了,岂不更加无趣?”   有些人不顾一切只为活着,有些人却心如死灰将着热腾腾的性命当做了烫手山芋。   她沉下脸来,确是有些恼怒的。   自始至终,她都想要活着,不论怎样都不愿失去这份独一无二的魂识,所以即使再艰难她也愿坚持下去,再痛苦也痛不过死亡,她从未想过要了结这纷繁尘缘。她贪心,她不知足,她只是……不想死罢了。因为只有活着……才有……   奈落迈开脚步,却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裙摆,那个男孩努力欠起身来,用尽全力死死拽住,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一般:“救、我!”   要救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哟~   不动声色地勾起唇,她顺势提起男孩瘦小的身体,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   离开战了时,奈落没有去找过人见阴刀,总觉得若是同他碰面,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在那之前,她已经感觉自己似是隐隐地被那个世界排斥着,只因排斥的力量太小,便也没太在乎。   将男孩带到一个挡在几个集装箱后的小片空地上,奈落挥手化出一座简单的房子来(能力万能不解释),又设了隐藏结界,拎着男孩走了进去。   她这些年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类,要经历如何的磨练方能蜕变成神,奈落不知道,但她明白绝对不会仅仅像她这般,这般容易。她甚至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力,打心底里认定了只要她愿意,那个冥王的神明位置是唾手可得的。   她究竟是有何凭依,才会产生这般毫无缘由的自信。她没有。   但是似乎在身体里,抑或是在灵魂中印刻着这样的念头,她脱去肉体凡胎,注定了会成为一个神明。   这样的念头明明就是毫无根据的——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将男孩的伤治好,不负责任地把他丢进浴缸里,奈落在桌子上堆了一些食物,推开一扇房门闭门思过——睡觉去了。   不是她不够慎重,也不是她怠于思考,只是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说明,她现在还不被允许知道。   闭上眼睛,意识很快朦胧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奈落很少做梦,只是有的时候会在睡梦中回忆起以往的一些事情,一些怀念眷恋的人。   这么多年一步步走来,最终终于只是剩下她一个人,结束的时候,她可以回去找他们,只是那些最初的悸动却是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沉淀下来了,温柔虽是依旧,细细感受下来,情意反倒没那么深厚了,或者说,原本就没有她以为的那般深情厚意。   她果然是无情的。   但若是将自己的心意全部寄托于一人之上,只怕天意难测,只怕那人不幸故去,心也就空了。   死了就是没了,永远地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了。她深切地知道,死而复生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死的是心中那人,生的却只是一个相似的幻影罢了。   虽说不愿那人死去,可为之续命,但又有几人真的能够承受无尽的时间带来的绝望压抑和空旷亘古的沉寂。   她的力量几近逆天,却也不能真的逆天,由法则而生,最终也只能在法则允许的范围内生存。   所以也只能无情了。   可以喜,可以恋,可以惜,可以怜,却独独不能爱。   【落落桑,你又胡思乱想了。】这位大人叹了口气【想那么多作甚,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我对你可是不离不弃的~】   他没有自称“本大人”,语气复杂认真,只是这份郑重却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这位大人嘿嘿笑着,商量着【本大人不嫌弃落落桑你人老珠黄,诺,要不咱们凑活着探讨下婚嫁之事?】   奈落翻了个身,意识混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别开玩笑了……”   站在门口的黑发男孩推门的手一顿,放了下来,转身离开。   ……   奈落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跌打在窗户上,黏黏稠稠的清冷寂寥。   流星街缺水,更是缺少干净的饮用水,所以下一场雨都是天大的恩赐,这个时候的流星街总是难得的和平宁静。   奈落突然想起那个被她带回来的黑发男孩,下床走到客厅,那个孩子乖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桌子上的食物被吃掉了大半。   “你知道念吗?”奈落开口,她知道男孩并没有睡着。   摇了摇头,他睁开眼睛,扫去阴霾的黑瞳愈发地漂亮,仿佛凝聚了全世界的黑暗一般,深沉得耀眼。   奈落一怔,这双眼睛让她想起另一个人,那个暗夜帝王,任性的盗贼。   问他:“识字么?”   “恩。”男孩点头,眼中无波无澜,仿佛整个躯壳都只是凭着一股执念支撑着。   奈落转身往门外走去:“呆在这里。”   这个孩子,尚需历练。   ……   流星街的图书馆不是最宝贵的资源,却是被各街达成共识保护的,馆长一般也是得到认可的流星街老人。   “借书。”奈落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两块干净的面包。   馆长花白的头发抖了抖,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她:“……新面孔呐。”他捏过面包,嗅了嗅,显然有些吃惊,“小姑娘,本事不小啊……”轻咳了两声,重新低下头,“随便挑去吧。”   流星街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在这个地方永远是强者为尊,能够保有新鲜食物的人,惹不起。   奈落挑了几本念力教程和流星街外风土人情的观光旅游书,顺便打量着这座已经淡忘在记忆中的建筑物。   以大块大块的彩色玻璃封顶,这座图书馆的装饰简直像个教堂,石砌的墙壁泛着斑驳的苔藓和污垢,常年不见光,馆里弥漫着阴潮发霉的味道。   她踏出大门的时候,那个花白头发的馆长头也没抬,手指点着书页看得认真。奈落眨眼,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   黑头发的男孩子仍旧是乖乖坐在椅子上,奈落把书本丢给他的时候,看到他漂亮的黑瞳闪了闪。   男孩洗过澡,精致的面貌露了出来,罕见的秀气干净。他翻开书本看着,速度很快,迫不及待的样子,眼睛里竟有些探究的狂热,遇到参透不懂的地方以手指撑起下巴,独自思考着。   奈落坐在一边也抄起一本闲书慢慢悠悠地看着。她做馆长的时候,图书馆里的书几乎全部都看过,所以才能迅速地融入这个不熟悉的世界。   窗外的雨若有若无地滴答着,屋内亮堂,灯火温暖。   直至雨停云散,天光乍现,男孩才满足地放下书,眼睛亮得惊人,他握了握拳头,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沉静下来,暗沉一片。   奈落也放下手中拿着发呆的书,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她并不是没来由的问。      男孩倏地转头,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盯着她。   那个女人一身奇怪的衣裙,银发银眸,大概是很漂亮的,他摸不准她的心思,只是知道他现在想活着,而她不杀他。   这就足够了。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那个女人却睁大了眼睛,然后兀自笑了起来,碎碎地自言自语着:“我早该知道了……”   知道什么?   男孩奇怪地看着她,说:“库洛洛……我叫库洛洛·鲁西鲁。”   女人却只是笑着,一时间漠然清冷的气息散去,如同拨开云雾一般露出一些柔软的情绪来,她说:“是啊,你是库洛洛,这个世界的库洛洛……”   ……   男孩奇怪地看着她,说:“库洛洛……我叫库洛洛·鲁西鲁。”   黎明初起,天光一线,越过污浊的空气,直直地射在地面上,映着水光点点,混杂着血迹和泥沙,没有多少好看。   雨过天晴,正是严冷时候,冷冽的水气刺骨入髓。熬过这些天,便又能多活些时日。   煎熬,也是希望,更是求生的本能。   无衣无粮,索取掠夺,求饱暖求生存,只为活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好,这里是猎人世界。   ——却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猎人世界。   此处彼处,一字之差,咫尺天涯,万里无家。   奈落温柔浅笑,抬手轻轻揉着男孩的黑发,这个人,是小时候的库洛洛呢——虽然只是平行世界里的另外一个人。   她所认识的那个库洛洛自始至终,唯有一个。   时间不可逆。但只要你的力量足够强大,足以打破这个界限的话,凌驾于时空之外,便成为了神明。   只是能够成为神明的人类,寥寥无几,几乎所有人都日复一日地溺毙于单向行进的时间里,没有回头的权利。可一旦踏出轮回,便脱离了这时间的束缚,得以永生。而得以永生的,自古至今,又有几人?   所以她不得不薄情啊,若非如此,百年之后,抑或千年之后,甚至是万年之后,她岂不是要因相思而痛苦至死?在她有限的预见里,这是绝对不该出现的。   她摸着他的头,发丝柔软,手感很好。   这个孩子时期的库洛洛很是不习惯这般亲昵而危险的动作,下意识躲了一下,却又重新回到那个女人的手下。   “你同我一个故人,竟然是同名呢。而且……”奈落淡笑着,满目的温和,“你同他,极像。”   男孩眨眨眼,干净漂亮的脸上颇有些无辜,眼睛里的黑暗却是掩不住的。   “就是这个表情……”摸摸他的脸颊,奈落回忆着,“那家伙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脑子里一定在思虑着什么。”   这个叫做库洛洛的男孩子一愣:“我……”   “呵,不要紧张~”奈落垂眸低笑,“只是有点怀念罢了……”这么说着,她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轻轻捞过男孩小巧的身体,也不在意他的僵硬。   “我给你讲讲那个人,怎么样?”   “……”库洛洛没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那家伙黑色短发,黑色的眼睛,额头上还刺着等臂十字,把刘海梳起来的时候,整一副坏人老大的模样,真是,恩怎么说呢……简直是太不华丽了!”奈落说到这里,怔了一下,莫名的有些伤感,继续说道,“那人很强,足以独当一面,可他也明白一个人并不能对抗整个世界,所以他找到了自己的伙伴,和他们一起……呃,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活得或许是肆意的吧……”   “我们从不拒绝任何东西,所以别从我们手里夺走什么。”   “想要什么,抢来就好。”   “呵呵,那家伙总是说着这样的话,然后笑得无辜,将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库洛洛眼睛微微睁大:“他也是流星街的人?”   “恩,他是。”   男孩低下头,壁顶上的灯光打下一片阴翳:“可是我从未听说过。”   “那人很久以前就离开这里了……”奈落顺着他纤细的胳膊拿起他的手,“或许,流星街封锁了他的消息。”   没有在意她的动作,男孩问道:“你说,我们很像?”   “是啊,简直一模一样呢~”奈落悄悄弯起唇,“说不定,他是你的父亲哦。”   库洛洛沉默了一下,问:“……那你是我的母亲吗?”   瞬间被噎住了。   库洛洛君,你又赢了。- =   奈落摇摇头,端着他的手打量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如同艺术家一般。奈落伸出手指,小心地缠上男孩的手,微微一笑。   她很久以前就想这样认真看看他这双漂亮的手了。   那个时候,他总是喜欢坐在她的对面,一只手端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调侃她的时候总是夸张地捂着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墨黑的眼眸中却是狡黠的笑意。   其实虽然她不说,但这样的人着实是吸引她的,那般浓烈深沉的黑暗,她很喜欢,很喜欢。   她放下男孩的手,说:“你以后可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呐,库洛洛。”   “为什么?”他眨眼,不解,“我觉得很好。”   “因为……”她松开环着男孩身体的手臂,双手拢起,手掌间萦绕着淡淡微光,“因为一直掠夺的话,就学不会满足……到了最后,便是想要收手也不能够了……”她将化出的那枚戒指套上男孩左手的无名指,不大不小,刚刚好,“如果你变成那样的话,会很累很累的……明白吗?”   这个小小的库洛洛好奇地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不知名的材质,银白却黯然,丝毫不显眼,细细看来,纹路简洁优美,竟是极漂亮的。   “不明白。”他摸摸戒指,诚实地答道。   “是吗……”揉揉他的发丝,奈落笑道,“真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哦……”他蛮不在乎地点点头,“这个,是给我的?”   “恩。你试着想象食物的样子。”   他歪歪头,想了一下,被手中突然出现的面包惊住了,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神色怪异。   在这个地方,拥有太多的食物会被认为是一种罪过。   只是生在这里的人,又有几人无垢无罪,又有谁真的会推让这般奢侈的罪过?   流星街的生存意义便只是为了生存。若是生存唾手可得,那这般拼死拼活,又为了什么……   “你是……”他微微皱眉,“你是神吗?”   “你信神吗?”她反问。   “不信。”   “那我就不是。”她唇边的笑意一直没变,温柔宽和,“我和你一样,是人类。”说罢,她站起身来,“你要记住,库洛洛。”理了理褶皱的衣裙,她说,“生存并不是你的全部,还有更多更多的东西,值得你去追寻。将来,去流星街外吧。”   “……你要走了?”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恩。”奈落转过身,“一年之内,都不会有人察觉到这座房子,足够你变强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了。”   “……去找他?”   奈落一怔:“……不只是去找他。”   男孩却撇撇嘴:“你真贪心。”   “……呵,”奈落笑了,“你说的对。”   “哼。”他扭过头,摆手,“快走吧,走吧。我要睡觉了。”   怎么都这么对她啊……又是一只白眼狼唧~   奈落浅笑着,走到门口:“祝你好运,库洛洛·鲁西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孩没有回答她。   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奈落看了看渐明的天色,然后……   然后她猛然闪身,出现在男孩身边,扯了一根他的头发。   “嗷!你干嘛!”炸毛了炸毛了~\(≧▽≦)/~不要激动哟亲~   奈落往门口走去,潇洒挥手:“借你DNA,找你爹去~”   什么啊……莫名其妙!   捂着头,他目送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走出房子,然后找了个房间,睡觉。   ……   屋外阳光普照,街道上并不热闹,偶尔会有几辆车或几个行人悠悠路过,挥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   这里是一座二层的小楼。同许多其他的二层小楼一样。   只是在前几日被强行易主了。   墙角上溅了几滴发黑的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铁锈味。   客厅的一角堆了一米多高的瓶瓶罐罐。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墨发男子坐在面对大门的沙发上,优雅地交叠双腿。他手中端着一本书,指尖捏着沙沙的书页却不翻动,他额前的刘海微长,颤颤地触到睫毛。   是库洛洛。   那个看书速度极快,只有在发呆或是故作深沉的时候才会一动不动地端着书的库洛洛。   奈落站定,浅浅弯唇,等那人抬起头来。   他却不动,极为敏锐地将手掌一翻,化出那本印着血红掌印的厚书,只是待看清来人后,库洛洛的视线微微游移了一下,有瞬间的恍然。   光阴荏苒,几年的岁月凝固了下来,沉甸甸地躺在记忆里,安安静静。再次被翻出来的时候,却恍如昨夕,才发现,原来它们未曾安分过,一刻不停地在理智下喧嚣着,喑哑嘲哳,片刻不得安宁。   银发银眸,素色锦衣。   除了那柔和的唇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竟是,一点也没有变。   库洛洛收回手中的书,笑了,微微漾开的笑意让眼角眉梢的杀意都温软下来。   动了动唇,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地黯淡了神色,他只是冲她点头示意,然后垂眸不语。   大门被推开,人影未现声先闻,一个活力十足的声音传来:“团长,我回来了哟!”   奈落转过身,朝大门那边看去。   金发碧眸,小狐狸般的笑容,青年的声音中带了几许俏皮的可爱:“团长~我查到窟……”   只是一眼,瞬时噤声,他盯着眼中的那个身影,呆立在原地。   “侠客。”她笑着叫他。   “啊……”嘴巴半张,还是愣愣的。他眨了眨眼睛,茫然无措。   应该是,很欣喜的才对,应该立刻跑过去问问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她才对啊……   这样想着,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奈,她唤他,声音柔和:“过来。”   “啊……”他晃晃悠悠地走过去,犹如蹒跚学步的孩童。   奈落抬起手来,覆上他的脸,眉目温和。   “……你是,真的,她?”虽不成逻辑,意思也算表达清楚了。   奈落点头:“恩,侠客,好久不见。”   不料那比她要高出大半个头的青年“哇”地一声扑在她的怀里:“小奈!真的是你!”   小奈?   奈落拍着青年的背,安抚着。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家伙会这样称呼她了,小奈什么的,果然不好听啊……   明明心里在吐槽着这个不华丽的称呼,她却轻轻笑了,将声音放得低沉温润:“好了好了,侠客宝贝乖,不哭。”拍打着青年的动作越发轻柔,到最后缓缓地抚着他的背,替这个在她面前永远长不大的孩子顺气。   库洛洛闻言,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敛眉微笑,眸色幽深。   她或许是变了。   很好。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侠客渐渐地收住声,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异常可爱。   “恩,”她点点他的额头,笑道,“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侠客只当是她在安慰他:“你还走吗?”   “还是要走的。”她没有骗他,来到这里,只是想看看他们,隐隐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此番终结后,再也不会相见了一般。   她总不会,失败吧?   呵,开玩笑的……她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胆怯,且患得患失。   “哦……”青年委屈地皱起眉,而后期待地问,“那还会回来吗?”   奈落看着他晶亮的眼睛,有些踌躇地答道:“……会回来的。”   “那就好~”他拉着女子的胳膊,拖啊拖的拖到沙发上。   “库洛洛。”面色平静,如同初见。   好吧,她还记得就是这个男人当年孜孜不倦地企图把她置之死地,她还没有那么大度~要她不计较?怎么可能~   “恩,奈落,好久不见。”刚说出口就愣了下,他同她,竟然出乎意料的有些相似。   “好久不见。”她也不在意,点头即过,“你们有什么事就先聊,不介意我在场吧?”   “当然。”   库洛洛的笑容文雅干净,一副“君且随意”的表情,奈落却怔了怔,按住微跳的眉梢,有些无奈:“喂我说,库洛洛你又要算计我什么?”   被猜中了心思他反倒坦然起来:“侠客急着赶回来想必是未用过午餐吧,奈落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如亲自下厨?”他顿了顿,眼中别有深意,“我想,侠客也很期待吧,呐?”   一番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有理有据,细细查究却是一通诡辩。   奈落暗笑,这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狡猾。   侠客眨眼,想了想,脸色霎时有些不好看。   团长,你怎么了,他可没忘记那征服旅团众人的焦黑一团,刚要开口否认,不料奈落先他一步:“恩,此言十分有理。”她站起身,笑眯眯地拍拍侠客的头,又分出一只手来拍拍坐在一旁看戏的库洛洛的头,好心情地看着这家伙皱了皱眉,“不如……也做库洛洛的份吧,你们可要全部吃完哦~”说完,不待他们反驳,闪身进了厨间。   “团长……”侠客苦着一张脸,“我吃坏肚子的话就不能查资料了……”   “恩……”库洛洛无谓地应声,向后倚去,“查到了什么?”   “团长~”还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侠客青年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我查到窟卢塔族的地址了……”   ……   终究不是三个人的午餐。   实际上侠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而且在回来之前打了电话通知身在附近的团员返回临时基地。   所以三个人的午餐变成了一群人的晚餐。   “那女人没死?”狭长的金眸冰冷四溢,飞坦皱眉,“怎么会……不会是假的吧?”   “小奈当然是真的!嘿嘿,我早就说过了~”侠客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飞坦却扭过头切了一声,他以为那种话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事实上也是。   小滴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满脸认真:“小奈是谁?”   富兰克林拉过她,拍拍她的手背:“咳,咱们过去坐。”   看着厨间若隐若现的身影,飞坦握紧伞柄,问得有些艰难:“……你是说,今天的晚饭是那个女人做?”   “呃……”侠客苦下脸,“是。”   众人皆惊悚。   倒是库洛洛仍旧一脸淡定地捧着书,嗓音低沉优雅:“玛奇,去帮忙。”   冰美人点点头,心领神会地朝厨间走去。   其余几人也领会了库洛洛的意思,玛奇的厨艺经过几年的磨练有了长足的进步,姑且不论味道如何,起码已经可以入口了。   众人面面相觑,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坚定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玛奇的指导,做出来的东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的……吧?   ……   当闪着特效金光且香气四溢的食物被端上餐桌的时候,众人的反应当真是可圈可点,那种大掉下巴的又有些惊恐怀疑的神色实在是有损旅团威严哟亲。   于是一个小时过后。   旅团众人餍足地各自占据一块地方,或坐或站休息聊天,饭桌上留下风卷残云过后的一片凌乱,小滴扶扶眼镜凸眼鱼一提便迅速清理干净。   “嗝……”窝金长长地打了一个饱嗝,“老子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奈落,你真行!”   身着素衣的银发女子坐在沙发上,手上也捧着一本书,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点头表示接受赞扬。   “喂,你不是死了吗?”飞坦眯起眼睛问道。   “恩,是死了。而且在地狱走了一趟,”奈落无比自然地扯着半真不假的谎,“可惜他们不收我,所以就回来了。”   “切……”   信长把搁在一边的刀捞回来,扭头冲库洛洛道:“话说,团长这次召我们回来有什么任务?”   库洛洛放下书:“侠客。”   “是,团长。”侠客把刚才打印好的资料分发下去,碧色的眸子精光闪烁,“这是上次提到的七大美色之一——火红眼的调查情况……”   ……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日落西山,夜色渐起,圆月融融,本应无限静谧。   斑驳的树影在地面上摇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不像风吹,倒似瑟瑟颤抖。   “你们……是谁!”   空气中弥漫着实质可见的杀气,这个和平的民族,终于迎来了末路穷途的一日。   【……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   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月色明亮,凌驾于众生,高傲地悬在夜空中,俯瞰着。   洒落的清辉徐徐笼罩了这片土地,为那可爱的绿树娇花披上一层柔和的光纱,美丽且柔弱。   “都来齐了吧。”男子墨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如同黑洞一般阴暗到透不进哪怕一丝光芒,他身披毛领大衣,头发倒梳,漂亮的额头上印着等臂十字,宛如交叉着的刻着花纹的栅栏,将某些东西牢牢锁住。   人群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低沉着声音发问:“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他的话中含着威严,须发尽白,却精神矍铄。   拐杖捶了捶地面,一些人退到了人群之后,一群训练有素的年轻人渐渐向前靠拢。   【……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   感谢上天赐予奇迹与窟卢塔族土地……】      男子不理他,微微偏头,眼眸中的暗色愈渐浓郁。   “是的,团长。”青年有一头活泼明亮的橙黄色短发,他摆弄了下手机,冲那男子报告道。   “那么……”被称作“团长”的男子坦然地站在那里,他的神色甚至是有些肃穆庄严的,然后,他慢慢地挑起唇角,勾出一个泛着暗红血气的笑容,“开始吧……”   话刚落下,几乎是顷刻间,一道藏青色的身影窜了出去,紧接着人群中就传来尖锐的惨叫声。   “啊,飞坦那家伙,还真是没耐心!”吊着三角眼的男人用刀背悄悄肩膀,扭了扭脖子,“走吧,窝金!”   被他邀约的同伴“哈哈”大笑了几声,掰着自己的拳头大声回道:“老子早就等不及了!”   【……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   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   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   同喜乐,共伤悲。   可惜如今只能同生共死。   夜色的尽头陡然响起悲郁哀沉的挽歌,只有那些濒死的生命才听得到。   清澈湛蓝的眸子熊熊燃烧起来,愤怒悲伤恐惧,尽数化作灼热的火焰。火舌呲呲拉拉地舔舐着理智,无穷的力量迸发出来。   在恶魔面前,任何的反抗终究都是无济于事的。   窜动着的火焰只在瞬间便冷却凝固下来,瞳孔放得空洞,不甘,愤恨,而绝望。   族里的青年卫队显然抵挡不住这群魔鬼的攻势,更何况他们还要分出心力来保护那些没有力量的弱者。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   这是一场无趣至极的单方面的屠杀。   【……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怀璧其罪。   姑且不论旅团的目的是什么,拥有着红宝石般眼睛的这个民族,在这样一个扭曲的世界上,终究是无法存活的。   Hunter——追逐,夺取,以猎为生,道德的底线愈落愈深,深不见底。   这样的一个世界,如何能够独善其身。即便是正义,也是染了粘稠的鲜血的,甚至比那罪恶更甚。   奈落站在战场的边缘冷眼旁观,她明白,这个民族的劫难无从改变,哪怕她助得了他们的今生,却要用他们生生世世的苦难去还了这因果。   不如就这样罢。劫运过了,总有苦尽甘来之日。   【你不觉得,他很残忍么?】   “没错。只是……”奈落面色平静,不狂热也不怨愤,说出的话,却是有些无情漠然了,“霸者,本就是踏着他人的尸骨一步一步走上去,傲视天下。”   【那么,奈落,你可否做得到?】   许是为这番难得的正经之辞讶异,又许是在认真谨慎地思索着,沉默了半响,她终是一声长叹:“不知道啊……”   【是么……】这位大人的语气甚是复杂,似是庆幸,却又似是无奈【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可要守好自己的路。】   “也许吧……”奈落转身,不再看那血腥残忍的屠戮。   初至流星街之时,于她手下丧命之人却是连转生都做不到,地狱之火燃尽了他们的灵魂,也抹煞了他们来生的路。   与此时丧生的这些人相比,仔细想想,倒是没什么区别。往生前世,今世来世,都是一段崭新的记忆,除了灵魂一致,除了因果报应,前生今生又有什么联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记忆,没有往昔,仍旧是一个懵懂不知天命的初生人类,早已不是自己。   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轮回。既然如此,倒不如握住手中仅有的,不要再去奢望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极乐之境。   所以这些人能活得残忍、肆意,因为他们不在乎来生,因为他们的来生与他们此世无关,也因为他们的世界告诉他们,要想活下来,只能残忍。   但终究是有些过头了。   她虽凉薄,却并不麻木。   奈落垂下眼帘,却翘起唇角,弯出一个温柔似水的宽怀笑意来,她抖了抖衣袖上沾染的灰尘,转身欲走。   “小奈!”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后方支援的侠客很快察觉到她的动作,三两步跑过去,“你要去哪里啊?”   奈落笑笑,没有说话。   青年眨眨眼,忽的泛出一层水雾来,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瘪瘪嘴,委委屈屈地问:“……你又要,丢下我了?”   不远处,黑发黑眸的男子显然也注意到这边的状况,收回目光朝这边走来。   女子抬手拍拍这个长不大的孩子软软的头发,眉眼柔和地安慰道:“侠客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   侠客闻言垂眸,碧绿的眼睛蒙上一层黯然。   怕就怕那,舍不得啊。   他薄情,她却更甚。她的感情远不及他,怕她只是舍不得而已,却没得多余的情意。   舍不得。这样的感情太容易了,哪怕只是对一个物件,也会舍不得的吧。   反而是他,自作多情。   反而是他,交出了难能可贵的情意,却无人来收。   “……小奈。”侠客眯起眼睛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眉目温润,早已不见了初识的冰冷漠然,或许,情况比他想得要好上一点。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衣衫,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很喜欢小奈……”他眼眸澄澈,声音干净,“所以希望能经常看到……所以……留下来不好吗?”   奈落牵过他捏着她衣角的手,轻言安抚:“会的,但不是现在……我会回来。”   “回来?”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库洛洛面色平静地站在她面前,“然后呢?”他冷静地问,不像是再问她,却像是对自己说,“然后再离开?”   奈落看他,温和的神色慢慢沉寂下来,罢了,她轻缓地挑起眼角,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在这个世界面前展露出风华绝尘的妖娆而艳丽的笑颜来,两人尚未回神,便听到这个薄情的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她平缓地陈述着这句话中的事实:   “库洛洛,你喜欢我。”   夜风苍凉,脚下是染满鲜血的泥土,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在细细的风中,没有激发一丝半毫的怜悯之意,反倒刺激了那些屠戮者的嗅觉,越发无情地收割着无辜的性命,以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嗜血姿态,如同身披黑袍的死神一般,在夜色的掩映下,挥舞着镰刀。   穿插在弱小的、绝望的人群中,这些来自流星街的强盗下手利落干脆,杀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例行公事一般的熟悉和理所当然。   没有刻意做作,没有掩饰伪装,没有一星半点哪怕只是故作的悲天悯人的苍白无力的感情。   真是冰冷而残忍,不择手段的家伙。   褪去温和无害的面孔,奈落眉眼一扬,笑得魅惑而妖娆,隐含着戏谑的意味却又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她说:“库洛洛,你喜欢我。”   以一种笃定的口吻。   他愣了,他也愣了。   不只为这句话,也为他们从未见过的她这般不曾示于人的别样风情。   凉风中夹杂着热腾腾的血气扑面而来,瑟瑟地颤抖在视野里,凝神,似乎看得到本是那么鲜活的红色渐渐衰败消亡的可悲命运。   痛苦仇恨的嘶吼声渐渐变小了,这场月色下的杀戮也即将走到尽头。   库洛洛怔在原地,幽深暗沉的眸子有着细微的愕然。   原来,她竟是这样的么?   他们或许从未了解过她。   ……所以呢?   然后,他淡笑:“没错。”是那种有些单纯澄澈,又有些狡诈精明的笑意,他毫不躲闪地直直看着她,“你说得对。”   他的野心,从来都是直白纯粹的,没有半分掩饰,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向来不肯委屈了自己。   他要她,仅此而已。   四周慢慢安静下来,最后的收尾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将艳红欲滴的眼珠挖出,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瓶子里,拢好,清点,交由小滴再次收回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才有个男人还不错!”窝金有些意犹未尽,褒奖着自己先前干掉的那个人,“挨了我两拳竟没倒!”   笨蛋,没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么……   信长吊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搭话,随着玛奇几人往团长那边聚过去。   库洛洛并不在意周围聚拢过来的人,他笑得绅士而狡黠,十分坦诚:“你说的对,奈落,我确实喜欢你。”   飞坦脚下一个趔趄,抬起头来往那边看去。   富兰克林默默拉着小滴落到了外围。   “可是,那又如何?”他敛下眉眼中的笑意,有浓烈的黑暗从眼底深处翻涌上来,这个男人薄唇轻启,一字一字轻巧地吐出,却是尽含威胁之意,“你以为,我可以一而再地容忍你随意离开?”他勾勾唇,眉清目秀,薄凉无情,嗤笑着反问,“呵……就凭,我喜欢你?”   不好!有杀气……   团长要发飙了……   旅团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伟大的团长大人站在那里,一挑眉,凌厉的气势蔓延开来,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你以为,你是谁!”   众人不动声色地悄悄挪动脚步,就连向来粗神经的窝金也察觉到了那么几分怪异,乖乖任信长捂着他的嘴朝外拉,也没反驳。   哟!霸王之气!   奈落倒是真心有些想笑了。这库洛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上不留情啊,傲娇又欠揍。   她粲然一笑,明悦灿烂,不顾他全身的抗拒,出乎意料的提步走近,而后欺身向前,抬起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下拉。   “嘶——!”周围是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众人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团、团长,被强吻了。貌似……   温热的唇相贴,两人都睁着眼睛,库洛洛看得到对方眼眸里自己惊愕诧异的神情。那个女人一手捉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臂揽过他的腰让两人贴得更近,漂亮的银眸里却是似笑非笑的令人气恼。   她吻着他的唇,呼吸柔软,轻咬,极尽暧昧,捏着他下巴的手指顺理成章地摸到他脸颊边。   侠客面色微变,想到了什么,嘟嘟嘴,撇过头去。   ……动作这般熟练,不知搂过多少个男人。   库洛洛眸色一沉,伸出手臂环住她。然后他听到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贴着他的唇没心没肺地轻声道:   “库洛洛,我必须走……”声音有些模糊,她看着他的眼睛,妩媚而略带戏谑的目光缓缓地柔和下来,温温存存的熨帖着,“下次回来,就不走了。真的。”   其实,她本可以不说的,也便会少了这些许麻烦。   那个女子温软的唇离开,库洛洛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下来。   是啊,他妥协了。否则,又能如何?   气氛缓和下来,众人也慢慢回神。   小滴扶了扶眼镜,认真地探究着:“她是谁?”   富兰克林拍拍她的头,表示以后再说。   小滴却锲而不舍抬头看身边这个又当爹又当娘的辛苦的大个子,越发认真地问道:“那,团长是她的男人吗?”   富兰克林背上一紧,僵硬地转过脖子,果然,众人目光灼灼,实质性的如刀似箭,最可怕的是团长竟然也微笑着看了过来,是的,他微笑着看了过来,他微笑着……太可怕了……   好在那女人及时解了围:“大家,下次再见吧。”   走吧走吧,不要回来了哟亲,我们承受不了,谢谢——旅团酱油众吐槽。   “小奈现在就走?”   “恩,”奈落笑笑,“时不我待。”   侠客拉拉她的衣袖,期待的眸子亮晶晶:“那也亲我一下吧~”   杀气!   侠客也不管,往前一凑,“啾”的一声亲在奈落的脸颊上,看到库洛洛黑下来的脸不怕死地补了一句:“小奈真香~”   他不想离开她,也许无关情爱,只是依赖。   那么,她舍不得他,也就够了。   “那小奈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侠客挠挠脸,“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   “不行哦,你去不了。”   鼓起包子脸:“可是……”   摸摸他的头发,奈落温和地安慰着:“侠客乖,听话。”她看向库洛洛,“不要为难我家小侠客哦~”   库洛洛偏过头去,看向远处的山脉,黑夜里绵延静默着撑起了一片天空,他表情平静淡定,若无其事。   擦!旅团众人心中吐槽,团长,太假了!   【走吧。】   ‘恩。’   【嘿嘿,这次该不会又出什么差错吧?】他在嘲笑她,是的。奇耻大辱。   奈落沉下脸来:‘不、会!’   挥手撑开空间,里面翻滚着暗沉一片,奈落不再看他们,踏了进去,突然的灵魂一阵悸动。   呵,这次不会错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微笑着俯视那些挣扎在深渊中的形色各异的魂魄。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又见面了,各位。   我回来了哟……地狱。   阴阳1   太久了。   久到她以为自己几乎要忘了这个地方。   奈落注视着脚下的火焰,以及在火海中挣扎着的灵魂,莫名的,有些怀念。   烈火中翻腾涌动着的罪恶,炙热的温度简直熟悉至极,镌刻在灵魂骨血里,忘不掉,念不尽。   她握了握拳头,抑制住身体里那些说不清的战栗。然后笑开,眉梢一抬,嫣然夺目,随之,有庞然而盛大的力量自脚下蔓延开来,几乎是瞬间,那些刺耳的嘶吼尖叫消停了下去。   翻滚在火焰中的灵魂们忍着剧痛,艰难而畏惧地抬头仰望——看呐,那个微笑着的女人,会是他们的王,是他们永不能违背的神明。   其实做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宣示主权罢了。   奈落并未停留,集中意念,消失在这片灼热窒息的“地狱”中——然而这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狱,充其量不过是“炼狱”罢了。也许,蓝染所在之处,才是真正的地狱深渊最底层,当然,也许不是:这个世界,哪里会有绝对的事。即便她是这里的统治者,也不可能了解每个角落。   ……   地狱的底层是不同的荒凉空寂,放眼过去,似乎是方圆百里不见有生物活动的痕迹,和平得有些过分了。   奈落随手打飞一只藏在白沙下偷袭的恶灵,点了点头,这里真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循着气息站定,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猛地戳见一座嚣张地矗立在白沙之上的高大建筑,震惊了——她莫不是看错了?她果然是看错了吧,怎么感觉,那玩意儿好像建得跟虚夜宫没什么两样?   收拾好微抽的眼角,利落地把门踹飞,奈落淡笑着走进去,步履优雅。   ——喂,我说,蓝染惣右介你这品位低下不华丽的恶趣味究竟什么时候能改改!   如同上次相见前一般,奈落设想过蓝染的各种状况,却没预料到这个男人当真是……当真是一个天赋异禀的阴谋家。   不管身在何处,这个棕色眸子的男人都能活得肆意并且野心勃勃。   她微微叹气,缓步走去,那人坐在离她不远的王座上,记忆中的棕色短发被时光拉长,眼神依旧温和凌厉,却因着微弯的长发硬生生地牵扯出几分妖娆暧昧的感觉来。他撑着胳膊,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他姿势随意自然,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奈落丝毫不怀疑,这厮怕是在这里呆得爽了,不想回去了。   走到他面前,无视了大殿之下盯着他们的形态各异的灵,那些注视的目光中有敬畏有恐惧,也有臣服。   奈落双手按到座椅的扶手上,弯唇浅笑,注视着他的眸子轻道:“蓝染惣右介你个混蛋这里是本座的地盘,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座回尸魂界去!”   那男人却是有些促狭地笑了,他温和的眼眸微微眯起,抬起撑在一边的手臂扣住她的腰,低声道:“遵命。”   ……   这一切,怕是要结束了。   奈落将蓝染送回灵王殿后便被神大人传回了虚空之中。   墨色长发,白色衣衫,好一个水墨清雅的玉仙人,奈落微微扭头,每次见到这位大人的本体,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和他的性格,真的不是很搭啊。   “最后一步了。”他说。   “恩,”奈落点头,“说吧。”   这位大人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夸张的有些挫败的神情来:“喂,我说奈落桑,你就没什么要问的么?”   “……问什么?”   破坏形象地挠了挠头,神大人指着自己:“很多啊!譬如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选择你,我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好要让你成为冥王之类的?”   “……”   “天!”他双手抚上奈落的肩膀,“我说奈落你提防心也太差了吧,表这样嘛,你这样我会很不放心的,要知道冥王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本大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一棵合适的苗苗,可不要……”   他还在叨咕着,不见了凛然清雅,倒像极了两人互不见面时斗嘴吐槽的幼稚唠叨语气,奈落有些想笑:“你姓源吧。”   “……啊?”一脸震惊,这位大人半张着嘴巴磕磕绊绊地问,“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我、我说过?”   摇头,但笑不语,奈落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送我去完成最后的任务吧。”   她如何能不知道,这一个一个世界走来,细细看去,这“源氏”竟是联系每个世界的关键,眼前的这个自称神明的男人,又怎会同源氏无关,而她源千代即便是换了名字,也终是脱不了本名的桎梏。   源氏,源氏,源起之氏,也是缘起之世啊。   这位大人,源大人,想了想也有些释然地笑了:“也罢也罢,最后了,”他低垂着眼眸,情绪不明,“奈落,要记住你所说的那句话。”   “霸者,本就是踏着他人的尸骨一步一步走上去,傲视天下。”   “哦?”挑眉看他,奈落问道,“我要杀很多人?”   “并没有。”这位大人淡淡笑开,清澈温雅得不可思议,他墨色的眸子浅浅斜挑,温和地看着她,“神明,虽无情,却也不是杀人魔呀。”他手臂一圈,搂住女子纤细的身子,“切记,守住自己的路。”   “……知道了。”奈落犹豫着反手回抱,“放心吧,这么久了,我从未想过失败什么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呵呵……也是。”他低声笑,似是玩笑一般,“奈落酱,我们相处这么久,也算是有情有意了,不如待你走完这步之后,嫁与我可好?”   “……”奈落松开抱着他的手臂,无奈道,“大人,玩笑开多了,一点也不好笑。”   “嗨嗨~”他搂得越发紧了,“本大人就怕你以后不要人家了,想先把你定下来嘛~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送你过去。”这么说着,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庄重起来,“那么,奈落,冥王之位,看你的造化了。记住我提醒你的话,记住,你一直追求的,记住,守好你的路。”   “是。”   ……   场景移转,奈落眼前一花,那位大人已然消失在她眼前。   她站在一个略显昏暗的房间里,雕花木床,朱红帘帐,桌上恹恹的烛火簌簌抖动着,将她的影子映在双色鸳鸯的屏风上,一身艳色的樱色和服,长长的裙摆划在地板上,弧度优雅。   奈落转头,门外,一个匆匆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也愈来愈急。忽而,那个声音停了下来。   有人站在门外。   她看得到门口的那个影子,有一只手抬了起来,轻触门板,缓缓推开。   “吱呀”的声音鸣响在耳畔。   奈落有些恍然,站在门口的那人沐在清辉月色中,仿佛是昨日才见过的。她离开了这些许日子,又许是不曾离开过。   那人抬起脚步,朝她走了过来。奈落刚要微笑,却是睁大了眼睛,不是欣喜,不是愉悦,更不会是恐惧,而是,不能置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随着那人越发清晰的身影,她清楚地听到耳边的那个冰冷的声音:   【冥王候选人,奈落听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任务……杀了他。】   字字如血。   那人却是毫无芥蒂地走近,看着她,嘴角绽开一个小小的笑容,温存雅致。他长发如藻,眸色暗红,不顾她惊愕的神情一把搂过,抚着她的背,声音低哑温和,他轻轻说道:“你回来了。”   奈落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那人搂着她,感觉到她的僵硬,不禁问道:“恩?怎么了?”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褪去了素有的阴霾沉郁,温雅而舒适,煞是好听。   奈落却是一副反应不及的样子:“……阴刀,是你?”   男人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轻柔舒缓:“是我,是我。”   每一声承认都让她嗓子里堵得慌。   【你没听错,杀了他。】几个词令人如坠冰窟。     怎么会是,你?   她艰难地想着,睁着干涩的眼睛,突然地有些窒息,而后,奈落将头抬起来对上他温和的眸子,脸上漾开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声音愉悦,春光烂漫的明媚活泼:“我~回来了哟~”   灵魂仿佛是碎作了两半,一半在对他演着戏,另一半却兀自沉入深不见底的浓黑的水里。   “恩。”这男人只是稍稍怔了怔,笑笑,“我知道了。”   看看门外的夜色,奈落说道:“今日倦了,你且回去休息,明日咱们再叙,可好?”   “好。”   这么说着,他却并不放手,顿了顿,脸颊微红,几乎是喃喃着说,“……我,想亲你一下。”   奈落愣了,瞅见他泛红的耳际,淡笑着应声:“当然,可以。”   他似乎挺高兴的,有些笨拙地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暗红的眸子却是同她的越靠越近,转瞬间,唇上柔软,呼吸温热。   ……这家伙。   盯着他睁着的眼睛,奈落失笑,这家伙真是傻的可以……   笨笨的只会贴着。   她闭眼,手臂缠上男子的脖颈,微动,厮磨着他略显冰凉的唇。   红烛晃动,朦胧虚晃,两人相交的影子投在那屏风上,模模糊糊的,暧昧缠绵。   ……   待人见阴刀回过神,首先看到的是自己手中握着的一条女人的衣带,被他揽在怀中的女子和服松垮,香肩半露,她的唇嫣红,泛着水光,媚眼如丝,诱人至极。   喉头滚动了一下,眸色渐深,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奈落弯唇一笑,放下勾着他脖颈的手臂,声音轻软温存:“好了,亲也亲了,回去休息吧。”   “恩……”转身便走,这慌乱的脚步,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仓皇?   喂喂,我说,阴刀少爷,本座的衣带还在您手里呢~   奈落纵容地笑笑,继而坐到床边,神色平静,张口问道:“为什么是他?”   那位大人没有回答,竟是出现在她身旁——奈落从不知他竟然可以出现在这些世界里——他伸出手来慢慢替她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衫:“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名为奈落之人。你应当知道。”   她是知道的,从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察觉到的隐约的斥力,只是她以为只要人见阴刀放弃了那个名字,就没关系了。也许是她忘了,生来之名,岂可说弃便能弃的?   “这个世界同冥界联系之人,便是杀生丸,他既已承认了你对这个名字的占有,你便有了同那人一争的资格。”   争?她真的需用争吗?   那人从不曾同她争过。她要什么,他只会全心全意地奉上来,她作何要去争,作何要去糟蹋那一片赤诚而热忱的心意?   奈落沉默了,抬头看着他:“是您早已谋划好的?我的名字,是您取的,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要他的命。”   这位大人抿唇垂眸,有些苦涩的神色:“冥王之名,千古如一,法则施予,并不是我可决定的。”   “呵……”这笑声过于嘲讽冰冷了,奈落撇过头,“你是说,他诞生便是为了死亡,你是说,他本不该存于世。”   “没错。”   “……我杀不了他。”奈落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脱下这位大人为她整好的衣服,“我累了,大人您自便。”   “奈落,你不要糊涂了!”他略显焦急地看着她,“若他不死,死的便是你!那么这些年来,你所做之事又究竟为何?!”   奈落不理会,躺倒床上,闭起眼睛。   她并不是决心不要杀他,只是现在,似乎是下不了手罢了。   当初,蓝染曾为灵王之位拿她做了棋子,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芥蒂的。   而如今,她似乎明白了蓝染当时的心思。   人见阴刀,同冥王之位,她都想要。   但这般彼此不容之事,又如何能够两者得兼?   蓝染做到了,是因为他足够幸运。可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这样,会后悔的。”他叹气,“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好自为之。”   ……   夜半,躺在床上的奈落睁开眼睛,她果然睡不着。   想了想,爬起来换了套衣服,一个闪身钻到人见阴刀房间里,凑近他耳旁:“我有点事,两日后见。”说完,也不待他反应,撑开空间踏了进去。   两天,应该够她好好想想了。   ……   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不少青年人从一扇门走进走出,洋溢着活力的青春面孔,生机盎然,神采飞扬。   这是一间网吧,在这个以棋为尊的世界,网上围棋也是很受欢迎的。   此刻,网吧中一群围棋爱好者围聚在一起,热烈而激动地讨论着。   “是sai!竟然是sai!”   “真的是他诶~”   “没想到时隔三年,sai又要复出了……”   然而,似乎同大家期待的不一样,那个令整个围棋界震动的名字只是击败了十个对手,便再度变成了灰色——仿佛它的出现不过是为了提醒大家“sai还在”,仅此而已。   奈落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刷了卡,从网吧中走出。   阳光和煦,街道一角的大屏幕上正插播着广告,那个金色短发的女孩子在三年前拍的青涩的广告,她现在也已经成长到很不错的程度了。   轻轻一笑,奈落刚要转身,大屏幕上的影像切换成了一部电视剧的片段剪辑。   印刻?   她记得大概是这个名字。   是所谓的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呵。真令人怀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街道的另一头突兀地传来一阵喧哗,隐约有少女们狂热欣喜的尖叫:“……天啊!我没看错吧!是敦贺莲?!”   棕黑色的短发,温润的笑容闪亮闪亮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站在街边,有些无奈。   “莲!”社幸一从一辆车上下来,“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他一边推着围观索要合照签名的群众,一边道歉,“不好意思,请大家让一下,拜托让一让!”   直到坐上车子,敦贺莲的笑容依旧温和,他略带歉意地对那些少女们点头致意,惹来一片兴奋的呐喊。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下意识地抬起头往人群外看去,然后怔住了。   “抱歉啊莲,”社幸一对司机说,“赶快去剧组吧。”   “是。”   “等等!”敦贺莲突然打开车门朝马路对面跑去,追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却没有察觉到疾速驶来的车子。   人群惊呼。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他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受伤,一顶帽子落了下来滚动了几下,救了他的那个人揽着他的腰,无奈道:“你真是……不要命了。”   “是啊。”他低头看她,问,“是你吗?”   “不是我……”她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还会是谁?”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惊喜而犹豫地猜测着:“……那个人不会是,是奈落吧?!”   奈落的出现显然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这个女人,三年前突然消失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内,却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街角的广告屏幕上正一遍一遍播放着《印刻》的剪辑,故事里男女主人公擦身而过的场景与此刻两人相拥的画面有种微妙的相似。   “莲!”社幸一跑了过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你没事吧?”见敦贺莲摇头也放下心来,这才认真打量了下救了自家艺人一命的恩人,这一看不要紧,“奈落?”   社幸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您是奈落小姐吧?”   “社先生,”女子微笑着点头致意,“好久不见。”她偏过头,“对了,莲这是要去剧组吧?”   “没有。”却没想到敦贺莲笑着否认了,“今日恰好没通告。是吧?”   社幸一擦擦汗:“呃,是。”   “这样可不行哦,莲。”奈落弯下腰捡起落在一边的帽子,拍拍灰尘重新扣到头上,她几乎是纵容着敦贺莲紧握着她的手,“这样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去探班如何?”   ……   还有一天一夜,她心底其实是没底的。   奈落坐在休息室微闭着眼睛,有些倦意。   她不能死。绝对不能。   所以必须要杀了那人。   “奈落?”门被轻轻打开,敦贺莲走到闭眼假寐的奈落身边,“困了?正好我也结束了,一起回去吧。”   “恩,不必了……”她睁开眼睛,一片清明,冷静得有些令人心寒,“我只是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敦贺莲沉默不语,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奈落见此,也懒懒地往后一倚:“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摇头,他依旧不发一言。   “莲……”叹息着唤了一声,奈落言语间带上些许认真,“你应当知道,我并不是……”那两个字真的要说出来,实在是艰难得很,“并不是,人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白。   其实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然而从生物学的角度看,她的这副躯体怎么看都是和一般的人类相距甚远的。   “所以呢?”   “没有所以。”奈落站起身来,悠悠然然地往门外走去,把一句话的腔调拖得长长的,“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不在意的话,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辈子如何?”她这样说着,语气轻缓,好像只是在开玩笑一般。   背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奈落垂眸一笑,倘若那时她还活着,许他一生,也不错。   而她,必定是活着的。没有倘若。   ……      一身绯红色的和服,彩蝶暗纹,深线勾边,领口收拢,长长的袖口遮住了手指。   她慢慢踱着步子朝向这间古宅大院走来。   据最后的期限,还有一日。   只是想在穷途末路之前再稍稍挣扎一下罢,看看她走过的这些世界,看看留在她心中的那些人。   “等、等等!”看守大门的男人猛地警觉起来,夜色中,他看不清那女子埋在阴影中的脸,“你是谁!”   门口的灯光竟有些微微颤抖,她抬起脸来,神色漠然而肃穆:“是我。”   闻声而来的警卫皆是一惊:“您……是家主大人!”   ——这里是源家宅院,那个和平世界的源家。   客厅里,两人保持着对峙的姿态,闲聊。   “所以说,你还会离开?”那个棕发银眸的爷爷桑依旧是年富力强的样子,同几年前没什么两样,看起来,还是可以再支撑源家一段时间的。   “是的。”她轻声应答,不合时宜地想到,其实眼前的这人应该算是她的后辈吧。   那么,可以再宽容一些的。   “这样啊……”对面的男人若有所思,突然间换了一副表情,眉眼弯弯,愉悦中夹杂了几分兴奋,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他放低了声音,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以一种跟闺蜜探讨大姨妈之类私房事的口吻悄然说道,“话说,迹部家那孩子扬言要等你十年呢~”   “是么。”   “唉唉,红颜祸水,祸水东流,天涯断肠人啊。”   “哦。”   听到他不正经的调侃,眉也不动一下,奈落不咸不淡的回答显然让对面那老爷子失落不少,他拍着大腿,作痛心疾首状:“……真是可怜天下痴情儿!无情的人呐!”   “呵……”奈落忍不住低笑,终是回道,“若是他愿意,给他一个承诺又何妨。”   “哦?”风骨不减当年的棕发银眸的“老人家”眼睛亮了亮,“你这是……同意了?”   点头。   “我房间收拾好了么?累了。”   “……真是没礼貌。”瘪瘪嘴,招手,“喂,你过来。”他唤来一个女佣,“带家主去房间休息。”   “是。”女佣顺从地鞠躬,“家主,这边来。”   那个男人倚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家家主优雅从容地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刚迈出几步竟忽然地停住了。   “怎么?”他问。   她却是不回答,一只手捂着心口,似是有些痛苦,又有些惊愕,口中喃喃着:“怎么会……”   然后当着他的面,消失在原地。   “现在的孩子啊……”男人放下搭着的腿,有些无奈,“真是让人操心。既然家主离开了,你下去吧。”   引路的女佣愣了愣,奉命退下,只听到这位老家主低声叹了句:“只怕又是哪里惹来的情债啊……”   ……   她回来了,尚未准备好,措手不及地匆匆而归。   奈落此刻站在那座空寂的城堡中,拉开门。   没有人。没有丝毫气息。   烛火依旧,小屏依旧,上面的两只鸳鸯色泽艳丽,宛若曼陀花开。   偌大的城堡里,怎会空无一人。   她离开房间,推开另一扇门,依旧没人。   奈落垂下头,却是勾起唇来,清月挂疏桐,遍撒了满地破碎的清辉。   还有一天呢。明明就还有一天。   不会的。   她曾送了荷包于他,只要他贴身带着,就不会有人能伤得了他。   奈落顺着长廊走着,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执拗地,翻遍每个角落。   每个房间里都点了烛火,似是怕她看不清那些空旷背后的含义。      【不要找了。】这位大人的声音清冷漠然,简直能让人生生地打个寒战【不用白费力气了,奈落。】   “……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不是吗?】他似乎嗤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如玉落珠盘,铿锵悦耳,却是刺人心骨的寒冷,【奈落,你知道的。他死了。】   谁死了?   她不知道。   【嘛,我只是对他说,不是他死,便是你死。】这位大人轻松地说着这些话,也许还摊了摊手掌【于是他死了。看,其实很简单的。】   神明大人帮了她,她该说谢谢的。   【你不必伤心,】他似是在开解她吧【那人临走的时候很安详的。】   是么。真是多谢了,混蛋。   她从不想死。   他或许是不想让她为难的,不怪他。   杀了那人的,其实是她才对。   ——铁证如山。   奈落轻轻弯唇,微笑,一如与那人初见时的那般静美柔顺,她抬起手,将垂下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细致而温雅。   人见阴刀,你又赢了。     她转身走去,一步一步,朵朵沉黑的火焰自脚下生起,泣血丹砂搅在火光中,凝重苍凉。身上绯红色的和服映着清亮的月色化作墨色的玄衣,庄重沉寂,衬着她苍白的银发,还有那对无机质的泛着骇人死气的银眸。   局终了吧。   恭喜。   恭喜愿望达成了,源千代,恭喜你,成为神明了。   恭喜你,奈落。   她停下脚步,俯身捡起落在泥土中的那个玫红色的荷包,擦了擦上面沾惹的尘埃。   有种再也不想回来了的感觉。   果然,冥界,才是她的归处,是奈落的归处。   奈落挥手,空气中出现一个一人高的满月黑洞,她小心翼翼地将荷包揣进怀里,然后浅笑着踏了进去……   ……   未尽的结局——番外1   繁华的街道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男子,行人匆匆,同他擦声而过,却是没有一人察觉。   那男人一袭白衣,容颜如画,墨色的长发简单地束作一缕从肩头垂下,他左右看了看,有些失望:“又来晚了一步……”他微叹着,身形淡了开来,语气落寞中似乎有些威胁的意味,“喂,奈落,你究竟要躲到何时……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么……”   其实谁说不是呢,自他劝导逼迫着那人死去时起,便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神明无情,他做的没错,断了那人的命线,她才可真正地……   ……   【不如,本大人发发善心,做做牺牲吧,陪你春风一度如何?】   ‘……滚远。’   【所以之前本大人也说过啊,要不就本大人勉强献身,许你一度春风如何?】   ‘滚远!’   “现在想想,那家伙真是口上不留情呐~”他现身于一间公寓里,往大大的沙发上一倒,伸展胳膊。周围是恶俗的粉色墙纸装饰,还有各种暧昧的桃心坐垫,是他当年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亲自布置的。那个时候,可是被她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最初,是为了什么而找到她的?   记忆有些模糊了。   自古以来,天地是由两位神明共同掌管,不知从何时起,只剩下他一个。   后来似乎是有点累了,想找个人陪着……再后来就发现源氏竟有那般资质的后人,一番恐吓威胁利诱,自然而然地把那个女子勾搭上了贼船。   只是一个一个世界地走来,他助着她达成愿望,料到了结局,却没有料到局终时她的心情。   她好像并不快乐……要不,她就是恨极了他。   一个掌天,一个掌地,阴阳相分,天地之遥,永不重合,永不相交——竟真真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境遇。   ‘你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那个时候,向来温婉冷静的女子罕见地炸毛了。   【……啊类,人家的家人可只有乃一个人哦~落~落~酱~】   他说的其实都是真的,世上姓氏为“源”的人不下千万,却只有她才真正算作他的家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她好像是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的,如果不是这样,他重复了那么多遍的话,她怎么会每一次都毫不在意地顺水推舟地轻轻带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说回来,你这薄情的性子与本大人倒有些相似,不如凑活着同本大人双宿双栖可好?”   “……早就说过了……不要开这种幼稚冷笑话……”   “奈落桑,同本大人共结连理罢。”   “我记得以前说过,请不要说些明知不可能的话。”   “落落桑,你、你你,莫不是,莫不是真的……”   “没错,我嫌弃你了。”这个女子温雅浅笑,回答得十分坦然干脆。   “本大人不嫌弃落落桑你人老珠黄,诺,要不咱们凑活着探讨下婚嫁之事?”   她翻了个身,意识混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别开玩笑了……”   ——果然,从最开始,她就没有相信过他。   从未相信过。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曾信他。   其实他,真的未曾做过令她伤心的事,只是她如今尚不明白,才无法原谅他。   呵……   不过,她总会明白的。   眯着眼睛,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好像睡了过去。   朦胧间,似梦似真,似乎是听到“咔噔”一声,玄关的门被打开,悉悉索索的换鞋声,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转过头,应当是女子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哟~”他抬起一只手按住肩膀上的手,清浅地挑起眉梢,笑道,“我找到你了……”   ……   阳光和煦,古朴的庭院,清风,樱花簌簌飘落。   樱树下,一条草席,一张木桌,一壶清酒,一叠茶点,两人对饮,一男一女。   那男人生得俊秀,深紫的中长发微卷,柔柔地束好顺着肩膀垂到胸前,他轻抿着杯中佳酿,目光柔和,静静看着坐在对面的那个身着桃色和服的银发女人。   一切都美好得极不真实。   恍若梦境。   那晚过后,奈落并没有如同预想的一般安分地呆在冥界,只是例行宣示主权后便回到了现世——她还有承诺尚未实现,那些可爱的人,她愿意许他们一生。   “阿一,尝尝这糯米团子。”女子眯着眼睛笑意嫣然的,纤纤素手抬起,捏着一个软糯的小团子作势要送进他嘴里。   斋藤一顺从地张开嘴巴含进去,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微凉的手指,悄悄探出舌头舔了舔,然后认真地嚼着团子。   “你变坏了哟,阿一。”她抿唇笑,拿起酒盏替他添酒,“这糯米团子好像是……初次见面的时候请大家吃的呢。”   “不是初次见面。”斋藤一咽下口中的茶点,纠正道。   “哦,是么。”女子点点头,并不辩驳,只是淡淡接话,“说起来,我离开那日你竟骗了我。”   斋藤一闭口不言,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应知道的。”   “这样啊……”她突然地笑容灿烂起来,张开胳膊,和服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两条白嫩嫩的手臂,她似是在撒娇,声音甜软绵润,“阿一~抱~”   男人的表情不易察觉地轻轻漂移了一下,而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颇有些纵容地把眼前的女子搂进怀里。   天气晴好,樱落静美,怀抱温热,奈落调整好自己的姿势,闭起眼睛舒适地蜷在他怀里。   灵魂无烦扰,身体无痛苦,平静安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是她想要的日子。   这么想着,胸口好像有些憋闷,奈落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好吧,其实她把自己想得无情了一些,无论过了多久,对于那人,她终究是不能释怀的。正如此刻,她的灵魂,果然并不安宁。   “你说,人死了,会怎么样?”窝在男人温热的怀里,她问。   斋藤一理着她的长发,很是庄重地思考了一下:“大概,会消失吧。”   虽然很满意他的态度,奈落仍是不赞同地摇头:“不会的,灵魂不灭,只是死后归处不同罢了。”   想想,若是拿这个问题问蓝染,定会被他鄙视死的——在那个世界,人死后不是去流魂街,就是去虚圈的吧。嘿,其实他不知道,极恶极善的人,也是可以去天堂或是地狱的。现在想想,她还是源千代的时候,除了帮忙砍人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倒是帮忙促进历史进程,也可以算作功德一件的吧,谁料到她死后竟去了地狱,恩,想必与她的姓氏是有很大渊源的。源氏一族,真是了不得啊,那位和平世界的爷爷君应该还能撑很久的吧,不要着急,稍等嘛,她会回去的。啊对了,说到爷爷这个话题,好久没去看望美男了,不知道传说中的三代少主有没有开始打怪升级美眉养成……   啊类,想着想着就扯远了,奈落逸逸然地抬起手指把玩着男子垂下的发辫,深紫的发丝映着白玉般的指头,有种优雅柔顺的美感。   真漂亮……   然后她猛地坐起身来。   “千代?”男子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奈落却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空气,不答话。   ——她傻了,哈,她果然是傻了!   “千代?”   “阿一,多亏你!”奈落转过身扶着他的肩膀,满心满眼的欢喜,“我就说……我想到了!”她抬起手臂在空中一划,一个满月的黑洞顺着画出的弧线显露出来。   她之前怎会那般糊涂!   没错啊,灵魂不灭,只是死后归处不同罢了——她是知晓这个道理的。那人死了,可灵魂并没有消亡,她应当窃喜的,且看他平生所为,他的归处——除了她的冥界还会有哪里?   灵力蔓延,探视着领地的每一寸,搜寻那抹熟悉的气息。   半响,奈落睁开眼睛。   竟然没有。   她再度查探了一遍。还是没有。   周围的空间似乎有些动荡扭曲,奈落只觉眼睛酸胀,视线有些模糊。   最后的希望,也失去了。   莫不是那人连灵魂也消亡了不成?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简直要恨透了那所谓的法则。      也许,这是报应也说不定。   正如她曾用地狱之火抹杀了一些人的灵魂,因果循环,便逼得那人最后连灵魂也要献出来。   其实明明都是,她的错……     良久。   “咔嚓”一声,空间兀自一片一片碎了下来,窸窸窣窣落到脚边,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她掐了掐自己,不疼。   是……梦么?   ……   嘤咛了一声,她悠悠睁开眼睛。许是睡得太久了,只觉身上有千斤重,脑袋也有些混沌不清。   不记得何时回到这里的……或许是,那晚过后,她就一直在这里未曾离开过。   手伸到衣服里掏了掏,摸出个玫红色的荷包来。   恍然如梦。若不是还有这荷包提醒着她发生的一幕幕。   放在掌心端详着,她愣愣看着有些出神。   周围很静,静得不可思议。   黑暗中,有轻悄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她似乎毫无所觉。直到那人开口,是满含着笑意的低沉温润的嗓音:“莫要看了,死物而已。”   她转过身,一怔,那人笑得温和,褪尽了狰狞血色,倒真的有几分安详的意味。暗红的眸子,长发披在背后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抖动,他走到女子身旁,蹲下身来,一手抬起覆上她的脸颊,冰凉,他弯唇,有些戏谑地笑道:“怎么,真的不认识了?”……   ……   番外3   【曾经,人们对妖怪充满畏惧。站在妖怪之巅,引领百鬼夜行的男人,人们将其称为妖怪总帅,或者称其为——魑魅魍魉之主——滑头鬼。】   街道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行人车辆,两旁的路灯亮着惨白的光,将地面映作满目的青灰色——这里是浮世绘町,比往常还要清冷,整整一条街道上,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她穿着木屐,踢踏踢踏的清脆。   走着走着,青灰色的路面渐渐暗沉下来,灯光隐去,黑暗中模糊可见小巷的轮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处偏居一隅,十足的静谧隐匿,只是越往里走,便会越多一些诡秘的违和感,直到那座古朴的大屋前。   木棱纸窗,灰墙板底,门前常年坐落着两架亭子式样的木骨灯笼,灯光有些昏黄却意外地柔和。   抬起一只手,拉开门,走廊中是温温存存的樱粉色灯光,墙上的装饰简单漂亮。走廊尽头,是一扇棕黄的木门。   轻缓地拉开,随着一声热情的“欢迎光临”,满堂的热闹映入眼中——门内门外,自是两个世界。   “感谢光临本店!欢迎来到妖怪和风餐馆——化猫屋!”   这样热情洋溢的恭迎,让人有些喜庆欢快的感觉。   她摆摆手,那个头上扎着汗巾露出两只猫耳朵的妖怪凑了过来,殷勤而不失警惕地问道:“这位客人看着可是眼生,怕是初次光临我们化猫屋吧?”   她点头,不动声色,任那小猫妖前前后后地打量她。   华贵的桃红和服,暗色纹路金线折边,长袖宽大,下摆散开成完美的弧状,这女子银发银眸,端庄优雅,又是一派的大家风范,怎么看都像是贵族的小姐误入,竟是察觉不到一丝半毫的妖怪气息。   “这位小姐,莫不是走错路了?”良太猫抖了抖耳朵,小心地问。   “我来此处,寻人。”她摇头,朝里看去,“你们少主在吧?”   声音并不大,却令整个化猫屋瞬时安静下来,良太猫全身警觉地绷紧,不知该如何作答。   听闻有人询问少主,小老板猫太郎走了过来,看到女子的面貌不自觉怔了怔:“不知您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神色平静,言语中甚至带了些温和的意味,并不像来寻仇的,而且……猫太郎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久远了,但总觉得他曾经见过这个女人。   她没有应声,目光越过猫太郎,落到从包厢中走出的一男一女身上,勾起唇,竟是调笑道:“你们少主真有兴致,这是……和小情人约会?”   那女孩娇弱清纯,听到这话面上一红,扯着奴良陆生的衣襟,缩到他身后去,眼睛汪汪的。   “啧啧,”她叹息,视线落在奴良陆生身上,“真是个可人儿,少主好眼光。”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及他的姓氏,只是以少主称呼,看来,并不是敌人。   “不知阁下光临此地有何贵干?”奴良陆生正色道。   “只是想请少主领路,拜访总大将。”她微笑,有些怀念的样子,“故人在此,总该见上一面的。”   故人?   奴良陆生还未做声,便听到那边的猫太郎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他蹬蹬两步跑了过来,期待地仰望她,眼睛亮亮的,“您是樱姬大人吧?约莫五百年前同总大将一起来过我们化猫屋的樱姬大人吧?”   满堂哗然。   家长加奈悄悄探出头来,有些好奇,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子,竟有五百岁高龄?   见女子点头,奴良陆生的神色却纠结着古怪起来:“樱姬?”他记得他奶奶的(?)名字也是樱姬来着,又和他爷爷的关系如此亲密,而且这女人外表看起来也是个人类,这样想着,他有些凌乱了。   “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那女子笑着看他,怎么看都有些慈爱的意思,“好了,带我去见他吧。”   “恩。”   ……   奴良组的宅院比五百年前大了不少,层层叠叠的,很是古朴庄重。   从正门进去走了不一会儿,她便看到了那个人——同五百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银发金眸,奇异的妖纹,他着了一身深蓝浴衣,斜倚着柱子,坐在走廊边懒懒散散地看着月亮,端着酒杯,自饮自酌。   那女子缓缓走了过去,她面上笑得婉约娴静,正是像那不出闺门的大家小姐,一步一步走去,却有些自成一体的慑人气势。      传说中,在总攻面前任何攻都会变成弱气受,好一点也不过是区区傲娇受而已。   奴良陆生——奴良组的三代总大将——的纯洁端正的三观在此刻完全被颠覆了。   他的爷爷,他那心机深不可测的爷爷,他那邪魅霸气俊美的爷爷,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竟然愣住了,缓过神来时更是匪夷所思地僵硬而别扭地偏过头,瓮声瓮气地咕囔:“你还来作什么!”   奴良陆生闻言一个趔趄,天!言语里那些酸酸的埋怨委屈和几分掩饰不住的欣喜,就连他都听得出来。要说他们没有过去,谁信啊?爷爷,这位霸气外露的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实际上活了不知几百年的姑娘,难道真的是我奶奶?!   那女子走近,慢慢地嘴角的温婉浅笑越发肆意,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以一种熟悉的无赖语气打着招呼:“哟,美男~”她的手指收紧,俯下身来盯着他漂亮的金眸,声音温和,“过得好吗?”   他哼了一声,不答。   “那我换个问题……”她转过身,坐到木廊上,手臂一伸,把他揽了过来,“本座要在此处暂住,可否收留一段时间?”侧脸,凑近他的耳朵,呼吸温热,她轻声道,“旁的人我也不熟悉,毋需麻烦,同你住一间就好了……”   被她称为美男的奴良组总大将闻言身体一僵,迅速起身,负气般甩袖离去,耳际上却是染着深深浅浅的绯红。   “哎?等等啊……”那女子唇角含笑,起身追了上去。   庭院中,奴良陆生望了望月亮,又望了望两人“相偕离去”的身影,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句:“……月亮真美。”   跟在他身边的雪女冰丽附和着“啊”了一声,随即眼睛一亮,皮卡皮卡的光彩夺目:“这么美的月亮,正是打群架的绝佳日子!”   “……呃,是啊。”   晚风微凉,吹落满地的樱花。   已经变成人类身体的奴良陆生坐在木廊上,微闭着眼睛,仰头嗅着风中清淡的花香,感叹了一句:“这么平静的日子,真好。”   远处的某个房间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奴良陆生眨眨眼,他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所以说,即将成为奴良组第三代总大将的陆生君,所谓的日子很平静,你确定? 【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最爱小说网】